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暗涌
罗丝终于熬到了七月的十七岁生日,心想终于不用眼巴巴等着斯科皮捎她出门了——在巫师群集的地方不用魔法相当痛苦,然而阿不思又是个话多的,她自己话也不少,凑一起可以叭叭叭地爆炸。
前一个礼拜她不大舒服就在家窝了几天,紧赶慢赶出了几篇论文,阿不思闲着无聊找她到陋居打魁地奇,浮在空中休息的时候张口就说斯科皮跟一个女生“有情况”。
“有什么情况啊?”罗丝背对着他玩一片叶子,闻言束起了耳朵听着后文。
“昨天在对角巷一家咖啡店看到他们,就是魔药课坐最前面那个,伊文娜。”阿不思说,“不是——他以前对谁这样过吗?”
“我?”罗丝回头,“就这个月,至少三杯咖啡两杯茶了。”
“你不一样啊,”阿不思说,“你只是看中了马尔福家的金库。”
“啊——这都被你发现了。”她笑了一笑,抛起手里的鬼飞球,“把雨果他们叫出来我们继续?”
话题终止于另外几把扫帚浮起来的时候。罗丝说的时候不经意,事后却莫名其妙地在意起来,仿佛哽在喉咙里的刺,安安稳稳的时候觉得无关紧要,每每深呼吸都烦得让人不堪其扰。
平心而论她没资格在意。她和斯科皮的关系不是能解释为荷尔蒙作祟就了事的那样浅薄,十年的相识——遑论过程中关系亲疏——很容易让人把习惯和“喜欢”分开,把熟悉和依赖分开,特别是当他们在从字迹到行事习惯的各种方面都开始越来越相似之后。而且包括她的所有人都潜意识里认为他们永远只是朋友,阿不思也是张嘴就道“他们当然不可能啊要是可能还会拖到现在吗”,时间太长太温和了,让所有甘心永远停在当下这个时候的人都被磨去了棱角,下意识就以为当下用不再变了。
这时候她意识到眼下这一切都不可能是永远的,又觉得自己对朋友的“独占欲”也过分了点。一边暗自唾弃一边自我分析,心里想着事情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乱糟糟地爬起来想起是她的生日。
十七岁了,还没体验过未成年的恋爱,太……遗憾了。
他们先前就决定好了要在罗丝生日这天开party,地方都找好了,反正是暑假,大部分都是刚成年也出不了什么事,罗丝就很轻松地被放出门了。她心里有点刚成年的雀跃,又有点理不清的思绪,幻影移形到路口看到斯科皮也刚好出现在那里,她就有点走不动路了。
他剪了头发,利落的发梢不过眉,站在阳光下一笑,好看得特别醉人。罗丝忽然心里一梗,心想完了,看了多少年从没觉得他这么好看过。
“罗丝?”斯科皮见她原地不动许久,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看什么呢,走了。”
他走得有点快,罗丝落后了几步,下意识想把人叫住。她一向是说到做到而且完全不顾及后果的人,小跑了几步一伸手就把他拉住了。
斯科皮回头看了看,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但是没什么动作,任罗丝拉着他的手腕跟在后面。罗丝也坦然得很,想电影院那次从头到尾牵着手都有过,这种真的不算什么……
一到地方阿不思就扔了叠扑克出来,诧异地看着罗丝收回手的动作:“你们怎么回事……罗丝是又不认路了吗?”
“我什么时候不认路过?”罗丝斜了他一眼。
“有过的吧,小时候不知道哪一次,好像是参加什么宴会吧,你好像是嫌无聊就跑出去迷路了。”阿不思说,“记不太清,找了你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罗丝前面的都记不清,花园迷路这段倒是都记得,她转头看了斯科皮一眼,想起当时那个一身贵气的小少爷,分明长得精致可爱偏要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她,咳了一声掩饰住一个笑。
斯科皮无奈地对她做了个“别笑”的口型。
在场的挺多同学,大部分都是熟脸,还有几个朋友的朋友,罗丝看角落里一个女生有点面熟,看了好几眼还没想起来是谁,阿不思就戳了她一下:“你在看谁?最左边那个就是伊文娜。”
“就是她啊?”罗丝收回目光,看见斯科皮拿着两个大玻璃杯回来了,笑眯眯地伸手捞了一杯过来,动作流畅毫无心理障碍。阿不思喊了一声:“为什么没有我的?”
“因为你拿不到不会一直对我大声嚷嚷。”斯科皮回答。
“我会吗?”
“我现在就在对你——”
两个直接或间接被点名的人同时出声,阿不思嘟囔了几句就自己动手去了,剩下罗丝咬着吸管:“我是这样的人吗?还有这杯是什么啊,喝起来怪怪的。”
“柠檬冰茶混可乐,我自己调的。”
“怪不得啊,”罗丝又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慢慢地觉得这个味道其实还不错了,“你调的饮料味道都很奇怪。”类似“饮料混合体”她平时喝过不少。
角落里的女生抬起了头往这边看过来,刚好撞上了罗丝的视线:“斯科,那边有人在看你啊。”
“谁?”斯科皮也看过去,“你是说伊文娜?”
“对,我昨天全都听说了。嗯……她挺漂亮的。”罗丝弯着眼睛看着他笑,思绪又在昨晚的混沌里晃了一晃,神使鬼差地加了一句,“比我好看吗?”
斯科皮低头假装认真端详了她的脸一阵,目光里完全没有“认真”的成分:“要听实话?你就是一开始看着好看,时间久了……”
“时间久了就没意思了对吧?那么伤心的话就别说了!”她说,“同样的话还给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