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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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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起，晋军水陆兼程，一个个拿着刀枪剑弓，势如破竹，直逼淝水东岸。
洛涧大捷和将军的鼓励让他们有信心，却不知道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能不能赢。他们一心向前，没有人回头望见身后的八公山上，数不尽的士兵昂首挺胸，整齐划一。
这便是黄明昊劳累一整夜的结果。八公山上一草一木，都被幻形散催出人形。
.
黄明昊知苻坚自洛涧一役后心里没底，还急于决战。看见晋军这近在眼前，戒备森严的“百万大军”，定会心虚而逃。
用这种方法扭转局面确实愚笨。可他只是个万神之下的小仙官，不被允许在人间用神的力量。
纵他有百万精兵又如何，生龙活虎又如何。群龙无首，也不过是一网鱼，没有首领，丢了威风，谁还记着打仗一说。
苻坚没让他失望，望见晋军气势汹汹，八公山上还有他们无边无际的援兵，惊得满面惧色。
“陛下，晋军谴使来要求我们后撤。”报信的士兵抱拳伏跪，铁甲框框作响。
苻坚听闻，浑身一僵，皱眉道，“退。叫骑兵前进，趁他们半渡时冲杀。传朱序，去拖住谢石，另骑兵快速前进，以显军威。”
“是！”
屏风后扮成侍卫的黄明昊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朱序？朱序早就不是他的人了。
.
晋军营。
朱序得了苻坚的令，脚步匆匆而来，将士都知他一心帮助晋军，纷纷引他进将军营。
“将军，秦军答应后撤，其中有诈，淝水，万万不可强渡。”
谢石慎重地点头，“朱大人，可有计谋？”
“如果秦军的百万士兵全部抵达，确实难以与他们抗衡。如今趁着他们各路军队尚未会集，应该迅速攻击。况且晋军的援军已到，势如破竹，秦军战士的信心早失了大半。如果能打败他们的前锋部队，挫其锐气，就可以攻破他们。”
“援军？”帐内一众人不明所以。“这八万将士，便是我军全部兵力，哪里有援军？”
朱序同样摸不着头脑，只是一指八公山的方向，“八公山上，百万大军，气势磅礴，不着边际。”
谢石皱眉，吩咐道，“看还有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八公山上一探究竟。”
“臣领命。”一个士兵急匆匆跑出去。
几位将军经过一番商议，决定调五千精兵，作为先行部队渡淝水，尽全力阻杀秦军，朱序会藏在秦军的军队里，扰乱军心，和他们里应外合。
“将军，八公山上草木郁郁葱葱，远望真的如同士兵整齐划一！”
“天助我也！进攻！”
.
那时的人们不同于几千年后。他们信仰神，把无法解释的飞来横福归功于神。相信只要供奉得当，天无绝人之路。如今正是千钧一发之际，神赐给他们草木皆兵，有如雪中送炭，锦上添花。
他们的大将军，脸上是许久阴霾过后的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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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精兵，水中疾行。以挥斥方遒之姿，风卷残云之势。
藏在行进秦军中的朱序找准时机，大喊道，“前线失败啦！被晋军活埋啦！快跑啊！”
本就不稳的军心经过一阵瞎起哄乱的一塌糊涂，跑的跑窜的窜，有将信将疑者，继续行进几步只望见八公山上威风凛凛的百万大军，也都四散奔走而逃。
前线的秦军苦等皇帝派来支援的骑兵等不到，五千晋军却个个杀红了眼，以一当十，不可阻挡。杀的几万秦军退了一里多路，还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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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大局已定，不知老战神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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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起，晋军水陆兼程，一个个拿着刀枪剑弓，势如破竹，直逼淝水东岸。
洛涧大捷和将军的鼓励让他们有信心，却不知道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能不能赢。他们一心向前，没有人回头望见身后的八公山上，数不尽的士兵昂首挺胸，整齐划一。
这便是黄明昊劳累一整夜的结果。八公山上一草一木，都被幻形散催出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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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明昊知苻坚自洛涧一役后心里没底，还急于决战。看见晋军这近在眼前，戒备森严的“百万大军”，定会心虚而逃。
用这种方法扭转局面确实愚笨。可他只是个万神之下的小仙官，不被允许在人间用神的力量。
纵他有百万精兵又如何，生龙活虎又如何。群龙无首，也不过是一网鱼，没有首领，丢了威风，谁还记着打仗一说。
苻坚没让他失望，望见晋军气势汹汹，八公山上还有他们无边无际的援兵，惊得满面惧色。
“陛下，晋军谴使来要求我们后撤。”报信的士兵抱拳伏跪，铁甲框框作响。
苻坚听闻，浑身一僵，皱眉道，“退。叫骑兵前进，趁他们半渡时冲杀。传朱序，去拖住谢石，另骑兵快速前进，以显军威。”
“是！”
屏风后扮成侍卫的黄明昊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朱序？朱序早就不是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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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军营。
朱序得了苻坚的令，脚步匆匆而来，将士都知他一心帮助晋军，纷纷引他进将军营。
“将军，秦军答应后撤，其中有诈，淝水，万万不可强渡。”
谢石慎重地点头，“朱大人，可有计谋？”
“如果秦军的百万士兵全部抵达，确实难以与他们抗衡。如今趁着他们各路军队尚未会集，应该迅速攻击。况且晋军的援军已到，势如破竹，秦军战士的信心早失了大半。如果能打败他们的前锋部队，挫其锐气，就可以攻破他们。”
“援军？”帐内一众人不明所以。“这八万将士，便是我军全部兵力，哪里有援军？”
朱序同样摸不着头脑，只是一指八公山的方向，“八公山上，百万大军，气势磅礴，不着边际。”
谢石皱眉，吩咐道，“看还有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八公山上一探究竟。”
“臣领命。”一个士兵急匆匆跑出去。
几位将军经过一番商议，决定调五千精兵，作为先行部队渡淝水，尽全力阻杀秦军，朱序会藏在秦军的军队里，扰乱军心，和他们里应外合。
“将军，八公山上草木郁郁葱葱，远望真的如同士兵整齐划一！”
“天助我也！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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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人们不同于几千年后。他们信仰神，把无法解释的飞来横福归功于神。相信只要供奉得当，天无绝人之路。如今正是千钧一发之际，神赐给他们草木皆兵，有如雪中送炭，锦上添花。
他们的大将军，脸上是许久阴霾过后的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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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精兵，水中疾行。以挥斥方遒之姿，风卷残云之势。
藏在行进秦军中的朱序找准时机，大喊道，“前线失败啦！被晋军活埋啦！快跑啊！”
本就不稳的军心经过一阵瞎起哄乱的一塌糊涂，跑的跑窜的窜，有将信将疑者，继续行进几步只望见八公山上威风凛凛的百万大军，也都四散奔走而逃。
前线的秦军苦等皇帝派来支援的骑兵等不到，五千晋军却个个杀红了眼，以一当十，不可阻挡。杀的几万秦军退了一里多路，还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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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大局已定，不知老战神作何感想。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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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趁乱慌逃，不知所踪。
黄明昊没去管他，苻坚的性命取与不取，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用一个愚蠢得出乎意料的方式。
蛰伏人间多少年，他装得尽职尽责，对老战神忠心耿耿，就算被踩在脚底下，也得装得心甘情愿，万分荣幸。
这一路并非顺风顺水，战神本多疑，为赢得信任二字，他不知经了几番周折，屡次心惊胆战。
.
而现在，他才是拥有一切的人。
这次自称为神，才算名正言顺。
.
他知身为战神多危险，一不留意便是前功尽弃，可他如何甘愿
——如何甘愿他过长的寿命，全部用来给别人跑腿？
他虽并非出身有多高贵，但他能争的，他一定要争。
更何况战神之位，是多少人的肖想。
.
他并不急于回天界，他要让无力回天的老战神多手忙脚乱一会儿。
并非深仇大恨所在，他能有今天，还要多亏了他。他的思想，被黄明昊一点点钻开了小洞，一个疏忽，崩溃瓦解。
这是京城能数得上名号的酒楼。他独自一人面对满桌酒肉。当今天下并不稳定，慕容垂的势力在关中蠢蠢欲动，但大战平息，大快朵颐已不是妄想。
.
千杯不醉，是天界仙官的本能。
时刻清醒使他们免于被迷惑，烈酒入喉，灼烧得食道发辣，黄明昊皱眉，撩起落在地上的长袍，举杯仰头，又是一杯辛辣下肚。
不醉，在偶尔的偶尔也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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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的战士喜爱在胜仗后喝酒吃肉，把八百里分麾下炙当作一种豪情壮志。酩酊大醉之后的一派胡言，何尝不是欢愉。
黄明昊总是会跟着他们喝，虽然喝酒的感觉对他而言并不美妙。
他们醉后口齿不清，会聊自家的媳妇手多巧，聊秦楼楚馆的姑娘身姿多曼妙，聊船夫过江的时候遇到好大一条蛇，聊书馆几时又遭了窃。
还聊过苻坚和他的男宠。慕容冲，那是多么完美的少年，年少成名，容貌俊美，身居宫中，独得苻坚恩宠。
黄明昊曾和少年有过几面之缘，他看到他藏在乖顺与沉默之下，深深的怨恨。
对他们彼此而言对方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慕容冲和他的叔叔慕容垂都没有实力破他的局，慕容冲也无心去管一个爱多看他几眼的小太监。
回忆那少年娇好面容许久，黄明昊撂下酒盅，扔下一块碎银子，拂袖而去。
该回去了。
去领功，去上位。
.
天界战神殿，一如往日庄严肃重。
那个最高的座位上坐着他愁云惨淡的上司。
时隔千年他仍旧忘不了他那时的脸色，仿佛乌云笼罩，整个殿内的温度都随他冷了几分。
“是我看轻你了。”他的声音同往日并无不同，只是带着崩溃前夕的隐忍。
“不，是你看高你自己了。”黄明昊正视他失去光彩的双眼，“你的大局天衣无缝，但唯独忘了没有人愿意卑躬屈膝一辈子。又或许外头那帮没用的仙官愿意，麻木了你对身边人的警惕。”
他看到他低下头沉默许久，“你变了。”
“是你从来没有看清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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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趁乱慌逃，不知所踪。
黄明昊没去管他，苻坚的性命取与不取，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用一个愚蠢得出乎意料的方式。
蛰伏人间多少年，他装得尽职尽责，对老战神忠心耿耿，就算被踩在脚底下，也得装得心甘情愿，万分荣幸。
这一路并非顺风顺水，战神本多疑，为赢得信任二字，他不知经了几番周折，屡次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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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他才是拥有一切的人。
这次自称为神，才算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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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身为战神多危险，一不留意便是前功尽弃，可他如何甘愿
——如何甘愿他过长的寿命，全部用来给别人跑腿？
他虽并非出身有多高贵，但他能争的，他一定要争。
更何况战神之位，是多少人的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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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急于回天界，他要让无力回天的老战神多手忙脚乱一会儿。
并非深仇大恨所在，他能有今天，还要多亏了他。他的思想，被黄明昊一点点钻开了小洞，一个疏忽，崩溃瓦解。
这是京城能数得上名号的酒楼。他独自一人面对满桌酒肉。当今天下并不稳定，慕容垂的势力在关中蠢蠢欲动，但大战平息，大快朵颐已不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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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杯不醉，是天界仙官的本能。
时刻清醒使他们免于被迷惑，烈酒入喉，灼烧得食道发辣，黄明昊皱眉，撩起落在地上的长袍，举杯仰头，又是一杯辛辣下肚。
不醉，在偶尔的偶尔也是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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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的战士喜爱在胜仗后喝酒吃肉，把八百里分麾下炙当作一种豪情壮志。酩酊大醉之后的一派胡言，何尝不是欢愉。
黄明昊总是会跟着他们喝，虽然喝酒的感觉对他而言并不美妙。
他们醉后口齿不清，会聊自家的媳妇手多巧，聊秦楼楚馆的姑娘身姿多曼妙，聊船夫过江的时候遇到好大一条蛇，聊书馆几时又遭了窃。
还聊过苻坚和他的男宠。慕容冲，那是多么完美的少年，年少成名，容貌俊美，身居宫中，独得苻坚恩宠。
黄明昊曾和少年有过几面之缘，他看到他藏在乖顺与沉默之下，深深的怨恨。
对他们彼此而言对方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慕容冲和他的叔叔慕容垂都没有实力破他的局，慕容冲也无心去管一个爱多看他几眼的小太监。
回忆那少年娇好面容许久，黄明昊撂下酒盅，扔下一块碎银子，拂袖而去。
该回去了。
去领功，去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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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战神殿，一如往日庄严肃重。
那个最高的座位上坐着他愁云惨淡的上司。
时隔千年他仍旧忘不了他那时的脸色，仿佛乌云笼罩，整个殿内的温度都随他冷了几分。
“是我看轻你了。”他的声音同往日并无不同，只是带着崩溃前夕的隐忍。
“不，是你看高你自己了。”黄明昊正视他失去光彩的双眼，“你的大局天衣无缝，但唯独忘了没有人愿意卑躬屈膝一辈子。又或许外头那帮没用的仙官愿意，麻木了你对身边人的警惕。”
他看到他低下头沉默许久，“你变了。”
“是你从来没有看清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