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金秋,将军打仗负重伤,皇上令他在府上安心养着,他领命。
将军虽为武将,然颇通诗词,亦似文人般,爱风爱月爱山水。现下,他半倚在回廊,听潺湲流水萦回,戛击廊下石墩,旋清响缠耳。春寂寂,一二枝梨花并流莺曳着,映在深邃绿波上,清风又携三两声春笛,拂过小潭,扑碎花影。
水光花阴里,恍惚间入梦。将军梦见自己还是个垂髫小童儿,弯着乌眸,坐在桥栏上,神采飞扬执串糖葫芦,糖葫芦直指那山尖夕阳。娘亲颦着黛眉来寻他,见他这般模样,唇角又漾起笑意。梦中,娘亲温声嗔他,他捂嘴格格地笑,糖葫芦红得灼人。
将军倏忽好似闻见有人唤他乳名,唤他晓儿。他撇了糖葫芦,瞠目四下睐,只见到满目的昏黄,那人的笑靥也成了溪山边的桃李。他抻小胖手扑腾,想挽住一点昏黄梦境,却摔了个大腚儿敦。
梦中惊回。将军掀眸,抬臂探指揉揉眼睑。自指间罅隙,他觑见青山归远,遥峰带一抹残阳。
孤山侔着迂回悠长的回廊,揽着一点丹红,蜿蜒在回廊中。
他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醒时,有老丈荷锄,戴一点夕阳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