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茵蒂克丝!”在西餐厅里,当麻坐在对面呼唤我,把我拉回到了现实。
“啊?!”我恍惚地从记忆中苏醒,定了定神这才瞧见面前坐着的他,他早已摘下了墨镜,白皙的脸满是忧虑。
“你怎么了?到你最喜欢的店里,怎么没兴致了?”他很关心地说,一口一口往自己嘴里喂着牛排,每一个动作都做得精准无误,像个机器人。
“抱歉,想到一些事情,有点儿走神。”
我用餐厅纸巾擦了擦流下来的泪水,看了看他无神无光的深黑眼瞳直直盯着前方,确定他没有察觉到我哭了,就也举起刀叉,但突然间,怎么也下不去口。
在三个小时前,我和史提尔在机场暂时告别,约定在晚上再汇合返回英国。史提尔说要是去跟小元春见个面,说毕竟是过去魔法界的老熟人,想叙叙旧。
我很感谢史提尔,他的有意离开其实是照顾我,让我有机会能和当麻独处一段时间。虽然他表面不瘟不火,心里也确实在为我考虑。
于是,我和当麻走进了曾经经常去的西餐厅,坐在熟悉靠窗的位子,打开熟悉的菜单,数着熟悉的菜品,摇响清脆的点单铃。
我看着红红绿绿的菜谱,想起过去那股席卷满汉宴席的热血劲儿,叫嚣着“下一盘”的无畏和狂热,哑然失笑。那些快乐的记忆仿佛就在昨天,但如今回味品尝,却显得索然无趣。
“诶?茵蒂克丝你不点吗?”他双手接过菜单,为我没有疯狂地点菜感到吃惊。
以前总是让你为我的任性买单,包容我的肆无忌惮,一度让你囊中空空,被迫去打工,这次,就让我来请客吧。
我婉言回绝了,替他选择了一些有益于补充身体营养的清淡食物,并向服务员一字一句认真地指出来,他听到菜品后默默点头同意,也没有打断。
整顿饭进行得很平静,他平视前方,工整地切割牛排,算准位置送去嘴里,而我静静喝着鸡肉香菇汤,汤勺敲击声清晰响亮。
餐厅里放起温柔的肖邦·升C调圆舞曲,深情富有幻想,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一定是过去太吵闹都没有发现有背景音乐吧。
“突然有些不适应呢,茵蒂克丝。果然,你还是多点些菜吧。”
他终于有点儿耐不住了,像小孩子插科打诨活跃气氛,他肯定觉得餐桌上没有我的狼吞虎咽声太不正常了。
“哈哈,那是因为,我也是一名正式的修女了啊,怎么还能像以前那样不修边幅。”
我解释道,往他的盘子里偷偷送去一块嫩肩,置在餐盘位置正中,他没注意就那么可爱地吃掉了它。
“不行,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大胆吃!服务员!来五个巨无霸汉堡!”他还是不甘心,于是摇铃铛招呼来了服务员送来五大个圆鼓鼓油光发亮的汉堡。
我记得医嘱说他不能过度吃油腻油炸的食品,但他已经自顾自地亢奋地开始了,“茵蒂克丝,看谁吃的快!”
他抓起一个汉堡大快朵颐,凶猛得像头饿狼,我见此,不知是出于不甘示弱还是制止他少吃,反正我久违地抢着抓了一个,吃了起来。
有那么几分钟,我们专心满足地吃汉堡,边吃边笑,好像又倒回到三年前,那个夏天里,我们坐在这儿,他疯狂赶着暑假作业,我捧着薯条边吃边看着他。
突然,他手没抓稳,汉堡从他瘦削的手里掉到桌上,咬掉一大口的汉堡蹦蹦跳跳地滚到一边,他不开心地“哎呀”一声,失措地在桌上摸索起来。
“对不起!”他哭丧像个孩子,茫然地双手一通乱找,结果又笨拙地撞倒手边的水杯,乒乒乓乓,饮料洒了一桌。
“啊!抱歉!”他又目光无神地向空无一人的方向道歉,而我已经绕到他跟前。
我将他掉落的汉堡拾起来,又把一桌流淌的饮料水擦干净,用纸巾揩掉沾在他嘴上的汉堡油渍。这一切,就像角色互换,过去,是他为我擦嘴,如今,是我回报于他。
“让你见笑了,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他妥协地让我靠近给他擦油渍,激动的情绪稳定下来,温柔地笑道。
“没事,所以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这句话由我说出也是不可思议,不过面对曾经的他,我不再是那个只是想着吃的小修女了,我确实做出了改变。
用餐完毕,他很开心地提出带我去一个地方,说是我一定很想去的地方。我活泼地点头答应,说自己也想去一个地方,并说那是不得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