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们都是相爱着的孤独的灵魂,生生世世的纠缠,至死方休。
醒来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惨白,天花板上的灯明晃晃的照着,四处无声,只听得到点滴的声音。金基范抬起手臂挡在眼睛前面,灯光太亮了,他觉得眼睛好干,干得就要流出泪来。只是泪腺仿佛干涸了,刺痛着,却没有任何液体要流出来的征兆。
始源,我想我们之间的线终是断了吧,这牵扯了二十年的线,终是要断了么。此时此刻,我却也没有不舍,仿佛是放下了什么一般的,二十年的羁绊。你放我自由,而我却贪恋你的温度,贪恋你对我的包容和宠溺。然而我终是欠了你的。对不起始源,我辜负了你的爱。对不起始源,我连你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我现在要走了,我已经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偿还你的爱。
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
点滴的声音倏地停了。病房里只剩下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暗红的血在纯白的床单缓缓蜿蜒,然后一滴一滴地流到地方,最终形成诡异的红色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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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始源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晒在自己身上,海边特有的咸腥味随着风在屋子里飘散,却也是一片平和安宁的景象。
“希澈……”低低的出声,嘴唇有些干裂。
崔始源用手臂挡在眼前,希澈,你终是将我带了出来,我知道是你,这片海,这个木屋,除了你没有人知道。
木制的门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然后是一个人明显放轻的脚步声。崔始源听见那脚步声在自己身边停下,柔嫩消瘦的手轻轻拂在自己的脸上,手指在自己许久不曾剪短的刘海上画圈,听见那人暗暗叹了一口气:
“始源,让我来爱你好不好?始源,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从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明明笑得那么阳光,可是眼神却透着悲伤,像海一样的悲伤。我当时就像,这个人为什么那么伤心呢?然后我一次又一次的遇到你,渐渐的了解你,我想我明白了你的悲伤……然而那样的悲伤却是你给我的呢,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可你的心,你的眼都只有金基范一个人。有时候我在想,你看着我的时候会不会心动呢?会不会在你的眼睛里看见我的影子呢?可是我似乎太贪心了,我早该知道的,你爱的人,始终只有金基范一个而已。你还记得这里吗?筑紫海边的朝阳,是你当年对我唯一的承诺。我还记得,那是三年前的事,你突然来日本看我,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不解释清楚就拉着我走了。那个时候我还有个手术呢,你还记得吗?可是我跟你走了,只要你想让我走,我便随你走,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那时候真是这么想的。然后你带我来到这片海边,都已经凌晨两点了,你像个孩子一样又笑又跳,还嚷着要放烟花,我站在一旁看着你,心想这一刻要是永远定格就好了呢。明明是我的生日,你却那么开心,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那个时候的你,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我呢?”
话说到这里停顿了很长时间,崔始源听见隐隐约约那人的哭泣声,感觉到有几滴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手上,顺着指缝流到床单上,沾染了一片濡湿。
“你还记得日出时候的那片紫吗?那样馥郁而明亮的紫色。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明明知道你有那个人,我们却还是相遇了,两个人一起看到的黎明 是如此美丽的紫色.。我偏头向你微笑,却看见你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伤……崔始源,你明明知道我爱你,明明知道自己爱的是金基范,你为什么还要靠近我?你为什么要给我希望,给我感动?你就像毒一样,让我上了瘾。我离不开你了崔始源,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了…… ”
“澈……”正在希澈哭的伤心的时候却听到了那嘶哑低沉的声音,“澈……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崔始源现在才算明白,自己一直追求金基范的爱情,却忽略了早就在身边的金希澈的爱。那片筑紫海自己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柔媚的紫光打在希澈绝美的脸上时的样子,他怎么会不记得?那人眉眼弯弯,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样子,他怎么会不记得?
“澈……对不起……”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我爱你,所以你的一切我都会爱,也都会原谅,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
崔始源只觉得眼眶一热,即使外表高傲如希澈,却也是爱惨了他吧……
“澈,那就让我用最后的日子陪你吧……”对不起希澈,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补偿你了,我终究只能对你说,对不起……
“真的吗?”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惊喜,本以为他会生气的,突然就离开了医院,现在却要和自己在一起?!
“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