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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绎】阑干十二曲,微雨湿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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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河南1楼2019-08-18 11:24回复
    香寒坐起身,便见窗外一株惠兰泣露,奇道:“下雨了吗?我午睡竟这样沉,全然未觉。”荷风捧了水来漱口,笑道:“充仪昨夜不曾好眠,睡得沉些也无妨。雨已停了,倒不会耽搁您与蓝宝林品茶。”
    “那便梳洗更衣吧。”
    荷风将香寒乌发打散,绾了螺髻,左右各插一支金镶宝凤垂珠钗,待香寒换了天青色上衫与杏红罗裙,又在腰间系一条柳黄宫绦,方饭:“充仪这般雅致得紧。”
    香寒往镜中一望,笑道:“那便走吧,将桃花糕带上。”
    荷风应了,扶着香寒出了萃德宫,沿着太液池向湛华宫去了。方下过雨,池畔凉风习习,倒是舒爽。待至观澜榭时,一宫人形色匆匆自北边来,见了香寒二人,脸色似是白了一瞬,原是柳婕妤身边的翠莺。
    翠莺行了福礼,道:“阮充仪万福。”
    香寒颔首笑道:“你去吧。”
    翠莺复行了一礼,自去了。
    荷风道:“翠莺姐姐似是从掖庭宫那里来的,她该不是又去永巷可吧。”
    香寒皱眉道:“胡说什么?”
    荷风悄声辩道:“前夜我本歇下了,却听见外头有响动,我在门缝里瞧了瞧,便看见翠莺姐姐从永巷的方巷回去。”
    香寒斥道:“那等地方岂是能随意出入的?再者说,你夜里如何瞧得清楚?切勿与他人胡诌,招惹是非。”
    荷风低头不言,香寒却是想到,那永巷中囚禁者的正有庶人承羿的家眷,忆起去岁那场叛乱,她心中升起一种不详预感,却又赶紧驱散了。
    未几,湛华宫便到了,香寒入内,见栖月阁的宫女扶桑站在廊下喂鹦哥。扶桑见了香寒,行了福礼,笑道:“宝林正等着充仪呢,您这边请。”


    2楼2019-08-18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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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得急,扶桑探出半个身子关上窗,只自耳房赶了几步到西厢,身上已滚了雨珠。她经檐下时轻抖双袖扫落雨水,脚下几乎没耽搁半步地来到慕湮娆的书房,果见她正顶着冷风去卸窗牖叉竿。
      扶桑上前替下她的动作,手脚麻利地将窗关好,嘴上没好气地道:“我竟料到映雪这丫头又不知去哪里躲懒,留主子一个人在房里。”
      自先皇后遇伏被害,皇上虽按制择臣女充沛后宫,却是无心后宫之事。慕湮娆册封宝林以来,圣驾还从未临幸栖月阁。如是门庭冷落,宫人难免懈怠。扶桑自小侍奉在慕湮娆左右,又是个心直口快的,每见下人欺主,总替慕湮娆不平。
      慕湮娆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笑道:“我见下雨,便想着去太液池畔的花枝上采水,支她准备玉壶去了。”
      扶桑知道慕湮娆近日在书里读到了采天水泡茶的雅事,便也想效仿古人,却不知“差映雪取壶”是确有其事抑或宽慰之言,正欲开口,便见映雪捧了壶匆匆走来,扶桑见映雪确是领命而去,语气松软了些:“取壶也不急于一时,主子身边总要留个人侍候。”顿了顿又道,“待雨歇停些,扶桑陪主子一道去太液池便是。”
      慕湮娆透过未合严的门缝望出去,庭院种植的西府海棠正摇曳枝条,她伏于案上,指尖轻敲着桌面,半晌又坐了起来双手托腮。如此又一个来回,她起身道:“雨声小些了,扶桑、映雪,随我来。”说罢便取了门厅的伞朝外去了。
      扶桑无奈,与映雪一人持伞一人执壶,也随后去了。
      一个时辰后,慕湮娆望着铸铁壶中烧制的雨水沉淀出一层沙土,顿时哭笑不得。
      她看了看案上茶荷中,为了此次与阮充仪品茶特意准备的太平猴魁,又看了看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裙摆,主仆三人一时无话。
      扶桑最先沉不住气,说是廊下的鹦哥到了喂食的时辰,嘱咐映雪服侍主子更衣,便头也不回地朝外去了,慕湮娆更衣时还听到扶桑在廊下笑个不停。
      她脸上讪讪的叹了口气,才换了衣裳便听映雪通报道:“阮充仪到了。”
      慕湮娆唯恐沙水被阮香寒瞧见,不知是否也要笑她。便给映雪使了眼色让她去换水,自己则往厅堂迎去。谁料映雪也随后而出,捧着壶给阮充仪见了礼。
      慕湮娆福着身子,心道真是丢脸的母亲给丢脸开门,丢脸到家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9-08-19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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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今日怎么一脸喜色?有什么喜事也说与我们听听。”香寒瞧着扶桑难掩笑意,不禁奇道。
        扶桑素来伶俐,加之两宫多有往来,见了香寒也毫不拘谨,“宝林好客,有客到,便是大喜。”
        言语间,几人便入了栖月阁,瞧见穿翡翠芙蓉襦裙的慕宝林湮娆带着宫女映雪从里间出来,道了万福,容长脸面带着些许红晕。香寒扶住湮娆,正一正她飞仙髻上插着的宝相花簪,余光瞧见壶中泥沙,心中好奇,道:“不知湮娆又动了什么雅兴?”
        湮娆闻言面上红晕更甚,她还未答,映雪便道:“宝林原想着集雨水烹茶,不曾想烧出一壶泥汤。”扶桑忙上前拉住映雪,“别杵在这里误事,快去备茶。”
        香寒莞尔,“妹妹风雅,颇有名士之风。我也曾闻雨水烹茶轻淳无比,只是京中不比江南,风沙大些,咱们恐怕无福消受了。”见湮娆仍有些窘迫,便岔开话,挽了她在厅中坐下,“我看你有些畏暑,带了荷花糕来,很是清凉爽口,你若喜欢,我再叫竹露做了送来。”
        湮娆一笑,“那我自当以清茶敬姐姐好意。”
        坐了片刻,扶桑摆好了海棠雕漆几,上面放着越瓷茶具,如意云纹香炉,炉中焚了百合香,“宝林,备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8-20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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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湮娆又动了什么雅兴?”
          慕湮娆才见过礼,香寒为她正了正发髻,料得是恰好窥见壶中光景,含着笑发问。
          慕湮娆大窘,好在阮香寒见状没再多问,又出言宽慰了一阵儿,两人对坐案前,荷风递上香寒带来的荷花糕,慕湮娆拿起一块送入口中,果真软糯香甜,大安口腹之欲。待她拿起下一块时,扶桑已重新备好了茶具。慕湮娆忙将剩下剩下半块荷花糕塞入口中,用手帕拭去唇边残渣,又在映雪端来的玉匜中洗了手,这才慢悠悠地打开掀开三才碗。
          茶荷是最为普通的白瓷所制,里面放的是一片片仓绿色的猴魁。这猴魁出自徽州,因着年初时大雨肆虐,产量稀少。叶片又极脆弱,稍有磕碰便不能保持完整,是以从家中带来的猴魁所剩无几,慕湮娆平日极少饮用。
          哪怕皇上驾到,主子也未必肯与之同享,如此看来主子与阮充仪的关系委实非同一般。扶桑如此想着,侧脸吹燃火折子,将香炉点了起来。
          慕湮娆先用水温了杯,动作轻柔地将茶叶拨入盖碗,待水温放至合适,提壶沿杯口缓慢入水,浸泡之下很快有了绿茶的豆香。
          将水滤至茶海,扶袖倒入了对坐的香寒杯中。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9-09-02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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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09-05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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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淑妃回宫后并未歇下,兀自坐着出神。暖玉劝道:“淑妃莫要伤神了,快歇着吧。”白淑妃冷哼一声,“咱们经营日久,却是功亏一篑了。”
              暖玉道:“陛下还是爱重淑妃的。”
              白淑妃摇头,“今日之事,恐怕陛下已对我有了疑心,不止是我,怕是我们这些在永熙之乱后受封的功臣之女都逃不过,不然他不会罚得阮氏这样重,也不会擢崔充容为贤妃来牵制我。”
              暖玉道:“如今之计,淑妃不如在妃嫔中择一人为己用,先叫陛下转了心思。低位妃嫔中,吴宝林与沈宝林皆是陛下从前的侍妾,不知底细,功臣之女中慕宝林至今未有圣宠,且她出身低微,翻不起什么大浪,倒可为淑妃所用。”
              “慕氏?”白淑妃想了想,怒道:“我的心病你不知吗?那慕氏之父是太卜署的小吏,是我平生最恨便是这些卜筮之人,自以为通些占辨之术就胡言乱语,从前母亲不就是听信了方士说我克母才疏远我的?我执意入宫,她偏要反对,怕我祸害全族,我偏要做皇后给她看看,我是极贵的命,能庇荫家族。”白淑妃性子要强,说到伤心处,却也险些落下泪来。
              暖玉跪下道:“是奴婢错了,惹淑妃伤心。”
              白淑妃缓了片刻,轻叹一声,道:“起来吧,你说的也在理,是我气急了。这几日便挑个时候见见她。六局与阮氏那里,也要看紧,不能再有什么纰漏。”
              暖玉应了,方服侍白淑妃梳洗歇息。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9-09-05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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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高悬。慕湮娆才歇下,扶桑吹熄烛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掩上房门的功夫,映雪从身后快步迎了上来,悄声唤道:“扶桑姐姐。”
                扶桑显然被这叫声惊得一颤,她回过身将映雪拉到离房门稍远的地方,这才抚着胸口啐道:“你这丫头,大惊小怪作甚?宝林才歇下,你要闹醒了她不成?”
                映雪并未理会她的埋怨,只小声道:“听闻萃德宫的宫女私闯禁地,阮充仪受了牵连,被关禁闭不说,位分也降成了婕妤。”
                扶桑闻言一怔,回头看了看慕湮娆的房间,思忖片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过映雪的手忽道:“前几日陪宝林去太液池集雨水时,你我在假山后听到的事,你可曾告诉宝林?”
                映雪方记起那日雨停时,慕宝林命扶桑去池边采几朵莲蓬,谁料去了许久未归,宝林便又令她去寻,到了池边却见扶桑紧靠着假山眉头紧锁,见了她,忙打手势让她噤声。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9-09-06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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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凑过去,依稀听到两个人在谈话,声音几不可闻,只隐约听得:“……几次遭逢……,恐败露……非除不可。”映雪大惊之下去抓扶桑的衣袖,却不慎将她手里的一只莲蓬打落,一路跌进池中,咚地一声。映雪吓得大气也不敢再出,再看扶桑瞪她一眼也屏息凝神,似在思索着对策。
                  那边的谈话之人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未停止,映雪心道万幸未被发现,再去细听谈话,那边又提起阮充仪,崔充仪,只听得人名,其他却一概听不清了。
                  栖月轩前,扶桑见映雪出了神,便又追问:“你可曾告诉宝林?”
                  映雪摇头道:“未曾。”
                  扶桑方松了口气,告诉她此事先不要与任何人提起,便将她打发了下去。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9-09-06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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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日清晨,扶桑为慕湮娆梳妆完毕,插上最后一只珠钗,这才将阮香寒受罚之事娓娓道来。
                    慕湮娆听罢登时便急着要去萃德宫,扶桑心知无法阻拦,却还是劝道:“现下宫里皆传萃德宫勾结罪囚,旁人躲还躲不急。扶桑知晓宝林与阮婕妤交情匪浅,可眼下时局,还是先自保,才好想对策替阮婕妤分忧。”
                    宫里之人都是七窍玲珑心,哪个不知慕湮娆与阮香寒私交甚笃?若慕湮娆身居高位,恐怕不去萃德宫,这“勾结罪囚”的罪名也会牵扯上她。好在她现下是个不得圣宠、甚至让旁人太不容易能想起来的小角色,也无人会费心费力地对付她。慕湮娆如此想着,心里还是计较着阮香寒的安危,她相信阮香寒断不会与贼人勾结自毁长城,可这事中蹊跷,还是要阮香寒亲口告诉她,才有办法应对。
                    正踟蹰间,却听映雪快步走近通报道:“宝林,淑妃娘娘宫中的暖玉姑娘来了,说是淑妃娘娘传宝林到延福宫问话。”
                    慕湮娆暗道果然如此。沉吟片刻,命映雪备上些福鼎白茶并一日前香寒命竹露送来的荷花糕,整理好仪容便随着暖玉去往延福宫。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9-09-06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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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淑妃所居的延福宫,紧邻历代皇后所居的宣微宫,本已宏大富丽之极,加之承昶因其兄白楚客之故对其多为爱重,殿中陈设与别处更是不同。
                      湮娆来时,李司衣正在殿内回话,只听白淑妃道:“旁的都可放一放,先紧着崔充容受册的礼衣,只越是如此,越不可出了差错,你们便辛苦些吧。”她呷了一口茶,复道:“崔充容那里你也去回禀一声吧。”
                      李司衣应了,见湮娆来此,便领命退下。
                      湮娆上前见礼,白淑妃道:“坐吧。”又命人上茶。
                      湮娆道:“我平日过于疏懒,不曾来走动,今日略备薄礼,还望白淑妃不要嫌弃。”
                      暖玉将锦盒与食盒接了,白淑妃瞧了瞧,“这白毫银针与常茶不同,林崖之间,偶然生出,是极难得的,况夏日饮来清凉解暑,慕宝林实是懂茶之人。这荷花糕清香宜人,拿来相配也算相得益彰。”
                      湮娆道:“我听闻白淑妃这里常有陛下赐茶,什么好的没有呢?我只凑个趣罢了。只这荷花糕是阮婕妤处竹露所做,寻常吃不到的,如今更是难得了。”
                      “哦?”白淑妃玩味道,“可惜我不喜甜食,怕是要辜负慕宝林的好意了。”
                      不待湮娆再言,白淑妃又道:“我有些好奇,阮婕妤禁足,旁人避之不及,怎么慕宝林偏要与她扯上关系?”
                      湮娆道:“白淑妃身居高位,见识自非常人可比,那依淑妃所见,得势时门庭若市,失势时形单影只,可是世间常理?”
                      白淑妃若有所思道:“冷暖俗情,莫过于此。”
                      湮娆又道:“若有人不计得失贫富诚心相交,待她落难,也可置之不理吗?”
                      白淑妃不答,反笑道:“你若执意相救,我便想法子助你得幸陛下,你得了圣宠,行事自然方便许多,你可愿一试?”
                      湮娆起身行了福礼道:“多谢白淑妃厚爱,只我愚笨,若耗费淑妃一片苦心,岂不是罪过?”
                      白淑妃板起脸道:“你可是觉得我另有所图?”
                      湮娆摇头道:“非也,淑妃好意,我怎不知?但以我中人之姿,实无法襄助淑妃,既无法回报,便不敢承情。”
                      白淑妃愣了愣,方笑道:“我看你是个难能可贵的人,再劝你一句,阮婕妤之事诸多牵扯,非你今时今日可解,若青云直上,才可借力,你好自为之吧。”
                      湮娆又行了一礼,“谢白淑妃提点。”
                      白淑妃颔首,“糕点你拿回去,茶我留下了,为这好茶我再送你一个人情,那日陛下审问时,荷风曾言在掖庭宫瞧见翠莺,可那时翠莺在临芳阁侍候,此间关节,还须细细查证,便看你的本事了。”
                      湮娆道了谢,白淑妃无意留客,便请她回宫去了。
                      湮娆走后,暖玉道:“这慕宝林未免太不识抬举。”
                      白淑妃反道:“我以为她那等家世,必善钻营,如今却是叫我另眼相看了。”
                      李司衣到玉澜殿时,柳婕妤正与崔充容下棋,听罢道喜不叠。崔充容一如往日谦逊,更约束一众宫女内监愈要谦卑。
                      柳婕妤回了临芳阁便抱怨,“崔氏这么个破落户,如今交了好运了,她早年丧父,母亲全靠她才封了个郡君,弟弟又年幼不知事,论家世她远不如我,如今竟越发压我一头。”
                      翠莺端了药来,“婕妤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柳婕妤道:“是了,陛下如今未有子嗣,我若能未陛下诞下长子,陛下必要册我为后的。全怪阮氏,陛下好好的在我这里,却叫她气走了。”她皱眉饮下汤药,“这药渣务必跟侍御医给的混在一起,万不能叫人看出端倪来。”
                      翠莺退出来,方轻叹了一口气,自去收拾。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9-09-08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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