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表示存在感

【两个人一道长大，心意相通，潜渊有意无意的眼风一扫，含章的心头立刻涌上了一股狂喜，从凌霄离去之后，就一脸笑容的跟着潜渊寸步不离，潜渊被缠的烦了，训斥了几句，他也不恼，反而上前一步揽住潜渊道】师兄，我跟你一同去九幽，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潜渊自然说了几句九幽危险，含章的伤势尚未全好之类的话，含章忙抢道】那你也不要忙，歇几天再去，我这伤委实不算什么，再过几天就全好了。【而后，盯着自己师兄一脸的不怀好意】师兄该知道的啊。

【含章说这话时，眼里满是不正经的促狭，潜渊自然明白他意有所指在讲什么。心里不由发愁，后悔自己一时心软顺从了他，如今已是这般得寸进尺，将来如何能制约得了他。而想到了今日跨出这一步，无论如何是不容反悔了，含章必定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小心听话，潜渊就暗暗叹了口气。无奈伸手在含章脑袋上推了一把，把他人从自己身上推开。】你再这么胡言乱语，就去和凤凰呆着吧。
【潜渊打算眼不见为净，去打坐练功。谁知他刚走了两步，察觉到结界又动了。开始还以为是凌霄去而复返，可神识扫下，潜渊立马不想说话了，和含章丢下一句】找你的。
【他自顾自回到竹舍内练功去。】

【含章一头雾水的去瞧是谁找，看清来人之后，有些意外道】无妄？
【无妄前次被潜渊赶走让父亲带回去禁了足，直到最近九幽大劫他父亲顾不上管他，才溜了出来。这一出来就直奔竹林而来，然而在门口想想冥主上回的怒火，又犹豫着不大敢进去。闻声抬头看见含章，喜道】含章，你果然好了吗？他们原来没有骗我。【说着，还上前一步抓了含章上下打量着看】
【含章被他看的浑身一毛，推了他一把，道】你找我有事？不是说九幽出事了吗，你怎么还有心情到处闲逛。
【无妄看到他本来欢喜，被他提到九幽近况，又带上了愁容，道】你也知道了吗？我爹说，九幽这次是要出大事。含章，我知道，我本来答应了你，若你的伤好了，我就陪你一世，如今只怕我要食言了，不是不想陪着你，可是既然我父亲决定与九幽同进退，我身为人子，没有自己逃生的道理。你。。。。。。【无妄像是忍了忍泪意，殷殷嘱托】你以后好好珍重，别再涉险地了，你放心，若。。。。若我。。。能活着，一定回来找你，到时候你要去哪里做什么，我都陪你。
【无妄这一番剖白，剖出含章一身鸡皮疙瘩，他也不清楚无妄到底中了什么邪，在其身上踹了一脚】你一个二世祖，净操的哪门子闲心，都说了那些话本子别再看了，赶紧回去照顾你爹，过几日我和师兄就去九幽。
【无妄猛地抬头，水汪汪的眼睛瞧着含章】你。。。你要帮九幽？
【含章再也受不了了，袖子一卷，把无妄推出好远】是是是，我帮九幽，赶紧回去吧。【也不等无妄走远，就关了结界，自顾走回来道】这又吃错了什么药。

【潜渊还没来得及入定，含章已打发了无妄，折身回来了。含章不明白无妄那番“我答应要陪你一辈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潜渊却一清二楚，那是当日含章重伤昏迷时，无妄一厢情愿发过的誓。其实含章并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他总是有的放矢的把心思放在那些他愿意关注的人和事上面，不在意的东西，多一分精力都吝啬施与。像无妄这样的人，要是从前，含章断不会有半点好脸色对他，这次自己弄了一身伤，却愣是护得他安然无恙。看到无妄走时那副双眼放光，欢天喜地的神色，一转头再瞧瞧含章一脸不耐烦，潜渊不解】你是真不知无妄他对你怀的什么心思吗？

【含章如今一刻也离不开他家师兄，匆忙打发走了无妄就跑回来，本来最耐不住性子打坐调息的人，也一本正经的拖了一个蒲团在潜渊身边坐着，装模作样的要入定】
【听见潜渊问，含章睁眼，好像还带着点疑惑】什么心意？【片刻后才明白，一脸无所谓的道】既是他的心思，只要不说出来，又同我有什么关系？要是说出来，那拒绝就是了。我当时也不过是。。。。【本来想说，当时不过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想了想，如今再说倒像翻旧账了，于是按下不提，涎着脸凑到潜渊身边】管他什么心思，我救他一命也算抵得过了，如今我只要知道师兄的心意就好。师兄，你昨晚没睡好，再去睡会？不然，你想吃什么，我让凤凰去找。
【两个人正纠缠，竹林外有传来声音，原来是无妄折返，不得门而入，在结界外面嚷】含章，今天是人间七夕，我。。。。。我再陪你过个节吧。
【虽然人隔的还远，潜渊也是脸红了一下，不由分说推开含章，含章心里有气，回应时语气就不怎么好】你又不是人界的人，过什么人界的节，赶紧滚回去照看你爹！

【潜渊细细品味含章这话，大有众生万物，可在含章心中却装得下一人的意思。潜渊笑了一下，心生微澜，直到此刻，他才终于不将含章当成自己的师弟看待了。眼见对方又腻歪歪的痴缠过来，也没像往常那样推拒他，温柔的纵容之余，忍不住想做些什么，好弥补他过往所承受的那些伤心酸苦。然而一腔绮念，被结界外的无妄骤然打断，潜渊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胡思乱想了什么，赶紧一把推开含章。】
【他驱退了脑中杂念，不再理会含章同无妄应付些什么，专心致志的试图入定。但这并不容易，十丈红尘此刻悉数堵在他心口上，灵台可别想清明澄净了。含章更是在旁不断打扰，弄得潜渊方寸不稳，几次三番无法入定，索性就放弃了，潜渊不由自主睁开眼，正好对上含章直勾勾的目光，他没办法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潜渊好不容易主动回应一次，被无妄就这么搅了，含章几乎压不住心里的火冲出去狠狠揍他一顿。师兄自顾入定去了，他只好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等着，然而看了一会，越发在潜渊那张脸上看出来现世静好，渐渐地，心里那些念头倒也平了，盯着师兄出起神来】
【听到潜渊问，回神道】师兄，刚才。。。无妄说。。。师兄我们去过七夕吧，你不是总说，要去人界看看吗？

【潜渊笑了起来，站起身想了想，点头应允】好吧。
【从前在太岳境上，含章对他曾说起人间中秋的热闹景象，他那时就想，将来要是有机会同含章一起游历该是件挺有趣的事。如今几番周折，他与含章所求的到底殊途同归，三界之内，终于没什么地方是他们所到不了的。其实潜渊这么些年，除了轮回宗，就是在三界奔波，所到的大是世外修行之地，还从来没有领略过真正的红尘繁华。他跟着含章来到就近的一处市镇，刚跨进城中，潜渊险些被晃花了眼。凡间过七夕习俗多，也热闹，沿着护城河更挤满了人，流光溢彩的河灯铺满在水面上，十分好看。】
【潜渊看什么都稀奇，他往常习惯清修安静，却原来并不是真的不近人间烟火，这样的喧嚣鼎沸，他丝毫不觉讨厌。街上人多，含章伸手过来牵他，他由着含章在前面领路，自己目光慢条斯理的扫过临街各种铺面，说道】凡人好像看上去个个都很高兴的样子，想我们这些人走在修行之路上没日没夜的苦修，寿数是他们的好几十倍，但算来真正高兴快乐的日子，似乎反而不及他们多。

【含章即为人圣，且不说当年常替轮回宗在人界办事，太岳境变故之后，他更是常年流连于人界，比潜渊熟的多。今日七夕，街上乞巧拜月的人多，连带小街市也比平时热闹，潜渊和含章两人宽袍大袖，双手相牵旁人也看不到，含章只顾一门心思的往前挤着找好玩好吃的东西，听见潜渊这样说，心中一动，道】师兄，我在人界许久，发觉三界之中，最艰难的便是人界，无论是九幽还是天界，甚至便是当年轮回宗，伸伸手就能给他们带来灭族之祸，然而最快乐的也似是人界。
【他停住了脚步，立在潜渊身边。此时二人正过一座小桥，桥下流水旁，有人在放河灯，与岸上的灯连成一片，映的水面一片斑斓，连潜渊脸上也被投上了昏黄斑驳的烟火色】便似此城，战乱方休，如今他们倒还能放灯祈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弱小，才更容易有期盼
【含章难得有这样的话，倒让人想起他是人圣，也并非一味的乖张，然而不足一时，他便又去注意案边各式各样的小摊子了，抓住一个行人来问】哎，我问你，这镇上最富的人，住在哪里？

【含章从来没对自己人圣的身份太上心过，即不关心三界安危，也不在乎众生苦乐。可莫名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潜渊却中听出了些许悲天悯人的味道，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含章一眼，刚想同他说什么，没想到含章却突然扭转话风，问了件莫名其妙的事情。那个被抓住问话的人也是一愣。】公子问这做什么？
【含章明显不耐烦起来】你告诉我就是了！城中最有钱，最为富不仁的是谁家？
【那行人急于摆脱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便随手一指】城南一霸贾十七，镇上百姓没有不恨他的。【说完，那人匆匆走了，潜渊奇怪】你想干什么？
【含章神神秘秘，牵起潜渊拨开人群就往前走，只说去结识结识这位城中一霸，让他请我们吃一顿。潜渊更加奇怪】你和他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请你？

【含章顺行人指引到了那个贾十七的家，倒真的甚是好认，如今人界战乱频繁，这小城也是一样，这样高门大户，在城南也是极少见的，牌匾上大大的贾宅，让今夜甚好的月光一照，格外威风】
【这四方墙，自然挡不住修行的人，含章抬头看了一眼，牵住潜渊，身形一移，便已经移到了门内，贾家是大户，姨奶奶小姐不少，此时一家人正在后园中拜月，含章也不客气，正现身在人家的神台之前，直接道】谁是贾十七。
【家中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吓了一跳，走避不及，偏眼前两人还挺好看，于是也就不避了，立在一旁偷眼瞧还小声议论，贾十七本在厅中饮酒，闻得喧哗，挤了出来，瞧见后院里多了两个大男人，怒道】哪里来的大胆小子，直闯进我家后院！
【含章倒是难得的没有生气，指了指神台，开门见山】你们不是在拜神吗？如今真神已至，有什么供奉都拿上来吧。
【贾十七更怒，吩咐左右护院】还不来人，给我把这两个狂徒打出去！
【护院武师们一拥而上，含章曾一剑怒斩十万生灵，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反而是潜渊生怕这群不知事的凡人惹恼了他，凝神关注他的神情，却见含章并未生气，只是挥了挥袍袖，众武师就全被劲风卷的向后跌去，含章有意卖弄，手指一收，众人的兵器就朝着他的衣袖飞来，一件一件没入袖中不见了】
【随后，含章指着目瞪口呆的贾十七道】怎么样，信不信？
【贾十七好半天才回过神，他算看明白了，眼前这俩是不是神仙他拿不准，但要取他小命倒是没什么难度，他家大业大，拼的就是一个眼力见儿，知道今儿只怕是要破财免灾了，也不嘴硬，自行就坡下道】有点门道，不过若要我信，还需有点其他的事应了我才好。
【含章略有些不耐烦，道】还有什么，直说就是。
【贾十七眼睛一转，指着自家的女儿媳妇儿们】她们年年在此拜月，若你能让她们瞧上一眼月宫的样子，我便信你，家里的东西，随你去挑，只当供奉。
【含章一笑，道】这有何难。【只见他手指捏诀，众人便觉身边云雾缭绕，竟真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月桂、广寒，一应俱全，女孩儿们自是开心极了，到处走动，连贾十七这次也是真愣住了，突然一个女孩儿叫道】神仙哥哥，我想看嫦娥，你能不能请她出来跟我们见一面。【这一来，应者甚众】
【含章素来不爱幻术等东西，所知不过皮毛，这样的一番场景都是为难，让他左支右绌忙了个满头汗，闻言想要开口说话，这一泄气，更是支撑不住，眼瞅着就要露馅】

【潜渊这下算是见识到了人圣最没溜是个什么样子，他此刻就差座个莲台，头顶神光，他就可以冒充真武大帝了。偏生如今的凡人也十分不好哄骗，露了一手神通不行，还提上要求了。含章操纵关键那点三脚猫手段，立时漏了怯，连同寒宫的幻境都开始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破。】
【潜渊立在一边，五指掐诀，轻轻一弹，一道光束不动声色的飞出去，严丝合缝的将幻界补上了。片刻后，果然在一团氤氲雾色里，走出了一位袅娜仙子，荷衣仙袂，莲步款款，被团扇遮去了一半的面容，只剩娥眉顾盼，煞是好看。若非仔细辨认，绝对辨认不出这位“嫦娥仙子”的五官同正在大展神通的人圣一模一样。】
【那些女孩一见，登时欢然，纷纷跪拜了下去。潜渊温润一笑，自言自语道】七夕看什么嫦娥？不是应该看织女吗？要不……再给你们请一位出来？
【他不经意的转头，就瞧见旁边的含章五官已经扭曲了，明明气急败坏却还硬憋着的表情，惹得潜渊低笑出了声。他也说不上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陪着含章玩起了这种把戏。而看他被捉弄，还十分乐在其中。】

【潜渊从小到大都是极沉稳的一个人，别说跟着含章闹，遇到这种事情，不说他就算不错了。这次居然帮他，含章心里一喜，接下来就看到那嫦娥的样子，这分明就是作弄了，含章自来也没这样看过自己，说不出的别扭，听见潜渊的在一旁低声说什么变个织女出来，忙在他耳边道】变织女做什么，今天七夕，莫扰人家夫妻相会，倒是嫦娥，也别孤孤单单的，要不师兄你变个后羿出来，让他们团圆？
【还没等潜渊说什么，那边的贾十七一步小跑着过来，嘴里嚷道】仙人，我信了我信了。【原来他在这幻境里走了集团，四下摸摸看看，想找出破绽，在广寒宫外的树上摸了一颗果子塞进嘴里，然而轮回宗本就不同于人界术士，含章和潜渊更不是凡人，这幻术就是移花接木半真半假，又哪里是人界变戏法的术士可以比的，于是贾十七竟然发现吃到的果子是真的，这才心悦诚服】
【含章正支撑的辛苦，闻言就势收了神通，众人恍惚过后，发现还在城南家宅的后园之中，这一来再无不信者，贾十七命人捧了金珠财宝，其实这些东西于含章潜渊而言，也不过是今晚有用，含章也不贪心，放着异宝不取，只揣了两锭银子及散碎铜钱，口中还道】你可要记住，我不是要你的银钱，只是替你散财积福的。
【贾十七一见更是叹服，又问了一句】还望仙人指教，我家往后运势如何？
运势？【含章翻了翻眼皮，幻术都不精通的他，六爻八卦更是不甚了解，于是随口说了一句】财源广进，加官进爵？
【潜渊听出这是在人家门外的楹联上看来的，没忍住哧的笑了出来，含章忙拉住他的手施展身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