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宸濠忽然觉得难受心塞起来。那是因为孩子如不要命一般,在他腹中挣扎起来,痛得他以为快要临盆
孩子必然会反应激烈,因为他感受到了那个人的迫近。比起他朱宸濠,显然胎儿更为痛恨她那杀 害手足的亲叔叔!
朱宸濠竭力睁开眼睛,眼前,是哈撒那张逐渐放大的脸
下意识地往后略略瑟缩,将自己和哈撒强行拉开一段距离。朱宸濠皱眉冷声斥问:
‘你怎么不通传一声就擅自闯进来了?!’
哈撒单手撑在床 上,压低身 子凑近他的脸,似是要把他周 身每一个毛孔都要悉数清楚:
‘我是主你才是客!我自己的地盘,我还不能随意出入了?你好大的口气啊宁王千岁?’
哈撒嬉笑着伸手欲摸 他脸,被他扭头避过,又以最快的速度从榻上翻身而起。因起得太迅猛,且心头又厌又怒又惊
勉强站在榻边时,他觉得腹中比方才更是难受了……
哈撒看他如此警惕抗拒之色,站都站不稳,脸色也逐渐蜡白。心中略慌,也不敢再逗 弄他了。静静道:
‘父王担心你,让我过来瞧瞧你。他怕夜深了你此时回去不便,让你今夜就宿在此处’
朱宸濠强行站直,咬牙强作镇定道:
‘多留一刻便是多一分麻烦。我稍后便走……’
语未毕,人已应声而倒
他倒也无全然地失了意识。迷糊混沌间,似是被哈撒抱到了榻上。口 唇 间有腥甜的热流灌入,睁开眼看仔细了:却是哈撒托了他的头,在与他一点一点灌入牛茹
挣扎推拒之下,哈撒险些撒了一手。他将剩下那半碗牛茹放到一边,整理查看着自己湿 了的衫袖: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本王可是头一回如此细心地伺候人……就你现在这样,你今夜还要硬撑着回去?’
身上舒服了些,只是肚子依然还在翻滚起伏。他也不想答他,只侧身往里,闭了闭眼,又说起了其他:
‘你刚才可真是帮了大忙!险些栽了大坑,全盘皆输!’
‘哦,你说那回事啊?’哈撒似全不在意,漫不经心道:‘我不也是为了装的逼真,显得你我毫不认识,这才这般说的吗?’
他瞧着朱宸濠被汗水浸湿,粘在鬓角的碎发,目光又转到了那失了血色,却唇线精巧流畅的那一抹薄唇上。隧起了他念
凑近身坐在榻上,哈撒的声音暗哑而又危险:
‘再说了,便是真让你给我生上一两个孩子,又怎么了?’
孩子对杀父仇人深恨到极点。他这一近身,朱宸濠腹痛得更加厉害了,连睁眼瞪哈撒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道:
‘你不是有言过,与我别无他意,单纯合作而已吗?你妻妾子女成群,还要枉添这种妄想?!’
哈撒微怒,不顾他的微弱反 抗,把人箍入怀里,强行将掌贴在那不断蠕 动着的肚腹上:
‘是不是妄想,行过了才知道!不错,我确实妻妾成全也不缺儿女
可她们生的,那算什么?’
他掌下稍用 力一按,朱宸濠险些痛叫尖声:
‘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才有资格,做明国天子!’
哈撒听了他的那番说辞,竟是临时起了这等念想。以他的性 情为人来说,倒也不奇
朱宸濠并不后悔,只是略有 意外
与狼为伍,贼子做伴
本就该时时警惕,随时有反 水的危险
朱宸濠抬手,吃力地拨动了一缕腮边的湿发,无力地冲他蔑笑道:
‘你说了要便得给你?哈撒,你何来的自信?’
哈撒听他口气言语并不示弱,怀里那具身 子僵冷瑟瑟得厉害却是事实。他那侄 儿,更是 在他掌下,怒火难压,几乎是要破腹而出,去饮他的血,啃他的肉
哈撒撤开了肚腹上的手,也松开了怀里的人,安放榻上,颇有玩味地摇头道:
‘这孩子这般沉不住气,可是让你吃尽了苦头
简直,就和我那王兄一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