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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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阶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车子晃悠悠地颠簸，我陷在后座里，亦晃晃悠悠地回味早上那个旖旎的梦：梦里的薄云阶有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隔着山高水远而眺，又似在眼前分寸之间。
金陵有他，不枉我经历风霜，跋涉至此，终于在忧闷烦躁的时候有了精神慰藉。每一日都如同今日，从睁开眼的那一刻，数不清的军政要事往头脑里钻，那是官场刀剑割据我——
好烦，烦到想拔刀的那种烦。
所以，我需要见一见薄云阶。
奉系军阀的阵仗一贯很大，我不能死。于是诊所内外只有两种颜色，墨绿是笔挺军装，它们为顾家的少将筑起安全的堡垒；白色是薄云阶，他被迫在等我，大概还要蹙起他好看的眉头，指责诘问我：你怎么能破坏正常的医护工作呢。
他一定会这样生我的气。
太好了。
只有我才有资格惹薄云阶生气。要是他能揍我两拳，那再好不过，软绵绵地捱到人心坎上，能让我多惦记他半个月。
我独自拉开他诊室的门。
“薄医生，早。”
随意就坐，翘起腿，咧开一口白牙，用明晃晃的眼神侵犯他。
“顾某有疾，唯薄医生妙手可医。”

【顾燕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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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生病了。”
脱下帽，头发往后捋，露出道行高深的勋章——耳后的发根藏着指甲盖大小的一道疤，裸露，丑陋，但记载了一段惊心动魄。
四年前还是五年前，时间记不清了。只记得子弹擦着脑瓜子飞出去，左臂挨了一击，换来在床上躺一天的休憩。第三天，打着石膏开发布会，昭告天下：顾燕祯没死。
我战胜过无数次的生死。
没能战胜薄云阶。
“云阶。”诗意的名讳揉着一声短叹、“我头疼得厉害。”
药石服下，无解——杀伐在脑中不停上演，它们不消停，我的头疼便不止。
但薄云阶可以暂时将它们驱走。
“帮我揉揉。”
话虽说的恬不知耻，硬朗的五官却呈现出柔情，以及一丁点、若隐若现的祈求意味。都说医者仁心——我便来拿捏薄云阶的的这颗仁心。

【顾燕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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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我对他，没有拒绝的词汇可以说出口。
薄云阶的味道钻进鼻尖，他也卯足了劲儿往我心里钻——让人清醒，让人沉醉，是我受制于他，如履薄冰，迷幻的感觉引我贪嗔、痴。
“别动——再揉揉。”
他或许要去写处方。额上的手指有离却的意味，我叫停他的动作，又抬手擒他的手腕，但怕他疼，片刻柔柔的松开。
万物薄云阶在面前黯然失色，我的眼里盛满他，想拖延旖旎的留存时间——提高了音量，把张副官喊进来。
“云阶，你说，他去取。”我眯起眼，“你别走——我看不到你，就容易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