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好一会儿,白凤还是认命地解开了上衣,正如赤练所言,他确实可以借助轻功挣脱,但他又不愿伤到她,哪怕这个几率不到万分之一也不行。
可当赤练的手指蘸着药落在身上时,白凤却后悔了。不能逃走,还不能趁赤练不备点了睡穴吗?她这哪里是在上药,这分明是在点火。
伤药是冰凉的,可她的手指却像一团火焰,每每触碰,都让他觉得灼热滚烫,忍不住微微颤抖。这样的亲近,真是甜蜜而又痛苦,白凤的自制力几乎要失控了,他不是柳下惠,面对心爱耳根泛着的女子碰触,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好在伤口不大,很快赤练就帮他上好了药,大概是学了端木蓉的话,末了还煞有其事地吩咐道:“千万不要去沾生水,不然伤势会恶化的。”
白凤的心还没平静下来,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耳根泛着微微的红,低头看着赤练的炽热而又隐忍。
可赤练却不解这风情,掩嘴打了个哈欠,迷糊地擦了擦眼角冒出的泪,轻声道:“我要休息了,白凤你也睡吧,不准走太远呐!”
白凤敛了心神,轻声回道:“睡吧!我在。”
看着女子安睡的模样,白凤突然想到了岁月静好这个词,忘了阴谋诡计和乱世纷纭的她,纯净娇憨如一张白纸。
或许,这份独属于旧时小公主的美好一直被赤练小心隐藏,压抑在了心里。以至于如今的外泄让他再也没了分寸,只想要呵护和占有。那些明知不该还是生出的情愫,终于找到了喷发的缺口。
白凤心中是那句面对胜七和赤练时说过的话:“我,不会输。”不管是面对所谓的赌约还是卫庄,赤练,他势在必得。
他们相遇太晚,错过懵懂年少,匍一见面便是针锋相对,势同水火。而水火相遇,碰撞出的不是火花,亦不是水浪,而是带着火之热烈与水之磅礴的气。袅袅而升,不聚不散。正如他们二人,十年相伴,总归默契,却像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一个卫庄,十年之隔,韩宫旧事恍若梦境,唯有他在,赤练才觉得那些人那些事是真实存在过,发生过的。有过欢快无忧的年少,也有过痛彻心扉的离散,她才不至于在面对如今的波澜诡异时无所适从。
当一切的人和事都渐渐淡去,卫庄便成了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纽带。人心都是肉长的,经历一次次的情殇与无果,赤练对他的心或许已渐渐冷却,可跟随他,在意他却成了改不了的习惯。
也因如此,即使有那么一个人在心中的分量逐渐增加,赤练也难以察觉。
卫庄对赤练的情究竟如何,很难说。他将她安置在可见之处,却不予她半分含情的眸光;他处处护她周全却从未予她一世安好的承诺。或许,乱世枭雄的情,大多如此。
白凤对一切看得通透,乱世剑客与亡国公主的爱恋从来只是话本上的故事。流沙主人胸有韬略,志不在小小的儿女之情,在赤练成婚之日回来相救已是最大的破例,他断不会再给她半分温情的眼神。
他们,绝无可能。
那相伴十年的男女杀手呢?白凤觉得也不太美好,她这样不喜欢他。
可有些事不是看得透就能理得清的,有些人也不是明知不可就不会靠近。他生性自由,本该无所羁绊,偏偏在赤练身上栽了跟头。
他知道她在意卫庄,即使这种在意更多的是出于长久以来的习惯与对过去的执念,而非男女之情。他还是会嫉妒,嫉妒到质问她觉得卫庄是不是真的很在意她。
情之一字,当真如刀似剑,伤人伤己。
所幸,她如今忘尽前尘旧事,不记曾经的伤与泪。而他,会永远守着她,不会让她受伤。,哪怕有朝一日恢复记忆,她也休想逃开。
白凤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转身缓缓走了出去,方才被赤练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