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龄龙】余生何幸

１
“外国人就更不一样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
“好朋友见面讲究贴面吻。”
“亲近。”
礼仪漫谈
他和他不知道演了多少遍。甚至不用过脑子就能接过下一句。但实际上，他思绪乱的很。
因为再往下就是亲吻了。
“啊，我的朋友。”
“这就开始啦。”
“给大家伙儿演一遍得。”
“我不想和你亲。”
“说的我想和你亲似得。”
“那说好了，只抱不亲啊。”
“来吧。啊，我的朋友。”
“啊，我的朋友。”
他微微弯下腰，与他相拥。有力的掌心贴在他背上，他也用力拍回去。
他们相拥的那么紧。
那么紧。
下面，就是亲吻了。
他松手还未站定，就感觉到他滚烫的掌心贴在他脸上，他下意识按照惯例挣扎，心里却无比期盼那个吻。
没有。
那个吻，还是落到了他自己的大拇指上。
他被推了出去，边走回来边摸脸，接着台词“你是不是吃大蒜了。”
然后他说“你多少天没洗脸了。”
相声演员，也不过是个演员。
……
“啊，我的儿子。”
“父子是吻额头是吧。来。”
“啊，我的儿子。”
“啊，我的……爸爸！”
拥抱，然后……几乎熟练到条件反应了。
甩开手，推倒， 扳过来腿，压住，抓住手，单手握住，另一只捋开刘海……
神使鬼差的，他吻在了他的唇上。
和他想的一样软。
台下的尖叫一直在持续，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
注意到这不同寻常的一吻。
大概是看到了吧。他听到有人在喊“龄龙”
张九龄和王九龙。
王九龙起身，整了整大褂，然后冲躺地上的张九龄踢了一脚。
踢在了戏台上。
木地板很硬，踢得他的脚尖有点疼。
张九龄站了起来，有些茫然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他站到自己的话筒前，看着张九龄，说着他该说的话。
“味道还不错。”
张九龄慢吞吞的站过来，又擦了一下嘴唇，没接话。
“巧克力味的。”
张九龄接了话，只是眼睛无神，显然还没从惊诧中缓过来。“各位，我没想到说相声能说出性侵害的感觉来。”
张九龄看向王九龙，说“恋人之间打招呼是舌吻。”
王九龙跑下台，在台下看着张九龄。
张九龄在台上看着王九龙。
像是要望进彼此的眸子里，他们沉默的凝视着。
直到观众的尖叫再次传进耳膜，王九龙才猛然记起，他还在演出。
鞠躬，下台。
还没反应过来，王九龙脸上挨了一拳。张九龄打的。
“王九龙你刚刚有病吧。”
张九龄眉头扣的很紧，看起来十分气愤。
“怎么了。”
王九龙语气淡淡的，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你说怎么了，你-他-妈亲我干嘛。”
他本没想这样的。
他只是，忍不住了。
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人的他忘了。
感情是那么自然而然的事情，早在未知时就已发酵。
他以为他能将这份感情一直放在心底。但他不知道时间只能使感情愈加浓烈，像地窖老酒，愈放愈醇厚。
他看着张九龄，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张九龄看着王九龙，皱了皱眉。
“愣着干嘛，回酒店啊。”
见王九龙没反应，张九龄眉头扣得更紧，却是缓了语气。
“……我，我刚刚打重了，没事吧。”
“好了，回去了。”
水面涟漪波动，荡漾开来，又渐渐平静。再看不出曾有过的破碎。

２
王九龙喝醉了。
酒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能将人们隐藏的那面翻出来。将理智藏起，本性暴露。
喝了酒的人，才是最真实的。
而张九龄，从来都不知道真实的王九龙是什么样的。
头九聚餐，热闹的几乎要将天花板掀下来。
所有人都喝的毫无顾忌，从下午6点开始，到8点，就有人喝醉了，然后一个接一个倒下。
10点左右，陆续来人把自家搭档扛走。
王九龙其实酒量一般，但是他醉了与没醉差别不大，只是有点容易激动。
刚刚就他劝酒劝的最多--“是不是兄弟！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喝！”“一两算什么啊，再喝！”“我起个头啊，我先干喽！哈！好，我喝完了，到你了，不喝不够意思啊！”……等到人陆陆续续被接走了，王九龙没有劝酒的对象了，才安分下来。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沉默的不像一个喝醉了的人。
“九龄，九郎在吗？”
张云雷来了。
“那呢。”
张九龄指了一下角落，杨九郎整个人缩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喝醉了？”
“就这喝法，不醉那就是海量了。”
“那你呢？”
张云雷走过去，弯腰像是想扶起杨九郎。
“哎，你行吗？我帮你吧。”
张九龄过去，帮张云雷把杨九郎扶起来，“这帮人喝醉了都有搭档接，我没有啊，要是喝醉了，我和他都得留着过夜。”
张九龄把杨九郎扛起来，张云雷帮不上忙，只能象征性的搭把手。车就停在门口，张九龄把杨九郎放在副驾，张云雷帮杨九郎扣上安全带，扭头对张九龄说“谢谢啊。”
“没事，甭客气。”
再回到包厢，就剩下王九龙和张九龄了。
快一点了都，是该回去了。
“王九龙，王九龙，回去了。自己能走吗？要我扶吗？”
王九龙抬头，看着张九龄，没说话。
“我说，你站的起来吗？能自己走吗？”
“是。”
“能自己走啊？那行，不用我扶了。”
“嗯。”
王九龙点点头，却坐着没动。
“别光说不动啊。”
“没错。”
“说什么呢，站不站的起来？”
“是这个理。”
张九龄皱了皱眉，半响才反应过来，笑着踢了王九龙一脚，骂到“跑着给我捧哏来了啊。”
“有道理。”
张九龄笑出一口白牙，放弃和这个醉鬼沟通，手穿过王九龙腋下，试着把他架起来。
“嚯，真沉啊。”
“没毛病。”
张九龄咧着个大嘴，冒出了个坏点子，放下王九龙，掏出手机，点开录像，对准王九龙。
王九龙一直看着张九龄，也算是对着镜头了。
“王九龙好丑。”
“讲究。”
“张九龄好帅。”
“是。”
“张九龄是王九龙爸爸。”
“没错。”
张九龄几乎憋不住笑，拿手机的手都微微颤抖。
将镜头转向自己，对着镜头说“王九龙，听到没，这是你自己承认的。以后别忘了孝敬你爸爸我，不然我把视频发微博上去。”
收回手机，张九龄认命的架起王九龙，扛着他叫了个出租车，艰难的回了王九龙家。
到了家，王九龙先去厕所吐了一通，然后张九龄哄王九龙去洗个澡。洗完澡王九龙清醒了一点。
“张九龄？”
王九龙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坐在床上的张九龄，有些惊讶的说。
“怎么，不认识你爸爸我啦。”
张九龄一脸坏笑。
王九龙没有应声，慢慢靠近张九龄。
张九龄看到王九龙这副样子， 想掏出手机逗逗王九龙。还未点开视频，张九龄就被推倒在床上。
一双唇压在了他的唇上。
张九龄愣了愣，猛然反应过来，推开了王九龙，王九龙扣住张九龄的手腕，又吻了上来。
张九龄使了狠劲和喝醉了的王九龙扭打在了一起。
最后，也不知道王九龙从哪摸来一条鞋带，把张九龄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张九龄挣不开，破口大骂，徒劳的踢着腿 。
王九龙全然不理会，开始解张九龄衣服的扣子。
“王九龙！你想干什么？！”
王九龙只是沉默的解着扣子。所有扣子解开，王九龙开始扒张九龄的裤子。
“王九龙！你疯了！你干嘛？！”
王九龙伏下身，想要吻张九龄。
一如他们曾经演出时那般温柔。
张九龄偏头避开了这个吻。
王九龙掰过张九龄的脸，强势的吻了上去。
刚探入舌尖，张九龄就狠狠的咬了下去，把王九龙的舌头咬出了血。
疼痛让王九龙清醒了片刻，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王九龙彻底清醒了。
张九龄被他压在身下，双手被绑住，举过头顶，嘴唇红肿泛着水光。
这是他在梦中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
原来当梦变成事实时，是这般的惊慌，不知所措。
他翻到张九龄一旁，去解开张九龄手腕上的鞋带。鞋带绑的是死结，王九龙又心慌的手发抖，好半天才解开。
因为挣得太厉害，张九龄的手腕上被勒出了一道道红痕。
王九龙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
张九龄飞快的穿起裤子，边下床边扣扣子，径直地走向门口。
“对不起。”
除此之外，王九龙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张九龄打开门，出去，“碰” 的关上门。
至始至终，没有看王九龙一眼。
张九龄很晚才到家，炊烟味尚未散去的小屋略显凌乱，张九龄没有心思去考虑本该在这里的另一份温度，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径直走到卧室。折叠整齐的被子孤零零的位于双人床的一角，显得空荡又落寞。
张九龄被子也未展开，坐在床边，整整一夜。
张九龄的影子挤作小小一团，偎在张九龄脚下，在刺目的灯光下像是无处可去。

来辽

4
他们到的时候，传习室的灯都已经关了，新一批师弟都睡了。
于谦领他们到了房间，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开口道:“老郭也是在气头上，你们在这先住两天，我去跟他说说，改天该演出还是演出，上台上台，这两天就当是放假了。”
“谢谢干爹。”
“嗐，老郭也是，好好的孩子，犯错是正常的，都大了，还又打又骂的，瞎管。你们也别放心上，睡吧。”
于谦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张九龄和王九龙沉默的铺着床，满室寂静中，只有抖被子的风声。
他们背对着对方，弯腰时不过半尺距离，却像是相隔了世间所有远洋。一声咳嗽仓促落地，仅仅划开了片刻沉静便又无处可去的零落。
留另一具僵直的身躯和满目的凄凉。
从窗外漏进来的风被窄缝挤的变了调，像极了呜咽。
灯熄之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晚安”，散在了风的叹息中。
夜又归了寂静。
这一夜，是两人无眠。
他们起床的时候，于谦已经领着师弟们在院子里面排练了。
于谦看到了他们，招了招手。
“带板儿了吗？”
张九龄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带自己的顺手一点。《同仁堂》，这帮小子死教不会。”
张九龄的板儿自是无可挑剔的。持板儿时便有七分风韵，第一声板儿落下，便是十成十的风范。一板一眼，举手投足，开嗓也是脆生利落，像是生来便为模榜。
王九龙远远望去，仿佛跨越了时光，一眼望回了九年前。
九年前就是如此。
他这么远远的，看向那个个子不足一米六 ，却已有了九字科大师哥气场的张九龄。板儿早已连的有模有样，站在最前面，为各师弟做着示范。
那时的他不过十三四岁，却凭空生了个决定一生的念头。
学相声。
九年前的张九龄和眼前的景重合在一起，王九龙发现他的师哥高了许多，也白了不少，身量拉长，看起来消廋了些。唯独那双黑亮的眼睛，九年来似乎未曾改变。
张九龄微微低着头，细密的睫毛半遮眸子 ，无端清默。
“这个同仁堂啊，同仁堂开的本是老药铺，先生是好比甩手自在王……”
抬眸对上了王九龙的视线，不自然的望向别处，口中利落流畅的词却一直没断过。脆生生的词伴着脆生生的板儿，王九龙不自觉跟着唱了起来。
“药王爷就在上边坐，十大名医……”
他像是做了一场梦，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入梦，只记得一个个翻涌无尽的碎片，告诉他，这个梦，他梦了很久很久。
还没醒。
“铡药刀，亮堂堂，几味草药您老先尝。
先铡这个牛黄与狗宝，后铡……”
王九龙突然屏住了呼吸。
他看见了张九龄周围新师弟的眼神。
七分崇拜三分敬重。
王九龙突然明白自己干了怎样的蠢事。
他将一束光，笼在了纱帐里。
他突然想起一场《夸住宅》，他避闪着张九龄的目光，却让包袱掉在了地上，他后知后觉想要拾起来，张九龄却开了现挂，将这个失误盖了过去。之后，却是自己撂包袱自己翻，保住了七成笑料。下台后，他看见他的师哥一口气喝完了一瓶矿泉水，手撑在桌子上，垂着头，好久才抬头，手抹了一把脸，直起身离开。
他的师哥生来就是要在舞台灯下的。
他把他的师哥拖住了。

前面三章是原文精修，后面就是剧情改动，尽力做到一天一章
谢谢喜欢呀

来咯👌❤❤

来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