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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途说:一芳烟柳湿客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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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浙江1楼2019-06-28 09:52回复
    祝绮澜
    “经年雨如梭,一日春弦动”


    IP属地:浙江2楼2019-06-28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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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6 12:3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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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晋值20 戏1
      十月秋爽,入宫两日,早把雨夜父女话别离的事儿搁在脑后,心思被新鲜勾着飞到天边儿去了。金瓦叠翠的飞檐上是镇兽,夕云火烧似的从它身后曳过去,便漫上一层辉艳金红。自己孤零零立在储秀宫西的甬道上,定睛看了个遍方收眼,阖眸定神,心里头品过来品过去,果然赏出了落霞别样风情。宫里的天四方四角的,唯有在那层层金瓦上才显得一霎流光,长铺溢彩。
      可是流光溢彩,却也太晃眼了些,合该是存心让人拘着礼数,时时刻刻不敢抬头往上瞧。
      抚过眉头,眼前眩晕滋味一时不去,实在不好强自撑着往储秀那边走,便作了独徘徊的样子,寻了个僻静角落,倚着阑干,指尖蹭着身旁红漆廊柱便滑了上去,随意勾画些笔划消遣。
      勾来勾去,不知怎的却总是个“木”字,想着“木”添了“每”便是个“梅”,一时又忆起许多往事,寂寥情思漫上来,在这满天云霞的夕景里不合时宜地叹了口气。


      IP属地:浙江3楼2019-06-29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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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晋值20 戏2
        鬓边柳碎新银,一点一点缠着发欲坠不坠,扯着心头散乱的情思,绕到自家楼台亭榭,停在主屋多宝格上搁着的青瓷双耳瓶上,透过天光瞧见父亲沉思落笔,斟酌着向我看来,嘴唇翕合了许久,是一声久违的“澜丫头”。
        我便知道,他有话对我讲。
        耳边的声线全然陌生,倏地转身,入目显然是一张生面孔了。被她乍然被撞破了天外神游,脸上便露出羞赧神色来。绕过廊柱到她面前,先抿了抿唇:“你不知道,这地儿是我寻了好久,最宜赏晚霞夕照。”
        觑着她神色,本想分辨身份,却终究不愿闹出什么差错,便含笑作揖:“冒昧邀妹妹共赏夕景,不知祝绮澜可有幸一晓佳人芳讳?


        IP属地:浙江4楼2019-06-29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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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晋值20 戏3
          “还要多谢你看见了,如果是旁人撞见,恐怕要笑话这人竟痴到抱着柱子不撒手,岂不是更羞煞我了?”
          横波婉睇,谛音入耳,来往之间觉察出这位傅氏知仪谦礼,有意纵她多说几句,便一皆叠声相应:“所以呀,妹妹来得是正正好。”
          瞧她垂首,也不敢冒昧妄动,只端端停在近前,袖间偶而轻荡,轻飘飘触上她的,便暗地里挪回,只分神听着她道出自己小字,才可谓甚惊诧地扬眉,端端正正把人打量了一遍,半是歆羡半是感叹:“妹妹要做的是女中豪杰,”漆眸一转,灵光如许,“我字行云,祝行云,若叫我一声宣武,恐怕便要挽弓羽,叩玉扃,狂得没边儿了。”
          话虽谑笑,到底心底诚恳,敬她识金戈铁马,也大抵明了这毫无闺阁女儿簪花弄粉的两个字,会惹来何种纷至沓来的嬉笑与非议。而自个儿的字,却不过来自一幅游龙笔墨肆意万千的及笈礼。
          行云流水,随意,未必遂意。
          垂了鸦睫,咽涩一刹,便转了话头,抬手压钗稍理乌鬓,杏眼凝笑:“我虽不才,倒也临案写过几笔,离了家无人督促,只怕手也生疏。傅妹妹若得闲,尽管来坐便是。若有好字,功劳都是你的。”


          IP属地:浙江5楼2019-06-29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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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晋值20 戏4
            叶里藏花,嫩寒锁梦,在仲春三五的闲暇时候,绮澜也曾偷看过几回传奇,也曾对女将军起了几分羡意。风霜寒凛的关山,却是位女娇娥挂帅出征,一骑绝尘,枪挑塞北横踏燕云,是以才倾世而分外傲世。
            “但这故事又落了俗套,偏偏将军要配位相公,一味的全都上表辞了官,最后不过求田问舍而已。”阅罢传奇,才晓得世上纠葛大抵如此,落幕之时不合人意。或许只是不合绮澜的意,年少春衫薄,晓妆暮听弦,旋在心底的大多有关自己,而非情爱。她垂了眸,半懒半嘲地哂笑,实在不信出生入死的年轻将军,甘于再点红妆,温柔小意。
            如今穹顶之下,宫墙之内,她仿佛见着一个可以描摹成书中人的傅家宣武。
            漆眸含笑,濯濯清清,因着这些,对眼前人便愈加亲近:“我求之不得,妹妹来,还能多说几回话,我自幼闹惯了,一个人闷闷的,好没意思。”
            秋风送凉,垂云渐重,夕色隐却还待月生。便邀人一同回储秀:“天晚了,这儿就没什么好看的,妹妹不若随我一起走几步路罢。”


            IP属地:浙江6楼2019-06-29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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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御女
              夜明掌月,柳枝分华,延禧素有朝歌夜弦笙管盈沸之景,现下到了夜里不知从哪飘过一声宛转精致,分明是做足了一唱三叹之韵的清箫,在这万籁俱寂里硬生生教绮澜拈黛画眉的手打了个抖。华宫之最,琴瑟三千只供浮翠殿赏悦,绮澜大不敬地想,主位娘娘又能听进去多少?趁早让伶人歇了罢了。
              寻了个由头带着蝉烟出去躲一阵子,身后乐律声声落在凉阶如水的夜色里,尘雾却是渐渐起了。执扇循东,缓留轻步,不期然转过小道,望见前方窈窕婉致,翠钗拥鬓的人儿往这边来,颇觉意外地止了步,抬眼一扫是钟粹宫的地界,先让出道来,教蝉烟将手中宫灯递了一递:“延禧宫御女祝氏见安,姐姐小心脚下。”


              IP属地:浙江7楼2019-07-0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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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御女
                灯火影绰,照见这位云氏是清濯菡萏,临水照花似的乍然一绽,在绮澜所得见之中绝不可称寡淡,更兼笑意如许,怪道人称灯下看美人;纵是宫里人人挂着笑模样,也总有妍媸之分。绮澜自己是颜色寻常,延禧又高高供着主位朝婕妤,愈发显得这边天地之差。如此这么一比,高下立现分明,谛了她话,是少有的拘谨,点头应了句算是寻常不紧要的寒暄:“原是天越发短了,一日一日要往冷里靠。”
                紧了紧袖,指尖蹭过白兰双飞菱花纹儿,那曲子一句一句仿佛又随风飘了过来,檀板就敲在东六宫的道儿上,眼前人芳言曳字,想着她既是住在钟粹,这些日子岂有两耳不闻的道理,这话儿不过是专拣了延禧的排场说罢了。冁然生笑,回了她是:“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漏个一晚,也没什么紧要的。”扶簪一盼,垂眸续了方才的话,“若不打着灯出来找,今晚也遇不着姐姐,如此一想倒是值得。”


                IP属地:浙江8楼2019-07-01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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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6 12:2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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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御女
                  有风盈襟,乍然生凉,回手紧了紧袄。绮澜看见的宠爱不过是纵容而已,从前哪个女子身为闺中娇女时不能得到?一入了宫便费尽心思去搏了这份纵容,讵知世移事易了,人人都知道纵容能带来旁的,比如威权捧送,颐指气使,莫不臣服。至于浮翠殿——旁人想要,她是渴求,因着格格不入。
                  “今时不同于储秀了,但凡见过的人,与我现下全隔着八丈远。所以说缘分也要凭心意,若非有心走动,怕是很快要淡了的。”
                  一壁随着人往前走,忆起那些真心,倒是漾出一抹笑意,堪堪暖了眼角眉梢,堆起轻茸锦绣。漆眸一转,想着储秀里原是有两位云氏的,现下却也都封了御女。她又想起,元修仪,讳了鹤归的那位,也是云氏所出。一同挤进华宫灿锦如流水,开得烈火如荼里,哪一朵又压了哪一朵的风头?祝家只割舍一个便好,把绮澜送出来点兵点将,孤零零一个,生死存亡都由她。
                  示意蝉烟先往前头起灯,照得长街融融,闪过仿佛望不到头的长路:“说起缘分,姐姐也不知与另一位云御女见过了不曾?我只记得她是头一个领了旨的,早早就搬去了景仁,更是缘悭一面。”


                  IP属地:浙江9楼2019-07-02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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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御女
                    灯火轻晃,绮澜目之所及,静雾隐在宫墙之内,唯有脚步声细碎而轻,身侧娇声伴着风送入耳中。为这显然比之前敷衍了三分的话,似是在其中窥见了什么,却也合情合理地明白了她的性子何如,鸦睫微颤,笑意便很分明地挂在唇畔,不过随口应了一句答曰如此。待听了她后话,不由得讶然挑眉,把这人带笑娇容迎着灯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错漏,心思滞了半刻,怔怔扶了一扶鬓边斜横流翠,出口时仍是如坠梦中摸不清头绪的恍惚:“姐姐说笑了……”
                    剩下话音咽在嗓子里,生生停了一瞬,绮澜方知道是哪里不对,八丈远,这哪里是她道的那个意思!想着二人方才南辕北辙的话,一双眸子横波凝转,绮澜恨恨往自个儿脸上拍了一下,匆匆出口的话语,落到风里倒是半嗔半笑的:“是我错了!哎呀,我是拿‘八丈远’作比,姐姐想,这一道谕下来,相识的姐姐妹妹都七零八落分到东西六宫去了,不是一道分开两个人,‘相似隔海深,旧事如天远’吗?”
                    绮澜为着这误会面色飘红,两片绯色盈上来,“姐姐现下离我顶多也一尺,八丈不八丈的,若真那么远,我真是要难堪死了。”


                    IP属地:浙江10楼2019-07-06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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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御女
                      秋棠且绽,秋意且清。今朝秋胜,尤宜秋香。
                      “翠云龙翔?还是做御锦香?出色也太慢了些。”
                      指尖擦过一页《香乘》,绮澜靠在榻上数了几轮,心底旧香是早已在家中做熟了的,任是如何调也调不得新鲜花样,不过增减几分檀香水露而已。苡欢堂长日无事,笙歌乐舞又从不曾精通,更恐减了延禧求不得的几分清净,算来算去不如挑一丸沉香作底,倾袖入酒,罗衣染香,此番光景最可遣散闲暇辰光。绮澜打定了心思,趁着十方晴色,拣了几枚旧时配成的香囊一应拦在薄罗宽袖里,着一小婢跟着出了延禧,径直往钟粹那边去了。
                      “仿佛记得云氏与我说过宜秋堂邻着数株丹桂,择日不如撞日,且去看了再说。”
                      绕过钟粹几重亭台楼馆,果瞧见一树浅碧深黄色,层层娇蕊,风过则是暗香如袭。不由得慨叹一句华宫桂树亦是贵种,左右无人,绮澜便拾阶而上,附身拾起一朵残花细嗅,分辨其中甜涩。


                      IP属地:浙江11楼2019-07-06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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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御女
                        乍闻了声,犹捻花在手,却是甜香尽散。抬眸瞧了来人笑面,便也从礼如仪地称了声不曾唐突,一时掠过储秀各人姿容,好容易记起她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怀氏。只因这姓氏不多见,倒不是因着旁的记住了她这个人。
                        一时无话,忖着她言寻香而至,倒认不出真意。将那朵残花在指间转了一圈,唇畔悠悠荡出笑意,先放出一句玩笑来试她:“姐姐欢喜便好,只是清香不与群芳并,我倒怕自己这个裹酒捣玉的俗人损了天然香气。”


                        IP属地:浙江12楼2019-07-06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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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御女
                          罗帕拭了额上细汗,与永和宫的怀御女说了半刻的话,又解送香囊,少不得缺了一味,须得回了苡欢堂再找料子对照着。换了桃红滚银边的衫子,吩咐蝉烟将纱笼搁下来罩着窗檐透凉,伸手取来妆匣里的青瓷罐儿,认得是去岁制得的白檀香膏,用倒是未曾用过,香气亦陈出了味道。匀了两匙携在袖中,朝外头道了一句:“晚上将从府里带来的那一套东西润洗好了凉出来,我明日要用的。”
                          因着蝉烟应下了,也不多话,仍是着那小婢折了两折素纱帕子跟着,在天色落下余霞的夕阳之前,匆匆沿东六宫的旧路去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9-07-09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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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御女
                            行在宫道上不多时,便见前边来了一位裙如夭桃的人儿。只是她着采女所裁裙,自己是御女服制,近看倒还分明谁人燕子剪柳、谁人锦水桃花,远看几乎便是一个模样。心底先是存了一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芥蒂,又听了她话,不由得好笑今日这巧事连连。本是急着去宜秋边上收了桂花,省得夜晚不便扰了钟粹诸人,谁承想今儿个又遇见了一位寻香而来的?
                            然绮澜本是宫嫔中末流位分,如今头一遭承了人的礼,便勉自将些许不耐按捺下去,轻巧匀出三分笑色来:“不过小巧之物,承采女的喜爱。只是素来是别家的月儿圆,可巧怀御女先采女一步,本主只闲时做了那一个,再相送却是没有的了。”
                            鸦睫颤过一片流漪,几分薄光缀在漆眸里,落下的是面前人的笑。魏氏分明是娇得可人,在华宫众人里却于容色上落了下风。绮澜抚过鬓角,款款道:“况且采女今日着了这样簇新的衣裳,衬得颜色也亮了,又怎么好佩个旧香囊。”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9-07-09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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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6 12: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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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绮澜 御女
                              听了这一番话也是始料未及,绮澜哪里想过面前这魏采女这般利的嘴,这般不落输的性子,竟是处处拣了细处儿要豁出个口子来,才算作罢。
                              饶是她这样讲,现下身上却着实没得香囊与她,早被撂在苡欢堂里了。因着不过笑了一声,挑眉缓声与她分说:“左不过等的时间长些,若魏采女爱到如此地步,那本主岂有吊着不给的道理?配个香方可还成,至于绣工磋磨最久,却是要等上一月不止。等到冬月里,或许成一个比怀御女那个还稀罕的,采女愿等,本主就送。”
                              闻声瞧了一眼她腕上殷红的珊瑚珠子,想着她应是三品将军府出身的人,见过的东西可不比绮澜这个四品家的多了去?如此执着于一个香囊,若非是绮澜真成了什么个中高手,点粉成香,那便是她有心拿捏,非要落了方才那句话的错。原是如此了,若说争个颜面,人人都是一样的,管她是谁,终究免俗不了。如此忖着,探指顺着袖口,似是把心思也捋正了似的,重又平心静气道:“那要道一声令堂的手艺巧,采女的重情义,因着爱护得这衣裳还如新制一般。至于本主,委屈不委屈的,事出有因罢了。说起这个——”
                              指尖触到那瓷凉如冰,绮澜不欲再与她多起争执,只递了那一方香膏与她:“昔日制好了的白檀膏,亦是还未入宫便最熟的一味香料。本主拿这个赔罪赠与采女,不知采女可愿?”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9-07-09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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