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吧 关注:23,573贴子:86,216

回复:【薛晓】炭香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24楼2019-09-06 19:12
回复


    25楼2019-09-06 19:14
    回复
      有人嘛?


      26楼2019-09-06 19:15
      回复
        薛晓《炭香》 其四
        *恶友成分有,还有相当一部分关于原作空白部分的猜测
        *对链接有阴影所以就不用链接了
        *寒假最后一章,以后不定期更新
        ※ ※ ※ ※ ※ ※ ※ ※ ※ ※ ※ ※ ※ ※
          夜风袭袭,穿堂而过,卷携着近冬季秋特有的透肤寒冷。
          薛洋坐在床上,怀中抱着晓星尘,借炭火的热气替道人烘干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自己则随意套了一件中衣,任打着卷儿的头发被水汗粘在脸上。
          薛洋垂着眼,口里含着一颗糖。
          往日晓星尘总起得最早,从不絮叨什么迂腐规矩让薛洋和阿箐早起,尽量给他们一觉天明的好梦。薛洋本不是什么好睡懒觉的主,甚至几天不睡也没什么,可自从被晓星尘捡回来,他越来越能睡,年三十被晃醒贴对联还要发会子虚气,在被子里赖半天。
          可现在,薛洋睡不着。
          薛洋轻笑,悠悠开口:“你说,我现在要是把你吓醒,你会不会睁开眼睛扑上来打我?道长,你有没有起床气啊?”
          道人的呼吸轻顺,胸口平稳地起伏着,被清洗过的皮肤褪去了潮红,在橙色火光的描绘中温软柔和,只消看一眼,周身寒气便能烟消云散,根本不是会生气的模样。
          “那我就当你不会喽?”薛洋挑起眉,可能是知道了怀里的人不会对自己发火,所以看上去心情不错,嘴里的糖球也被舌头拨弄得开始在牙齿上乱撞起来。
          糖化光了,薛洋的舌头上开始产生干渴感,酸涩难耐。这是不可避免的,就算灌碗清水都难以消去,只有再吃下一颗,用更浓的甜味将它盖过。
          薛洋望了望屋内案上自己装糖的口袋,太远,不下床够不着,那阴狠的笑容刹时刷掉了方才的悠然自得,又重新回到了薛洋的脸上:“晓星尘,你不是不会对我发火,你是根本就不会睁开眼睛。”
          沉重的肯定句式砸了出来,不留一点余地,连给人喘气妄想的空间都堵得严丝缝合,令人窒息。
          “你那师尊抱山散人也是个**。传言她能活尸身、肉白骨,你不过求她医宋岚一双眼睛,她便也要自己的好徒儿一双眼才能治好,这算什么?既是得道高人,怎会不能凭空化物……”说到一半,薛洋顿了一下,改口道,“不对……她就应该再狠心些,干脆把你丢下山,干脆就不要帮你!这样你就是挖了自己的眼睛也没有用,我就不信了,难道随随便便冲那两个窟窿里安两枚眼珠子就能让瞎子复明……”
          晓星尘动了一下,羽睫微颤,看上去不太舒服。薛洋这才发现他的手正死死扣着晓星尘的胳膊,仿佛要将这道人的骨头捏碎。他松了手,身子已经让被褥捂得发烫,却又将被沿拢得更严实,继续自言自语:“那宋岚分明如此决绝,‘此生不必再见’,他都已经这样说了,你为何还要巴巴地给人家送眼睛?一个无端迁怒于你的疯子,值得你这么伤心?**……”
          薛洋越骂越不知道自己在骂谁,更觉得自己无趣,只能住了嘴,望着晦暗的屋子发呆,脑海里胡乱思索着什么。
          他试着闭目眼神,可一旦他阖上眼,脑海里就是晓星尘举剑自刎的模样。闭眼的时间愈长,霜华的剑刃就离那脆弱的颈动脉愈近,等到晓星尘的皮肉在剑刃下显了刺眼的红,薛洋便猛地睁开双目,恶狠狠地对怀里的人盯上一阵,确认那道人的呼吸和体温尚在,才能松一口气。
          好歹人还在,人还活着就会有办法解决问题,不过是迟是早的事。
          薛洋下了床,扶起晓星尘,替晓星尘披上一件有些旧了的粗布氅:“霜华我给你拿着,等你想通了我再还予你。”给道人套好靴子,又随意往乾坤袋里塞了些东西,薛洋将晓星尘背了起来,抓起桌上的糖,嬉笑道,“道长,我们可能要出去云游一段时间了。”
          薛洋一脚蹬开后门,后院里正站着一匹黑鬃的高头骏马,打着响鼻,前蹄有力地在地上刨出了几个深深的印子。
          薛洋望着这凭空出现的马愣了片刻,随即转为失笑:
          “果然贴心。”
          说罢,他先将晓星尘抱上马鞍,自己再翻身而上,待扶稳晓星尘,踩着马蹬的双腿用力一夹,骏马便飞驰而出。


        27楼2019-09-07 10:09
        回复
          早集好吃的不少,薛洋买过菜,将满满当当的菜篮随手搁下,坐在一家早点摊的长凳上,吃着一份桂花糕。
            这家摊主大方,在本就糯软香甜的糕点上还浇了一层蜜,薛洋吃得甚是满意,几筷子下去盘里便空了一大半,边吃边想是不是再给义庄里那个睡得昏天黑地的道士也包上两块儿。
            “胡萝卜,苋菜,瘦猪肉,鸭蛋……这配置,成美可是今日睡眠不佳,眼睛也跟着不好用了?”
            闻得来人声音,薛洋冷笑,剩在碟子里的东西也没兴致继续吃了,转过脸去对上了那张百年如一日的笑面。
            这头的摊主正忙得不可开交,墩圆的身子在层层叠叠的蒸笼跟前和面扣模,客人找回来的铜钱还未丢进钱盒儿里便被一声巨响得从指尖蹦了地上。急急忙忙赶到时,就只得到一张解了体的食案和一个挎着菜篮的乌黑背影。
            摊主登时蒙了圈儿,心颤自家小本生意向来童叟无欺,几乎是人人吃了自家东西都要称赞两句,从未见过有这样野蛮无理的食客。正想讨个说法,刚伸出去的胳膊便被一只细软的手轻轻拨了回来:“犬子娇惯,店主见谅。”
            末了,摊主一舒手掌,里面正卧着一方澄黄的金粒,虽是粘上了些糯米粉,但并不碍着它晃人眼。
            等摊主揉开被金子闪花了的眼睛,那黑衣青年和方才眉间点血的盈盈笑脸都不见了踪影。愤懑没了,倒是生出几分疑窦来:方才那年轻小伙说什么来着, 什么子?
            “许久不见,薛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能造,一上来就让我破费。”
            “那自然是因为许久不见自家老父,我不能让手艺生疏了不是?”
            “薛公子说笑。你给我找事儿的手艺天赋异禀,又怎能说忘就忘?”
            分明是一句揶揄话,薛洋听进耳朵里倒是成了变味的夸奖,登时心情大好般地露出两颗虎牙哈哈笑起来:“金公子谬赞。”
            金光瑶无奈笑笑,摇摇头问道:“今日只有你一人?”
            薛洋笑容一滞,一边嘴角微微向下压了压,拐成一个流里流气的弧度:“连个菜篮子都能翻得津津有味,还关心我有几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不明不白的企图呢。堂堂仙督特意飞来我这管些个细碎破事儿,金鳞台给你闲出鸟来了?”
            “宋岚已亡,那晓星尘全知道了吧。”
            薛洋收起笑容,缓缓回过头,眉眼间笼罩上了一层黑气:“你什么意思?”
            “你明知那晓星尘的眼睛变成这样并非因病,又何苦自欺欺人?”金光瑶负手而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精明得让人不舒服。
            薛洋倒是不觉得被金光瑶看穿了有什么,他惯是个没脸没皮的,从前坏也坏得毫不遮掩,只是金光瑶现在的腔调于他而言已经类似规劝和关心了,这让他觉得十分新鲜,于是笑问:“你待如何?”
            “我有办法。”金光瑶笑道。
            薛洋的下眼睑抽了抽,答得状似驴唇不对马嘴:“你怎知我就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
            “凭我了解你。”金光瑶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成美。寻处茶馆请你吃茶。”
            时辰还早,茶馆本就没什么生意,雅间的房门一闭,更是显得清净。
            薛洋端起茶缸,望了一眼飘在禇红色茶水上几片干枣圈儿,屈尊起了个头:“有屁快放。”
            金光瑶神色平缓,捏着盖柄,用盖沿儿拨拉了一下茶水面上的茶沫儿,徐徐启齿:“阴虎符出问题了。”
            薛洋毫不惊讶,兀自吞了半盏茶,幸灾乐祸道:“当初那金光善做他那一统仙门的春秋大梦做得发疯,日**你催我尽快拼全阴虎符。我将虎符给你的时候,符身上本就还有几处纹路未来得及细致修补,我想吧,不碍事儿,以后再抠也来得及,可没曾想啊——嗬!这不,我就在这里碰上你了。”
            “你这小流氓好不讲道理。”金光瑶苦笑,心道这小流氓是在埋怨他呢,“你屠白雪观,毒瞎宋道长,好大的场面,好辣的手段。我教你千万不可得罪君子,你听不进,那二位道长除魔歼邪,许多百姓受其恩惠,对他们爱戴有加,全把这双道当危机之中的救命锦囊。你害得宋岚和晓星尘面目全非,也就相当于威胁了仰仗这二位庇佑的人。”
            金光瑶抿了口茶,润了嗓,继续道:“于那些人而言,你就是能杀之而后快的小人,不为保那二位道长周全,就为报复你。你是兰陵金氏座上客卿,受诸多人讨伐,我金家非得做出表率,以敌那可畏人言,我为你忙得那叫一个焦头烂额,你会不晓得?”
            “嘁。”薛洋嗤笑。埋怨归埋怨,他很清楚,金光瑶若是真心想杀他,他也跑不了。
            薛洋被清理那次,是金光瑶亲自动的手。薛洋受一众门生牵制施展不开手脚,只能眼看着恨生在他身上一顿翻飞,割得他皮绽筋断,血肉模糊。可看着场面惨烈,却是没有一剑刺中要害,他本自愈能力强,就是独自躺在荒郊草野,两三天内也能恢复个七七八八。金光瑶明白这一点,怕被认得薛洋的人发现这小流氓没死透,还贴心地专门挑了个义城这样偏僻的地方,给薛洋扔在城郊。
            偏生就冒出来一个晓星尘。
            待金光瑶三日后再去回收薛洋,薛洋躺过的位置杂草都开始抽新芽儿了。
            “怎的不早些来找我,这阴虎符不止金光善,你也要得急吧?”薛洋站起身,到屋角的炭炉前暖了暖那双握着热茶也回不了温的手。昨晚躺在棺材里没睡安生


          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9-09-07 10:37
          回复
            金光瑶站在雅间的窗前,眼神定定地跟着薛洋吊儿郎当的背影,随他一起停在了锦旗飘飘的酒摊前,看他探头探脑与店家交谈的模样。
              “恶便恶到底了,你我骨子里都是黑的,善也善得蹩脚,图什么呢?”金光瑶歪了歪头,嘴角上扬,转身离了雅间。
              你自打闯入他的世界,便是副脏得无可救药的模样,往后再如何,又有谁会记得你的好?
              楼下不远处的义庄,走出来一个盲眼道人。
              金光瑶离开茶馆,刚巧碰上那没拿着酒钱正急得跳脚的店家,随手便放下了一粒碎银:
              “店主莫见怪,他就这脾性。”


            40楼2019-09-07 11:00
            回复
              来个人啊……


              41楼2019-09-07 11:01
              回复
                薛晓 《炭香》 其五
                  义庄的大门被由外破开,门框断裂的噪声盖过后院骏马的嘶鸣,木屑窗纸纷扬而下,砸在桌椅棺椁上,掀起呛人的飞尘。
                  “道长!道长!”白瞳少女握着竹竿匆匆跃进义庄,再没心思用那竿头点地装盲,一双草鞋跑得要脱了脚。
                  在晓星尘被薛洋抱进卧房后,阿菁便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义庄,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晓星尘替她洗得洁净的衣服满是尘泥。她知道自己斗不过那个活妖怪,冲上去也只是送死,又害怕晓星尘会遭遇不测,只能逢人便问对方是否修仙,颤着嗓子喊救命,两天来马不停蹄,平日精怪娇俏的模样全无,只剩下憔悴和敏感,许多人不等她开口就将她推将在地,骂她疯子。
                  卧房,棺木,阿箐寻遍每一处能够藏人的地方,可这义庄已是空无一人,心中稀奇古怪的猜想四下乱撞,刺骨夜风趁屋门大破鱼贯而入,小丫头瘦削的身子骨被吹得东倒西歪,眼前花白,几乎站不住脚。
                  她来晚了吗?她没能救下道长吗?
                  几个修士跟着阿箐在义庄内四处查探。一位衣着较其他人更华丽些的修士走进卧房,凝视半掀的被子,片刻后,伸手探了探:“褥子还有温度,方才那炭缸里也剩了些未灭的火星,应该刚走不久。你们再找找这义庄还有没有其它出入口。”
                  其余修士闻言应下,各自散开搜寻。不就便有一名修士匆匆奔了回来,躬身禀报:“宗主,义庄有一后院,地面上满是蹄印,印子利落不拖沓,估摸着该是匹好马才能踩得出来。不出意外的话,这马即便是载着两个人,现在也快出城了,今夜无月,御剑能追,但是随行子弟方才夜猎归来,没能整顿,怕是难以支撑。”
                  阿箐听闻,面上的慌乱登时又浓了几分,扑过来拽住领头修士的衣袖,仿佛手里攥着的是绝境中的最后一根蒲苇:“欧阳宗主!求您您救救道长!”
                  她不怕薛洋杀晓星尘,在她亲眼看见澄澈道人被这个疯子诛心侮辱几欲崩溃后,她只怕道人再遭那临世魔头步步紧逼,生不如死。
                  欧阳信搀住脚底发软的阿箐,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让晓星尘一举成名的那场夜猎里,晓星尘不光制服了一头暴虐异常的凶兽,更救下了许多在与凶兽缠斗当中身陷困境的修士,其中也包括和妻子一同外出夜猎的欧阳信,而那时,欧阳信的妻子正怀有身孕。
                  所以当欧阳信从跌跌撞撞的阿箐嘴里听到晓星尘这个名字时,想都没想便跟着这个少女走了——滴水之恩已然当涌泉相报,那救命之恩又如何?何况晓星尘那一剑霜华护佑了他欧阳家三条人命,甚至连差点断送在他手上的香火也全仰赖这位侠道挽救。
                  “阿玟。”欧阳信严色道,“你带着阿箐姑娘先回巴陵,看护好姑娘,其余人随我御剑追赶!”
                  “是!”
                  几道亮白飞剑刷刷腾空,循着蹄印的指向疾行而去。
                  


                45楼2019-09-07 19:01
                回复
                  薛洋蛰伏在灌木间,仿佛一头警惕护食的恶狼,黑暗中闪着森森寒光的暗红眸子,在看见空中御剑的修士渐渐远去后,终于卸下了些杀气。
                    合上半推出鞘的降灾,薛洋不可闻地轻轻舒了口气,蹙着眉暗骂了一声:是他大意了,竟天真地想若晓星尘不闹不逃自己便放阿箐一条生路,疏忽了那丫头片子能精怪到何种地步。早知这小瞎子会去搬来救兵,他就应该将这丫头及时灭口。薛洋用剑鞘拨开一旁躯干僵劲的死尸挡在自己脚跟前的胳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将那匹黑鬃骏马空空放出以作诱饵,障人耳目,幸亏义城这地方阴气重尸体多,在马背上支两具便也能留出些逃跑的时间,可马没了,御剑又太招摇,这使他要在以后的路途中浪费许多时间,而他在这般穷追猛赶下,耗不耗得起都没有个定数。
                    薛洋的脑中闪过方才夜空中仙剑剑身上的发光纹样——缠叶枸那。
                    他恨得直磨牙,心中愈发愤悔自己当初为何不立刻找个翻天倒地活刮了阿箐,免得她找个救兵好死不死还找的是巴陵欧阳氏的人。
                    此番旅途必是要一脚踏上太岁土了。
                    义城郊野东边有摆渡,沿着水路去巴陵较为妥当,想来那些欧阳家的修士也不大会猜到自己会朝敌人的地盘走。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愈快愈好。
                    鞘中降灾似在铮铮作响,和薛洋的厉厉笑声一并响出断肉斩魂的迫势:管他耗不耗得起呢,他必须得把晓星尘这双烂眼睛给医好,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跟他抢人,他就绝不会再给他喘气儿的机会。
                    道人睡得安稳,此刻正枕在薛洋的腿上,微红的鼻头呼吸着秋夜草木间的凉薄空气。马背上七震八颠的都未能惊醒他,这让薛洋好生佩服 ,同时又有些着恼:凭什么老子在这儿拼死拼活地给你那对窟窿找料子填补,你这事儿主却睡得连句喘叹梦呓都没有?
                    薛洋咂咂舌头,想着要把晓星尘晃醒了让他跟着自己走,却又按下了手,撇开自己的视线。
                    泼墨夜空,没有皓月荧荧,亦无繁星烁烁,这样的夜晚甚是少见,蒙蒙沉沉,有似夏日雷雨前黑云压城的躁郁,却又推着低低夜风掠过薛洋的眼角,吹得他眼睛泛涩。
                    薛洋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他始终践行着实干至上的理念,破坏一切让自己不愉快的东西:米酒不甜的汤圆摊,栎阳常氏,宋岚——让他不愉快的死物会被砸得粉碎,碍了他的眼的活物都难逃一亡。薛洋放纵自己的情绪,遵循它们的指南去行动,肆意妄为,几乎不必转动自己的大脑,过得酣畅淋漓。
                    晓星尘也是让薛洋不愉快的人。初遇时他那一番长者般的训诫气得薛洋咬牙切齿,他缉拿薛洋上金鳞台弄得薛洋狼狈不堪,他背着自己的仇人回义庄救治天真得让薛洋发笑,他为了旁人甘于给自己的脖子套上枷锁蠢得让薛洋震惊。在薛洋的人生中,这道士当真是个顶顶讨厌、讨厌到让他啧啧称奇的人了,白雪观血案后,薛洋更万分笃定晓星尘的下场只会比宋岚更惨。所以当薛洋看看见晓星尘在自己狭小的一方手掌内原地打转时觉得十分有趣,更十分痛快。
                    他到底为何要让晓星尘复明?一个没有灵力的瞎子,显然比一个耳目皆聪又修为精深的道士要方便控制,这毋庸置疑,现在晓星尘好比一只提线的丑角儿,薛洋冲左勾勾手指,晓星尘便是千万个不愿,也向右不得,听话乖顺,相比先前还未知晓薛洋的真实身份时更加滑稽可笑。
                    可当这道士脸上那对空无一物的眼眶中淌出两行血泪时,薛洋感觉脖子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利爪狠狠扼住,憋沉着他肺腑里那一团滚烫的气息,烧得他中府发疼,疼遍四肢百骸。
                    薛洋脑子里调配情绪的那根快要锈死了的筋仿佛被一根手指拨弄了一下,震得他头痛欲裂。
                    薛洋吸吸鼻子,想让自己被冻得发木的脑袋活泛一点,他捉住晓星尘的双臂将人背了起来。
                    “等我玩够……”薛洋轻轻笑道,颠了颠身子,把晓星尘的头晃到了他的脖颈旁架着,“算了,等什么等,我玩不够。你也别想跑。”
                    后半句话,薛洋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好像他自己也明白,要想继续走下去,他必须要努力说服自己。
                   


                  46楼2019-09-07 19:02
                  回复
                    囊如耳廓的是涓涓水声,咕噜噜的响着。
                      难得的静谧,宝贵的平和,让晓星尘回忆起自己恬淡的孩提时期。
                      晓星尘在从在郁郁葱葱的竹叶间从来辨不清那隐匿四周的方位,但由师尊牵着自己,拐过千回百转的青石小径,听着清风微拂下此起彼伏的汩汩竹涛,他也从未有过一丝惶恐。
                      他和师尊溯溪而上,在整座山唯一一杆金镶玉竹下坐定,师尊在小溪旁的一面光洁的花斑岩上誊抄古籍心法,晓星尘便晃悠着脑袋,学着攀附在草叶上的青虫,在微微泛着些潮气的草地上一拱一拱。玩得厌了,就从乾坤袋里掏出从书斋里带出来的书,蹭到师尊身边,倚着师尊那头披散的鹤发,老老实实地看书。
                      阅读过程中,晓星尘无论遇到的是生僻的字词理学,晦涩的道法经纶,还是偏远的志怪传说,抱山散人总能轻轻搁下笔,慢条斯理地同这个纯真稚子娓娓叙说,为他答疑解惑,无数问题,无一例外。
                      那是像星星一样闪耀的岁月:越过竹叶遮挡的阳光,师尊身上的古檀香,哗哗纸业间溢出的墨香,嘤嘤啁啾的鸟啼。这竹林间无数的美好都交织在一起,仿佛点燃了一把千年难遇的上好安神散,让晓星尘总会伏在师尊的膝头沉沉睡去。
                      睡梦中,会有一只微凉的手替他拭去额前细细的睡汗,驱赶嗡嗡蚊虫。
                      待他醒来,第一眼撞上的,永远都是那双流转着夕阳余晖的眸子,还有一声轻柔的询问:
                      ——“小瞌睡虫,饿不饿?”
                      “醒了就别装了,起来吧,饿了没?”
                      晓星尘躺在船肚子里,觉得头晕得想吐,只能生无可恋地拌着自己脑子里的一团糨糊,闻得薛洋的声音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恨不能一头载回梦里再不醒来。他叩叩自己躺着的木板,听流水滑过船舷,从宿醉的迷瞪中生生掰回了片刻清醒:“去哪。”
                      薛洋用长篙轻巧地点着水,嘴里恶劣地哼哼:“你自己不懂看?”
                      晓星尘叹息,语气淡漠:“薛洋,你究竟想要什么?我这样的人,于你而言,许是连个像样的玩具都算不上吧。”
                      “我想要什么?我要你老老实实,要你任我驱使,玩具,是啊,你是个玩具,我非但现在要玩你,等以后有机会给你弄双眼睛我还要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玩你的。”
                      晓星尘侧过脸,脸色因为头疼而略显苍白,可眉头却没有因薛洋的言论而皱瘪一下。晓星尘有些惊异地发现,他跟薛洋相处的时间越长,心里的悲愤求死的欲望就愈加寡淡,取而代之的是透着些嘲讽意味的怜悯——他竟觉得,面前这个看上去唤风得雨的魔头甚至比自己还要可怜上几分,就连那些羞辱性的言辞都显得有些可笑了。
                      邪痞的躯壳仿佛只是在虚张声势,用粗鄙的论调去掩盖躯壳下藏着的东西。
                      但晓星尘被骗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去对一个让自己恨之入骨的恶人做什么剖析揣摩,又或是下定决心不再让这个魔头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正因如此,现在他与薛洋之间甚至能算得上半个相安无事。
                      薛洋不是晓星尘肚子里的蛔虫,到底没法摸透晓星尘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本能地对突如其来的沉默感到警惕,下意识地要靠说话去引晓星尘开口出声:“蜀湘间通行的水域常常有水难发生,一片绿水不知道泡着多少尸体。活人行船,稍有不慎就得下去给它们打伴。”
                      晓星尘不做回应。
                      其实薛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些干什么,是威胁晓星尘、让他别想着跳船潜逃么,可这道士本就有寻死之意。得不到回应,薛洋也没兴致再讲那讨不了好的单口相声,直起身子专心去操使那柄从摆渡工手上抢来的竹篙了,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头一回在晓星尘面前打了结。
                      晓星尘扶着船篷坐了起来,揉揉太阳穴,盘起腿,开始在心中诵诀定神。
                      ——“师尊,何为救世?”
                      抱山散人抚着乌木古琴的素手凝滞在空中,却也只是一瞬,随后悠扬的音律又再一次于她的指尖蜿蜒流淌起来。
                      师尊,何为救世?
                      延灵道人替抱山散人镇好纸、藏色散人把抱山散人的那份糕点也悄么声地塞进嘴里时,也如是问道。
                      抱山散人的眼底弥漫着不可见的悲伤和惊惶,被弦弦铮鸣震得模糊不清。她的嘴唇翕动了两下,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一曲奏罢,终于幽幽开口:
                      “为师也……不知。”
                      即便下山已过数载,晓星尘依旧没能看懂这两个字,拆分开来明明简单易懂,一旦拼合,就变得那么难以捉摸。
                      竹篙点地的脆响漾起一圈水波。
                      船靠岸了。
                    ※开学事情太多,更得慢更得少,还请大家见谅。
                    我不知道欧阳家的家纹长啥样,就跟着岳阳比较有特色的花私设了一个。


                    48楼2019-09-07 19:05
                    回复


                      50楼2019-09-07 19:15
                      回复
                        楼被吞了,补一下,这是炭香其一和其三的章节,上面这个链接是一张图,你们保存了,放进文字识别app。然后把AO3前面的文字全部删掉,全选之后。选择网页搜索,后面出来的网页,我前面有写,这里就不重复了,麻烦各位看一下,前面的教程哈


                        51楼2019-09-07 19:25
                        回复
                          好了,这是今天的更新,麻烦各位给个鼓励噻~


                          52楼2019-09-07 19:28
                          回复
                            怎么又没有人,来个人,更新啊……


                            53楼2019-09-08 11:09
                            回复
                              薛晓 《炭香》 其六
                                巴陵不是义城那样穷得堪称不毛的地界儿,茶楼酒馆满城开花,远远就能听到早集鼎沸的人声,光码头前攒动的人影看着就能把整个义城都给轧平。
                                司泊大哥浑厚嘹亮的嗓音震得碧波泛泛,托着小舟颠上颠下,一句话下来舌头就捋不直几次,唾沫横飞地指挥着其他小司牵船卸货,自己则去搀上下船的船客。
                                薛洋在安静的地方待出了性子,突然回到跟夔州似的吵嚷地方,竟还有些不习惯,脑仁儿一时间突突地疼。


                              54楼2019-09-08 11:2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