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X Japan:他们的形象,我并没有什么好说的。X Japan的乐队风格确实孕育了杀马特文化,但杀马特文化所继承的更多偏向于形式,即反正统的、恣意张扬的形象。时代交接处的青年们单纯地以标新立异为目的,选择梳高高翘起的七彩斑斓的长发、穿瑰丽浮华得非生活常态的服装袍袖、涂抹浓墨重彩的眼妆、以奇怪的礼节说话、戴着戒指宛如滑稽小丑献艺般以不和谐音插进了十年代的页片中,从而向刻板的生活发出不甘平庸的青春的呐喊,许多沸腾的心灵内拱起的肥皂泡将群众胶着在一起。
他们是上述那样,而没有完整地,不如说正确地传承X原本的精神——活,并且更好地活,对痛苦的生活表示热爱,用旋律对这人世间的快乐与苦楚进行诠释,将自己的内心以音乐的形式演绎出来。我们得以看到或通过音乐最直白地感知,无止境地享受快乐与光鲜的帅气面容往往只是些光怪陆离的表象,它所包裹的内里其实是一团蓝火,是燃烧、被熔铸着不断挣扎、不断变换形态的团队的核心,是创作者艰辛地搏斗着探讨着人生的灵魂。它正需要依靠核心散发出的光与热,维持它那美妙而引人遐思的外表。服装正是这表象之一。故而是X团所拥有的内在原动力驱使他们如此着装,宣扬反对权威解放个性的目的性引起了这场变革,和杀马特就形成区别。
由内而发的原创,与外来流行的影响,我们需要进行区分。有赖于视觉系摇滚兴起,视觉系着装风格逐渐泛化,而泛化往往会引起两个结果:扭曲地(贴合时代)存在与没落。人和人之间生来就有隔阂,不能够完全领会对方的意思,想法被传递必经过主观世界的加工,否则人就不为人,却成为可以完整地接受代码的机器。兼之大众传媒日益扩大的影响力和一部分人判断力的缺失、对外表片面的追求,X的意志终究贯彻得不健全也不彻底,背离了原样,变成了没有门槛每个人都能插手涉足的文化。甚至外表的继承也不到位。杀马特文化最终并没有带来实惠,后来便如沙滩上的潮水终于被引力拉向地底深处的漩涡,波折迂回地沉了下去。
或者,只是因为小众。这一块我以后可能会探讨吧,我确实想漏了。
当然,要对那个时代敢于挑战教条的青年予以肯定。不管在什么时候,人类破格甚至反动的行为几乎能为社会的发展提供新思路,在常规体制内的被温水煮青蛙而对其固化丧失警惕性时,杀马特这种尖锐的刺激就敲响了警钟,某些政治人物可能边进行镇压边开始反思。即便这行为最终不能实现,也不失作为构想曾经存在过,也不失引起了波澜。时间证明杀马特文化的正面影响不足以撼动当时的秩序,没有普及到全体。这可能是由于长辈观念的根深蒂固,可能是由于宗法观念的附庸——对于阅历不丰富的年轻人,多以一笑面之,认为在年轻人的理想燃烧殆尽成为灰烬以后便能够理解他们自己过去的愚笨了,这帮家伙终究是小辈啊。——感到受挑战的危急已然镇压了去体察了解的心,执着地维护由宗法带来的自身所谓权威性。这样一种上位者心态。还有,他们也是多么圆融,认为真正强大的人生的终极任务是利用体制而非突破体制。宁愿从大流说一样的蠢话,也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其实挺聪明的似的。对于其他同龄人之类的,则是无法接受才不做。
也许,我们中勇于解放的人没有那么多?
在讲述杀马特文化和X的关系以后,现在叙述大众对于X形象的印象,一切就变得更好理解了。杀马特文化诞生自视觉系摇滚并广为流传,最后背负千古骂名。故而看后者的眼光便嵌套了层层与杀马特的滤镜,这是不应该的。以已被污化的事物为基础窥探它的本质,难免被其污点所扰,使人洞察全局不清。澄澈透明的眼镜现在已很难找到。大众大多把它视为杀马特鼻祖,以后天形成的观念去形而上分析,认为它的产生就是为了二逼、为了非主流的,其实不然,它没有强迫任何事,反而是杀马特文化把它玩坏了,并使之深受影响。从元语言层面来说,杀马特是描述视觉系摇滚的元层面,人们对于杀马特的评估是元-元层面,元-元层面能直接推本体吗?
(我的哲学储备知识不够,只能说这么多。)
不可否认,杀马特文化和视觉系摇滚存在密不可分的子母关系。后者必呐喊道:我的本意——并不想令印象变得这么糟糕,不过,我不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