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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尘】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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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lofter,贴吧搬文。不常上贴吧,常在lofter活动,ID:yinheshu
正文完,还剩一个小番外。


1楼2019-08-15 13:31回复
    梦觉、透窗风一线,寒灯吹熄。那堪酒醒,又闻空阶、夜雨频滴。
    ——楔子
    他手握瓷瓶,掌心相抵之时有着微冷的触感,又冷又硬的仿佛压在胸口的巨石,闷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韩枫的灵魂在里面。当萧炎把瓷瓶递过来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出了什么表情。心旌摇曳的连同周围的声音都一并隔绝了去,像轰然巨响过后的一片死寂。
    他曾是愤怒的、憎恨的、悲伤的,可是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是从心底里泛上心头的一点冷,再到指尖,麻木的近乎索然,冰凉而不知何所起。
    可是这明明是温暖的秋色,枫叶成林硕果累累,是天边的一抹残红勾染了淡色的天穹。
    他手一挥,放出了一个空间结界。确保他与他的对话无人知晓。
    他是药尘。他是韩枫。
    当那一缕灵魂飘荡出来的时候,是久不见天日的虚浮。眼中的厉色已被抹去,化成了恶毒和疯狂。他身上有风闲加之的生不如死的功法,也有萧炎日夜的异火焚烧。
    可他曾经也是药尘最疼爱的徒儿啊!
    数十年的日夜陪伴,耳濡目染的悉心照顾,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药尘不知道他的教导到底出了什么差错,竟让他在一条邪路上一去不复返。
    韩枫的眼神刻骨而凶狠,药尘负手而立,所有的情绪都消失在这淡漠的秋风中。从刚刚开始药尘的脸上就已经浮现苍白,还有目光中浓重的无法掩饰的疲倦。
    两人只是默默对立,空气里是压抑的蝉鸣。晚秋,夏蝉,苟延残喘。
    最终还是韩枫笑了。他的笑容里不着一物,却丝毫未让人觉得风轻云淡的意味。他的一生都在费尽心机的夺取,他知不知机关算尽到头来只不过一场虚幻?
    他道,“老师,我恨你。”
    药尘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我恨你将我拾来,却从未正眼看过我。”他的话语里有着报复的快意,“我恨你从未信任过我,你也从来不了解我,只将我作为你心中一道完美的幻影。”
    “师父,究竟是欺人还是自欺?”他不再笑,却恍如疯魔。
    药尘恍恍惚惚,竟似咳了一地的血。
    韩枫似是感到他大限将至,灵魂开始飘散,他道,“‘韩枫’、‘韩珊珊’,我们都姓韩,老师,你究竟有几分是在看我?还是再看那个已经湮灭在大雪里的人?”
    “年少时我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超过师父,也许这样师尊就能回过头来看我一眼。”韩枫的眼底有些怀念,他看向药尘,他从未见过药尘动摇至此的样子,已说不上是快意还是哀伤。
    “老师,此种毒药,无色无味,中毒之人,如万蚁蚀心,五脏俱裂,痛不欲生。”他又恍如回到从前,嘴角挑起几分邪气,“您以后可不要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了。”
    药尘看着韩枫,像是要从他最后的话中品出什么不同的来,他嘴角的鲜血近乎扎眼,神色晦暗不明,却仍笑道,“你是我的弟子。不管你犯了什么错,都是我的教导无方。”
    “我不要做你的弟子。”韩枫笑声已变成低低呜咽,似是沙哑又像是声嘶力竭,“药尘!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后半句还未说完,灵魂就尽数化为碎片,脆亮的如同漫天的雪花。
    药尘从刚刚开始就只是笑,笑的神色里多了虚妄,笑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晶莹易碎的东西。他的大弟子,终究以这种方式为了他们的最后一别做了纪念。药尘看着手心,手心里是从身体里不断涌出的鲜血,他未觉得痛,只觉得悲伤。
    他的心口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强压下去的疼痛此刻又尽数浮现。药尘尝试用斗气逼出体内毒素,才发现那毒已然深入肺腑。
    终究是被韩枫胜了一筹。
    药尘嘴角有着说不明的笑意,是流于眼底、压在心里的讽刺。他的大弟子穷其一生想超过他的老师,为此不择手段,干尽伤天害理之事,这个愿望在他身死之际最终得偿所愿,哈哈,果真是天道好轮回!
    按药尘的实力,本不该如此轻易的着了韩枫的道。可惜药尘早已把骨灵冷火赠与萧炎,听见韩珊珊的名字又心念波动,加之当年韩枫给他下毒时也用了系出同宗之毒,虽重塑躯体,但余毒早已深入灵魂,此刻又是再度勾起从前的未清的毒素,两种霸道之极的毒素相互交融时,已然发生变化,在药尘体内肆虐的更为凶猛。
    “咳……”药尘感觉喉头腥甜,咳了一声竟吐出黑色血块,“……竟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啊。”想到这儿,从前的种种愤恨反倒消失于无形了,这剩下冷似坚冰的一种寒凉。
    因为药尘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他曾一直以为是自己不让韩枫修炼焚决,年少叛逆加之慕骨在一旁挑唆,才铸成韩枫大错。可如今他才发现,无论他从来多少次,韩枫亦不会有所改变。是他药尘也罢,若不是他药尘,韩枫命运流转,拜在任何一个宗门之下亦是如此。弑师叛道,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原来,这从前种种,只是他瞎了眼,识人不清,造成身死殒命的下场。药尘想笑,笑这苍天欺他辱他,年少流离,在大陆上转辗挣扎,待好容易组建了自己的势力,收的第一个徒儿又是如此居心叵测之人,最终落得如此结局。
    到了最后,药尘已不知道他到底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韩枫,他低声轻语道,“枫儿,为师当初是真的想助你成为这片大陆的顶尖强者啊……焚决再好,不过是逆天改命出必祸世的天道,可自己的造化,才是无穷止境的……”
    可惜当时他不懂,韩枫亦不懂。
    而如今,他已懂得。可是那个他想告诉的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药尘这时非常想喝酒,他想念这种能把他灌醉、不问今昔的东西。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是、少年游。他已非少年,从中种种亦不过镜中花、水中月,人生得来皆虚幻,何不妨大醉一场,不醉不归?
    TBC


    2楼2019-08-15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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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尘想到此,便去做了,他一向率性的很。
      魂殿余孽在这片大陆早已被清理干净,中州大陆早已风调雨顺,虽不可谓祥瑞之世,但万年内已不会有太多动荡。
      星陨阁山脚下是个寻常又热闹的小城镇,多是住着没什么斗气的裔民,也有一些二流的家族势力在此累世聚居。此时天色近晚,晚秋时节天黑得总是特别的早,秋风一起带来无尽的萧瑟,走在路上让人不禁打个寒战。
      药尘一身素杉,许是沿边小城难以见到如此风神俊朗的人物,沿途行人的脚步都有所停缓。只见这是个生的极好看的男子,赤色红眸似乎因心事而不甚明亮,但仍是温暖的,嘴角挂着闲散的笑意,无几分真心,反而多了几分疏离冷淡。
      常人都知中毒不宜饮酒,药尘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人生苦短,他一生从未纵情傲物,大半辈子醉心于炼药,清心寡欲,今日之事,就如同跌下万丈深渊,让他有些自暴自弃了起来。药尘要了很多坛烈酒。他一口一口的往下灌,看起来也是极好的风度,可是无人知晓他早已心如枯槁。
      药尘不知喝了多久。他眨眼望去,已是月白风清夜幕低垂的时候了。打更声起,远处渔火忽隐忽暗的闪现着,灯火阑珊,加之了几分难言的惆怅。
      “为何还不醉呢?”
      药尘眼底似乎有流转的光华,他知他早该醉了,可是心里悲痛却未减少半分。若是将伤愁都酿成酒,那早该是陈年佳酿了。他招了招手,想要店家再上酒来。
      掌柜的也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知晓药尘定非池中之物,年轻时也曾跟随过圣手医仙行走江湖,年纪大了之后就在这小城买酒为生,过的平平淡淡的日子,远离是非。
      他看药尘颇有眼缘,止住了前去送酒的小厮,自己上前好心宽慰道,“我看公子面色有中毒之象,若是再饮酒,便是要伤及修行的根基了。况且我家酒,后劲极烈,宿醉的滋味亦是难受的很。”
      药尘眉眼微微一挑,已然有着三分的笑意,道,“无妨。”
      掌柜的见药尘心意已决,亦不多费口舌,倒是亲自去后院拿了几份上好的美酒,盛与药尘。他微捻须发,沉吟道,“少年,往事多磨,酒能浇愁却不解愁。想我当年……”
      药尘在听见少年二字就忍不住想笑起来,修为至斗尊以上就可容颜不老,故而他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可是他经历过的事情繁芜纷乱,也不知是多少人几辈子的时光了。
      药尘听了几句,也觉得没意思起来,继而端详起手里的酒杯。举起酒杯,明月微亮,像是盛了满杯的月光,药尘觉得有些微醺了,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入口时生涩而绵长,下肚时是冰冷,但又瞬间勾起一团热火,药尘觉得胃部似乎架在火上烤一般,灼热疼痛。
      一时间,竟是出了一头的冷汗。药尘觉得难受极了,他知晓大概又是毒发了,又呕出黑色的血迹,眼前便有些昏暗了。
      他也不想在此拖累店家,提起斗气想离开,却又毒发更快。眼前一阵发黑,他看着店家门前重影,忽然一道黑色挺拔的身影占据了视野,他抬头望去,但也只是一阵模糊。可是他却绝没有错过那一声,“老师……”
      老师,他默念。
      药尘眼角被酒气熏染的绯红,像是刚哭过,让人心疼的很。
      “小炎子……”药尘轻声低念,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萧炎身着黑色长衣,衬得那人好一个俊美无疆。只是远远过来,就让人感受到其身上强大的气场,坚毅而明亮的眼神,像是明锐的鹰隼,睥睨天下万物。黑夜未消得他身上半分凌厉,倒像是一根离弦的箭,破空呼啸着。
      也确实如此。萧炎本在后山修炼,但天色渐晚仍不见药尘回来,怕是出了什么事,一时有些着急,竟匆匆斗气化翼,一路寻了过来。
      其实这担心是有些多余的,药尘如今身为大陆第一炼药师,又有着斗圣的实力,顶不济还有他这个身为斗帝的弟子,任是谁怕也只有讨好的份,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他是这么想的。可是见到药尘时,才觉得心被重重一敲,震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发麻。他所见到的药尘,是恣意的,明快的,世间万物都不放在眼中的狂傲模样,他从未见过这般脆弱消沉的药尘,不是灵魂之力用尽的疲乏,而是从心底里满溢到眼角的痛心,他的苦透过那一点眸光变得那样触手可及。
      萧炎在药尘倒下来的那一刻接住了他。他怀里的身体消瘦而清冷,是过于单薄了点。萧炎微微搂住,清浅的呼吸便喷洒在他的脖颈,是细碎的痒。
      他扔下一锭金子后,略一施展斗气,宽大而有力的羽翼在夜幕中有着璀璨的亮光,提了气便抱着药尘离开了店家。
      刚刚在一旁哆嗦的小厮见了萧炎离去,才借了胆子来到了店门口的木门边,张望着消失在夜幕的羽翼看,道,“这世上还真有仙人啊……”
      掌柜的笑了笑,这普通百姓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斗者,斗气大陆强弱之流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萧炎乘着夜风,迎面而来的风让他的头脑的变得更加清晰冷静。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药尘,药尘脸色苍白着,身子也是冰冷的,他收了收手,抱的更紧了些。
      萧炎并不着急回到星陨阁,他只是在广袤的星空下漫游目的的飞翔,他的心思很杂很乱,在晚风的吹拂下倒变得几分明晰了。
      双帝之战后,他就去找药尘表明了心意。说真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药尘拒绝他的情景,因为他们实在是太适合了。萧炎不信,药尘时时从眼里透出来的担心和危险时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他会对自己毫无感觉。可是在一切都了结之后,药尘听完了他的话,竟不同寻常的沉默了,月光在他的睫毛下投下半明半暗的阴影,整个人都有些晦暗不明了起来。萧炎一时有些慌了,他想去拉药尘的手,意料之外的冰凉,仿佛怎么也暖不热似的,他的心口像是蚕在不停的啃食般疼了起来,闷痛的。
      他的老师没有拒绝他,也没有答应他,他是那样的沉寂,像一潭静静的死水,无法言语的哀伤瞬间便席卷了他,他的眉间微蹙着,是永远也抚不平的皱褶。那时,他的老师很痛苦,眼底里是模糊不清的恍惚和隐忍,他不懂,明明他的老师是那么的爱他,为何却不肯答应他。
      自那次以后,药尘便似刻意躲着萧炎似的,偶尔的交流也是那么的简单平常。可是萧炎分明察觉到药尘的悲痛和哀伤,但却带着这一切秘密,不肯与他诉说。
      TBC


      3楼2019-08-15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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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尘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他睁开眼睛时,入目的是一道天穹,闪烁而柔和的星星绣在深蓝色天幕上,像是情人间的爱语。
        他动了动,在萧炎的怀抱里他很暖和,甚至有些过于热了,他嘶哑着嗓子,道,“我要去观星台。”
        萧炎下意识的就想回绝,明明此刻回房间休息最好。但是看到药尘虚弱但坚定的眼神,他不自觉地叹了口气,飞去了星陨阁最高处的观星台。
        岂非药尘拿他没办法,他也拿药尘没有办法呀。
        当两个人的身份转换,原先被保护的臭小子成了能够保护他的,乃至于这片大陆上绝对的强者,药尘有些苦涩的想,他还能给他庇护什么呢。
        萧炎的速度很快,观星台四处是点点微末的星光,美丽的令人眩目。他放下抱在怀里的药尘,却仍是搂着坐在星陨阁楼宇上的瓦片上,生怕那人有些许的闪失。
        药尘有些苦笑道,“萧炎,你不用这样。”
        “老师,现在竟是连一声徒儿也不肯叫了吗?”萧炎声音低低的,倒是真的被伤了心。
        药尘脸色一紧,他本是最受不了萧炎这副模样,总是心软依着这个没大没小的徒儿,现在他心里千回百转了一遭,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愣愣的沉默下来。
        夜里凉,药尘中了毒,又刚喝了酒。虽然凭着斗圣的修为,压制和解决毒性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这种霸道之极的毒素亦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损害。
        酒的后劲一点点上来,药尘没由来的开始犯困,他一开始还能勉强睁着眼睛,到后来他已是有些意识迷糊了。
        “老师,我为你驱毒。“最终还是萧炎打破了两人之间横亘着的无言,这样的药尘他是心疼的,哪怕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自己,他亦觉得难以忍受。
        药尘缓慢的但是执着的摇了摇头,他轻声道,“这点毒还奈何不了我。”
        他闭上眼睛,一时竟有些昏沉,酒精强烈的气味从胃里散发,带来热浪,勾起下腹的邪火。药尘只觉浑身热的发烫,他下意识的往萧炎清凉的身体上蹭。
        萧炎好笑的抱紧了些,施了个特殊的结印,让自己的体温变得低些,好让药尘舒服的靠在他的怀里。
        他仔细端详他年轻模样的老师,他似乎见过药尘万般模样,又似乎他从未了解清楚药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搂的愈发的紧了,药尘已有些睡着了,萧炎悄悄的凑过去,他小心的抵着额头,亲昵的撒着娇。月色下,那人身形清减,唯柔软的唇瓣在月色下那样的红润,像是红蔻落入玉盘,染的分外潋滟。
        萧炎有些羞赧,他的心忽然猛跳如鼓槌,带着欢呼的雀跃,他先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温凉的唇瓣,然后轻轻的落下一吻。是那样的柔软,细腻,还有那人身上淡淡的苦香清冷的药香,合在一起,是浅淡的甜。萧炎忽然就有些离不开这柔软的触感,于是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头灵巧撬开药尘的牙关,在口腔里面温热的扫过,带来身下的人一阵颤栗。
        他只觉得浑身热血上涌,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身下已经起了反应。他觉得手中汗津津的,带着三分慌乱和七分欢愉。
        萧炎去吻药尘的唇瓣,带着自己强硬而霸道的气息,像是要把药尘的一切统统拆吞入腹,他吻的大力而毫无章法,却能撩拨药尘最敏感的神经,药尘睡梦中下意识的迎合着萧炎的动作,呼吸略有些加重,喉咙里偶尔无意识的发出一两声破碎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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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4楼2019-08-15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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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熏了檀香,有着镇定安神、行气温中的效果,药尘展开纸笔,研了磨,一手行楷如行云流水。人道仲淹笔法瘦硬方正,清劲有法度,亦如其人庄严清澈,药尘约莫也有几分字如其人的味道的,和缓飘逸,出尘绝世。
          鎏金砚台点了徽墨,墨香四散,也许是修身养性的。药尘写完几张信纸,意趣一来便练起字,奈何一夜荒唐云雨,身下多有不便,连写了几张也未曾写好几个字,倒是揉做了一团不愿再去写了。
          屋外萧炎还在跪着。药尘本以为萧炎见他不开门,便会知难而退,孰料萧炎却是那样固执。药尘心下微乱,觉得麻烦极了,他不知自己到底何处之好,竟让自己的徒儿对自己如此执着。他左右踱步,忽而天边一道闪光炸过,却是起雷了。
          晚秋时节天气变化的快,不一会儿便是下起了大雨。一阵风似的刮过,雨水霹雳啪嗒的下落,浇在地上,带了阵阵回响。青石板台阶凉,黑色贴身长衣被雨水浇透,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勾勒出萧炎年轻有力的身躯。也就是这具身体,带给他一夜欢|爱,意|乱|情|迷。
          药尘不禁扪心自问,他真的如此抵触萧炎么,那当然不是的。可是伦理纲常,他又那么可能去做天下人的笑柄,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即是如此,那他还是离开才好。
          他捏碎了手中的星玉。只是瞬息,风闲便踏空而来。
          药尘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倒了酒,煮了茶。换了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好友匆忙的样子,带了几分恶作剧的心思。风闲来的急切,怕是药尘遇到了危险才捏碎星玉传告他,孰知那人好端端的坐在藤椅上,一副看戏的表情。
          风闲带了几分薄薄的怒气,眉毛一挑,大又几分兴师问罪的气势。药尘也不恼,推了茶水,只是懒懒的躺着。他的白衫只是随意的裹着,品茶却也不好好品,动作之间落落大方,却偏有几分欢爱过后妩媚的意思来。
          风闲开始只是奇怪为何药尘浑身一股懒劲儿,再仔细一瞧脖颈上有露出点微红的牙印,他是个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咳了一声,心里暗骂萧炎将他原本清清白白的好友弄成这副勾人的模样,反倒将他闹了个大红脸。他喝了口茶,将歪出的心思拽了回来,好整以暇,静候药尘开口。
          药尘拿了茶盏,不再把玩,一口抿下,嘴里泛来微苦,他的神色便也带了点苦意。他声音已不是朗朗少年,多了几分寡然的萧索,道,“星陨阁这么多年来,真是苦了你了。我云游四方,这阁主的责任却是没担过几天。”
          风闲与药尘何等默契,他已猜出药尘想说些什么,他声音冷然,“那便不要走。”风闲放下手中茶盏,站起来看着好友双眸,道,“你意如何,我难道不会知晓?”明显便是生气了。
          药尘只是看着手中茶叶浮浮沉沉,没有说话。许是心不在焉,又或者再想些别的什么事情,茶叶舒卷,亦如他心情起起落落。药尘声音愈发低了下去,他道,“不错,果真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你。你心思明澈,只是我身在局中,左右也看不透。”他似是揶揄,又有些疲惫不堪,“天下人何看?我又如何自处?风闲,你又如何知晓?”
          风闲看着药尘平淡却落寞的神色,不知该如何劝慰,他摆了摆手,最终放弃道,“你走便走是了,我不拦你,只是你那徒弟可别扔给我。”
          药尘笑了,神色淡淡又有些说不明白的忧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大了,总不该处处粘着我。”
          萧炎在门外跪了三天。三天之中无一晴日,深秋渐凉的雨水压低人身上的温度,为即将到来的严冬做着铺垫。萧炎的耳边是单调的雨水声,从淅淅沥沥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到夜晚无一人的深重与肃杀,他一直面对着的屋子,却总是黑的。
          夜雨频滴,萧炎顺着心中的思绪回忆起了很多往事。从初见时飘散在春光里的晨曦,到第一次制造佛怒火莲时护佑在自己身前的透明灵魂,收服陨落心炎时无言的十五日陪伴,每一次都耗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却只为了他这个年轻的、一无所有的少年。
          萧炎咧开嘴笑了,却猝不及防的呛住了一口雨水,他急促的咳嗽了几声,而后又重新挺直身板。屋檐下豆大的雨珠织成网,黑夜中倏尔闪过的雷电划过一丝短暂的透亮,漫长的黑夜似乎无穷无尽。
          “我心昭昭,日月可鉴。”他记得他在老师面前表露心迹时是那样掷地有声,他奉上一颗赤子之心,不会蒙尘,永远鲜活。
          狂风暴雨袭来时,总是天地间变色的。一些挺立的大树被吹弯了腰,纤细的树枝被摧残折断抖落泛着黄的秋叶,像是一片凋零,凄风苦雨。强者如萧炎境界,吐纳间也会发生天地异象,和这却又有所不同。斗气像是一根棒子,把天地搅浑、翻滚,是雄狮怒吼时的威严和一丝丝人为的狰狞残酷。而狂风暴雨这种纯粹的自然之力,则是让人在陡然高出的宇宙中感觉到了渺小。
          周身的雨恍然静了一晌。
          萧炎急急的抬头去看,“老师……”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重新咽回了肚子里,他换上得体的表情,将意外流露出的感情悉数藏好,“风尊者。”
          风闲没有意外萧炎的这副转变,他撑着伞,为萧炎遮去这似乎无休无止的从天空中掉落的雨,道,“药尘已经走了,他托我照顾好你。”
          萧炎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问道,“几日前?”
          “两天前。”
          萧炎立刻站起身来,却因为跪地太久而失去了知觉,这么一动像是针扎般的酥麻。萧炎咬了咬牙,用手撑着地,不顾还在痉挛的大腿肌肉,强迫自己站立。
          风闲没有看他,只是注视着眼前的房屋,心里眼里同样横亘着一片沉默。他最终还是缓缓道,“他给你留了东西,在屋子里。”
          说罢,便是撑着伞,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炎推开门,屋子里的檀香还在缓缓地燃烧,飘忽出一丝熟悉的气味。桌子上燃了一盏小灯,是前不久刚剪过的灯芯,烧的还很明亮。案上留了张书信,还有一瓶丹药。
          他似乎能想到老师在案边俯首写字的模样,也许犹豫寻思了很久,最终在纸上只留下两个字“勿念。”丹药是驱寒的,想必是心疼他在屋外跪了这么多天,便先为他准备好了丹药。萧炎发梢还滴着雨水,可他却感觉身上无处不熨帖。他嘿嘿的傻笑着,将手里的瓷瓶贴紧心口,心底里便又泛上一层暖意。
          一旁的书案上还有揉皱的纸团,萧炎便也尽数打开。黑色的墨迹干透,宣纸上墨韵清晰,骨气兼蓄,里里外外的萧炎二字浸透纸背。他想着那人是怎样温柔的眉眼,是怎样在摇曳的烛光下一笔一画,回过神来又是惊觉自己的心思而把纸揉作一团。
          萧炎描摹着瓶身,他想,老师,我总归不会让你走。
          他低下头,亲吻案上的宣纸。少年俊秀的容颜在烛光下似是入了画,他滚动了喉结,无声的嘴形赫然是两个字——药尘。
          我爱你。
          END


          6楼2019-08-15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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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1
            距离药尘离开星陨阁已经三年了。三年时间如白云苍狗,像是一晃眼,便是岁月昭昭。不似从前云游,十天半月总会回来一趟,留下些丹药、古籍,将阁中子弟指点一二。若不是每隔一月,药尘总会传个消息表示自己平安,否则就是像曾经身陨了一些杳无音讯。
            药尘的消息总是传给风闲的,偶尔风闲没有及时回应,药尘便会再传递给萧炎。说也奇怪,星陨阁的弟子都知道——少阁主萧炎曾在药圣者的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三天之后,像是突然转了性,对这事绝口不提,却是一反常态的对星陨阁有了兴趣。他会帮着风闲处理阁中事物,慢慢扩大和整理发展天府联盟的人手,指点年轻的、有天赋的弟子。
            直到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萧炎在中州大陆的势力和声誉已经达到了顶峰,就算是曾经的魂殿也不能及。所到之处万火臣服、万民景仰,他不是单纯的扩张势力,而是像一个年轻的帝王,努力的将正义、平等和自由在这片大陆下播下种子。
            “三年了,终于到了啊……”萧炎提着一壶清酒,在庭院中望着那皎白的月亮。夜空很清亮,像是刚被雨洗过的透澈,明亮的月色将周围的星光都一并隐了去,带有几分清冷的舒爽。
            三年前的雨夜,他推开门,看到案上的信纸的一刹那,就已经揭开了心中的那道窗户纸。如果说之前还为老师躲闪而否定怀疑自己,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坚定了自己决心——他永远也不会放手。
            他会变强,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会强大到任何人都不能随意非议。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跪了三天,便在星陨阁等他三年,三年之内他会尽自己所能,将自己的势力渗透扎根到这个大陆的每一寸土地,而后便能证明给他的老师,他绝不是年少冲动、一时兴起,而是真真切切的,爱。
            期间也有不少人萧炎的传闻,多的是他曾经的风流韵事。但如今的他曾经的红颜知己也只就是红颜知己罢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绝好的归宿。当然,也有不少人揣测萧炎是不是心有所属,否则又怎么这么多年孤单一人。
            在萧炎有意无意的暗示下,他与药尘的话本也一度流行起来。他为此暗中蓄了很多力,像是一道清浅的小溪,虽然缓慢流淌,但是深入人心。不知何时,“药圣者”这一名字已经能够顺理成章和“炎帝”挂上勾,甚至有无限趋同的趋势。
            他展开了他的翅膀,在这片广袤的星空之下飞翔。他越过观星台,这个一切开始,又被他搞砸,最终把人逼离自己身边的地方。他想起当时老师迷蒙的双眼,绯红的眼角和被他啃咬的喉结;会想起自己当时负气的在老师脖颈上留下的牙印,白玉般的身体上被自己刻意吻出的红痕;和未曾留意的隐藏在眼中的爱|欲与情|欲。
            他感受到身体里躁动的血液,他终究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啊。他终于畅快的笑了,少年的心思终于不用隐藏在阳光下——他想,他很快就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他爱的那个人,究竟有多么好。
            后山,有一座小亭子。四角方阁,横梁上涂着彩绘,支撑的梁柱题了几句诗,匾额上有几个鎏金烫成的大字。风闲已经等了很久了。
            药尘走后,萧炎偶尔得闲时便会提着酒来找风闲,多是听风闲每日说些他与药尘年轻时候的往事,每多听一点,他心中老师年轻的模样便又鲜活一分。他也偶尔会为老师曾经的趣事而感到新奇,为老师投在韩枫身上的深重心血而感到一丝嫉妒,为他们那曾经不能拥有的时光做出微小的弥补。
            今日,便是来辞行的了。他已将天府联盟还有星陨阁的事情系数安排妥当,他这个少阁主便能无事一身轻毫无负担的离开了,然后……去追他的老师。今天的风闲和萧炎不同于往日,都意外的不想多说话,甚至于萧炎带来的那壶酒也没有派上用场——风闲煮了茶。
            他说,还是将这好酒留给你老师吧,他本是喜好这个的。
            两人沉默的对饮,秋蝉聒噪,无端的生出一点儿离别的伤感来。
            天边已经微露霞光,遥遥地看去泛出一线鱼肚白,冲天的旭日在默默的蓄力——萧炎该走了。临别之际,风闲送了萧炎一本书,书的年代看上去已经很久了,但是因为保存的人非常用心所以除了边角处有些发黄之外还是非常干净。
            风闲背过身去,昂起头望着天空,想是要维持什么东西不那么轻易的掉落下来。
            书显然辗转经过好几个人的手,书页上的字迹也各有不同。每页纸的下方,都是萧炎熟悉的一些名字:花宗宗主花玉、丹塔的玄衣……曾经与药尘极亲密的一些人,在药尘生命中扮演过极其重要的角色的人,都在上面留下了字迹。密密麻麻的写了药尘的喜好,穿衣的习惯,偶尔下意识会有的小动作,不一而足,但全都事无巨细的写了上去。
            最后一页显然都是些明白人,各自留了一些赠言给萧炎。
            花宗宗主说,“对待药尘打直球要好过弯弯绕绕哦~”
            那位与萧炎见过数面的丹塔巨头,玄衣写道,“若你真心对他,有时候放下身段也并无不可。”
            最让萧炎意外的,便是最后一行字,简简单单却是非常熟悉的笔迹。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风尊者
            他这才惊觉风闲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只有风,这永无止息的风——
            他想起暗恋老师的花玉,遗憾错过的玄衣,和甘愿画地为牢、永远守候在星陨阁的风闲,他们之间都是如此的相似,而如今,便都是将他们曾经求而不得的情感尽数托付给他。
            他们也想看看,是否真的能有一个人,将他牢牢地拴在身边,永不分离。
            萧炎笑了。他将那个在深夜被他无数次咀嚼的名字再次说出口,
            老师,等我。
            ……药尘。
            ——————————————————
            番外1完。


            7楼2019-08-15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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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8-15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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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吧对我太不友好了,放弃贴吧,叹气。中间被吞了一楼,想看完整版的去lofter


                9楼2019-08-17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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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2
                  写在前面:
                  番外2主要写的是药尘离开星陨阁的三年。与前文没有特别大的关联,也可以当作一篇独立的文来看。因为最近看了一篇文,特别萌炎尘衍生的拉郎配。
                  好了,话不多说。大概的情节就是,药尘来到以琅琊榜为背景的世界,看到和萧炎一模一样的飞流,从而想明白自己对萧炎的心思的故事。
                  为了使全文通畅,对前文做了一点细节上的修改,不影响全文阅读。
                  ————————————————
                  药尘离开的时候是无光的夜。天边黯淡而低垂,夜雨频滴,漏声过半夜,枯燥而单调的声响让人昏昏欲睡。萧炎长跪在屋前,就像曾经他决意修炼焚决时那样固执。
                  药尘停顿了半响,心里有着难言的酸涩,长久以来的绝情弃爱让他有些不明此刻的心情,说不上是快乐抑或悲伤,反而像是梗在心里的一根刺,会扎起酥麻的疼痛。他最终还是暗自嘲讽自己多大个人了怎么还和这个臭小子一样犯浑。
                  他目光扫过案上的书信,和炼好的丹药。无论发生了什么,他终究还是心疼这个徒儿的,他无法、也舍不得看着萧炎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哪怕是他自己。他无法面对自己内心的诘问,他甚至无法诚实的回答自己的内心,他是否真的动心了?就如同,他将萧炎撵出门外,怕是自己对上萧炎眼睛时就无处遁形、只能落荒而逃。
                  他背对着萧炎,却隐隐感觉那灼人的视线如芒在背。他想,经年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所作所为所想说的话,不过两个字,
                  “勿念”。
                  他一挥手,一提气,便是千里之外。夜色,在任何地方仍旧是黑的。寒露深重,有着袭人的凉气,走时却到底没在意衣裳,单薄的里衣有些微的寒冷。
                  虽说是云游,药尘也并非是漫无目的的。他随身带了多本草药孤本,古籍中有许多稀有的药材,多长在些偏僻危险的洞穴、悬崖上。他曾想就着古籍的记载一一认对纠错,但一直苦于没有时间,现在倒是真的得了闲,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孤单。
                  大概是人老了吧,药尘心想。他尽力的将萧炎的模样抛在脑后,连同那日的巫山云雨和不该有的旖旎心思,纷纷丢弃在这无边的黑夜里。
                  他斗气化翼,多年来的魂体存活于世几乎让他遗忘了飞翔的感觉,风抚摸着他的面颊,星星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不禁有些陶醉其中了——乌黑的夜空中是这样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药尘飞了几里,过足了瘾便停了下来。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想必时候已经不早了,已是快进入冬季,天亮的晚,黑的早,再加之星陨阁那处总是阴雨,天色便又是压低了些。现在离得远了,反倒是亮了不少。
                  他四处云游,不知过了几日。这次的目的地,是一处极陡的悬崖。崖边下有层层的云雾缭绕,看上去有些深不见底。古籍上说在崖底处生长了一种植物,成熟时的果子是炽红色的,食之能增强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副作用不明,功效亦说的摸棱两可,让药尘忍不住想去探究一番。
                  毕竟时间空间这种向来神秘的东西,整片大陆上能了解的人亦是少之又少。曾经在远古时期流传甚广的魂技到如今也已经是残缺不全,更遑论这些本就冷门偏僻的东西。
                  药尘纵身一跃,展开强有力的翅膀向下俯冲,寒冷沁凉的空气灌进喉咙让药尘忍不住干咳了几声,于是他小心的放慢了些速度。悬崖深的令人心悸,像是怎么也到不了头似的,越往下地心的引力作用的感觉便越发的强烈,斗气的运转也逐渐变得干涩而缓慢。药尘心觉不妙,快速调整了斗气直接猛冲到崖底。
                  药尘落下的地方是潺潺的溪流,溪水冰凉,圆滑温润的鹅卵石沉在溪底,还有一些身姿轻快的小游鱼,一眨眼就不知游去了哪里。药尘落下时有些猛,乃至于扭伤了脚腕。他本不该犯下这样简单的错误,只是这高高坠落的情形让他回忆起来年轻时候的一些往事来,分了心。
                  脚踝处很快的肿起了青紫色的淤血,药尘动一下就忍不住抽痛。他从纳戒里翻出了些消肿的药液拍在脚踝,一时间不方便移动,便就坐在地上四处打量着周围。
                  悬崖地下是个别有洞天的地儿,温度比崖上高些,故而眼及处还是绿茵茵的,大概是个四季如春的模样。乍一看过去望不到边,拥有非常开阔的视野。
                  等脚上的淤青差不多消去了大半,药尘这才起了身。他先顺着崖边转了一圈,外加斗气放出感知,崖底的地形已经熟悉了大半。没想到一不小心扭伤了脚,运气却是很好,药尘没有花费几分钟就找到了古籍上说的植物。
                  是红艳艳的果实,约莫鸽子蛋的大小,一只手握住还略有剩余,长在距离崖底几丈高的石缝中,因红的逼人看上去反而有些诡异。药尘运了气,用手攀住石隙,便抓住了植物的根部,再手指稍一用力,红色的汁液却有些意外的粘连在手上,凑到鼻尖带有略微果实的香甜。
                  药尘轻松的从半高的崖面上跳下来,没消肿的脚踝到底给他拖了后腿,于是药尘用手撑着地减少冲击,没想到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他粘了红色汁液的掌心甫一接触地面,地上便忽地亮起明亮的光阵。药尘一惊,想跳开这个阵法,却像是被困住了似的动弹不得,运转体内的斗气也像泥牛入海,没有丝毫的用处。药尘大胆的揣测这原本大概是个残缺的阵法,只是加了他手中药材的灵性,才阴差阳错的运转起来。
                  光圈越来越大,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也明晃晃的非常刺眼。药尘冷静下来,只是警惕的看着,终于强烈的白光湮灭了眼前所有的景物——
                  他像是在水下,周身被水的张力笼罩着,有着憋闷的窒息感。药尘睁开了眼睛,水下的视线非常模糊,也不再有一片刺眼的白光。凭着本能的药尘向上划去,水面越来越近,似乎隐隐的能听见上面人的说话声,药尘没多想,只是纵身一跃,便冲出了水面。
                  他是用了几分斗气的,四周的水波也被他连带着勾起,溅起四射的水花,像是突然暴起的烟火。他的动静可不小,似乎连在远处的人也被吸引了过来,能听见嘈杂喧闹急忙奔跑过来的人声。
                  待水花下落,药尘才看清他面前站了一个少年。少年似乎很恼火,没等药尘开口就已经近身搏击,一招狠辣刁钻的手法直扑面门而来。药尘心下一惊,下意识的伸手去格挡,起初因为不熟悉而带了几分慌乱,在那少年切磋了几招之中便越发迎刃有余了起来。他挥出一股暗劲,将那贴身搏斗的少年击退了几步。
                  “哎,那可是飞流?”有人不可置信的出声询问。
                  “是啊,这可是和我们大蒙第一将军打个平手的飞流诶!这人什么来路,竟能将飞流击退几步?”
                  这交谈声药尘并未遗漏,微微蹙了眉,他在中州也算个叫得上名字的人物,百年来可从未听过什么大蒙……
                  似是发觉不对,药尘提气轻飘飘的站立在廊檐下的木杆上。身上的白衣虽已湿透,但他神色倨傲,立如芝兰玉树,看起来平端一番风流。
                  “那人,好俊的轻功。”
                  他们管这……叫轻功?药尘想细究,正欲下去问个清楚,迎面一道罡风又是扑面而来。
                  “飞流,不可无礼。”一道声音阻止了飞流的动作,那少年循声望过去,像是有些闷闷的气不过,却是听了话,朝药尘“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药尘这一下却是看清楚了少年的容颜,他手却是比大脑更快一步的的抓住了眼前少年的手腕,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道的意外,“萧炎……?”
                  那少年本就气不过,被捉住了手腕更是有了发泄的地儿,另一只手已经迎面扑来扫过药尘的脸颊,药尘侧过身去躲闪,便松了手。
                  那副面容往日与他嬉笑怒骂,很是亲近,这一番冷眼相对,出手果断,药尘心中忽而百般滋味。他不是萧炎……萧炎是他最乖顺的徒儿,是他轻佻随意的小炎子,是他……是他的什么呢?
                  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破开,细微、弱小、不易察觉。
                  药尘只是失神了一瞬,又很快的恢复如常。
                  他看向廊檐上那个出声打断的男子。很明显的中气不足,像是久病缠身。长身而立时又别有一番儒雅潇洒,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飞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人的身后,拿了一件裘衣来为那人披上。见药尘没有离去的意思,一字一字的问道,“你是谁?”
                  药尘这才觉得一丝凉意,在这打了半晌却忘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了。他勾起笑容,瞥了眼还没有修缮完整的庭院,说道,“我本是这池子里的河神,你们修理这庭院动静实在太大了点,将老朽给吵醒了。”
                  明显是在逗飞流。
                  飞流狠狠的瞪了药尘一眼,身形一动像是又要动手起来。梅长苏伸手拉住飞流,笑着望过去,仍是道,“先生不如进屋细说?飞流,给先生拿件衣服来。”
                  “不要!”飞流转过身去,明显是不愿搭理。
                  “乖。”梅长苏揉了揉飞流的头发。飞流撅了嘴,不情愿的走到里屋。
                  药尘看着走过去的飞流。他的容貌和萧炎非常相似,但是明显比萧炎小上许多,言语间也不似常人,像是心智不全。药尘掩过眼中思量,一翻身随了梅长苏进了里屋。
                  “先生如何称呼?”梅长苏倒了一杯茶递与药尘,“这天凉,喝杯暖茶去去寒。”不过是秋末,只是他身子弱,故而里屋里的炭火烧的极暖和。
                  药尘笑笑道,“老夫名为药尘。”梅长苏却是不信,虽然药尘一头银发,容颜却是极年轻的,怎么也搭不上“老夫”二字,但周身又没有少年锋利的锐气,温温润润,像是个奇人。
                  谈话间,飞流已经从里屋拿来了干净的衣裳,但明显还是不喜,只是将衣袍远远的扔过来。药尘却是不在意,他多大个人了,又怎么和一个小娃娃置气,更遑论,他和萧炎又是如此的相像……
                  萧炎、萧炎,这两个字就像药尘绕不过去的两个字,难不成兜兜转转,在任何地方都绕不开他么?
                  药尘披上干净的衣服,握住茶盏,低头看手里的热汤,手心攥白。他知道在突破斗帝之后能够破碎虚空,来到大千世界。古籍上又写那炽红色的果实能够增强空间之力,而刚才的意外,便让自己还没有斗帝的修为便意外的破碎虚空了。这大概就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小世界中,而那池底连接着的就是他所在的那个世界。可是这里的人,却像是完全不知道似的。
                  药尘沉思了一会儿,先在这处地方安下身来也并无不妥。飞流拿来衣服并没有离开,对他张牙舞爪拍了下桌子,然后贴着梅长苏坐下,眼里心里好像只装着这一个人。
                  药尘神色一暗,却又很快的微微一笑,他向来简单明了,却又是非常克制。他看向梅长苏,直接问道,“你是谁?”
                  梅长苏喝了一口茶,道,“梅长苏。”
                  语罢,药尘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是个什么地方,你和我说说?”药尘不笑时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一旦笑开了眉眼弯弯却又像个明朗的少年。
                  就像将那一袭朗月拥入怀中。雨霁云开,风华无双。
                  梅长苏有些意外,但还是将一些事情婉婉道来。药尘时不时又问几句,心里对这个世界便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飞流听着他们两人交谈觉得索然无味,没过一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一个闪身就到了屋檐上,嘴里不知含了根从何处摘来的草叶,悠哉游哉的看着天空。
                  说到最后,药尘已经有些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了。中州大陆再大,年轻时也已经走过太多地方,反倒是这个世界,不一样的帝国划分,相差千里的风俗异趣,让药尘忍不住想流连一二。再者,他离开星陨阁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躲着萧炎,若是在中州,炎帝的势力遍布各处,饶是他想也难以隐藏踪迹。
                  这处,倒是个好地方。
                  像是察觉了药尘的心思,梅长苏便是开口邀请药尘留下来。药尘心里暗叹这人果真是个善解人意的玲珑心思,和风闲倒是有的一比。也不扭捏,表示以后若是有相助的地方便会鼎力帮忙。说罢,便是跟随着小童去了一间卧房。
                  待药尘走的没影,黎纲才犹豫着从外面进来。
                  像是察觉黎纲的想法,梅长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这人深藏不漏,武功也是奇高,与其放入江湖之中防不甚防,还不如在我们眼下也方便些。”
                  黎纲听了,点点头,不作异议。
                  TBC


                  10楼2019-08-18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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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尘在这一日日的住下,也是万般自在。兰园里什么都不缺,他常常只是陪着小飞流玩儿,或是去集市,或是去在山谷田园。飞流对于他打不过的人总是要上心的,加上药尘平日里对他也是极好,不久也就玩开了。
                    他本身也是个傲气的人,不会平白占别人的便宜,往日他身为斗气大陆第一炼药师,总不会少了金币。在他了解一番之后,发觉丹药在这个世界也能通用,不过并无品阶之分,多的不过是对应不同的症状。摸清楚门道之后,出手求丹的人亦是数不胜数,一时颇有洛阳纸贵的气势。
                    虽然梅长苏推辞不用药尘的银两,但是药尘还是坚持每月将正常投宿在旅馆的价格付清,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会无故的受别人的好。
                    加上药尘刻意的隐姓埋名和梅长苏暗中帮助下,求丹药的人只当药尘是一位隐世不出的神医,救人全凭眼缘。
                    药尘每隔一段时日就会从那庭院里的池塘下连接的空间再回到斗气大陆,左右不过补充些药材,好炼制丹药。他在那崖底停留的时间不多,最长不过一两日,便又会回去。后来天气渐渐转冷,药尘索性在这之前传了消息给风闲,便一整个冬天都不回去了。
                    后来他才知道梅长苏是个何许人物。
                    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识遍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
                    名动天下的麒麟才子梅长苏。
                    他对于这些过眼浮云并不是十分在意,也全将梅长苏当作小辈来看。毕竟在年龄方面,还真没几个人能长过他。他也并不多插手梅长苏的事情,偶尔也会提点那人注意休息,无非其他,作为医者或是说炼药师的通病,总是看不过人糟蹋自己的身子的。
                    随后而来的便是漫长的冬季。雪常常下的很大,待雪积的深了,就会陪着飞流去堆雪人,打雪仗。这也是他来到这儿才知道的,这里没有明显的斗气划分,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王这种说法,普通的百姓也能够过上一年之中难得的清闲日子。
                    中州大陆是没有节日之一说法的。他们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单调修行,向着更高的斗气等级去攀登,不然就是被残忍的当作垫脚石。虽然这个世界也并没有尽善尽美,但无疑,他在药尘的眼前揭开了无数世界的另一面貌。
                    这一日的雪下的很大,那湖面上早已被冻得结实。药尘裹着厚厚的狐裘,他其实并没有这么怕冷,左右也不过感受一下这南方的大雪。
                    他生命中的雪全留在了那片极北之地——陨神冰原了。在那里他收复了骨灵冷火,又似乎永远的失去了一个人。一个笑靥如花的明媚女子。像是被他长久的遗忘在生命的长河中,随着不停汹涌的河水将往日尽数磨光。
                    看到药尘在发呆,飞流揉了个雪球砸过去。药尘侧身一躲,飞流已是掠到他的身边,露出被冰雪冻得红通通的面颊。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的,眼前的这个少年已经朝着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无限逼近,可是药尘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萧炎也许曾经有过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可惜从他从天才跌落之后就不会再有了,药尘第一次见到萧炎时,他的目光还很干净清澈,是没有被世事打磨的模样。但是,这和飞流还是不一样的,飞流不通情理,不懂是非,做事全凭直觉,故而显得坦率而坚定。
                    他离开星陨阁已经三年了。
                    这是第一次他放任自己的思绪去想念这个人,他看到这漫天飞霜的大雪,想到离开时那个少年两点漆黑如墨的寒星,少年被雨夜浸湿的长袍,想到他柔软的发丝。
                    有什么东西从坚硬的冰层下破土而出了。
                    药尘想,他已经活了够久,活到尝尽这人间一切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的滋味,他本不该有这样的郁结的。他轻轻松了口气,等着冬天过去,他还是该回去了。
                    冬天过去了,药尘还是没能回去。梅长苏病了,病的很急,这其实和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谁知飞流两手一指,冲着他说,“你,救,苏哥哥。”
                    药尘其实并不像趟这趟浑水,生死有命,他身为另一个世界的人,本就不该对这个世界的人多做干涉,更何况是梅长苏这种能搅动天下大局的人。他耸了耸肩,指着晏大夫,示意有人照顾梅长苏。
                    飞流和他在一起时间最久,处的也最熟络,自然看得出药尘的那小小瓶子里的丹药具有不同寻常的作用。他仍是固执对他道,“苏哥哥。”
                    药尘被喊得无奈,他一向是对这张脸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从一开始在纳戒中萧炎抱着他大腿求他教他功法,再到扮成岩枭时授他星陨阁日月同辉的剑法,他总是对这张脸宠爱的近乎纵容。
                    但药尘还是道,“那你喊我一声,若是喊得我满意了,我就救。否则,免谈。”药尘不会承认他心里是想听这张脸喊他药尘的。在萧炎面前,总是被师徒身份拘着,这种藏在心底的情谊久到药尘都快遗忘自己的初心了。
                    他也是爱着他的啊。
                    飞流人不大,却一向很懂药尘的软肋。——他的面容已经和萧炎相差不大,他走到药尘的面前,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像是要望进药尘的心里,他轻轻的唤,“药尘。”
                    药尘。
                    药尘……
                    药尘……
                    眼前的那个人几乎要与记忆中的人重叠。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来时,也是这般的好听吗?药尘几乎控制不住全身激烈上涌的情绪,他的喉咙像是被无数团棉花塞住,他从未听见自己这般沙哑的声音,只有一个字,“好。”
                    药尘既然答应了,就会尽心尽力的救治。梅长苏曾经身中火毒,又是常年忧思,身心俱弱,必须从内里温补调理。药尘不愧是中州第一炼药师,甚至于晏大夫也只有续命的法子,药尘却偏偏是让那人一日日的好转起来。
                    黎纲和其他人等都是异常感激药尘,可是只有药尘知道,他也不过从阎王手里抢命罢了。这人多病多伤,本就不能享常人之寿,身体底子早已抽空,他亦是拼尽生平所学。
                    只有梅长苏好了,飞流才会开心。只有飞流开心,他才会放肆纵容自己透过飞流的面容去想念另一个人。另一个,早就被他铭刻在心里的人。
                    凡是治病救人,又怎么不会付出点代价呢。
                    当药尘第二次昏迷在梅长苏房间里的时候,连飞流都察觉了不对劲。他小心的拨弄药尘的碎发,那人银白色的发丝被汗水粘连在一起,嘴唇苍白,明显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他听从晏大夫的话,将药尘挪到别屋休息。
                    药尘嘴里一直在含糊着什么,飞流凑过去听,是一声声的萧炎、萧炎……
                    萧炎……是什么?是一个人吗?
                    飞流自是不懂,他等药尘睡熟了,便跑到梅长苏房间里,想找个人去问问。他想,萧炎这个人,一定是个坏人,不然为什么药尘连在睡梦中也不会忘记念着这个名字呢?
                    梅长苏已经醒了。晏大夫又惊又喜的道,“神仙!真是神仙啊!老夫行医数十年载,才从未见过这般医数高超的人物。本是无药可救的顽疾,这下却是和常人无异,甚至还要再好上几分!”
                    飞流听见梅长苏好了,自然也是高兴的。他扑到梅长苏的床榻边,看到那人身上往日病容已是消失殆尽,身上又出现往日才华无双、文武双全的耀眼光彩来。
                    他问道,“苏哥哥,你知道萧炎是谁吗?”
                    谁知梅长苏听完飞流这一句,竟有些讶异的问道,“飞流……你?”
                    飞流像是不明白梅长苏在说些什么,但他还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药尘每天都会给我吃糖豆,很好吃。”
                    这下梅长苏是全都明白了。他不仅在医治梅长苏,更是在每日的一点一滴中细心的调养飞流,飞流被捡来时就是心智不全,不辨真假,此刻竟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便可看出那人是耗费了多少心血。
                    可是……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他们本是萍水相逢,最多不过君子之交,为何尽心尽力的对待他们?就算是为了飞流,这也太过了。
                    飞流见梅长苏的心思已经不知跑到何处,他又出声提醒了一遍,“萧炎。”
                    萧炎?难道是为了萧炎?他在江湖近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却从未听过萧炎这个名字。他收起心中百转千回的复杂心思,合着飞流一起来到药尘所在的别屋。
                    药尘的状态却是相当的不好。他额头滚烫,像是发起了高烧,手心却是冰凉。就算是在睡梦中,他也没有忘记念叨“萧炎”二字。
                    萧炎,萧炎,这两个字几乎已经揉进了他的骨血,有了这个人,他的生命才会完整。
                    梅长苏对药尘这个状态也是束手无策,都说医者难自医,明显药尘这般模样是心有所系,只是不知道是多么深重的感情,在睡梦中,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也念念不忘呢?
                    或许,恰是相反,这人只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才会袒露他的一片明心。
                    空气里突然暴起一声炸响,一身黑衣长袍的少年凭空出现。少年的面容和飞流非常相似,只是身上带有凌厉的气势,像是刚刚狂奔了千里还没有消散的锐气。
                    他看过梅长苏和飞流,只说了一句,“我就是萧炎。”
                    他的眼睛里带有不容置疑的强硬。和谁都无法忽略的焦急和担心。
                    梅长苏刹那间心领神会,他拽过飞流,道,“苏哥哥陪你吃好吃的去。”飞流还有些懵懂,不过看到萧炎之后也没有觉得他像个坏人,想了想,也就跟着梅长苏离开。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萧炎轻手轻脚的抱住药尘,老师比他想象中的要清瘦了许多。两缕银色的发丝散乱在脸颊边,高热的额头让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像是极冷又是极热。
                    药尘没有斗帝之力本是不能破碎虚空的,阴差阳错之下来到这个世界本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原本药尘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回去,这次因为为了治疗梅长苏而长时间没有回去,一旦空间之力察觉这个异数便会加倍的损耗他的身体。
                    他原本已在星陨阁等了药尘三年,三年后下山,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药尘。萧炎突然间想到了这一点,他才发疯似地巩固斗帝境界,从一个小世界来到另一个小世界,生怕他的老师出了什么意外,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时间挤压,灵魂尽散。
                    好在,他找到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再也不。
                    待萧炎渡了些斗气,又拿出些丹药给药尘服下的时候,药尘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的眼眶红红的,像是要滚落下泪来。
                    萧炎低下头,吻上他日思夜想的人,他撬开药尘的牙关,将自己的气息霸道的推送入药尘的口腔。药尘支起身子,搂住萧炎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萧炎感受到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脸边,怀中的人几乎已经无法自控,带着闷声抽噎的泣音和生涩的吻技。
                    他们都是如此深重的爱着彼此啊。
                    萧炎结束这个吻,用力的搂住药尘。
                    他听见自己低低的声音,这是属于男人的声线,“药尘,我爱你。”
                    怀里的人,他向来冷心冷情,跳脱又温柔的老师,说出了他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的答复,
                    “我也是。”
                    “萧炎,我也爱你。”
                    (完)


                    11楼2019-08-18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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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山归来客 大大我想申个精~


                      12楼2019-08-18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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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你微博叫什么,我要去看车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8-18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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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李~好巧,在贴吧又看到了,催更~


                          IP属地:中国香港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9-10 00:51
                          收起回复
                            同想知道楼主的微博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9-12-24 13:52
                            收起回复
                              顶顶!ビルの棒!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3-22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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