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 秘境开启
林惊羽在原地站了许久，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曾书书找来，见到站在溪边，浑身气息低迷深邃的他。
“惊羽，你怎么了？”曾书书走到他的身边，拍了一下林惊羽的肩膀。
“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带水回去。你怎么在这里发起呆来了？……惊羽，惊……”
“闭嘴！”
曾书书的话还没说完，林惊羽低吼一声，眸光宛如冰凌，惊得曾书书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这才发觉到，林惊羽的眼神中，带着太多的东西，仇恨、冷漠、嫉妒……这样的惊羽，他从未见到过。
曾书书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林惊羽的变化，似乎……就是从再次见到碧瑶开始的。这样的猜测在心底闪过，他忍不住开口。
“惊羽，你是不是刚才见到碧瑶了？”
话刚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因为林惊羽看他的眼光比之前更加冰冷，浑身气势沉重地令曾书书喘不过气来。
“惊……”
久久，林惊羽回过头不再看他，收起了自己的威压。情绪也似乎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我们走吧。”
“……好。”曾书书不敢多言，跟在林惊羽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青云门的驻扎地。
……
碧瑶带着水回到了营地，秦无炎和青龙已经探查回来。看见碧瑶回来了，秦无炎起身。
笑看着碧瑶：“辛苦你了，瑶儿。”
碧瑶回以微笑：“嗯，你们也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有什么情况吗？”
坐在篝火旁边的青龙开口：“情况一切正常，放心吧。”
同样坐在火旁的幽姬笑了笑，看向碧瑶关切道：“碧瑶，快过来坐，冷到了吧。”碧瑶点头，将带回的水递给了一旁的教众，与秦无炎一同坐下。
“还是幽姨关心我~”碧瑶将头靠在幽姬的肩膀上，娇俏的模样让众人忍不住一笑。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难道姨母不关心你吗？”小白的声音从背后猛然响起，带着娇嗲，散发着狐族特有的魅惑。
众人回头，看到了一身雪白的小白和夙痕。
碧瑶惊喜道：“姨母，姨父，你们回来了！”说罢扑到小白身边，爱娇地蹭了蹭她的肩膀。
引得小白原有的一丝小埋怨顿时烟消云散。拉着碧瑶的手笑得倾国倾城，倒让被无视的夙痕升起了一丝醋意。
伸手将娇妻扯进自己的怀里，面不改色地让两人扯开了距离。小白顿时朝他猛翻白眼。
幽姬和青龙见怪不怪，这两个人整日在他们面前秀恩爱，他们早就习惯了。
秦无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想到高深莫测的夙痕前辈竟是个大醋缸。某人完全忽略了自己在碧瑶的心中也是一个形象。
莫名其妙被喂了一嘴狗粮的碧瑶撇了撇嘴，欺负谁没夫君咋地？傲娇地回头挽起了秦无炎的手。
秦无炎当然是来者不拒，朝碧瑶笑得一脸荡漾。碧瑶看着这样的秦无炎，鄙夷的白了他一眼。
秦无炎：“……”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一边吃烧烤，一边享受难得的温情。
“瑶儿，给你。”秦无炎将烤的最好的烧鸡递给碧瑶，看着心爱的人儿大快朵颐。
“唔……”猛地，秦无炎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俊绝的脸上微微蹙眉，但转瞬即逝。
“瑶儿，我去那边拿些干柴，你慢点吃。”正在沉浸在夫君的好手艺中无法自拔的碧瑶头也没抬地点点头。
秦无炎抬腿转身离去，脚步沉稳有力，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怀疑。
一处百年大树后，秦无炎吐出一口暗红的血液。胸口的压抑感越来越重，他擦去嘴边的血，微微喘气。
果然……越来越不行了……这副身体内压抑多年的反噬越来越来以控制。这样下去……自己的时间，还有多久？
秦无炎眼神复杂，他，想要活下去……
……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第二日一早，圣教、青云门、焚香谷纷纷启程，分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无归之森最深处。
圣教中人最先到达，看着面前普通至极的石壁，碧瑶皱起眉头。这样普通的石壁，真的是上古秘境的入口么？
看出了她的疑惑，夙痕开口：“小瑶儿，你可别看现在只是一处不能再普通的石壁，一个时辰后，上古秘境定当开启！”
小白点头：“嗯，月炎的预测从不会错。”
听姨母这么说，碧瑶的疑惑散去不少，倒是对他们口中不时提起的大祭司月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秦无炎看着碧瑶的眼神宠溺又温和，转念想起昨晚的事情，心中一时有些复杂。
青云门紧踩着圣教的脚步而来，远远就看到了领头的小白等人。秦无炎他们自然也感知到了另一个队伍的到来。
青云门领头的是林惊羽和张小凡，随后是陆雪琪和曾书书。张小凡的伤看上去已然痊愈，整个人恢复了精气神。
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碧瑶身上，歉疚中带着深沉的爱意……
这样的眼神令秦无炎紧紧皱起眉头，脚步一挪，挡住了他的视线。
……

chapter46：境外冲突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时光如流水般逝去，再见时，朱颜已改。人心，不付当时韶华。
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他心中永远的悔恨与不舍……而流年轮转，最终弄丢她的，却是自己！
人生最不缺的，便是从心头升起的一个个“假若”。他也曾在心头想过。
假若，他当时毅然与她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假若，他没有将鬼王置之死地；假若，他没有与雪琪成亲，假若……
呵……假若，假若……可是张小凡，哪有那么多假若！
张小凡悲从中来，心神杂乱。抬头便见那一袭紫衣的俊绝公子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视线全部隔绝。那人的眼中，有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呵……”张小凡自嘲一声，便是自己对碧瑶不住，但对于秦无炎，他不想，更不愿退让！
想至此，张小凡的目光中的复杂褪去，蒙上一层薄雾，教人看不清。
人群中，林惊羽将目光投向碧衣倾国的少女。几乎是同时，碧瑶抬起头，望进他的眸中。瞬时，他的目光温和柔软，爱意沉沉。
然而，似乎只是一个美好而短暂的错觉。碧瑶的眸子中，他读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他只是一个漠不相关的路人……
即使是她转而看向小凡时，眸子中溢出浓重的厌恶。但是……最起码，还有情绪。
他呢？他有什么？
……
张小凡看不见碧瑶眸中的厌恶，但是他身后的陆雪琪看见了。一向古井无波的美眸中，取而代之的，是本不应该出现的嫉恨。
陆雪琪的视线投过来，青龙他们自然看的一清二楚。青龙心中情绪转向仇恨，血海深仇涌上心头，教他险些控住不住自己。
“陆雪琪，你这般嫉恨的眼神，是在看谁？”
青龙的话，令众人将目光转向来不及收起情绪的陆雪琪。自然，也将她眸底的怨恨看得清楚。
别人的看她的眼神逐渐微妙起来，毕竟，陆雪琪冰美人之名，在正魔两道不说是如雷贯耳，也算得上是众人皆知。
被各种各样的眼神包围，陆雪琪并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只有张小凡。
然而，当她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夫君时，却被他淡淡扫过来的一眼冰冻在原地，僵直了身子，逐渐丧失了温度。
他……怎忍心这样对她！她想喊出声来，但是，与生俱来的自尊不允许；她也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
对持间，焚香谷和天音寺的人随之而来。
“阿弥陀佛。”天音寺领头的是大弟子法相，他宝相庄严地向众人道了一句佛语。待看到一道熟悉的碧影之时，愣了一愣，随之释然一笑。
碧瑶见他的模样，便知道又是一个自己的“旧识”。但这和尚倒是和那些令自己生厌的人不同，便朝他点头示意。
法相自然也回之点头示意。
天音寺素来不问世事，虽为正道，但与圣教冲突不多。纵然是鬼王在世时，亦是对天音寺礼让一分。青龙幽姬自然对他们，也没多大敌意。
然而，对于焚香谷就不同了。焚香谷众人神色一如既往地倨傲，其中，以谷主夫人燕虹最甚。
自那日之后，燕虹每每想起秦无炎和碧瑶，便觉得心中愤恨难耐。今日再次见到，那两人仍是那样一番亲密之相，更是令她怒火中烧。
“万碧瑶，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样，只会躲在别人背后装可怜！”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俱是一变。李洵和上官策惊讶于燕虹有这么大怒火；张小凡、林惊羽面露不快；而圣教中青龙等人脸色俱寒。
倒是碧瑶自己没有多大表情变化，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样的眼神，让燕虹觉得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愈发不舒服。
“万碧瑶，你哑巴了吗，说话啊！”
“燕虹！”张小凡的脸色不虞。
“李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林惊羽冷然开口，眼光看的却是李洵。
李洵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刚要开口叫住燕虹。便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淡漠轻灵之音，却不是对他们说的。
“秦无炎，你的烂桃花！”碧瑶神色淡淡，看向自家夫君的目光却是微寒。
“夫人，为夫冤枉。当年虽得他焚香谷所救，但未曾料到会招惹上这样一副债。”
秦无炎亦是面色淡淡，声音很是无辜，说出的话却是叫人气得吐血。
碧瑶心中对他的节操再无信心，鄙视地一塌糊涂。转而终于正眼看向气急败坏的燕虹，语气直白而毫不客气。
“谁招惹的你你去找谁解决，再像疯狗一般对本姑娘大吼大叫，后果自负！”……
说罢，转身走开。秦无炎见碧瑶真的生气了，急忙转身追去“瑶儿，瑶儿我错了……”
那样子，哪里还有毒公子的样子。狗腿地教一众圣教弟子目瞪口呆，幽姬几人扶额无语。
……

chapter47： 昔云楚楚
燕虹被气得眼圈有些泛红，手指指着碧瑶离去的方向：“你……”她委屈地看向李洵，却见李洵正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方才碧瑶和秦无炎说的话被师兄听得清清楚楚。但是，现在自己是他的妻子，为什么他不对自己多一些信任？
她是喜欢过秦无炎，但是现在，自己已和师兄成亲，又怎么可能会再去喜欢秦无炎？！想着想着，不由得更加委屈，眼圈甚红，偏过头去，不愿意再看李洵。
李洵刚才听见秦无炎和碧瑶的对话，想起来自己的妻子曾经喜欢过秦无炎。心中自然很是不快，但现在见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些不快已然散去，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他自己也算得上是当事人。秦无炎的魅力他从不会否认，师妹会被他迷惑，他并不觉得奇怪。
更何况，师妹明知道自己早年还曾喜欢过青云门的陆雪琪，却还愿意嫁给自己，他心中有愧于她，又怎会舍得怪她？
李洵走到燕虹身边，双手抚上她的肩膀，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微微叹息：“对不起，夫人。”
“……”燕虹脸一红，心中的委屈烟消云散。
……
众人心思各异间，那原本普普通通的石壁突然间发出一道光芒，刺得众人纷纷背过身去。
待他们再次转过身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张大了嘴。之见那个方向，出现一道薄雾，朦胧之后，化为波光盈盈的水蓝色。谁也看不清楚背后是什么样子，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犹豫。
秦无炎看见面前的上古秘境已然开启，牵住了碧瑶的手：“瑶儿，我们进去吧。”
碧瑶小脸神色严肃，点点头：“好。”
两人毅然走进了水蓝薄雾之后，身形消失不见。见状，青龙和小白他们纷纷紧跟着进了水蓝薄雾。
正派弟子紧随其后，谁都不愿意落在最后边。
谁都没有看见，在众人消失在水蓝薄雾之后，原地出现了一道黑影，着他们进入了上古秘境。
……
碧瑶只觉得自己被一片柔波包围，待能够适应光线之后，纤长眼睫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仍是那张熟悉的面庞，感受到自己被他牢牢锁在怀中，碧瑶嘴角上扬。
秦无炎确认周围安全之后，才放开怀中的碧瑶。而随后的青龙等人也出现在秘境中。
“无炎，你们没事吧？”青龙快步走来询问道。
秦无炎和碧瑶回头看见了小白青龙他们，才放心下来。秦无炎点头：“我们没事，大哥放心吧。”
青龙不由得抚上碧瑶的双肩，确认面前的人确实安然无恙之后，才放心下来。
“……”秦无炎双眼紧紧盯着青龙放在碧瑶肩上的手，第一次觉得大哥很是碍眼。
幽姬和小白、夙痕也跟了上来。相互确认无事之后，几人才打量起上古秘境来。
说是上古秘境，其实和外面的无归之森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至少现在看来是的。一片幽深的树林，远处的山峰朦胧看不清楚。
一切看起来很正常，正常地令人有些不安。
夙痕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手中紧紧牵着小白的手：“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妙。”
小白的眼神有些复杂：“痕，我……似乎感受到了……”
夙痕点头：“嗯……我也是。”
听见他们的对话，碧瑶奇怪地看着他们：“姨母，你们感受到了什……”
话说到半截，碧瑶突然住了嘴，脸色变得很奇怪：“我好像，闻到了什么……”
“……”小白和夙痕相视一眼，神色皆变，有些担忧，亦有欣喜。
秦无炎搂住碧瑶的肩膀，微微皱眉：“瑶儿，你闻到了什么？”
碧瑶摇了摇头，看向秦无炎的眼神中还带了疑惑不解：“现在又没有了……我也不知道，好奇怪。”
秦无炎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想了，我们先往里走吧。”
“嗯。”
……
而后面的林惊羽看着前方的人，目光沉沉，也对身后的青云弟子道：“走。”
“是，掌门。”青云弟子回应道。
张小凡察觉到了林惊羽的异样，转头问曾书书：“惊羽这几日有心事？”
闻言，曾书书面色有些发青，摇摇头：“我也不知，我们先走吧。”说罢，跟着林惊羽离去。
“……”张小凡心中愈发感到奇怪了。
而跟在林惊羽身后的曾书书心中又想起了那日夜晚，自己撞见的林惊羽。他的眼神变得很彻底，似乎是执着于某一样东西，入了魔般地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
这些日子以来，惊羽变地越来越不像是以前那个以天下为己任、大道为公、刚正不阿的青云掌门人了……反而，有些像昔年入了魔的小凡……
……

chapter48： 五行毒藤
林惊羽并不知道自己的情绪逐渐外泄，已被曾书书有所察觉。现在他跟在圣教众人身后，目光所及，是那抹皎洁的碧色。
碧瑶和秦无炎他们自然感觉到了青云和焚香以及天音，皆是跟在自己教众身后。
碧瑶开口：“他们为何跟在我们身后？”
小白面色渐冷：“瑶儿，不必理会他们。待有机会，甩开他们便是。”
碧瑶点点头：“嗯。”
夙痕感觉到自从进入上古秘境之后，爱妻就一直紧绷着一根弦。心中自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紧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小白对他微笑，表示自己无事。
不多时，在前方带路的秦无炎与青龙皆突然停下脚步，面色有些凝重。碧瑶几人见状，亦是停下了脚步。
“无炎……”碧瑶担心地追上秦无炎。
秦无炎双目定格在碧瑶身后，失声出口：“瑶儿，小心！”
青龙亦是惊呼：“碧瑶！”
碧瑶猛然感受到背后一冷，些许寒意慢慢袭上身。目光冷凝，祭出自己的伤心花。
同时，秦无炎飞速搂住她的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伤心花的碧色光芒闪烁，在他们躲过的同时打中了发出袭击之物。几人面色有些不安地看向对面，却是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只见对面的树木猛然冒出了许多闪烁着五彩光芒的藤条。本应好看的五色，此时此刻却令人发颤，皆因那密密麻麻的数量。
因为是突然冒出来的，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己的脚底下被突然破土而出的五色藤条布满。
“不好，是五行毒藤！”小白和夙痕认出了这是何物。
“无炎！”“碧瑶小心！”青龙幽姬担忧地看向他们。
“五行毒藤？”碧瑶疑惑不已。
“金木水火土，集天地灵气生成的绿藤，但由于生长在暗无天日的地心深处，分别具有不同的剧毒！”
秦无炎一边挥舞着斩相思抵挡着毒藤的袭击，一边耐心地为护在怀中的人解释。
“攻击五行毒藤藤腹中的黑色部分！”
对于世间万毒了如指掌的毒公子自然知道此物的毒性有多厉害，冷静地将声音控制在一定的程度内，保证每个圣教弟子皆能听见。
他的声音冰凝霸气，沉稳有力，带着不可抵挡的王者威压，令原本惊慌失措的圣教弟子心下一安，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于他。
“是！”
小白与夙痕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赞赏之色。
众人根据秦无炎的指示直接攻击五行毒藤的致命点，已经具有灵性的五行毒藤被击中之后发出了一声声令人心颤的嘶吼声。
碧瑶看着已经呈现退色的局面，为自己的夫君感到很是自豪。战斗中朝他投了娇俏无比的一眼。
秦无炎自然没有错过碧瑶的眼神，心中很是受用。
……
五行毒藤出现的时候，青云这边听见了前方紧张的一声“碧瑶”。林惊羽和张小凡亦是紧张无比，想要冲上前去护住碧瑶。
可惜几乎是瞬间便被脚下破土而出的五行毒藤缠住脚踝，动弹不得。
林惊羽祭出斩龙剑一剑斩断缠住脚踝的毒藤，但是下一秒，便被另一波毒藤缠住了腰间。
天音、焚香众人亦是未能幸免，有些功力浅薄的弟子已经被五行毒藤的毒性感染，面色或呈黄、青、紫、赤等色，浑身僵硬地倒地死去。
“该死！”李洵和上官策不由得怒骂出声，他们此次出来带的都是自己门派的精英弟子，想不到刚进此地，便折损了这么多！
折损人数最惨的便是焚香谷，其次是天音与青云。相比之下，反倒是圣教此次折损最多五人。此般结果被焚香谷知道之后，又是好一番气结。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此刻，与毒物接触甚少的正道弟子皆吃了一个大亏。功力浅薄者中毒身亡，功力深厚者亦是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势。
相反，知道五行毒藤命门的圣教众人很快便解决了那些毒藤。面对他们，具有灵性的毒藤已经退的一干二净。
这一切，皆是身为毒公子的秦无炎的功劳。尤其是碧瑶，以前虽知道自己夫君懂得万毒，但并未在意过。
此次亲眼目睹秦无炎识万毒的本事，心中对他的敬佩自豪之情溢得满满都是。
此时此刻的碧瑶，正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眼神中的有与荣焉透露无疑。
一向不知害羞为何物的毒公子，此时竟被心上人看得脸色泛红。
青龙夙痕几人：“……”
……

chapter49：反噬加重
五行毒藤不愧是万毒谱上排名前十的毒物！秦无炎看着正道中的死伤众，心中暗念道。
“我们走！”小白看着被五行毒藤纠缠的正道众人，觉得正是甩开他们的好时机。
“好。”夙痕应道，转身四处望了望，最终带头朝着东南方走去。秦无炎等人紧随其后。
林惊羽和张小凡好不容易将毒藤消灭得差不多，得了一个喘气的机会。下意识地朝碧瑶那处望去，结果才发现圣教中人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可恶！”曾书书也发现了，顿时气结“这些人真是没有一点良心，竟敢对我们见死不救！该死！”
张小凡闻言冷冷看着他，看得曾书书头皮发麻，闭上了嘴。
“你不是常把正魔殊途挂在嘴边，怎么现在反倒指望别人来救你？”林惊羽的话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冰冷，令曾书书更是不敢再多言半句。
陆雪琪听到林惊羽的话，下意识蹙紧秀眉。对于林惊羽的行为感到心寒与不解。
但此时的形势由不得她多想，因为下一波的五行毒藤已经朝着他们袭击而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惊羽蹙紧剑眉，用法力将自己的声音传播出去：“青云众弟子听令，撤！”
“是，掌门！”所剩不多的青云弟子齐声应道，一番折腾之后，他们已经是精疲力竭。
焚香谷和天音寺见状也连忙安排自己的人撤出五行毒藤的包围圈。
……
正道这边的波折影响不到圣教众人。此时，他们已经身处数里之外。
碧瑶终于得以休息一下，方才的打斗，虽然伤不了她几分，但是那毒藤数量之多还是让她有些许疲倦。
秦无炎见碧瑶气息有些不稳，微微一笑，从自己身后取出一个水袋，刚想递给她，不料被半路伸出的一只手给挡住了。
只见青龙正把他自己的水袋递给碧瑶，满脸关切之色地看着她：“碧瑶，累了吧？”
碧瑶顺势接过青龙递过来的水袋，没有顾忌地打开喝了几口。缓过气之后，对着青龙感谢地笑了笑：“谢谢你，青龙大哥。”
“傻丫头，跟青龙大哥客气什么？”青龙道。
“……”
眼前这一幕令秦无炎危险地眯起凤眸，什么也没说，独自背过身去。
“……”幽姬刚走过来，将眼前这一幕看的一清二楚。心下暗自叹气，这个青龙，到底是怎么想的？
幽姬走到他们身边，嗔笑看着碧瑶：“看你们兄妹情深的样子，倒是把我放在哪里了？”
碧瑶微笑：“当然是在我的心里啦。”
幽姬闻言忍不住笑出声，芊芊手指点在碧瑶光洁的额头上：“死丫头，就你嘴甜！”
青龙在听见幽姬说出“兄妹情深”之时，下意识看了一眼背对这个方向的秦无炎，眼神黯然，心中自然明白了幽姬话中的深意。
心情有些无力……青龙啊青龙，不是已经决定好了……以后只当碧瑶的青龙大哥了么？
为什么，还是在不经意间伤害了自己不想伤害的人……无炎他，怕是已经察觉了自己已对碧瑶产生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他该怎么向无炎解释？……想着想着，青龙的思绪乱成一团，再次陷入了自己的纠结中。
“咳……”
背过身去的秦无炎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方雪白的丝帕，放在嘴边，微不可闻地咳了几声。
之后，将丝帕折叠放回自己的衣袖内。然而，在谁都没有看见的角度，那方折叠好的雪色丝帕上缓缓溢出丝丝血色……
与此同时，碧瑶心中猛地一缩，正在喝水的动作僵住。
“……”碧瑶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从出发来无归之森时就开始不时地出现……
毫无征兆地，碧瑶抬起头望向秦无炎的方向，见他背对着自己，正将一个东西放进他的衣袖中。
“无炎……”碧瑶开口。
秦无炎的动作一僵，瞬间恢复了自己一贯的形象，转过身来：“瑶儿，怎么了？”
碧瑶看他的眼神有些担忧：“……无炎，你方才在做什么？”
秦无炎微笑，面色不露半点破绽：“没什么，只是衣袖脏了，用方帕收拾了一下。”
碧瑶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出来任何不妥，心中暗道自己太过神经质了，微微放下心来：“嗯，我们过去吧。”
秦无炎牵起她的手，眼中泛着碧瑶熟悉的温度：“好。”
……
“哎……”丛林深处，看不见的浓密树荫后，一道黑色身影望着碧瑶与秦无炎的离去的身影，发出了微微一叹。
……

chapter50： 秘境须臾
甩开了青云门众人之后，众人有夙痕及小白的带路，穿越一众荆棘之路，渡过妖兽毒物的阻拦。
小白和夙痕是狐族中的直系血脉，对于自己祖先的气息有着非比寻常的感受力。有他们的带路，一路走来算得上是顺畅。
正派众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当初感受到的信息仅仅是知晓此处是和多年前的天帝宝库相似的秘境。
他们又怎会知晓此处秘境与狐族先祖息息相关？因此，吃了不小的亏。
即使身为正道仙修翘楚，他们也不得不在数量众多的变异妖兽植修中认栽。
而与之相反的是，圣教一众人等在狐族中人的带领之下，已然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此处……”一处沼泽林地中，青龙带着疑惑看向小白与夙痕。
小白微微点头：“不会错的，月炎说的，正是此地。”
夙痕和小白此时神识中的波动相当强烈。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激动与期盼。
“此次若是没错，或许我们便可以找到父亲让我们务必找到的东西……”夙痕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小白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嗯！”
众人看着两人的互动，均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
“青龙，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幽姬有些担忧地看向身边的青龙。
青龙的目光有些幽深：“我明白……无论如何，若是有万一，务必保护好碧瑶！”
“嗯……我们已经不能经受再一次失去碧瑶了。”
两人离前方较远，他们的低语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力，只当两人是在谈论别的事情。
说话间，小白与夙痕已经分别祭出各自的法宝，随着两道耀眼的银芒的升起，众人感受到了强烈的威压之力加注在自己的身上。
“噗……”
拥有千年功力的二人发出的威压之力绝对不容小觑。除了被秦无炎及青龙四人之外，其余的圣教精英纷纷受不住这股威压，气息乱成一团。
见弟子受不住，青龙及幽姬分出一股心神来在众人上方加注了一道淡色结界，暂时抵挡住威压之力。
秦无炎祭出控妖笛，紧紧护住身旁的碧瑶，生怕她有丝毫不妥。碧瑶则在自己和秦无炎身前用伤心花幻化出一道小型屏障。
想起方才秦无炎本能地护住自己，碧瑶的心中不由得甜上几分。抬起头，秋眸中水波潋滟，满满的都是紫衣青年的影子。
秦无炎低下头，看到碧瑶眼中的自己……里面有着深入灵魂的依赖与信任。不由得在心中暗念道，碧瑶……哪怕是为了这个眼神，我也要活下去！
银芒的背后，逐渐出现了原貌。只见一众茂盛的林间，赫然出现了一道完全不同的风景。寂静、幽邃的一道石门，乱石嶙峋间，却偏有其规律可循。
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细看下，可见石门上那古朴又怪异的符号。
夙痕面色沉凝，相比之下，小白的脸色雪白一片，不见平日的嫣红，胸口微微起伏。
“呼……”小白与夙痕同时收起自己的法宝，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片刻之后，那道古朴的石门缓缓开启，发出一声声厚重的呲呲声。
“成功了！”小白的脸上终于扬起一抹笑意，不枉费她和夫君一番费力。
“姨母，你们没事吧？”碧瑶担忧地看着小白和夙痕发白的脸色。
小白慈爱的看着碧瑶，摇了摇头：“姨母无事。”
夙痕目光看向洞内：“好了，我们进去吧。”说罢带头走进幽寂的石门内。小白紧随夙痕身后，秦无炎拉着碧瑶的手，与青龙幽姬并肩前行。
而出乎意料的是，等到他们六人进入之后，圣教弟子前进的脚步却被无情的阻挡在外，不得前进半步。
“你们看。”碧瑶和秦无炎先发现了这一幕。
“怎么回事？”青龙蹙眉，幽姬看向小白。
夙痕淡然开口：“筑基之上才可进入此处，他们功力尚浅，待在外面也好。秦无炎，你可与他们说清楚。”
秦无炎想了想点了点头，随之挥出衣袖，以自身功力凝结成一只紫鹤，送出洞口向众弟子传达了让他们在外等候的命令。
办妥之后，几人转头向内走去。
而众弟子接到命令，商议之后，决定在百米之外的林中驻扎等候。
与此同时，一道疾风从他们身边穿梭而过进入洞口，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

chapter51： 月魇密辛
古洞中意料之外的静谧古朴，隐隐透露出一股与世隔绝的意味来。众人行走在此间，并不敢因为这股静谧就掉以轻心。
碧瑶走在最中间，无意识间便被几人保护起来。碧瑶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个现象，心中下意识涌起一股暖意，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很快，她便收敛起了笑意，意识渐渐迷离……
行至古洞中央位置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因为他们面前，出现了七个完全相同的洞门。
“这……”幽姬紧蹙眉头看向小白和夙痕：“这是要我们选择？”
夙痕与小白对视一眼，随后独自上前走到第一个洞门前。席卷着法力的左袖一挥，一抹讶异浮现在眉宇间。
小白走到丈夫身边询问道：“痕，如何了？”
夙痕看了小白一眼，声音略带无奈：“我倒是没有想到，时隔几百年，竟会在此处再次遇到太初七灵……”
小白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诧，下意识重复道：“太初七灵阵……”
“什么太初七灵阵？”青龙蹙紧剑眉。
幽姬一阵惊讶之后恢复了镇定，出口道：“几百年前我曾有幸进入过圣殿苍世楼，拜读过圣教典籍，其中上古篇提及太初七灵阵，但是所载甚少，只是言其与鸿蒙时期的太初大神有关。”
夙痕闻言摇了摇头：“此太初非彼太初，真正的太初七灵指的是太初大神手下的七员神将。太初七灵阵自然也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一种鸿蒙阵法，据传言可以开辟另一道天地时空。”
夙痕话锋一转：“但……随着万万年的时光流逝，真正的太初七灵阵只在神界才会出现。此间的太初七灵阵不过是根据当时的阵法典籍记载流传下来的一则惑人阵法罢了，与真正的太初七灵阵何止是天与地的差别？但即使如此，这个阵法对于我们而言，亦是不容小觑……”
夙痕的话令几人的心微微放松下来，起码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破解。否则，他们又要如何进入古洞最深处？
在几人探讨间，碧瑶和秦无炎一直未曾言语，令夙痕心下异样，下意识看向他们二人。但一看之下便愣在原地：“他们人呢？……”
小白、青龙及幽姬顺着夙痕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原先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竟是消失不见。
“这……”小白心中浮起一抹不祥的预感，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夙痕：“你说……会不会是因为……”
夙痕脸上一片严肃，微微颔首，算是确认了小白心中的想法：“恐怕是的。”
青龙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俊朗的脸上不复平日的明朗，出口的话也满是冷意。
“到底是因为什么？！从找到此处之时你们二人就不太对劲，现在还不肯告诉我与幽姬吗？……若是碧瑶出了什么意外，我不会……”
“青龙！”青龙的话被幽姬出口打断，免得他口不择言。但幽姬的心情亦是与青龙一般，对小白和夙痕心生不满：“小白，碧瑶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有权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白的脸上有些复杂，看了看夙痕，得到他的肯定之后，这才看向他们二人，微叹一口气：“我说……”
“九尾灵狐一族繁衍困难，凡修的九尾者可得享正道，获得进入青丘圣境的机会，但修成九尾哪有那么容易？好不容易，万年前，灵狐一族终于有一位先祖修得九尾，九转雷劫过后，先祖成仙，入了青丘圣境。”
“这个传说一直流传在狐族间，鼓励着众多狐族中人。但是，百年前我们才从族长那里得知，事实并非那么简单……九尾灵狐一族虽可经历九转雷劫得享仙道，但时隔太多太多年，我族灵脉式微。”
“所以，除了继承了纯正月魇灵脉的灵狐才真正有机会修的九尾。且纯正的月魇血脉一旦开启，修为可谓一日千里、日新月异！”
“可这与碧瑶有何关系？”幽姬心中的疑惑丝毫不减。
夙痕接了一句：“因为小痴……”
“小痴夫人？！”青龙惊异道：“跟小痴夫人有关？”
小白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满都是回忆：“我与小痴虽为姐妹，但我二人却并非同出一脉。小痴是万年以来唯一继承了月魇血脉的狐女，自出生起，她就显得天资非凡，是万凌谷的希望……但后来，她遇见了万人往！”
谈起鬼王万人往，小白的眉间闪过一丝戾气：“瑶儿继承了小痴身上纯正的月魇血脉，但从出生起，她身上就被小痴种下了灵狐封印。”
夙痕接着道：“此次的上古秘境出现，大祭司预言此处秘境便是万年前狐族那位先祖所留，只有真正的月魇血脉可以打开并且继承。只因为……那位先祖便是一只纯正的月魇灵狐。”

chapter53： 继承衣钵
“唔……”一声满含深沉痛楚的低唤从男子薄唇中缓缓吐出，又一声低沉压抑的痛声溢出，却在下一瞬间就被他牢牢锁住，额上的汗珠却是愈来愈密集。
他的四周充盈着玄紫色魔气，从头至脚，一点点将他紧紧包围。
紫衣青年单膝跪在石地上，用立在地上的剑支撑着自己整个身体，紧握剑身的双手之上青筋遍布。
一滴滴汗珠从他的额上滑落，滴在突兀的石地上，看得出他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唉……”一声叹息自一直站在紫衣青年身前的黑衣人口中溢出，带着无奈与似曾相识的黯然。
“你这又是何苦？明知以自身混元灵力压制只是徒增下次复发的痛苦，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明知故犯？！”黑衣人的口气低沉压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与无力。
“呵……”秦无炎吃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鬼先生：“瑶儿很是敏感，我若是不这么做，怕是早已……早已被她所察觉。我……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忧……”
“……”鬼先生无话可说，看着面前吃力隐忍的青年，目光逐渐变得悠远，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昔日的……
半晌无言，鬼先生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右襟抬起，左掌握紧，猛然使力将自己的混元灵气传到秦无炎身上，暂时缓解他反噬倾体的痛苦，而这，却已是第三次了。
等到秦无炎终于缓慢平静下来，鬼先生收回手，不紧不慢地道：“事已至此，你的伤势已不可能再瞒得住他们。你，打算如何？”
“……”秦无炎抬起头看向鬼先生，神情复杂：“既然已不能隐瞒，那便告诉他们吧……”
鬼先生看出他的无可奈何，出言一针见血：“那碧瑶呢？你打算将她置之何地？”
秦无炎身子一僵，双手紧握成拳，苦笑一声：“先生倒是直言不讳……”
鬼先生只是淡淡看着他：“你还未想好？”
秦无炎再次垂下头，青丝顺着他的肩膀滑落：“我想要活下去，我……舍不得。”话罢，他看向对面的人：“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秦无炎从未如此渴望活下去，即使面对昔日的万蛊噬心之苦，也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眼中瞬间迸发出的那股强烈的求生之意，鬼先生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铁石般的心似乎裂了一条缝隙，一个在他心中盘桓已久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而在此刻，终于作出了决定。
“秦无炎……你可愿继承我的衣钵？”
“……”秦无炎被这话惊了一惊，下意识看向鬼先生的双眼，想要从此中求证真伪。
但他看到的，是非同一般的严肃认真，无半丝玩笑之意，而他也知，鬼先生绝非会开玩笑之人。
“……我愿意。”秦无炎思虑片刻之后终于下定决心点头：“可是，无炎的身体状况先生再清楚不过，先生又为何选中我？”
鬼先生笑了笑，倒是缓解半分了凝重的氛围：“你是个再聪慧不过的人，以你的天赋做我的衣钵传人在合适不过。你也不必想太多，如你所言，你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我也自有我的打算。”
话已挑明，秦无炎也不再扭捏，当即躬身行礼：“师傅。”鬼先生倒是没有想到秦无炎会叫他一声师傅：“……”
秦无炎自然知道他为何而犹豫：“我与师傅虽同为鬼王效力，但如今师傅已选了无炎作为衣钵传人，无炎唤您一声师傅自是理所当然。况且，我们圣教中人，何曾在意过这些？”
鬼先生点点头，也不再在意这些世俗的牵绊：“你所言不错，倒是我糊涂了。”
话罢，他抬起头看向秦无炎：“你既然换我一声师傅，那我对你便不再隐瞒……况且，此次进入这秘境，我大概也出不去了。”
“师傅……”秦无炎闻言一惊，猛然抬头“无炎不懂，师傅为何这样说？”
鬼先生目光变得深远悠长，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那个明媚至极的小城夏日。
……

chapter54： 天系娑罗
清风拂过岁月，流年逝去，当初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唯一留下的，只是记忆深处那一抹缥缈的白影。
鬼先生从回忆中苏醒，回头看向坐在地上的秦无炎，向来严肃的脸上此时带着淡淡的柔和：“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都是一样的义无反顾。”
紫衣公子抿紧嘴唇，心下自是不平静的。他只是想不到神秘莫测的鬼先生竟然有着这般的过去，时隔几千年，为了寻一个答案，不惜一切代价……
对鬼先生来说，为了那个答案，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因为他懂得：痛苦，是保持清醒的最好方式。
“所以，师傅当初选择隐瞒过去，效忠鬼王，是因为找到了小痴夫人？”
鬼先生微叹一口气：“那时，我一边沉溺于悲伤中无法自拔，一边拼尽一切力量寻找。直到遇到了鬼王。”
他的神色很是复杂，秦无炎知道，那是他对于鬼王的怀念与愧疚。只听鬼先生继续说道。
“我初遇万人往，他天赋异禀，正值青年便登上鬼王之位，以一己之力平定了鬼王宗内乱，成为了正魔两道数一数二的枭雄，后来娶了灵狐一族美艳绝伦的狐女小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我认他为兄，敬他为知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甘愿为他效力。加入鬼王宗后，我见到了小痴，知道了她就是我一直要找的灵狐一族中最有希望进入青丘圣境的人。”
秦无炎：“原来之前师傅并不知道小痴夫人就是您要找的人。”
“天意弄人，那几千年中唯一知心相交的朋友，竟是我必须要去利用的人。”鬼先生的声音渐渐低沉，充斥着自嘲。
秦无炎目光浅浅：“沧海桑田，命运变化无常，没有人可以掌控未来之事，师傅不必如此自责。”
鬼先生自嘲一笑：“你不必安慰我，鬼王待我亲如兄弟，信我如斯，我却怀着另一番心思利用他，甚至是他的挚爱……罢了，现在说这些早已晚矣。”
“无炎。”鬼先生唤了他一声：“你要知道，碧瑶被小痴封印的那一半灵狐血脉一旦被唤醒，随之而来的不但是汹涌的力量，还有她尘封的记忆。”
闻言，秦无炎心中一颤，半晌才道：“我知道。”
“你心中有底便好，”鬼先生沉吟片刻：“我这一生，欠鬼王夫妇的太多了，唯一能补偿的便是护碧瑶一生无忧。”
“如今你是我的弟子，我会将我毕生所学教授与你，你便替我好好护着那孩子吧。”
秦无炎点头：“师傅放心。”看着紫衣公子坚定的目光，鬼先生摇了摇头：“我糊涂了，以你的性子，便是我不说，谁又能在你的手底下欺负了碧瑶呢？”
秦无炎无力地笑了笑，心中倒是轻松了许多。自他在总坛中被毒神看中，成为了毒神的亲传弟子起，他的生命便是一片昏暗。毒神的手段层出不穷，万蛊噬心，他被各种毒物折磨得练就了万毒不噬之身。
对他来说，毒神算得上是哪门子师傅？！但如今，鬼先生愿意将一生所学授予他，给了他和碧瑶可以长相厮守的希望。所以，这一声师傅，他叫的心甘情愿，没有丝毫虚情假意。
他知道，鬼先生愿意助他，是因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也是因为对鬼王夫妇的愧疚想要补偿碧瑶，所以选中了自己。若自己能有幸活下去，定会不负师傅所愿……
……
秦无炎思维转换之间，鬼先生已经拿出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玉佩递给他：“拿着这个。”
“师傅？”
“此物名为娑罗珮，是我年轻时偶然所得的一件天系法宝。我已将我毕生功法与所的宝物尽数放入娑罗珮，你只需以意念使它认主便可。”
鬼先生说的轻轻巧巧，秦无炎的神色却随着他的话变得忽明忽暗，半晌才从震惊中得以清醒，将那娑罗珮接过：“师傅……这可是天系法宝！无炎何德何能……”
鬼先生淡淡道：“再宝贵的法宝也得物尽其用才行，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毫无用处。但对你却可以起到很大的帮助，不要再说了，快些认主吧。”
“……是。”秦无炎也不再犹豫，闭眼将自身意念沉入娑罗珮，使得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系法宝认自己为主。
之后，在鬼先生的帮助下，意识进入娑罗空间，抓紧时间去消化那些强大的功法。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

chapter55： 幻境惑心
身处于幻境之中的碧瑶在看到八尾灵狐的身躯化为流光，逐渐向上汇聚为一颗晶莹湛蓝的珠子时，就已经迷失了神智。
那湛色的蓝似业火炽烈燃烧、如深海流水柔弱至斯，却又隐含着汹涌的能量。诱惑着碧瑶放松心神一步一步靠近它，直到意识逐渐消失，陷入了沉睡。
在那碧色身影闭上眼眸的瞬间，湛蓝的珠子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猛然化为千万丝流光钻进入碧瑶的身体。
碧瑶紧闭双眼，像是什么都没有感知到一般。片刻后，蓝色流光全部进入碧瑶身体之后，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本就广厦将倾的幻境便布上了蛛丝般的痕迹，一瞬之间皲裂破碎。
……
一片蓝光猛然遍布了整个山洞，夙痕小白四人被刺眼的光芒逼得不得不遮住眼睛。等到光芒散尽之后，他们便看到了原本空荡荡的石床上，躺着一个碧色的身影。
“小瑶儿！”
“碧瑶！”
四人惊喜非常，纷纷上前围在石床边。
他们四人发现碧瑶和秦无炎不见之后，便搜索了这里所有能够藏人的地方，一直走到了最深处的这个山洞才停了下来。
因为小白和夙痕在这里感知到了最强烈的狐族气息，但这个山洞里除了有一个雕刻着花纹的石床之外，再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寻常的很。
当时小白却快步走到石床边，发现了石床上雕刻的不是其他，正是狐族图腾破晓花。
从万年前九尾灵狐先祖们开辟狐岐山为栖息地开始，此花便作为图腾一直流传至今。只可惜时至如今，破晓之花早已销声匿迹，就连灵狐族人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破晓花。
小白告诉了他们破晓花和狐族的渊源之后，他们便在此处暂作歇息。直到碧瑶伴随着那道突如其来的蓝色光芒出现在了那奇怪的石床之上。
……
小白和夙痕紧紧盯着碧瑶，目光逐渐从担忧转为了欣喜。
“小瑶儿身上的狐族气息竟变得这般强烈，痕，是不是小痴给小瑶儿种下的封印松动了？”
夙痕缓缓摇了摇头：“小瑶儿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只怕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她身上突然出现了这般强烈的狐族气息。”
听闻夙痕的话小白迟疑了：“那……会不会对小瑶儿有什么不利之处。”
“放心吧，你难道忘了我们进入秘境以来感受到的那股先祖气息一直都是很柔和，对我们哪有半分威胁之意？”
小白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就好。”
幽姬转头看向青龙：“你怎么了？”
青龙面上带着担忧：“先前他们二人突然消失，如今碧瑶昏迷，无炎行踪不明，我担心发生什么变故。”
幽姬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无炎那般的人物哪会那么容易就出事？我之前看他如今的修为怕是早已突破洞虚之境，你就不必担心了。”
夙痕点头，有些唏嘘道：“不错，此人天赋超凡，年纪轻轻修为便如此恐怖，连我也是羡慕得紧。”
小白被夙痕的话惹得嫣然一笑，微嗲道：“我们狐族哪能和人类的年纪相提并论？论起来你们二人也差不了多少，你要是非要认真的话，便是和人家十八辈祖宗差不多了。”
夙痕被爱妻的一个微笑迷得露出了傻傻的笑容，哪里还有外人面前的清然若风？青龙心下也轻松不少，淡然一笑。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碧瑶身下的石床边的一圈破晓花石雕慢慢渡上了一层碧蓝色，破晓之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生长。
夙痕和小白神色一僵，拉着青龙幽姬迅速朝后退去。
“这是怎么回事？”幽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转头问那两人。
“碧瑶!”青龙正要冲过去将碧瑶带出来，但却被夙痕拉住手臂：“放心吧，碧瑶不会有事的。”
青龙这才迟疑地停下了脚步，忧心忡忡地看着那处。
……

chapter56：千年情殇
秦无炎的意识从娑罗空间出来，慢慢睁开了双眼，便看到了眼前长身玉立的鬼先生。
“感觉如何？”鬼先生开口问道。
秦无炎的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欣喜：“多谢师傅，我感觉体内的伤已经好多了，修为也在慢慢恢复！”
“嗯。”鬼先生点点头：“娑罗珮中娑罗灵池，活死人、肉白骨。可助你平缓伤势，虽说不能使你完全平息反噬之力，但只要坚持泡下去，或有一天，你可以痊愈。”
“是，无炎知道。”秦无炎低头应道。
下一刻，他的脸上便布上了一层阴霾慌乱：“碧瑶！师傅，我感觉不到瑶儿的气息了！”
鬼先生眉头一皱，突然出手在半空划开一道裂痕：“我们快走！”
秦无炎急忙跟着鬼先生进入了那道空间裂痕，下一瞬间，两人便出现在了青龙四人所在的山洞之中。
这处，夙痕他们正惊讶于石床的变化，猛地被势不可挡的空间之力惊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鬼先生和秦无炎。
夙痕并不认识鬼先生，但鬼先生徒手撕裂空间的能力令他心中一紧，十分忌惮，移步挡在小白前面冷语道：“你是何人？！”
小白还没有说话，青龙和幽姬二人便惊喊出声：“鬼先生！”
秦无炎目光向后一移，看到了沉睡在石床上被碧蓝花阵包围的碧瑶。心中慌乱万分，眼中红光毕现，疾步冲上前：“瑶儿！”
小白一惊，白袖一扬，一条白绫将秦无炎缠绕拖住：“小瑶儿没事！”
青龙和幽姬亦帮忙拉住秦无炎，青龙急道：“无炎，碧瑶没事，你冷静一点!”
秦无炎被他们拦住，听见他们说的话之后才暂时冷静下来，停住脚步，但双目还是紧紧盯着一动不动的碧瑶。
夙痕得知鬼先生的身份之后放松下来，目光转回小白：“小白，可以放开他了。”
“嗯。”小白点头，收回了缠在秦无炎腰间的白绫。
鬼先生自从出现在这里，感受到了空气中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气息之后，目光幽深得可怕，猛然移开脚步，朝石床走去。
“鬼先生！”幽姬和青龙想要阻止他，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
“你……”夙痕和小白目光变冷。
“他不会伤害瑶儿的，放心。”秦无炎道了一句，自己看着鬼先生的举动却生出了一股疑惑。
夙痕和小白的脚步仍是动了动，下一刻却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随着鬼先生的走近，破晓之花的光芒大盛，将中间的碧瑶整个包围了起来。片刻，光芒慢慢散去。却是不见了碧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着一袭月白曳地长裙的女子坐在石床之上。
几人心中讶异，她是谁？碧瑶呢？秦无炎有些不安，青龙幽姬被鬼先生禁锢住，不得动弹，三人心中焦急万分。
不同的是，小白和夙痕眼中却是一片崇敬严肃，依着狐族的规矩朝着那女子行了一礼，声音很是恭敬。
“九尾灵狐第十五任族长之子夙痕，见过先祖。”
“九尾灵狐辰暨一脉狐女小白，见过先祖。”
两人的这一动作让不知所明的青龙三人有些发愣。“先祖？！”幽姬和青龙这才恍然。
秦无炎眸色渐深，似是明白了什么，终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那女子容颜精致绝伦，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及地的青丝如黑色流瀑一泻而下，纯碎的黑与雪白长裙给人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最让人难以惊叹的是她身上那股飘然清绝的气质，淡然如风，却又清冷尊贵。似是九天神祇般尊荣，不容小觑。
端坐在石床上的女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睁开双眼，湛蓝的瞳孔刹那流光溢彩。
众人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若说闭眼的她有十分的美丽，睁开双眼的她便是为这十分之上增加了千百倍。
那女子容颜微展，那双仿佛蕴含了漫天星辰的蓝瞳定格在面前的黑衣男子身上，再也无法离开。
没有重逢的激动喜悦，她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恰似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与几千年前并无半分区别，好似这千年的分离只是一场梦。
“玄墨，好久不见。”声音如同珠玉落地，轻灵柔和。
只是这一句，便让这沉稳冷漠，将情绪压抑了几千年男子瞬间红了眼眶。望着熟悉的容颜，一眼万年。
……

chapter57： 名唤清玥
“……”
众人听见这声玄墨，才知道了鬼先生真正的姓名，互看一眼，静默无声。
眼前这个身影，是他两千年来深刻入骨的执念。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们再次相见的情景，好给自己支撑下去的勇气。
直到此刻，那似海湛蓝的眼眸中再一次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刹那间，那些爱、恨、贪、嗔、痴汹涌而来，让他不知所措……那是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有的情绪。
“果然……是你啊……”一声喟叹般的呢喃从他的口中溢出。
对面笑靥如花的女子眸中溢出不一样的情绪，半晌，她答：“……是我……墨，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两千年了……”
鬼先生的手探上自己脸上那副戴了千年的面具，微微迟疑，终是取了下来“阿玥……你还记得这张脸么？”
背对着众人的那张脸，由于常年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但却仍可以看出当年的俊朗风华。
璃千玥终是再次看到了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她本就不甚平静的海眸流出串串泪水，顺着她精致绝伦的面容滑落下来，滴在她的白衣上。
“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近乎哽咽，泪水成串滴落下来，刺疼了对面那个男人的心。
他终于动了，朝她的方向走去，伸出手想要拥抱安慰自己的挚爱。却不料，他的大掌竟是穿过了她的脸颊，划出点点白色星光。
“阿玥……你……”沉默片刻，他的黑眸黯淡了下来：“我忘了，你只剩下了灵魂……”
“墨……”璃千玥看着他黯淡下来的眸光，心中狠狠一颤，却没有丝毫办法去安慰他。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不过是一个残存的魂魄。
“什么？！”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言的小白和夙痕震惊地看着她。
“先祖，您不是已经去了青丘圣境么？”夙痕开了口，待着浓厚的震惊和疑问。
璃千玥这才看向被自己忽略了的几人，听闻他的疑问，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认为我已进入青丘圣境。两千年前，我要在历九尾之劫之时，被最后一道天雷劈中，险些飞灰烟灭。”
她微微叹息：“我本以为，以我的功力定可以熬过天劫，飞升为真正的九尾天狐。但没有料到，却还是败在了第八十一道天雷之上。”
说到这，她看了一眼愣住的玄墨：“我没有遵守得了我与挚爱之人的约定，让他在疑惑和绝望中度过了整整两千年。”
鬼先生，或者说是玄墨，终于转过身来沉声道：“这便是你失约的原因？”
璃千玥对上他悲哀的眼神，点了点头：“是，墨，当年我应该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可我又怕你会跟着我去受天雷，所以……”
“阿玥。”玄墨唤了她一声：“我都懂，两千年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一直在找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我放下的答案。现在……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两千年的寻找、两千年的执念成魔，他终于寻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这一刻，他是真的放下了。
在这样的玄墨面前，在他那双似是容纳了万千暖阳的眼神下，璃千玥泣不成声。
放下了心头执念的玄墨，再也没有了两千年以来身上那股深沉如渊的气息。似乎，又变回了两千年前那个温暖如阳的青年，那个璃千玥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先祖，我想知道碧瑶去了哪里？”小白担忧地道：“那个孩子是我妹妹小痴的唯一的血脉，我很担心她。”
小白的话似乎提醒了璃千玥，只见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展颜的笑意，声音轻柔空灵：“我倒是差点忘了。”
“自你们进入我留下的这个空间开始，我就感知到了那个孩子身上与我同出一脉的气息，这才知道她就是这一代的月魇血脉传承者。”
她对小白宽慰道“放心，她是我月魇一脉，且体内有我的本源灵珠。与我有很大的机缘，那孩子此时正在接受我的传承，不能被打扰。”
“本源灵珠？”夙痕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微微波动：“敢问先祖，您的本源灵珠可是清玥珠？”
这一问，将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璃千玥身上。
璃千玥淡然点了头：“是的，我的本源灵珠名唤清玥。”

chapter58：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
秦无炎的目光转向玄墨，玄墨自是懂得他的疑惑，朝他点头，证实了他的疑惑。
得到了来自玄墨的肯定，秦无炎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多谢师傅，如果没有您，无炎不敢想象瑶儿还要在那个鬼地方受多大的罪！
青龙惊讶地看向他们二人，没有人比他和幽姬更加清楚。
昔日在鬼王宗之时，鬼王宗军师与万毒门毒公子别说并不熟稔，两人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的陌生人罢了。只因同为鬼王效力，同为下属而已。
如今，怎会成了师徒关系？！青龙很是不解，但也没有多言。
幽姬沉吟道：“难道，当初秦无炎前往九幽深渊之事，与鬼先生有关？”
秦无炎点头：“清玥珠一法是师傅告诉我的，如果没有师傅的帮助，瑶儿只怕是现在还在九幽炼狱受苦！”
幽姬沉声道：“只怕……鬼先生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这位狐族先祖。”
她的语气渐渐冰冷：“鬼先生隐瞒身份潜入我鬼王宗这么多年，最终的目的就是如此吗？”
“鬼先生，幽姬只想问你一句，你的别有用心……待你如兄的鬼王知道么？！小痴夫人她知道么？！”
幽姬只觉得有一股怨气慢慢涌上心头，无法散去。若是……连在鬼王宗待了如此之久的鬼先生都是别有心机的话，那鬼王这些年来对他的信任岂不是一个笑话？！
幽姬的话犹如一根刺深深扎进了玄墨心中最愧疚的地方，一针见血。
他看向面色冷凝怨怒的幽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幽姬，你说得对，是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鬼王宗！我助无炎一臂之力去救碧瑶，正是因为我想要补偿。”
“我欠他们的，也只能这样来还……”
幽姬感受他深深的无奈，虽然明知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但作为一个视鬼王宗如家的人，她还是无法释怀。
深知玄墨品性的璃千玥看着玄墨的目光无比哀伤，他不计一切代价来寻找自己，却欠下了这样的良心债，她的心中难过不已。
“抱歉，他都是为了我。”璃千玥开口：“因为想要进入青丘圣境，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月魇血脉继承者，并令其修炼为九尾天狐，雷劫过后，方能打开一条通往青丘的道路。”
“玄墨一直以为我去了青丘圣境，所以才会不计一切代价找到了上一任拥有月魇血脉的狐女小痴。”
原来如此……璃千玥的话解开了鬼王宗众人心中的疑惑。
璃千玥看向玄墨：“我用最后的力量创下了这方秘境，就是为了等待玄墨。如今心愿已了，我也该走了。”
玄墨的目光并没有半分的惊讶，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看着璃千玥的目光柔情至斯：“我陪你。”
璃千玥看着他，霎时便读懂了他眸光中的想法，一股热泪流淌而下，无语凝噎：“好……”
“先祖！”小白和夙痕心中悲伤而又无力，本以为此处秘境是进入青丘圣境的先祖为狐族留下来的传承，却不曾想先祖竟已……唉！
璃千玥看着他们，嘴角溢出一抹释怀的浅笑：“我的族人，不用为我伤心，对我来说，这样已是最好的结局。”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
小白和夙痕互看一眼。似是懂得了什么。片刻，坚定地朝着她行了狐族最为崇敬的一礼：“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
璃千玥看着他们再次嫣然一笑，似是漫天星河，空灵袅然，悠远深长。
之后，她转眼看向长身玉立、雅人深致的紫衣公子：“我知道，你便是碧瑶心中最柔软的存在。我能感受到你二人之间的命轮已如藤蔓般纠结饶缠，无法分割。”
她顿了顿，继续道：“碧瑶继承我本源灵珠之后，她身上的封印便会消失。届时，会产生一些不可逆转的变化……”
“什么变化？”秦无炎急忙问道。
玄墨目光沉静悠远：“无论是什么样无法逆转的变化，你只需记得，要固守初心。”
秦无炎沉默，片刻，躬身一礼：“是……无炎谨记。”
……

chapter59： 朔云冻雪
“无炎谨记。”
秦无炎看着他二人的眼神无比坚定。玄墨懂得，那是无炎对他二人的承诺，更是对他自己和碧瑶的承诺。
那双深沉的眼底涌上了一股清晰可见的欣慰。每当看着秦无炎，他就恍然看到了昔年唯阿玥不可的自己。
将自己毕生所得全部交与他，他玄墨并不后悔！因为，秦无炎可以带着自己的遗志与碧瑶一起活下去。
这痴缠自己两千年的魔魅执念，终是可以消散了……真好。
想到此处，玄墨嘴角上扬，看着秦无炎的目光透着些许得偿所愿的畅意。此时此刻，也是真正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徒儿。
“无炎，我玄墨做的最不悔的决定，便是收你为徒。”
“师傅……”秦无炎心底很是复杂，他似乎，从玄墨的语气中听出了诀别。
玄墨浅笑：“不必如此，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便是伤感的离别。况且，为师已经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你该为为师感到高兴才是。”
闻言，秦无炎沉重的心情有了些许好转，嘴角亦是上扬：“师傅说的是。”
“鬼先生……”一直沉默的青龙终是忍不住出了声。
玄墨转头望向青龙，在鬼王宗之时，自己与青龙的关系确实不错，他也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了。
“青龙，”玄墨开口，目光皑皑：“若是有机会，在宗主的坟冢前，替我说句对不起……”
青龙顿了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旁兀自气闷的幽姬此时撇过头去，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眼眶微红的模样。
却不知道，小白和夙痕的样子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就连秦无炎在内，都被一股无尽沉重的气氛所包围，叫人难以呼吸。
璃千玥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再多让他们不要为自己伤心的话又有何用？
真正在意他们的人，在这番情况之下，又如何能够做到微笑以对？
不过，对于玄墨和璃千玥来说，这样真的是最好最好的结局。至少，他们可以陪着对方一起离去，不是么？
璃千玥转身，声音缥缈如虚：“时间到了……”
玄墨应了一声，继而祭出自己全身的灵力，让它们化散而去。
渐渐地，他和璃千玥的身体变得缥缈透明，转而化为一道道银色流光，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秦无炎听见他最后道了一句：“保重……”
而令他来不及反应的是，鬼先生化散而去的全身灵元竟是凝成了一道道紫色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进了自己的体内。
“唔……”秦无炎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冲的险些站不住脚。
“无炎！”青龙急忙扶住了他，才让他免于摔倒在地。“无炎你感觉如何？”
“这是……”幽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夙痕微叹气，对秦无炎感慨道：“这是鬼先生毕生修炼来的力量，想不到他竟全部给了你。”
秦无炎内心百味陈杂：“师傅……”
小白看向秦无炎：“这股力量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秦无炎，你可要好好修为己用，万不能辜负了你师傅的一番心意才是。”
秦无炎垂下头去，似是用尽了自己平生的力量，沉沉地点头。
……
众人还沉溺于玄墨与璃千玥离去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却没有发现自璃千玥消散之后，将整个石床包围起来的破晓之花便已尽数盛放。
直到碧蓝光芒完全散去，破晓之花的魔魅之香充盈了整个洞内，众人方才如梦初醒，望向香味的来源。
只见盛放的破晓之花中平躺着一个月白身影，正是碧瑶无疑！
“瑶儿！”
“碧瑶！”
“小瑶儿……”
众人齐齐围上去，待看清之后，竟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目瞪口呆。
陌雪皑皑，冷然清绝。
那月白色身影的气息较之从前，像是彻底变换了一个人，
满头青丝尽数化为银白月华之色，额上出现了冷银破晓之印。
那张脸，明明还是从前的碧瑶，却令人感觉到扑面而来陌生的冷凛气息。
莫非，这便是璃千玥所说的不可逆的改变？！
可对于秦无炎来说，又有什么关系？他坐在石床边，目光柔情似水，倒映着她一人的身影。刚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却不料，一直紧闭双眼的碧瑶，猛然睁开了长如蝶翼般的睫毛，露出一双似是凝结了朔云冻雪般湛蓝的瞳孔。
……

chapter60： 自古深情噬人心
秦无炎的手停在半空，被那双犹如凝结了朔云冻雪的瞳孔注视着，浑身仿佛笼罩了一层薄冰，令人心中不由一凛。
他收回自己的右手，看着碧瑶从石床上坐起身来，万千银丝顺着她的动作从肩膀滑下，形成一道极具诱惑的弧度。但却隐含不容侵犯的尊贵凛冽。
“瑶儿……”秦无炎又想起璃千玥口中那个无法逆转的改变，心中涌上一个令他无比慌乱的猜测。声音颤抖地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然而，那人却并未像平日那般回头给他一个安慰的浅笑，没有娇憨地偎入他的怀中轻声唤他一句夫君。
在他那句“瑶儿”喊出声之后，碧瑶身子明显一僵，半晌没有任何反应，犹如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见此，秦无炎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加强烈，他能感受到，瑶儿对他的排斥！
“瑶儿……”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头，想要看清楚她的表情。心中无比慌乱的秦无炎失去了平日里该有的冷静自持，令幽姬几人不敢相信。
“秦无炎！”幽姬和小白害怕他情急之下会伤到碧瑶，急忙出声阻止。
青龙却伸出手拦住她们，淡然吐出一句：“他不会伤害碧瑶的，放心。”
青龙话中的肯定成功地让幽姬与小白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但是双眼还是不放心地看着秦无炎，担心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
碧瑶垂眸，饶是秦无炎将自己的肩头紧紧握住，她也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瑶儿，瑶儿你看看我！瑶儿……”这样的碧瑶让秦无炎险些失控，平时多么冷漠邪肆的人，此时脸上的脆弱令人如斯心疼。
许是他的哀求起了效果，片刻之后，碧瑶终是做出了反应，抬起头。
那双美地令人心惊的小脸之上，除了冷漠，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
被那一双湛蓝瞳孔注视的人，仿佛会被拉入无尽雪原，封存至永生永世。而此时，她额上的破晓之印愈加冷银妖娆。
别说是秦无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碧瑶突如其来散发的冰冷威压震惊在原地。
夙痕和小白的表情愈加复杂，分不清到底是愉悦欢快还是无奈悲哀。
“瑶……”秦无炎下意识轻唤碧瑶的名字，但是还未说完，便被碧瑶一句话堵住。
她说：“放开我。”声音如同冰珠清冽空灵，没有丝毫温度，更不带有任何情绪。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秦无炎如坠万丈冰窟，心头的那个想法再也控制不住，直接脱口而出。
“那些记忆，你已经想起来了？！瑶儿，不……不会的！”秦无炎气势突然大增，双目渐渐泛上紫色，整个人似乎已然失控、
“无炎！”
“秦无炎，你住手！”
几人被眼前的情况惊了一惊，确认秦无炎已经失控，急忙上前。却在半空被秦无炎挥袖而出的结界挡了回去，气血一阵翻涌。
“这是怎么回事！”幽姬稳住后退的脚步，惊道出声。
小白面色冷然：“他的身上有玄墨几千年的功力，并且已进入半魔化状态，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
“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太过担心，碧瑶身上同样继承了清玥珠，她可以应付。”夙痕道。
面对秦无炎地质问，碧瑶面色依旧淡淡的：“二十六年前的，二十六年后的，完完全全，都已想起。”
碧瑶淡然的承认令秦无炎愣了一愣，随即，泛上紫意的眸子紧紧锁定她，眸中的深情、脆弱一览无余。
他开口，用着卑微哀求的语气：“瑶儿……你可还记得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快乐？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要在无音谷日日吹笛奏琴……我会给你做你最爱的千丝面，瑶儿，你还是我的瑶儿对不对？！”
他的语气愈加低沉无力，语无伦次：“对了……我们回无音谷，瑶儿，我们回无音谷吧，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回去么？我们回去，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碧瑶蓦然低下头，蓝瞳中飞快闪过一丝水光，心头已是千疮百孔。
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如同冲天波涛，将她深深淹没。她的脑海无比疼痛地快要炸裂！
他的深情！他的卑微！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几欲疯魔！让她再一次沉溺在汹涌的回忆之殇……她真的好累了……
在碧瑶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周身再次弥漫起缥缈碧蓝流光，
下一刻，清绝少女化为一尾通体雪白的小狐，额上那抹冷蓝破晓之印烨烨发光。
秦无炎还未反应过来，夙痕与小白速度极快地夺过他怀中的小狐，虚空破开一道裂痕，在短短几秒之内，踪影全无。
秦无炎本已经慢慢消散的紫意霎时变得湛紫，魔魅玄气充斥全身，面色极度恐怖，伸手就欲坼裂那道虚空裂痕。
却在下一刻被从那道裂痕中闪耀出来的白光击退。
“月炎！”青龙和幽姬不由自主的出声，那道白光停滞了一下，随即与虚空裂痕一道湮灭。
青龙飞速转身控制住发狂入魔的秦无炎，幽姬了然，下一刻用尽了全力击中秦无炎后颈，使他陷入了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