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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却也清奇——自个儿细细想来却也从未对胭脂水粉上过心思，家中自有采买此类东西的买办包了去。一来图省事二来没什么需要倒也罢了。】
【今日出门却也有个名目——前几日出了疹子，用蔷薇硝抹了几日才消了下去。原是道了不打紧只说是水土不服却也罢了，后面又生了疹子，请了郎中来查验，只说这东西里的铅粉不佳，故而引起皮肤疾病。阿娘发了怒发落了几个人，随后便央求出门瞧瞧，选几样自己心爱的来用，阿娘自是同意，便带了广月出门。】
【一早打听了来点绛唇的胭脂做的极好，且出了一款新的胭脂，乃是用紫茉莉花种捣碎了配上花露蒸至而成，抹上去又无刺激又很轻薄。有了兴趣过去瞧瞧看，甫一进门便听见里面吵嚷，让广月进去瞧瞧，自个儿寻了个偏僻地方等着。而后得报，只说是有位小姐的钱袋被偷，正扯皮呢，抬眸笑道。】
“走，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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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粉之地自是香气袭人，比寻常地界来的香甜。而香甜之地缺却出了这么一码子事——以帕掩嘴，心里涌出的却是满满的恶心。刚才之事也被自己抛之脑后。若说偷儿是盗窃之举，可能心怀不轨，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呢，只怕是——仗势欺人。】
【容家在江南屹立百代，即使如洪武时期的纷乱使得家族受损，也并未太过波及核心。在乱世之中，容家在骨子里便会明哲保身，审时度势。今日之事，原是按我来说应该回避，而大抵如爹爹所说，我天生生得一副反骨，容家人的温润一样没学到，反而却是多了几分的——侠气？】
【略微思索了一阵，眉目间已然有了算计，慢慢上前，不急不缓地开口】
"人都说君子爱成人之美，何况我冷眼瞧着，这位姑娘把玩这东西已然有些时候。才落下要付了钱去，这位小姐便拿了去，这吵嚷起来，好听些说是强词夺理，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仗势欺人呢"
【最后几字说的有些虚无缥缈的意思，语气里也是一阵的随意，目光不经意瞥过那有些气鼓鼓的小姑娘，眼神疯狂暗示，装委屈可怜还是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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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市井之间有句这样的话，唾沫星子能够淹死人。你只需要给围观者一个样子，一个你受欺负的样子，那么大家的眼睛自是雪亮的。一时间便听见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你瞧瞧这个人，不就是一盒胭脂还和人家扯皮，看起来也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怎么就……”局势瞬间逆转。】
【那位姑娘看妆束想还未出闺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自觉没脸，便带着女使匆匆离开现场，场景变换，无意间瞅着那姑娘似笑非不笑的样子，清了一下嗓，伙计过来招呼，只道。】
"你们二楼有雅间么，我与这位姑娘要细挑挑东西，若有，预备一间出来。"
【没过一会，伙计说东西都已齐备，招呼我们上楼，团扇轻摇，声音里却无刚才的咄咄。】
"听说这儿新进了几款胭脂，最是轻薄通透的，姑娘若是有空，小女子斗胆，请姑娘上楼细瞧。"

（我这边装腔作势，那边围观人群亦不认真伪，一边倒的偏向于我，那姑娘面子挂不住，便匆匆离去，只余揶揄声声。不由得暗叹，果然人言可畏不是开玩笑的。）
：今日之事，还多谢女侠出手相助了。
（与她做笑语，雅间清净，此番必不是光选脂粉这么简单，却没做声，由得她安排。）
：自然，非常愿意
（我只当没听见她的客套寒暄，自报出姓什名谁，也丝毫不想寒暄。此般女子，值得交，既如此，便是要实心实意了。）
：我是秦家的二姑娘挽蓁，他们惯来叫我蓁姐儿，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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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字折煞，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请吧。"
【她既有心结交，自然我也投桃报李——毕竟晚了上京，来到京中之后才发觉自个儿无朋友相伴甚是烦闷。如今得了一个，自然是倾心相交。】
【雅间落座，吩咐的几样已经放好，另外并瓜果茶点一应俱全，只看这雅间虽不在最安静之处，却也是无人打搅，说话是最好的。与她斟了茶，这才听她家世，开口笑道。】
“蓁姐儿莫不是获鹿秦家？”
“金匮容家，我在家排行老三，名以溪，家里取了小字玉瑶，你只唤我——瑶姐儿吧。"
【心里暗暗纳罕，原来她也不是这京中老族勋贵家的女子，也是了，若真的是这样的人家，只怕在京中已久，也瞧不上我们这样的新族。】

：正是呢，我是三年九月入的京，如今算来，也有大半年了。
（这大半年，乱七八糟见的人也不少，而她，是头一个，是一见如故，想相知相交的。）
（金匮容家，钟鸣鼎食，与获鹿阚家同是世族。而我知道的，只是容家的御史大人，据说是极得圣心，也是状元爷出身，而容家娘子入后宫，姑母家书亦偶有提及。前朝后宫千丝万缕，当真半点不得马虎。）
：我听兄长说过，金科科举的考官，正是容御史
（我有心结交，不曾想过会牵扯出这些，往昔在西安府，与众姐妹玩闹间，总有心避过家族纷争，在我眼中，一旦沾上纠葛，便有了利益，这情分，自然不再纯粹。）
：若瑶姐儿不怪，我则多嘴问一句，瑶姐儿同容御史是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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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好巧，我是三年十月入得京，你我入京，竟也只差了一月。”
【越聊却也发现越得投机。秦家入京时间自己未曾关心，只是偶然听爹爹和叔父们说起，自陛下继位，有不少新贵家族入京，其中有几家还让我记住以免参加宴会时出错。秦家有好几位姑娘入宫和姑姑同为妃嫔，如今开恩科听闻秦家也有举子参加，前朝后宫自古相连，与家族兴衰也紧密相连，因而这些事自个儿也难免上了几分心思。】
【她突的提及叔父，眉头一突，心里也不知是为她的坦率而高兴，还是为她的问题所惊讶。是了，秦家与容家最大的相同点，就是同为新贵，与久在京城的那些人比，实在是根基不稳，若是真的能够关系尚可，倒也未尝是件好事。】
“他是我叔父。”
“今年新科，来往举子拜访叔父的却也不少，我虽在内宅住，不知这外头的声音，只看这茶水房每日供给，却也能知晓一二了。"
【忽的想到，刚才的那位小姐，瞧着像是位官宦家的女子，却也不知她是哪一家的。旧勋贵族令人头痛，新贵家族也同样令人警醒。】
“刚才我瞧着那人眼熟，但也是怪我素日不记人罢，却也忘了。不过既然是官宦女子，我若下次见着了打听打听，我瞧着她不像个好相与的，只怕她——”
“也是个有背景的。"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即使有背景，刚刚入京也哪来的那么大气派，心里百转千回，最后想到一种可能性，只等验证罢了。】

：这便是有缘啦
（话还越说越近，再问下去保不准连生辰都有的讲头。但左右头次见面，说的深了也不好。再则，若存了相交的心思，往后便少不得来往，零七八碎的小事，自有机会慢慢了解。我只笑，顺手摘了腕儿上的玉环递过去。）
：你若真觉得咱们有缘，那这个成双的玉环，便不可推脱了。
（也不等人同意，帕子一蒙她的玉手，镯子哧溜一下就滑戴到了她的腕上。抬起另一只手，同她的放在一处，两厢对比，眉眼弯弯，又笑。）
：你瞧，多合适呀
：你有这么个叔父，该是与有荣焉。我只盼兄长来日也能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呀，也让我风光风光。
（曾经的举子，如今的考官；状元郎，如今的御史大人，人生还真是瞬息万变。若四哥当真有金榜题名的一日，我这话，也算一语成谶，不再是玩笑了。然而再风光，我也绝无可能同方才那姑娘一般的做派，仗势欺人的人，到哪儿都不会得人喜欢，讨嫌）
：我是没见过的，毕竟——
（意味深长的停了一下，才续道）
：毕竟，一见也是要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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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反应过来，倒是无意间收获了一件意外之物——抬腕细瞧，只见玉质细腻，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才想褪去，只见来人说了这般话，却也不好推却盛意，笑道。】
“蓁姐儿既送了，也该回礼才是。”
“家中收着一十二把泥金销糜竹扇，这东西奇妙之处在于，扇骨触之生凉，和玉一样。想着女孩子大抵都是怕热的，送给你就做消暑之用。”
【说起容家如今的风光，到底还是依仗着姑姑和叔父的打拼方才如此，风光也好不风光也罢，随它去了便是。然头一次才领悟到一点，一旦你长大成人，家族鼎盛，再多的友谊也掺了些利益的影子，习惯才是应该学会的事情。】
【至于那人，来的轻狂，去的仓皇，如今闹了这么一出，想来她若不是个蠢笨的人也会知道分寸，若真的再不知，只怕得罪了人尚且不知，连累家族只怕也是极为可能。】
“这样一味不知收敛的人，在小地界还则罢了，但这儿毕竟是京城——”
“她若是一味如此，将来也是有苦头吃的。”

：这镯子也是我常带之物，你我各执其一，收了它，往后瑶姐儿便不会耍赖不认我这个只有一面的姐妹
（若是寻常珠钗环戴，我是不会退却，可这，一听便知价值连城，许是从宫里流出来的也不一定，头次见面，这般贵重的礼，我是绝不能收的）
：这扇子太过贵重，我是万万不可收的
（又不想她多心，复又一顿，拿自己玩笑道）
：如若咱们真的有缘，那瑶姐儿便留着它，将来给我添妆吧～
（话未尽已是笑，到底是未嫁之女，青天白日的说这些，给别人听去没的要笑掉大牙了。）
（轻狂骄纵之人，我最是看不惯，却也不会在背后胡说八道，敬而远之才好）
：若家里头有分寸，必会教导；若也是个无心的，也有她后悔的一日，与咱们，却是不想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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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不认你？若是不认，只怕你到时候跑到我家门口大哭不止，第二天只怕那位没出名，我却是要出了名了。"
【她或许也有她自己的顾虑，而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容家或许温软，但最注重家风，阿娘平常管束极严格，即使我骨子里真的反叛异常，但面上看，还是那个举止端庄，通晓礼仪的容家三小姐。】
【想到出嫁，愣了一下之余，便也装出一副打趣的神情。】
“哎哟哟，如今蓁姐儿居然还想着出嫁的事儿了，看起来啊，秦家的长辈们要开始为你张罗婚事了，不然，我那把扇子哪年头才能送的出去？”
"我只觉得你可别等到我嫁人之后才磨磨蹭蹭想这事儿，若是真这样，只怕啊，扇子不给你也要留给我未来的孩儿了。"
【世家大族的嫁娶之事一向被看的很重，我逃脱不了，她也一样。时间早晚问题。】
【说了些许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放下听到她这般话，嗤笑出声。】
"京城地界最是藏龙卧虎，她这般作为只怕回去也讨不到好，如今的女子最重闺阁清誉，她这般砸了自己的脸面，只怕回去教养嬷嬷们也不会让她太好过——"
"说起来教养嬷嬷，哎，之前练习礼仪的时候可没少吃苦，有的是那种铁面无私的，着实头痛。你们家的嬷嬷如何？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哎呦喂——你说的我好似泼皮无赖，我若真如此，怕是最先出名的是我
（听她似乎不着边际的玩笑，顺着回了几句，连头上的珠钗都跟着冷冷作响，探手过去扶正，她便又提及嫁人，孩儿云云。假使如今还在西安府，这话自然另说。踩在京城的地界儿，保不齐哪天需要，便也就盲婚哑嫁了。早就有此准备，但心里总隐约觉得，哥哥们，大约不会如此作为。）
：叫你这样说，不成了比谁先出嫁嘛
（略略带过不提，谈及此，我的脑海中竟然蹦出那日城隍庙会身影，当日的铃铛被我挂在帐前，我不知为何，待回过神来，就也这样做了。只是那份朦胧的悸动，怕是要永存心底。）
（说话间伙计又捧了几样胭脂水粉，怕是觉得我二人不似要挑东西，弯唇一笑，选了在楼下看的几样，又择了他捧上来的瓷瓶，方解了这尴尬）
：要不是有这铁面嬷嬷，我八成如今也跟那姑娘一般无二了，说不准还会当众打一架
（瓷瓶儿一开，清香而不腻的味儿扑了来，仔细嗅来，竟还有一丝甜。取了小匙挖出豆大的一点儿放在手背上，细细推开，当真滋润的紧。伸长了手臂，递过瓷瓶儿予她）
：你瞧这个，还真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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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都被你发现了。”
【到底这也不过是句玩笑话，我们两家最是重规矩的，哪里像刚才那家伙一样，说话做事这么不知分寸，若她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引她为知己朋友。】
“这可说定了，我可翘首以盼蓁姐儿的好消息哟。”
【说不盲婚哑嫁只怕也不现实，生在这样的人家，既前多少年享受到了别人享受不到的富贵荣华，那么到后面接受家族安排成婚也是情理之中。我从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点，虽然难受，但年长之后却也想的明白。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听她说着，接过了她拿着的胭脂，打开盒子便是一阵的香甜气息——就像花蜜，感叹一声，挑起一点抹在手背上，慢慢推开，当真是滋润的很。】
"蓁姐儿的眼光不错。"
"说起来大抵是娇惯，我在南方的时候倒也不觉得，直到来了京城只觉得皮肤干干的不舒服，前几日我家买办买的那胭脂也不知怎的，竟让我脸上起东西好久不消下去，我阿娘后来请了亲戚家荐的郎中来，配了些蔷薇硝来才好使。如今儿我却也不知用什么合适了。"

：南方湿润，猛的到了京城，水土不服四个字，轮到你的时候大约体现在皮肤上了
（西安虽偏南，但也还属北方的地界儿，节气温度也差不太多，南方便不同了。温润多雨，常年都湿湿的，京城却是又干又燥，本就不适应，若再没有好的胭脂水粉来养着，这张脸自然就会闹脾气了。）
：胭脂水粉一类用在脸上的东西，还是自个儿挑的更放心些，毕竟，还是你自个儿最了解你的脸
（女为悦己者容，哪怕没有悦己者，也得好好保护。对于女孩儿来说，半条命在名声里，半条命在脸上。）
：不若等会儿你问问这儿的伙计，他们总在这儿，什么样儿的脸都见过，说的话该有几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