【渐清·二十四章】
事后的第二天清晨,真田一个人来到了大理寺。
没有升堂,没有审问,亦没有带任何下属,只身一人。
站在牢房前,真田看到了角落里的那小小的身影。隔着木制的栅栏,粗重的铁链将她完全隔绝在了里面。没有感情,没有身份高低,人人都是平等的。
但是,真田在看到樱乃那仿佛还在瑟瑟发抖的身影时,开始有些怀疑,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她是那样的纤细柔弱,不该遭遇这种对待啊。
听到脚步声,樱乃抬起头,看到的是真田那冷冰冰的脸。
大理寺卿。
看到真田,樱乃直觉就想到了他的官职,随之而来的,就是绝望。
在看到樱乃抬起头的一瞬间,那有些红肿的眼睛时,真田莫名的怔了一下。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清澈,本应透出无邪的纯真,可此时显露出的,却是彷徨无助与迷茫。
“你是龙崎樱乃?”真田开口问道。
“我是……”樱乃站起身,不安的看着真田。
“你不必害怕,这里不是公堂。”
真田忽然有些不习惯被樱乃这样看着,以往无论面对多么凶恶的犯人,他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只要一看到樱乃那无助的眼神,他就非常的不适应。之前的到大理寺被审的犯人要么眼神凶狠要么就是躲躲闪闪,从没有像樱乃这般只是纯粹的不安与害怕。
忽然真田觉得自己有些自作自受,若不是看在太子的份上,他就不会对龙崎樱乃有些照顾,不升堂先私下了解情况,那样或许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吧。因为在公审前先像犯人了解情况,算不上是寻死,加上太子等人的强烈压力,真田才会来探视樱乃。
在皇后中毒的当天夜里,在经过几人的冥思苦想后,仍不得其解。
无奈之下,手冢决定先找真田,看能否让他对樱乃通融一下,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审问她。龙马与幸村均与真田同朝为官,显然不够分量去说;而有说话能有足够分量的,只有手冢和迹部。一个太子一个王爷,即便真田再怎么冷酷,也是要给他们几分薄面的。
可迹部似乎另有打算,一直在盘算着什么,所以手冢只好亲自去找真田。
“太子深夜来访,有何指教?”看到手冢的出现,真田虽然惊讶,但想了想又在情理之中,反正一定是为了龙崎樱乃而来。
真田不明白,一个小小的龙崎樱乃,怎么会让几个人中之龙同时为她奔波到如此?也罢,旁人怎样,又与他何干呢?只是,若真田可以早一些遇见樱乃,还会这么想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手冢开门见山的说,他知道真田不是傻瓜,早就猜到了他的来意,所以也就不再拐弯抹角。
“关于龙崎樱乃?”
“不错。”
“太子应该知道国有国法。”
“但法外还有人情。”
“太子为何执意要我破例?这句话在我这里无用。”
“她是无辜的。”
“每个犯人都说自己无辜。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怎可认定她一定无辜清白?”
“因为我相信她。”
真田诧异的看着手冢,想不到一向沉着冷静的太子手冢,也有这么盲目的一天。他那坚定的神情,不容任何人质疑,就如昭告天下龙崎樱乃真的无罪一般。威慑之力不可等闲视之。
“罢了,既然太子殿下亲自来说情,我就破例一次。”真田说道。
并不是惧怕手冢的身份,若是怕,他也不会担任大理寺卿了,要知道这个职位可以说是最容易得罪人的差事了。只不过,真田从心底里敬佩手冢,并且相信他将来也一定会是个英明的君主,好皇帝。基于此,他决定卖手冢个人情。
“多谢了。”手冢说罢,转身离去。
“你说你没有下毒,但是总管以银针试毒时还未有事,为何一到你手里就变成了毒茶?”真田不再考虑其他,问道。
“我、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没有下毒谋害皇后娘娘……”樱乃的手紧紧的拽着衣裙,显示着她非常的害怕。
“坦白说,太子昨夜来找过我,包括还有其他几个你知道的人在内,都不相信你是下毒之人,他们要我帮你洗脱罪名,但首先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茶里会有毒。”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茶是从总管大人手里接过来的,中途并没有被调换啊……”听到手冢竟然为了自己去找真田,樱乃十分感动,又听到其他人也在为自己担心,心理顿时变的温暖。自己还没有被完全抛弃。
“这就奇怪了。”真田也觉得匪夷所思,“那在端茶给皇后时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者有谁在你身边?”
“当时只有我和……”樱乃话未说完就突然没了声音。
当时只有她和杏两个人。
真田的意思她很明白,既然不是她下的毒,那必定就是当时跟在她身边的人所下。可当时与她在一起的,是杏。
可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