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我使上浑身力气地叫喊着。时间已是入夜。结婚典礼结束了的现在,我能够进行抵抗的时机就只剩下如今了。
……诶,阿勒?
回过神来,我便抓紧了柱子。刚才,我还在主寝室来着……阿勒?
“大小姐!”
有人从背后大力扯我,将我的身体从柱子上剥下。
由于我突然松懈了力气,拉我的侍女们在反作用力下都猛地倒在地板上,我也扑通掉在侍女们身上。
身体下面,传来了什么东西被压坏的声音。
“卡,卡特蕾娅大小姐!请不要突然松懈力气!”
“……啊,啊啊,对不起了,大家”
我慌慌张张地从侍女们身上下来。然后,确认自己的腹部。
不疼。平生第一穿上的丝绸料质睡衣上,没有开洞。当然也没沾上血。
——身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直到刚才,都在抓着柱子。但是,兄长听到骚动后把我剥了下来,就这样带我去主寝室。我半是像被扔进去一样,进了房间,然后就被人刺了腹部和胸部……。
白日梦?预知未来?还是说妄想?
眼前的光景,按记忆中来的话,便是我被刺前的场景。抓着柱子这种特殊的状况,我不可能遇到好几次,也不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泰,泰蕾莎。不觉得很奇怪吗?你有没有感觉时间回溯了?”
“您在说什么呢。难不成,睡糊涂了?”
泰蕾莎皱起眉头。她说的话不像是在撒谎或者隐瞒什么。
除了我,别人都没有对这种状况表露出疑惑。
这份违和感,似乎只降临到了我头上。
虽然摸不清楚怎么回事。然而,唯有那深陷肌肤的冰冷触感,以及如火似焚的疼痛,如今也能清晰回忆起来。
“疼……”
侍女伊蕾思仍旧坐在地上。她捂着脚腕,皱起眉头。似乎是在刚才的冲击下,扭到脚了。
“你没事吧,伊蕾思?”
佩特拉窥看坐着的伊蕾思神情。
“真是的,你就是因为穿了不习惯的鞋子才会扭到脚的”
“正因是结婚典礼我才穿得新鞋”
“就算你这么说,居然穿了双高跟长筒皮靴……是不是有点太起劲了啊?”
年轻的二人,正进行着这样的会话。年龄相仿的侍女,之间似乎很亲密。
“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也靠近伊蕾思,打算确认她脚腕的情况,于是伸手。但是伊蕾思立刻藏起了脚,然后起身。
“请您不要在意”
她冷漠地回话了。在她的侧颜上,面对佩特拉时的亲昵消失了。
“您似乎冷静下来了呢。那么就做好准备吧。可让老爷久等了”
年长——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过20岁上下吧——的侍女哈莉爱,抓住稍稍显得失落的我的双肩,就这样让我坐到镜台前。她散发出不容他人多嘴的气氛,开始用梳子打理我的头发。
“趁这个机会”,说完,佩特拉和伊蕾思也立马把我围住了,给我洒上香水抹上淡粉口红。
这和刚才做的梦(?)不同。上次我还没装扮完,就被托里斯兄长大人搬往主寝室了。但是现在,我正被侍女整理头发,点缀香水。
果然刚才的梦,是由于我太讨厌结婚,而产生的妄想吗?即便看往门的方向,也没有兄长大人出现的气息。
“突然变乖了呢。怎么了,到底”
泰蕾莎透过镜子窥探我的神情。她似乎真得在担心我。
“真是的。明明刚举办了那么棒的结婚典礼,大小姐到底是有什么不满啊”
“与其说不满……那——个……”
无法好好说话。就好像刚睡醒脑子没法好好运转,又好像被什么诓骗了般。
有太多事情让我理解不了状况,只得稀里糊涂地嘴巴张张闭闭。
“才刚结婚,有些紧张了。对吧?”
佩特拉说道。与待我恭敬的伊蕾思和哈莉爱不同,她从最初起就对我很亲近。
“我也稍微能懂,夫人的心情。有那么位漂亮的老爷娶自己,总有些害怕呢”
“佩特拉”
哈莉爱用锐利的眼神示意佩特拉。她是想说,下仆就不要亲昵地多嘴。
虽然佩特拉缩起了身子,但对我而言,即便她说的话离题了,能有人向我搭话,我实在感到开心。虚无缥缈的恐惧感微微减弱了。
“没关系。比起这个……那个。公爵大人,真得在房间等我吗”
刚才的梦里,等待我的人是个黑衣男。虽然不清楚他的身份,
“去了就知道了。总之去房间。行吧,夫人”
哈莉爱进行了僵硬的推论,也不听我的回答,就继续做好行动的准备。
不知不觉间,镜子里照出了我变得挺漂亮的面容。
我既不想前往公爵候着的房间,也不想看到那张漂亮的脸庞。
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去确认。
我想让自己明白,那栩栩如生的记忆只是个幻觉。我想要确信,那份恐惧只是个误会。
“我来为夫人带路”
提出申请的人和白日梦中一样是伊蕾思。但是她才刚弄疼了脚腕。
哈莉爱也记得那件事,她摇了摇头。
“你刚才,弄疼脚了吧”
“但是——”
“那么,我去!”
佩特拉精神满满地举手了。这又是个不一样的展开。
我心中虽然依旧席卷着不安与恐惧,但看到这与梦境有所差异的场景,感觉稍微被拯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