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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当然，回头一想，好像也没错，毕竟在他们眼里，当时自己的确是突然暴起，然后拎起周佳琪的脑袋撞到墙上。
　　所有人都傻眼了。
　　倒不是她撞得有多重，而是——
　　她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路人甲，竟敢去挑衅威震八方令人闻风丧胆的班级女霸？
真是狗吃豹子胆，往老虎嘴里拔牙。
　　想想都不可思议，想想都惊心动魄。
周佳琪被撞得眼冒金星，好容易缓过来，一看清面前的人气得要跳起来，“姜阮，你疯了吗？”
　　疯到不至于，就是心情不好，恰好被她赶上这个点。
以前姜阮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但都没这次来得汹涌，像是所有的愤怒都积压到一起，然后被周佳琪这个导.火.索一点，噼里啪啦烧了个痛快。

平心而论，周佳琪的行为其实也没那么不可饶恕，不过是经过她书桌的时候，碰掉她的书。
　　姜阮抬头看了她一眼。
周佳琪随手拎起桌上的大字典往她面门上砸去。
　　“看什么看，****，老娘就是撞到你书还砸了你你能……”
就是这句话，姜阮脑袋里的某根弦忽然断了，她侧头避开字典，刷地起身，拽住周佳琪的头发。
　　骂她无所谓，骂她妈——找死。
“道歉，把书拾起来放在原位。”姜阮面无表情地说道。
　　周佳琪一向横惯了，哪儿就会这么容易求饶，即使被抓着头发，整个脑袋都在人手里，依旧犟着脖子嚷，“快放开我，否则我定要你好看。”
姜阮没说话，嘴角轻轻一挑，拽着头发的手往后猛地一拉，又要往墙上撞。
　　周佳琪怕了，立时抱着脑袋叫，“好，好，我道歉，这就道歉。”

正是上午大课间，若是往常，同学们早在班级里闹开了，这时却是鸦雀无声。
　　大家身子都没动，但眼神早已经把这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
　　只有周佳琪的几个跟班悄悄走过来，伺机而动。
“你先松手，总得松手了我才能捡书吧。”周佳琪软着声音道。
　　姜阮想了片刻，手松开。
　　周佳琪直了身子，揉揉发痛的头皮，“没想到你手劲还真大……”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好声道歉时，却见她一转身抬腿往姜阮身上踹去，“**.***，什么玩意儿……”
　　卧槽，也太没品了。
　　众人心里撇了嘴，默默为姜阮捏一把汗，然而下一秒全都睁大了眼睛。
只见姜阮利落后退一步，侧身避开，而后回身一个侧踢，正准大姐头的膝盖。
　　周佳琪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她扶着膝盖，站都站不起来。
姜阮弯下身子，揪住周佳琪的衣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什么？”
周佳琪心里已怕了七八分，但班上所有同学眼睛都往这儿瞅着，她若是轻易认错，那今天这脸可就没处搁了。
　　“**.你妈——”
　　下个音节还没出，“啪”的一声，姜阮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周佳琪简直被打傻了。她完全没想到，在教室里，大庭广众之下，这姜阮竟敢这么猖獗。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周佳琪惊疑不定，脸色变来变去，“我……”

“嗯，我听着呢。”姜阮歪了头，笑着看她，脸上一派天真，带着小孩子听童话故事般的雀跃。
　　眼神却冷，像是刀锋上闪着的凛凛寒光。
周佳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毫不怀疑，假若她说得不满意，定会有另一个巴掌呼过来。
　　“我……”她张了张嘴，到底还是胆怯占了上风，低头嗫喏一句，“对不起。”
“大声点，我听不到。”姜阮还是笑着。
　　周佳琪恨得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了几句臭婊.子，提高了声音，“姜阮，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不错，知错就改，还没坏到透。”姜阮松了她的衣领，拍拍手站起来，“把书拾起来放好就可以走了。”
　　“好。”周佳琪低眉顺眼，一一做了。
　　隔天，她就带了一帮太妹在巷子里围住姜阮。
“姜阮，你今天跪下来，说句对不起我错了，我会考虑一下不打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周佳琪冷笑着，“当然，你要是扇自己耳光扇得漂亮的话，说不定我一高兴也会饶了你。”

她又回头对一女生说道，“小微，还不赶紧开摄像，咱姜同学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上镜了也肯定特别漂亮，必须得让大家都看看才行啊……”
难道现在大姐大的名头都靠嘴赢来的？
　　姜阮抬头看了她一眼。
“欸，同学，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还是怎么着。”见姜阮不理，一个短发女生上手推了她一把。
　　姜阮答应了母亲今天会早点回家，没心思跟她们打嘴仗，抬眼道，“让开。”
“哎哟喂，这脾气还挺大。”短发女生伸手又去戳姜阮的胳膊，“我就是不让，你能怎么……”

话没说完，女生便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了住，然后世界颠倒，整个后背着了地，屁股生疼，竟是被人直接过肩摔丢在地上。
姜阮起身，拍拍手，看向那一圈不约而同后退一步的女生。
　　“能走了吗？”
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轻柔，但落在众人耳中，不啻于一道霹雳。
　　众人又往后退了一步，纷纷看向不远处靠在灰色水泥墙上的女生。
那女生一头杂草般的黄发，个子很高，正眯着眼吞云吐雾，夕阳的余光洒在她身上，拖长了影子印在她脚边。见众人看过来，她掐灭烟蒂，随手一扔，又用脚碾碎。
　　然后双手插兜悠悠走过来。

逼装得倒是满分。
　　姜阮勾了下唇角。
“你就是姜阮？”廖玲玲活动着手腕，居高临下睥睨着她。
这都是一个反派学校毕业的？
　　怎么话一个比一个多。
　　姜阮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六点半，再晚她妈都该打电话来催了。
“一个，两个，还是，”姜阮扭头扫一圈转瞬挺直了腰杆的众女生，“全部？”
廖玲玲驰骋六中这几年，还第一次见这种不怕死的，蹭地上前抓住她衣领，“找死是不是？”

距离猛然拉近，粗重的鼻息扑在脸上，姜阮皱了皱眉，勾手一拳过去。
　　又快又恨。
廖玲玲还没反应过来，就觉一阵拳风扫来，脸颊一阵抽搐，闷疼。她捂着抽痛的脸颊，眼神阴狠地瞪着姜阮。
　　臭婊.子，竟敢偷袭她。
姜阮无辜地耸肩。
　　“你有口臭。”
“臭婊.子，老娘今天一定要撕了你。”廖玲玲气得直翻白眼，撂了狠话就朝她冲过去。
姜阮不躲不避，左手挡住拳头，右手抓住她头发往下一扯，左腿膝盖往上一顶，咚的一声，膝盖与皮肉相撞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闷哼。

廖玲玲整个身子都软掉，像个沙包一样弓腰跪在地上。
　　她双手伏地，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抽痛，竟是浑身发颤，连站都站不起来。
　　四下一片静寂，只有不远处天线杆上扑棱棱飞过一两只麻雀。
众人全都惊呆了，谁都没想到素来闻名的大姐头竟连招都没出，就直接被撂倒在地，还一脸的痛不欲生。
“一起上？”姜阮交握着双手，关节被按动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初中时，父亲觉得她体弱，送她去学了几年的跆拳道和散打，但自从去年开始，她就没有再去了，许久不曾锻炼，她觉得全身似乎都有些锈了。

其实也不只是身体，连同神经一起，在去年时一同生了锈。
她觉得世界跟她之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她看得分明，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就像现在，看着一群年轻女孩见她如见了鬼的惊恐神情，她心里也没什么波动。
见没人应声，姜阮又问了一句。
　　“还打不打了？”
女生们被她视线一扫，都不约而同又退几步，生怕与她撞上眼，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姜阮看着瘦弱，但实打实的真功夫，她们这抓挠撕扯的三脚猫功夫，平日也就主要靠气势吓唬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就算一起上又怎样，平白给人做了沙包。
还是没一个人搭腔，姜阮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拎了书包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