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奇慢慢走到了亚连身前,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少年身前,头骨蝴蝶从他的掌心间翩翩飞出,就如同为无形的葬礼伴舞。
“就是你现在的那个猜测哦。因为那个被困在那个男人身体里的灵魂,就属于他自己。”
“这是不可能的!恶魔必须由躯体和死者的灵魂构成,不可能出现......”说到一半,亚连停住了,就好像他头脑中原本有一团乱麻,这堆烂线头里突然出现了可以成为头绪的一根绳子,慢慢将他引向了那个真相。
“我想活下去,我不愿意死,我只有四十九岁,我不应该死,我不可以死......”弗雷德里克嘶声说道,亚连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原本苍白的脸竟涨出了几分血色,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在经历着极度的痛苦和绝望,“但是医生告诉我,即使我把全部家产都给他,他没法治好我。于是我去找教团......”
漆黑的神父怜悯地看着他,“信仰神吧我的孩子,至少能使你离开的不那么痛苦。”
“他们都是**,神父是**,黑色教团是**,神,也是**。”弗雷德里克说到这儿却好像轻松下来,他开始用另一种语调讲话,唱歌似的,“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千年伯爵。
“他告诉了我另一种灵魂的存在方式,作为无理智的杀人兵器‘AKUMA ’活着,但是只要往上升,终有一天能升到更高更高的地方,把自己的理智找回来。”弗雷德里克陶醉般的伸出双手,“伯爵救了,还有那优雅的诺亚一族,他们是脱离了时间的存在,,他们是比人类更完美的生物!
“于是你利用了规则的漏洞,你从别的地方找到了一些秘术,这些秘术和你的‘吹笛人’咒语来自同样的本源。”缇奇凉凉地说,“你把‘死’这个概念植入了你自己的身体,用你自己还未消散的灵魂进行呐喊,终于在躯体完全腐朽前,千年公来到了你身边。”
“但是,这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的。”弗雷德里克看着自己,喃喃道:“我的身体开始腐朽,不得不坐上这该死的轮椅。”他又开始发疯般的捶打轮椅的扶手,轮椅是坚硬的金属质地,他不停地捶打着,直到他的小指发出清脆的声响,从指根处断裂开来,掉在了地上。惨白的不死者盯着断指,又开始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咳嗽,就好像得了严重的肺痨。
“哈哈哈......咳呕,咳咳咳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弗雷德里克指着眼前的两个人,“我必须要杀掉那些孩子,我要杀,我必须杀,哈哈哈哈哈哈......”
罗德接着缇奇的话往下说:“你已经分不清,你到底是为了活下去而做杀人实验,还是因为最低等恶魔的本能而进食。”她歪了歪头,“你破坏了规矩,所以你必须被破坏。这场战争不允许别的裂痕,仅此而已。”
缇奇吹了声口哨,“就是这样,所以......”他垂首亲吻蝶翼,表情温柔如同对待最爱的恋人,“去死吧。”
“哪有这么简单。”弗雷德里克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我这里的失败品有的是,我可没有说,他们都不能行动了!”
他打了个响指。
瞬间,从四面八方传来细碎的声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个餐厅已经被肢体破碎的“失败品”包围了!
“他们可不是你们的恶魔,即使是诺亚,他们也照吃不误!”
邪恶的造物主张开双手拥抱虚空,他用接近毁坏的躯壳和灵魂追求永生,疯狂是他的食粮。他不属于光明,他不属于黑暗,他司裂痕,他司破坏,他只愿意怀着永恒的梦想最终走向无法预知的未来。
缇奇微笑起来,“少年,你要出手吗?”
亚连下意识地摇头,“我不知道,这些人还是人类吗?我的左手是为了破坏恶魔而存在的,不是为了杀人!”
司掌“快乐”的诺亚微微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是啊,少年你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啊。”
微微翘起的尾音尚在空气里带着一点温柔的余韵,缇奇消失在了原地。
Insane,inside the danger gets me high,
随着手中的光华消散,青年落到地上地,四散的血肉甚至都没能沾到他分毫,编译湮灭在空气中,蝴蝶如同死者的骸骨一般喀吱作响,仿佛嘲笑着这荒诞而迷惘的一切。
I love the smell of gasoline,
缇奇掠过一群行尸身边,尸体应声而断,全部变成了跗骨之蝶的食物,青年的嘴角裂开空洞的弧度,与其说他享受着撕裂死者的过程,倒不如说他只是在纯粹的执行屠杀。
I light the match to taste the heart,
弗雷德里克的喉咙“咯咯”作响,却发现就在刚才,他已经失去了他的声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缇奇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却连发泄心中堆积的恐惧都做不到。
I’ve always liked to play with fire,
“亚连?!”
缇奇回头。
Play with fire.*
全身被白色道化包裹的少年如同影子一般从缇奇身边划过,道化之剑的锋利尖端在诺亚弧度完美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轻浅的血痕。
亚连·沃克把神圣的巨剑毫不犹豫地捅进了德国贵族的身体里。
支离破碎的杀人鬼闭上了眼睛。
额间浅得几乎看不见的悲惨人脸露出了无力而轻柔的微笑。
在亚连兴奋到胀痛的左眼里,终于出现了一点点亮的东西,那个人还在努力做着一个口型。
“......安雅......”
这是曾经还是德国贵族的人类最后的呼唤,他年轻的女儿。
在道化之剑的攻击之下,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躯体最终化为粉末,在夜风的吹拂下消散在了窗畔。
“少年......”缇奇稍稍睁大了眼睛,随后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突然很想抽根烟。
然后,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抱住了险些跪在地上的少年。那一瞬间,缇奇好像觉得自己被无形的齿轮边缘划出了一个小口子,可是那里无血可流,只能感觉到冰凉萧瑟的空气。
“亚连!你没事吧?”罗德赶紧冲了过来,一脸担心的查看亚连的情况。
少年一直低着头,洁白的圣剑握在手中,却只是搁在那里,并没有借着这个怀抱再次砍进青年的身躯。
“......放开我。”在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之后,亚连哑着嗓子开口,“我说,放开我。”
缇奇下意识推开了他。
亚连踉跄了一下才终于站稳,他收回道化,才发现身上全是血,那个杀人鬼的身体里居然还有这么多血可流。他看着自己那只黑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手,这只手刚刚杀死了一个人,一个不知道是生还是死的人。
“少年。”缇奇扬声叫他,“接着。”
亚连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一小块方形的晶体,是圣洁,他驱魔师的本能告诉他。
“这次我们的任务本来就不是寻找圣洁,只是为了破坏违规者。”缇奇戴上了他的礼帽,压了压帽檐儿,“就当给你做个人情了,毕竟那个违规者也算是你杀的。”
罗德小小声地切了一声,戳了戳身边的青年,“你之前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嘲笑我的?”
缇奇干咳一声,装作刚注意到一般说,“话说刚刚我好像看到,那个人类的灵魂死去之前,好像还笑得蛮开心的嘛。”
亚连的瞳孔缩了缩,他握着圣洁,抬起自己的右手擦了擦眼睛,然后对着缇奇喊道,“缇奇米克!还有罗德!如果还会见面的话,我们还是敌人,我一定会消除你身体里的诺亚因子的!”
青年和少女向他挥了挥手,“对了,亚连。”罗德一阵小炮跑回来,在亚连沾着血的那半边侧脸上亲了一下,“新年快乐哦。”
两个人消失在了爱丽丝的门扉之后。
......
回到旅馆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亚连自然是被李娜莉和林克一顿念叨,李娜莉还好,就是担心亚连有没有受伤,而林克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就好像下一秒会咬死他一样,最终还是说了句,“这事我一定会报告给长官的。”就继续给亚连上药了。
然而,当他们收好圣洁,准备登船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来接他们的人居然是神田优。
神田瞥了亚连一眼,随即冷哼一声就往船上走,亚连百思不得其解,“喂!神田!你又莫名其妙发什么火?”
神田皱起眉头,“反正你肯定又是一个人搞了什么出格的事,能完成任务真是万幸呢。豆,芽,菜。”
“你叫我什么?!”
李娜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边笑一边看向远方的天空,“好啦你们两个,要回家咯。”
是啊,要回家了。
......
“缇奇。”
“嗯?”
“你,喜欢亚连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