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江野你没事吧江野?!你别喝了!”看不清脸的人正关切地拉着我,我只觉得眼皮格外的沉重,大脑似乎也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完全无法动弹。
“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你明明不能喝什么酒的!”那个人还在说着,我看不清她的脸,但隐约能意识到她是个姑娘,她知道我不能喝酒,连她都知道我不能喝什么酒,可凌以志呢?他怎么就不知道呢?
我拼尽全力摇了摇头,任由她搀扶着我,我说:“凌以志…在哪?”
她愣了愣:“好像在后台那边。”
“找…找…他…”我说不清话,连张嘴都是那么困难。
她气急:“你都这样了你还要去找他?江野你有病吧!我送你回家!”
我固执地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找…找…”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她才拿我没办法了,吃力地扶起我,朝后台走去。
我的耳边都有些嗡鸣,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却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找凌以志。
不要怕,我不是想要做什么,也不可能卑鄙地去破坏什么,我只是想去看一看他,也是最后一次看看他。
“你说什么?你说江野他……他喜欢男人…?怎么可能?!他看上去不像那种变—态啊…”
“我也是上了大学才发现的,我怎么知道他是那种变—态?老实说我自己都觉得怪恶心的,要不是和他这么多年兄弟,我早和他翻脸了。”
“那他对你……?不会吧??我说他怎么今天还哭了…天哪…”
“我也不知道…但是从小到大他都一直很粘我,几乎不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交流,他…他是个孤儿,我一直都觉得他很可怜…”
“孤儿…?难怪会变成这样…估计是从小就扭曲成这样的,这样一个同性恋你还敢和他玩这么多年,你心真大!”
“哎,这有什么办法?还不是看他太可怜了,好了老婆,我和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明白我的心,以前是同情他不好说,现在我都有你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对他心软了。”
“哼…希望真的是这样。”
“那当然是真的啊!被男人喜欢多变—态啊,我早就受不了了。”
旁边的人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听着,一直到他们笑着走开,我也还是做不出丝毫的反应。
身体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副躯壳,动弹不得。
“很恶心吧?他说的,都是真的。”我自言自语般地说着,“但是比他想象的还早一点,我从小学就开始喜欢他了,一直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是不是很变—态?抱歉让你听到这些,你走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说完我也就坐在了地上,没有再去理会对方了,正当我都以为她已经走了的时候,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摸了摸我的脸,我沉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值得吗?”她轻声问道。
也许是现在的气氛真的很适合倾诉,也许是因为我压抑了太久太久,我突然有了那么一点想要告诉她的欲望,于是我开了口:“值得吧。你不用可怜我,我也不需要别人可怜我。正如他所说的,我已经在他身上汲取了太多东西了,我把他当作我的光,我生活的希望,我是个卑劣、不堪的盗取者,我就像条黑暗中的蛆虫,恶心地窥—伺着他,觊—觎着他,我一厢情愿地对他好,但那些也不值一提了,毕竟他并不需要。但是幸好,我还关明正大地能出席他的婚礼,看见他幸福,够了,真的够了。像我们这种人,是不能奢求太多的,不是吗?”
“喏,这是回家的票。”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的少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把票递给了对方。
他愣愣地接过票,而后开始兴奋地大叫:“我—操!!啊啊啊江野!!老—子爱死你了!你真是我的救星!”
少年哼了一声,却悄悄红了耳根。
“对了!这票很难买吗?我昨天看见那么多排队的人都放弃了…你知道我最讨厌排队了,你这是怎么买到的?”他疑惑道。
“没啊,我也讨厌排队。”少年挠了挠头,“是我有个老乡刚好在,然后找了关系走了点后门而已,算你运气好咯。”
他的视线在少年明显疲惫的面容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用力地揽住了他的肩膀,眼圈有点红:“谢谢你,好兄弟,我妈生病了,这张票对我真的很重要。”
“傻—x,和我你还这么客气?”
“也对,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兄弟。”
我好累,真的好累,累到什么都不想管了。
如果我是个女人就好了,如果我能嫁给凌以志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觉得我变—态,觉得我恶心了吧。
我闭上眼,任由自己的意识慢慢涣散,直到对外界再也没有感知。
我是他的小喽啰,是他的好朋友,是他的死党,是他的好兄弟,是他的发小,也是在他婚礼上红着眼祝白头偕老的败狗。
我想说我不是变—态,我不恶心,我只是喜欢你而已,真的只是喜欢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