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桂小太郎看着镜中的自己，刷成白色的面容，红色晕开的眼妆，笔勾了出的樱桃小嘴，身上的和服层层叠叠，一身重彩的华丽，宛如即将盛开的花。
“春，准备好了吗。”门口传来有些沙哑的女声。
“准备好了，夫人。”桂小太郎起身，跟在女人后面。
夫人是这坐落在平京城最繁华地带的最大烟花场所的妈妈桑，也曾是这最美的花魁。而他，桂小太郎是这的妓，虽说是妓，到这来的人也都知道，桂小太郎万金难求，卖艺却也从未卖过卖身，如果强迫他卖身就连妈妈桑都会生气将人请出这花楼，在这烟花场所，桂小太郎终归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高杉大人，这边是我们的头牌春了。”妈妈桑介绍完便退了下去。
桂小太郎看着眼前的男人，高杉晋助，平京城城主十分欣赏并器重的人，也是这城里唯一一个年仅20便当上将军之人，初露锋芒至今胜仗无数，被人称为“鬼将”的传奇。
高杉晋助坐在窗边，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没有说话。
在月光的照耀下勉强还能看清男人的样貌，紫色的短发，碧绿色的眼眸，侧脸如同被神用刀削刻出来一般，桂小太郎觉得，这大概是他活到至今见过最好看的人。
过了许久才听到男人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你叫什么。”
桂小太郎清了清嗓子，轻柔的女声从他嘴里发出来，“小女子叫春。请问大人今日想听什么。”
“会喝酒吗。”
“会一些。”
“才这么些年，你都学会喝酒了啊，假发。”
高杉晋助音色平缓，有些清冷。
“不是假发是桂。”
高杉晋助伸手将桂小太郎拉扯到自己身边，满上一杯小酒一饮而尽，缓缓开口，不着感情。“假发，你知道我找你多少年了吗。”
桂小太郎一言不发。
高杉晋助把桂小太郎压倒在地，看着桂小太郎的脸，厚重的妆容压着并看不清五官，只是眼眸清澈，一如当年。
高杉晋助扯开桂小太郎的衣襟，扯下桂小太郎的腰带。
桂小太郎看着高杉晋助把脸贴近他的胸前，想起刚刚夫人的警告，“无论如何，今天这位大人不能违抗他的意思，这也是贺莲将军的意思。”
贺莲将军，他的父亲，亦是把他送入这财狼虎穴的人。父亲传来的小信上写着“取得鸦。”
鸦是高杉晋助的佩刀，出鞘见血锋芒难掩，听说是世间少有的名刀。
桂小太郎叹了口气，没得反抗。
高杉晋助握住桂小太郎的手，将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抚着自己脸上的伤痛，“你看着这伤。”
桂小太郎皱起了眉，他咬着下唇，默不出声。
高杉晋助缺失的左眼，是疼痛的伤疤，他知道。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鸦。不然你今夜陪我喝酒吧，只要你喝赢我，我就把鸦送给你，反正只是一把杀人武器。”
“好。”
一杯杯烈酒入喉，有多热就总有多痛。
桂小太郎想着，高杉就算是我欠你的。
桂小太郎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瓶了，一杯杯斟满的酒，终于是扛不住了，想要起身去厕所将胃里的翻江倒海吐出，却发现自己实着是站不起来了，是自己输了啊。
恍惚间，桂小太郎觉得是谁抱起了自己，将自己的发丝缠绕在指尖，亲吻着自己。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2.
桂小太郎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不早不晚，太阳刚刚升起，招呼过侍女为自己洗漱更衣用过早餐来到大堂与父亲告别后才拿起书本准备去私塾上课。
将走出桂家大门口时又看到父亲手下的副将带着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前去拜访父亲，引得桂小太郎有些好奇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会。看不清孩子的脸，只看到厚厚的雪地上，孩子赤裸着双脚被冻的通红，大概又是送来的质子吧。一番思考后，桂小太郎才发觉时间已晚匆匆向私塾赶去。
桂小太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了，冬天的天总是暗的很快，大堂里只有父亲坐在主位喝着茶。
“父亲大人，我回来了。”桂小太郎连忙打过招呼。
“嗯。”桂莲做声回答。
桂小太郎小心翼翼的看着桂莲，从小母亲离世的他其实很是崇拜桂莲，毕竟父亲是平京城很有名的将军，为人虽然严肃了些。
“你想问什么。”桂莲看着桂小太郎拽着自己的袖角，似乎有些紧张。
“父亲大人，白日陆叔叔带来的孩子是谁呀？”得了桂莲的允许才将好奇写在脸上的桂小太郎始终还是个孩子。其实送来桂家的并不少，但是每个都是仇恨这个国家或是无比想回家的人，来时总是又吵又闹，像今天那孩子一样一言不发站在雪地上的实在是唯一一个。
“你问了也好，晚饭过后跟我去见见吧，他今后就要住在我们这了。”
桂小太郎紧紧跟在桂莲的身后来到这府院的最里处，果然又是小黑屋。
拉门打开的时候，那是桂小太郎第一次见到高杉晋助。
瘦小的身躯侧坐在窗前的地板上，任由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侧脸的五官分明立体，高杉晋助转过脸来时，桂小太郎看到碧绿色的眸子在仅有月光的黑暗中发着幽光，深不见底。
一眼万年。
高杉晋助被关在桂家已经是第三天了。桂小太郎站在长廊上看着看守最里侧房子的人，他已经3天没能靠近那里了，这次似乎比以往已经更加重视，大概是什么大国重要人物的孩子吧。
桂小太郎半夜偷溜出了房门，这是他活到9岁唯一一次做这种跟小偷一样的事，绕过院子来到小黑屋的外侧，偷偷把前两天发现已经松掉的木板拿开，钻进屋子里，看着高杉晋助还坐在那扇窗户前，望着外面。
“你叫什么呀，父亲大人都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在看什么呀？”
“你饿不饿呀，我偷偷拿了点糕点，给你吃的。”
“今天月亮好大啊。”
桂小太郎自言自语着，也不管眼前的人回不回答，看着高杉晋助问着自己想问的事情。
第一晚如此，第二晚，第三晚，第四晚，都是如此。
桂小太郎觉得，高杉晋助说不说话其实问题都不大，他只是想看着高杉晋助，他觉得，那深幽的眸子静如潭水，有光，也有孤独。
直到很多个晚上之后，高杉晋助在桂小太郎的小如蚂蚁偷偷摸摸怕人听见似的的背书声中才缓缓的开口说了一句。
“高杉晋助，我的名字。”
桂小太郎愣了一下，才扯起嘴角露出笑容。
“我叫桂小太郎！”

3.
桂小太郎睁眼看到熟悉的吊灯原来已经是在自己的房内，身上盖着一条印着金色蝴蝶的紫色羽织，布料手感摸着就知道价格不菲。
坐起身后只觉得头还是很疼，抬手想揉时才发觉手边放着的东西，高杉晋助还是将鸦留下了。
桂小太郎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身后，小心翼翼的将羽织叠齐，找了个布和盒子再将鸦包好放入盒内，一并收入自己箱子的暗层。
“夫人，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桂小太郎从花楼后门离去的时候已经穿上了暗蓝色的男士和服，灰色的羽织衬托的有些冷清。
“不敢，还请桂少爷代我向贺莲将军问好。”妈妈桑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眼甚是好看大富人家少爷气质也极好，虽只是有要事在身委身于此一段时日，但是想到以后没人会慕“春”名再来了，少赚了不少还是有些可惜。
桂小太郎让身后的下人把他唯一带走的箱子搬进了一家典当。典当小二看着这架势赶忙出来迎接。“这位少爷要当点什么。”
“我来找你们老板存点东西的。”
桂小太郎看着从走来的男人，短卷法，带着个小洋墨镜，“坂本老板，好久不见。”
“桂家小少爷还这么客气，真是折煞。假发这次来干嘛。”
“不是假发是桂。清点一下，我想存放在你这一些时日。”桂小太郎打开箱子，满目的珠宝首饰。
“你这去花楼两年，吞了不少财务啊。”坂本辰马看着这些女人饰物，不得不感叹，有颜真的能当饭吃！
“当个念想罢了，只是带回家父亲总会多说什么，帮我保管着吧。”
从坂本辰马的店里离开已经是接近黄昏了，回到两年未踏足的桂家，桂小太郎心情说不上激动，也没有几番想念。
“父亲大人，对不起，我没能得手。”桂小太郎弯着腰，看着地板，听到桂莲的叹息声接着让他退下，他知道，他终究是让父亲失望了。
桂小太郎走到走廊的尽头，自高杉晋助离开后，这间屋子再也没人住过，拉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也再也没人关心打扫啊。
桂小太郎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今日依旧是明月一轮呢。
桂莲喝着浓茶，陪桂小太郎回来的手下被他招呼到了跟前，“少爷回来的时候做了什么。”
“少爷回来的时候去坂本大人的店里寄存了写饰物，说是带回府中不好，但是想留个念想寄存在那儿。属下检查过，确实只有饰物，并无其他，也没有发现暗格。”毕恭毕敬，生怕高高在上之人听着一个不舒心就让自己人头落地。
桂莲喝着茶，眼里看不出波澜，“退下吧。”
“是。”
桂小太郎是桂莲从来从来不愿意怀疑的对象，自己的独子，谁又愿意与之针锋相对呢。
“小太郎，希望你不要背板我才好。”
坂本辰马看着眼前的木块，箱子底部的木块完全镶嵌在中间的盒子才被拆了出来，拆了这个箱子真是花了他不少功夫，打开盒子鸦就在里面。
“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呢。”坂本辰马自言自语到，“正好你也在这，物归原主了？”转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高杉晋助问道。
“今晚月色真美。”高杉晋助看着窗外，吐了口烟，并未作答。

4.
桂小太郎桂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上座的桂莲，只得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处，希望惩罚来的轻一些。桂小太郎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偏偏今天溜到小黑屋里就被父亲发现了呢。
“桂小太郎，你深夜不睡觉去小黑屋里干什么？为父是这样教导你的？”桂莲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有些未睡醒的慵懒。
“……”桂小太郎不敢答话，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桂莲满意。
“说话。”
“……对不起父亲大人，对不起。我……”
“为什么？”
“我只是想和高杉君做朋友……”桂小太郎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小，他也不敢说谎。
“只有这样？”
“是的，父亲大人……我只是很喜欢高杉君，想和他做朋友……”桂小太郎又说了一次，却又突然想到以前那些因为犯错被处罚的质子，连声继续说，“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和高杉君无关，高杉君没有做什么……请父亲不要处罚他……只是我一个人的错……”
“抬起头小太郎。”
桂小太郎抬头看着桂莲，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高大威严，这便是他的父亲。和父亲威严的眉目相比，其实桂小太郎是比较像母亲一些的，温和儒雅。
“罢了，以后想去早些和门卫说一声就行，大晚上的，影响你明天上学。”桂莲终究还是不舍得处罚这和妻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独子，他知道，自幼桂小太郎便没有母亲陪伴身旁，私塾孩子因为自己的身份也不太敢靠近桂小太郎，第一次听这个乖巧孩子说喜欢某个人，高杉晋助若是与桂小太郎玩的好，能成为自己的爪牙也是不错的选择。“明天开始，高杉你便陪小太郎去私塾一同上课吧。今日晚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高杉晋助跪在地上，没有作答，突然只觉得自己手心咦暖，才发现桂小太郎把五指穿插于自己五指中。
十指相扣时，桂小太郎笑如生花。
“太好了呢，高杉君！”
高杉晋助其实比桂小太郎聪明许多，这是桂小太郎在一同上学第一天就发现的。
看着女生们都叽叽喳喳的围着高杉晋助，桂小太郎有些不是味，他知道高杉晋助长得真的很好看，眉眼长得自己都觉得惊动，脑袋也很好，松阳老师说什么都能一遍理解记住。桂小太郎捧着自己脸，看了看偷偷藏起来的小镜子，再看了看一言不发不理旁人的高杉晋助。
高杉君，真的很好看呢。
“高杉！我这道题不会做！”桂小太郎大声向高杉晋助说道。看着高杉晋助朝自己方向走来在自己身旁坐下为自己解题的模样，桂小太郎才心满意足了些。
其实，桂小太郎从不是霸道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他总想对高杉晋助霸道些。

5.
桂小太郎有些不明白，这世界是不是怕什么来什么，自从上次花楼见面，这已经是他第18次遇到高杉晋助了，虽然只是擦肩而过高杉晋助从未理会过他，甚至可能没有看见，他还是忍不住快步疾走。
桂小太郎决定没什么大事一段时间内都不要出门了。
什么时候变成的呢，桂小太郎躺在床上想着。说不清楚的往事，算不清楚的感情，一次次噩梦，分道扬镳来的也不算突然。
再次见到高杉晋助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父亲的生辰宴会上了。
桂小太郎看着被人围着的高杉晋助，他果然在哪都是焦点呢，高杉又瘦了些呢。
桂小太郎并不太喜欢很热闹的场合，就算是父亲的生辰也只是道贺与往来客人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退下了。
桂小太郎看着院里的树开始落叶，也是深秋了呢。
走的脚步不自觉停驻在尽头最深处的房子门前，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房间能让他感到一丝放松，准备拉开拉门时，门突然被他人拉开，他也被一把抓入门内。
“谁？！”桂小太郎有些惊恐，何人敢在父亲生辰宴会上行刺？烟味绕在身旁，其实桂小太郎很讨厌烟味，吸入就会觉得呛喉咳嗽，这股清淡的烟应该是上好的烟草了，并没有平时那般反感，“高杉大人？”
“哟，假发，你这是在躲我吗？”高杉晋助吧桂小太郎压在墙上，将桂小太郎圈在两只手臂中，让桂小太郎无处可逃。
“不是假发是桂。”桂小太郎深吸了口气叹出，只得说道，“高杉大人哪的话。桂某不敢。”
“呵，还有你桂小太郎不敢的？就和我相遇18次就不出桂府了，不至于吧假发。”
原来他都知道。
高杉晋助将脸慢慢贴近桂小太郎，咬了一口桂小太郎的耳垂，桂小太郎一惊，脸霎红成霞云，“你干嘛！”几分惊慌。
高杉晋助盯着桂小太郎看了好些时间，忽然大笑，“我能干嘛？你还想我干嘛？假发，你不会这么自恋吧。”
桂小太郎惊觉，自己又被耍了，收拾好所有情绪。“有什么事吗，高杉大人。”
“假发，来加入志士吧。”
志士，当今动乱叛党组织，规模庞大，让城主和父亲都十分头疼的存在。也难怪了，原来高杉晋助也是其中一员了吗。
桂小太郎叹了声气，他不是不明白为什么如今会动荡，城主他也未曾喜欢过，甚至草菅人命，官府恶行当道，贫富差距阶级差距落差太大，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改变呢，桂小太郎从未想过当恶人。
“你是说，高杉晋助让你加入志士？”招呼了一天客人的桂莲此时也有些劳累了，闭目按着太阳穴。
“是的，父亲大人。”
“查了这么久查不出那个组织的情报，果然有高杉那**从中搞鬼。也好，答应他吧，有这个机会，你懂你要做什么。”桂莲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桂小太郎，眼神藏不住的野心。
卧底吗。桂小太郎俯身鞠了一躬边退出了桂莲的房间。
“你真的相信他吗？”坂田银时看着侧躺在地上的高杉晋助，从他口中吐出的烟雾绕满了整个房间。
“银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变这个国家吗。”
坂田银时看着男人慵懒的模样，没有作答。
“我的国家早就被这个国家城主收入囊中了，其实我对无情抛弃我的家乡没什么感觉。但是，总觉得若是不改变这个地方，他就永远在囚笼之中，无法释放。”
“你要为他做到如此？”
“我想至少有一天他在我面能放肆一些，不再拘泥于善恶道德孝义，强颜欢笑。”
“坂田银时，你知道吗。我喜欢他。”

6.
桂小太郎看着桂莲扬起的手掌，不自觉的退了一步闭上了眼睛。
过了几秒发现没想象中的疼痛传来，才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高杉晋助被扇到一旁撞到一旁矮石上的场景，高杉晋助就这么挡在了他的面前。
“高杉？高杉……高杉！”
“你没事吧？”高杉晋助听到桂小太郎呼喊着自己，下意识的转过头，眼前的桂小太郎红着眼，看不太清了。
“高杉……你的眼睛……高杉？！”桂小太郎伸手触摸着高杉晋助的脸，鲜血从自己的指尖，把高杉晋助抱到自己怀里，看着高杉晋助浑身的伤痕，止不住的颤抖，才抬眼愤愤的看着桂莲。
“父亲大人，真的是我缠着高杉带我去庙会玩耍的。与高杉无关，父亲大人不应该伤害高杉！”这是第一次桂小太郎敢朝着桂莲大吼大叫。
“和他一起有你成这幅模样了？桂小太郎！我和家里下人找了你一晚上，你居然说你只是去庙会玩？我什么时候允许你去那种下人去的地方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绝不会让你伤害高杉了！”
桂小太郎因为不肯撒手放开高杉晋助一同被桂莲丢进小黑屋时，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
跪坐在小黑屋唯一的窗户前，把高杉晋助的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之上，借着月光看着高杉晋助的模样，伤到左眼了吗。
“对不起高杉，对不起，对不起……”桂小太郎终于忍不住的呜咽。
感受到有温度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擦拭着自己的眼泪，才发觉，高杉晋助正在看着自己，只有右眼睁开了，碧绿的眼睛依旧清澈。
“别哭了，假发。”高杉晋助缓缓坐起身，身上的伤扯到了疼的不禁发出声音。
“不是假发是桂。高杉，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吗？”桂小太郎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担心。其实，因为桂莲和桂小太郎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孩子绝对不能天天哭哭啼啼的。在那之后，桂小太郎无论多委屈多痛都没再哭过，不知为何看到高杉晋助受伤就止不住眼泪罢了。
“不疼。”高杉晋助轻声说着。怎么可能不疼。
“高杉，你别动。”桂小太郎咬着衣袖的布料，扯下一块长布，慢慢给高杉晋助包扎，“对不起，现在只能这样。高杉，对不起。”做错事的孩子没有勇气抬头多看一眼因为他而受伤的地方。
高杉晋助明明在自己说要去庙会玩的时候劝过自己天色已晚父亲会担心不要再去，为什么自己的任性，会带来这种结局，为什么受伤的不是自己。
“桂，我没事的。”桂小太郎感到手心一暖，看到高杉晋助把手放在了自己手上，轻轻握着。
桂小太郎慢慢靠前，亲吻了一口高杉晋助的右眼。看到高杉晋助惊讶的模样，才红着脸赶忙说着，“我母亲和我过，亲亲就不会疼 ，所以我！”一阵慌乱，直到听到高杉晋助的轻笑，才羞红了脸，缓缓再开口，“虽然母亲过世的早，但是我记得小时候每次我受伤她都会亲亲我，说亲亲就不疼了，我也真的就不疼了，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效果，就是想试一下，我不想看你疼……”
“很有效。”高杉晋助看着眼前的人，才觉得他有多可爱。
桂小太郎靠着高杉晋助，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皮已经有些撑不住在打架。
“睡吧，假发。”
“嗯……不是假发是桂。我不困，我一定会一直守着你，保护好你的……”
高杉晋助看着窗外的月光，听着身边的人在呢喃细语。
“高杉，你知道吗，在这个窗外能看到的那个树，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时候它还是树苗，我每天都去看它，期待它有天开花结果，期待到了春天就实现了，它会开粉色的花，好生漂亮。”
“高杉，来年春天，我们一起去看它开花好不好……”
桂小太郎的声音越来越小，听到一声声规律的呼声，高杉晋助才看到桂小太郎已经睡着了。
“好。”

7.
桂小太郎看着眼前的白发死鱼眼的人，还有吊儿郎当带着墨镜的人。这是什么，合着他认识的人，一半都是叛逆的不良少年吗。
“没想到坂田君和坂本大人也和高杉大人是一艘贼船上的人啊。”桂小太郎叹了口气，这个组合，难怪能让父亲大人如此头疼了嘛。
坂本辰马搂过桂小太郎的肩膀，笑嘻嘻的，“不要这么严肃嘛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桂小太郎有点不喜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刚想伸手拿开，却发现坂本辰马已经自己逃开，取代的是一阵烟草味，和另一只手。“高杉大人。”
“高杉！你这个人下手也太狠了吧。”听到坂本辰马骂骂咧咧才看到，原来坂本辰马是被高杉晋助踹到了一边。
“你们还真是悠闲。”坂田银时坐在一旁喝着草莓牛奶挖着鼻孔倒也无所谓。
桂小太郎有些怀疑，他们这样真的能造反吗。
桂小太郎看着庭院外天上已经飘起了雪，遇到高杉晋助的15年了啊。
肩上突然一暖，低头看了眼又是紫色金蝶的羽织吗。
“高杉大人。”
“叫高杉，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桂小太郎没想到有天还能平静的于高杉晋助一同并肩走在街巷里，看着各种小贩叫卖，繁华热闹其乐融融的气氛。
“你以前很喜欢庙会祭典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桂小太郎其实还是心动的，碍于长大的魔咒只能将脸撇过一旁装作不在乎的模样。
高杉晋助将苹果糖伸到桂小太郎的嘴边，桂小太郎想也没想便咬了一口，“好甜。”欣喜满意的感叹了一声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高杉晋助在一旁笑出了声。“喜欢就说喜欢。”高杉晋助搂过桂小太郎的肩膀，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没必要强迫自己。”
桂小太郎不再理会高杉晋助的调戏，只是在暖灯下，脸有些微红。
“大人！大人，我们真的只是小本生意，没有钱交这么多保护费啊！”一个老者拉着一个看上去官兵打扮的男人的裤脚。
“真是晦气，走开走开，给我砸。没有钱还来庙会摆摊，你不知道这里是大爷我的地盘吗？”官兵一脚踹开老者，抽着大烟，把烟呼到老者脸上，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一脸嫌弃的模样。
这才是平京城真正的模样，桂小太郎皱起了眉头，混乱，残暴。
“住手吧。”桂小太郎拉着砸小摊的小兵的手。
只见为首的官兵朝桂小太郎走来，“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抬腿想要踹过去，却被桂小太郎侧身躲了去。官兵中心不稳，踉跄了几步扑到了地上，听到身旁的庶民发出笑声，感觉到被羞辱了一般，红着眼像桂小太郎扑了过去，“你这个贱民！”
只见那个官兵还没扑到桂小太郎身上，就觉得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领，一股力量把自己向后拉扯，然后将自己活生生摔到了地上，官兵刚想起身看清来人，寒光闪过，一把刀已经举在自己的眼前，抬头看去，紫色的短发的男人眼神里的杀气如同修罗在世，令人生畏。
“高……高杉大人！”官兵意识到眼前何人语气瞬间便没了之前的嚣张，反倒是颤抖了起来。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呢，这里是你这种无名鼠辈的地盘呢。”高杉晋助语气有些笑意。
皮笑肉不笑。官兵知道自己今天惹到了不该惹到的人，看到高杉晋助右手持刀向他看来，怕是就要丧命于此了。
“算了吧，高杉。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一群狐假虎威之人。”桂小太郎拉着高杉晋助的左手，平静的说着。
因果之说，今日杀的了这个，明日又杀得了那个吗，治根不治本罢了。
平京城不过是腐烂的光鲜苹果，罪魁祸首还坐在城池最高处，笑看他们的互相残杀罢了。

8.
桂小太郎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阿玉婆婆在一旁担心的看着自己，“小少爷，你总算醒了，可吓死老奴了。”
“婆婆，我睡了多久。”
“少爷发了高烧，已经睡了三天了。”阿玉婆婆摸着桂小太郎的额头，总算是正常的温度了，才松了口气。
“三天……高杉！高杉呢！高杉怎么了！”桂小太郎昏昏沉沉中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起身便要下床出去。
“少爷，少爷！高杉那孩子没事，老爷说过要您静养的，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好好休息才是啊。”阿玉婆婆立马拉住了桂小太郎，想要将他拉回床上。
“婆婆，我就去看一眼，看到他没事了我就回来。”桂小太郎并不想依着婆婆的劝说，执意要走。打开房门便看到两把长枪交叉立在自己的面前拦住去路。
“少爷，请您回去修养，老爷说没有他的吩咐您不能出去。”
软禁。
桂小太郎躺在床上，要逃只有换班的一瞬间。
“对不起呢，阿玉婆婆，我没法放着高杉不管。”
门口士兵换班的一瞬间，桂小太郎便打开房门瞬间冲了出去，鞋都没来的急穿。
脚在白雪上被刺的生疼。
东躲西藏，四周还能听到下人们不停喊着“少爷你在哪，快出来。”这样的字眼，好在自己比他们要熟悉这个府院。
桂小太郎在石象后躲着，隐隐约约能听到桂莲的声音，“高杉，这便是你的父母，你想他们了吗。”
高杉？
桂小太郎探出头，只看高杉晋助被人压着跪在桂莲的身边。桂莲面前似乎是一对中年的夫妇。
那就是高杉的父母吗，高杉要离开了吗，桂小太郎想着。
只见一瞬间刀起刀落，夫妇人头落在了白皑皑的雪地只上，染红了一片。
高杉晋助没有抬头，甚至没有出声。
桂小太郎呆呆站在了原地，任由找过来的下人将他拉走。
桂小太郎躲在被褥里，任谁说话都没有反应。
他记起来了，他记得以前也有质子送来。哭闹的，被饿死在了小黑屋里，饿到哭不出声，他曾给那些孩子送过吃的，那些孩子憎恨的看着他，说他是妖魔的孩子，他的东西一定都下了毒。他还记得，有反抗的，被人埋在了雪地里，怎么死的，从来没人告诉他，只是运出府邸时，能看见满身伤痕，他救不出那些无辜或者不无辜的人。
只是不想高杉晋助也成为那个凄惨的模样。
小小愿望。
桂小太郎趁着月色从窗户溜了出去。墙板的洞果然已经被补好了，好在这个屋子已经受过的伤也不止这一个。
桂小太郎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找到待在小黑屋那段日子自己注意到的那块地板的大概位置，敲了敲，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拨弄，直到地板破出了一块。
桂小太郎看着高杉晋助坐在地上，如同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冷漠而孤独。
“高杉，逃走吧，去哪里都好。我带你逃走。”桂小太郎握着高杉晋助的双手，任由高杉晋助把头放在了他的肩头。
“好。我和你走。”高杉晋助的声音没有情绪，或许有的，心死的悲泣，或许是有的。
桂小太郎不愿见到这样的高杉晋助。
桂小太郎拉着高杉晋助的手奔跑在雪地之上。身后点点的星火，大人们的喊叫“桂少爷”的声音。
桂小太郎停在了树下。
“高杉，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树，来年，我们一定要一起来看花开。”
“所以，高杉，活下去。求求你了，活下去。”
“我一定会去接你，带你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高杉，快跑吧。吉田老师是个好人，一定会收留你的。高杉，活下去。”
这是高杉晋助第二次看到桂小太郎哭了。
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掉到高杉晋助的手背上，泣不成声的模样。
“好，我等你。”高杉晋助跑离了桂小太郎的身边，消失在大雪里。
桂小太郎知道，大人都是来寻他的，只有他远离高杉晋助，才能换得对方一时周全。
桂小太郎是被扔到桂莲的面前的。
桂小太郎看着桂莲的脸，没有一丝怜悯，这终归就是他的父亲。
“高杉晋助在哪？”
桂小太郎咬着唇，忍着身上被鞭打的疼痛，一言不发。
“桂小太郎，你太让我失望了。”
桂小太郎看着眼前被火焰包围的房子，耳边一遍遍萦绕着桂莲的声音“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这国家，哪有你们能逃的地方。”
桂小太郎跌跪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
他果然，是妖魔的孩子。
桂小太郎也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只看见大火慢慢熄灭，废墟上堆了雪，始终没有人走的出来。
阿玉婆婆跪在他的身旁，哭着说“对不起少爷，是我昨日看到了你们将高杉那孩子的行踪告诉老爷的，我以为您和他一块，对不起少爷！您杀了我吧，只要您恢复精神，您杀了我吧。”
桂小太郎起身将阿玉婆婆扶起，“走吧，婆婆。”转身离开。

9.
桂小太郎走出坂本辰马的店铺时，看到门口坂田银时靠在墙上。
“假发，你知道当年松阳老师费了多大进才让我和高杉活下来吗。高杉很信任你，我也希望，你还是当年我认识的桂小太郎。”
“不是假发是桂。”
桂小太郎看着脚后自己一步一步踩出的脚印。
马上就春天了。
“父亲大人，我回来了。”
“嗯。”
“他们定在三天后攻城。”
桂小太郎退下后，桂莲才招呼出一旁的侍卫，“情报如何。”
“与少爷说的相同，我们线人传来也是三天以后。”
桂小太郎从柜子上方取下放在上面已经积了不少灰尘的盒子。
里面放着一把刀。
桂小太郎记得，这是他18岁生辰时，坂本辰马送他的，坂本辰马说，“这是我一位友人送你的生辰贺礼，希望你能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桂小太郎握着刀柄，将刀拔出些许，刀刃上刻着“三千”。
桂小太郎记得，桂莲让高杉晋助给桂小太郎陪读的时候，桂小太郎很是兴奋，拉着高杉晋助的手，让他别回小黑屋了，和他一起去自己的房间，让阿玉婆婆再铺了张被褥，两个人挨在一起，桂小太郎谈天说地。
“高杉，松田老师是个超级好的人！帅气又温柔，学识还很渊博，你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高杉，松阳老师今天问我们，有什么理想，你知道我说了什么吗！”
“我说，我想成为大将军，保护一方百姓，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可是父亲说我不适合当武士，可能是我前些天没有练好他教的刀法他生气了吧。”
“高杉，要是我当不了大将军，你当将军也行呀，我觉得你应该很合适，看起来超级厉害的。我就给你当手下，保护你的安危。”
“等我长大了以后，就拜托父亲大人请全城最好的铸造师给我们锻两把一样的剑，你一把，我一把。叫……唔，叫什么好呢……”
高杉晋助静静看着桂小太郎一言一语的说着，似乎真的在认真想着。
过了许久，桂小太郎在黑夜中听到。
“三千和鸦。”
桂小太郎看着高杉晋助闭着双眼，才笑着回答“好。”。
“桂少爷，到时间了。”门外侍卫毕恭毕敬。
“知道了。”桂小太郎将三千别在腰间，走出房门。
今日大雪。

10.
桂小太郎看着这城上的“宫殿”，以前在花楼常听别的姑娘说，平京城分为上城和下城，城主住的地方，更是城上城。看来说的是不假。
最上座坐着的人也不过二十来岁，与桂小太郎差不多大小，平京城高高在上的城主。
城墙上往下望去，军队部署在下方，随时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战争。
“报，高杉将军杀进城门了。”小兵跪在地上，表情像看见了鬼。
“准备迎战。”桂莲早有预料，倒也不感到惊慌。
“只有高杉将军一人。”小兵继续说着，他看到高杉晋助只身一人，像是修罗，斩过数人，一路冲进了城。
“哦？停止进攻。”桂莲起身，往外面走去，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高杉晋助一人杀敌，抬手停止了大家的攻击。
“仅你一人，来送死的吗，高杉晋助。”
“我只来救一人，因此仅我一人即可。”
桂莲转身看着站在城主身旁的桂小太郎。
从以前高杉晋助第一次来到桂家时，桂莲就觉得，高杉晋助是一只没磨爪牙的野兽，不反抗不哭闹，但是眼里暗暗总有杀气。那时候桂莲总想着，高杉晋助若有天能臣服于自己，必是利刃。后来知道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玩的好，也没再阻拦，桂小太郎是忠于自己的，他一直相信，桂小太郎能将高杉晋助收服也没什么不好。直到桂小太郎开始有了思想，不再像傀儡一般听从于他，他才知道，高杉晋助依然成为了桂小太郎的依靠，甚至乎高于自己存在的信仰。
桂莲拔出了腰间的刀，“桂小太郎，我希望你没有背板我。”
桂小太郎鞠了一躬，只得将三千拔出刀鞘，“我希望国泰民安，仅此而已。”
桂莲和桂小太郎持着刀朝对方奔去。
刀起刀落。
桂莲单膝跪下，用刀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却终究撑不住倒了下去。
城主起身朝桂莲奔去，将桂莲抱起，“桂叔叔！桂叔叔！”探得微弱气息才慌忙叫喊，“快给我找医生过来！”
桂小太郎持着刀站在他们的面前，没有什么表情。
“为什么！他是你父亲，你怎么可以弑父！”城主哭着朝桂小太郎叫喊。
桂小太郎看着城主，城主比他小了几个月，很小的时候，老城主过世之后，城主便一直托付给父亲大人教养，儿时也见过城主几面，是个十分依赖桂莲的孩子，处处听从桂莲的安排，好的不好的，桂莲说的在城主眼里都是对的。唯独对高杉晋助的喜爱无视了桂莲的意见，事后又用了更多残暴手段更加百依百顺换取桂莲的欢心。
傀儡城主啊。
桂小太郎看着城主拿起桂莲的刀，朝自己冲过来，将刀一横，划过城主的脖颈处，还是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只看见城主睁大了双眼看着自己，鲜血从他体内流出，眼里满是愤恨。
在一旁的大臣们终于在城主倒下的瞬间清醒了过来，看着一向一脸温和儒雅人畜无害模样的桂小太郎转眼间就杀了平京城最高权力的两个人。只得尖叫高喊，“有逆贼！快抓住他！”
桂小太郎看着身边的老官一个个从震惊到写满了算计，确实，如今这堂内，谁活下去，谁就是新的至高至上之人。
桂小太郎持着刀走出了门，城墙上的士兵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其实都不太敢靠近他，连贺莲大将军都被他一刀斩杀，谁又想白白送命呢，反正城主也死了。
桂小太郎看着城下被官兵围着的高杉晋助，只得沿着城墙一路往下跑，只想跑到高杉晋助身边。
城下的人还不知道城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动荡，只听高墙上的大人喊到，“缉拿或者击杀桂小太郎高杉晋助之人，城主许他成为一品大将军！”
一品的将军，已是万人之上几人之下的位置，坐上了，就再也没人敢对他们拳打脚踢。
城下的人瞬间打了鸡血的沸腾。
桂小太郎也不理会，来一人，便打倒一人，来一群人，便打倒一群人。
不理会身上有多少伤，眼前有多少人，他只想去一人身边。

11.
桂小太郎奔向高杉晋助时，顺手杀了高杉晋助身后想要偷袭的敌人。
“高杉，我们明年，一起去看花开吧。”
“好。”
一路斩杀，官兵们已经不再敢向前，眼前的两人就像鬼神，谁也不愿上前送命。
只听一声“放箭。”
即将要走到城门的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不得不转身。
打下不知道第几波弓箭时，桂小太郎觉得有些体力不支了，如果可以，真的想和高杉晋助一同去看房子后面那颗树开花呢。
看着几只箭要飞到自己眼前终究还是躲闪不及。
眼前一黑，听到谁的心脏在强而有力的跳动才抬头看到紫发碧眼的男人将自己护在怀中，身后“杀——”的声音透过城门传来，援军踏雪冲了进来。
“快带高杉离开！”坂田银时与桂小太郎擦身而过时冲桂小太郎叫喊着。
桂小太郎才回过神将高杉晋助背起，一步步急促走在雪地之上。
“高杉！高杉！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
桂小太郎总觉得，高杉晋助从小便依着自己，自己再任性他也都会一一答应，这次他再任性些，高杉晋助也一定会由着他的，他想高杉晋助好好活着。
桂小太郎摔到在雪地上时，看到从他背上摔下滚落到一旁的高杉晋助静静的躺在那里，没了体温没了呼吸，满身伤痕的血也慢慢凝固。
桂小太郎才反应过来，高杉晋助死了。
他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好他。
桂小太郎将高杉晋助靠在了树上，自己也坐了下去，让高杉晋助的头依着自己的肩膀，像当年桂小太郎依着高杉晋助而睡一样。
坂田银时在战争胜利之后率领人马回到下城经过时，才看到树下互相依着的两人，令人将尸首带回了城中，安置在了陵园里。
坂本辰马将刚做好的木盒放在桌上，盒子檀木而制，盒面上有高杉与桂的家徽，坂本辰马小心翼翼的将三千和鸦放入盒中。
坂田银时和坂本辰马站在最后发现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的树下，将盒子埋在了树下。
坂田银时总能想起，战争开始那天，他遇到过高杉晋助。
坂田银时站在坂本辰马的店门外，和送走桂小太郎时一样的位置，看着高杉晋助离开。
“为什么要去，你就这么在意假发吗？明知道他几乎逃不出来，再过半个时辰，只要假发不背叛我们，按计划刺杀城主引起骚动牵制住城里的大将们，散乱军心，我们届时破城而入。明明还能多活你一人，为何要去。”
高杉晋助看着上城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来坂本的店里吗，他二楼的阁窗是唯一一个和桂家小黑屋窗子一样，能看到那棵树的地方。对的位置正好。我和假发约好了，来年一起看那棵树花开。”
坂田银时吸了口草莓牛奶，没有讲话。
“约好了一起去，怎么能将他自己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坂田银时和坂本辰马为盒子埋上最后一撮土，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12.
桂小太郎从床上惊醒，一身冷汗，似乎做了个很长的梦。拿起一旁的闹钟一看，刚刚6点半。
桂小太郎摸了摸身旁的位置，还有点余温，看来刚离开不久，拿着衣服一番洗漱才下了楼。
“早啊，高杉。”桂小太郎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打了声招呼。
“饭还要一会，等会吧。”高杉晋助没有回头，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
桂小太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正在播着早间的新闻。
“就在前几日，在本市清平寺内发现了出土文物，专家初步判定，是百年前留下的两把名刀。昨日，我们有幸采访到著名的考古学家志村先生为我们解密古物之谜。”
“志村先生你好，请问，关于前几日清平寺出土的名刀，现在有进一步的分析吗？”
“你好，是这样的，我们对放置刀的盒子，刀本身都做了很大的研究，查阅了很多文献，判定这两把刀大约是465年前前后这段时间里锻造的，当时我们这有个大国叫平京城，从盒子的花纹来看，查阅当时记载，应该是当时平京城内高杉家和桂家两大家的家徽。至于刀的本身，刀柄上一把刻有鸦，一把刻有三千的字样，关于这段资料少之又少，我们在民间野史上发现有所记载。当时高杉家有个年少的将军，持有的刀具便称为鸦，据说是刀出即见血，锋利至极，当时高杉将军持鸦杀敌无数战功累累。三千在一个名仕的类似于日记一样的文献上记载的是，高杉氏托人所锻，赠于所爱之人。我们查阅了桂家的相关历史，当时桂家只有一独子，我们猜测两人是朋友，两人各持一把，死后有人纪念两人友谊埋在清平寺的百年老樱花树下。虽然没有更多的佐证，但是从时间家徽上看，应该具有一定可信度……”
桂小太郎看着电视切回清平寺刀被埋藏的地方。清平寺的古树他是知道的，听说已是枯死百年未开，但是树龄之长还是让清平寺将它当做了守护之木，一直留在寺庙之中。
桂小太郎关掉了电视，“高杉，我们去清平寺吧。”
“嗯？你对刀有兴趣等它们展示出来我们再去看就好了。”
“不是，我想去看那棵树。”
吃过早餐后桂小太郎还是强行拉着高杉晋助来了清平寺。
不过是早上7点，寺庙还没什么人。只有方丈在门口扫着落叶。
“施主两人今日来的可真早。”方丈打趣道。
“方丈，我想看看那颗百年老树。”桂小太郎一脸虔诚，高杉晋助都有些不明白了，他们之前也来参拜过几次，桂小太郎怎么突然就对枯死的树有了兴趣。
方丈领着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来到树前，“没想到两位施主嗅觉比媒体还敏锐呢，今日早起，我也实着下了一跳。”
桂小太郎抬头，漫天樱花，一朵朵在枝头绽放。
高杉晋助虽也惊奇但是也没过多的说什么，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桂小太郎的身上。“白天湿气重，当心些。”
桂小太郎拢过高杉晋助的外套，紫色的外套领口绣着金色的蝴蝶，好像梦里也见到过。
“高杉。”
“嗯。”
“高杉！”
“嗯。”
“高杉！你把结婚时要许的誓言给我念一遍吧！”
“嗯？为何？我们下个月不也一样能在婚礼上念。”
“我总觉得，我们和这棵树有缘，我想在它面前起誓。”
高杉晋助收起了散漫，看着桂小太郎期待的神色。
“桂小太郎先生，你愿意嫁给高杉晋助先生吗？爱他，忠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到死亡。你愿意以小太郎之名冠以高杉之姓吗？你愿意吗？”
“我愿意。”
十指相扣，一生之重。
秋去冬来，又一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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