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某间石室内。
一人身着无蓝氏家纹的外袍，背影瘦削，腰带堪堪挂在腰间。
他左腕悬空，左手执笔在粗糙的草纸上书写，因生疏而略微吃力。右臂按压在草纸上以防薄纸起褶皱，有意无意地让袖口掩住了断腕。
旁边是摊开的古籍，早已将内容熟记于心，只是偶尔侧头细看笔法，临摹书页上端方劲秀的小楷。
这人正是前些日子千夫所指的金光瑶。
金光瑶听闻渐近的脚步声，慢慢将笔墨纸砚收拾好放在一边，从怀里拿出绢帕，细细擦拭食指缝隙里快要干涸的墨迹，再单手叠成不太规整的小方块重新放回去。
若有若无的的檀香在阴湿的石室弥散。蓝曦臣缓缓迈进石室，嘴角噙着一丝寡淡的笑意，依旧是一派淡然优雅，眉间却不怎么明显地蹙起。
“劳烦泽芜君。”
金光瑶与来人对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同样报以微笑，略一颔首，规规矩矩地接过他递来的食盒，一股温热在掌心蔓延，停顿片刻，转身轻缓地放在一旁的案台上。
心思玲珑如他，约莫是知道身后之人有话要说，拿过案台中央的新茶盏，又将未乏的温茶倾倒入其内，放在桌边上。
一只手做起这些繁琐的活计来难免困难，他却没什么狼狈之色，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些，回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挂起几分笑来，
“泽芜君不如坐下来慢慢说。”
“不必。”蓝曦臣摇了摇头，却也移步桌边执起茶盏抿了一口，看上去像是措辞半天，才缓声道，
“你母亲的遗体，被一人送到云深不知处山下。”
“……！”闻言，金光瑶一顿，喜过于惊。正待究其缘由，旋即意识到他有未尽之言，面目不可抑制地扭曲一瞬，缓了须臾，有些沉郁地挤出两个字，
“残肢？”
蓝曦臣没肯定亦没否认，默了片刻，才缓声道，
“我火化了她的尸身，骨灰葬在云深不知处的后山。”
“……”聂怀桑。眸子沉了沉，金光瑶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这才开口，
“二……蓝宗主，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知道。你先用膳，我稍后带你过去看她。”语毕，在金光瑶身上拍了几下，将他灵脉的封印重新加固。
只觉得金光瑶身体似乎僵了僵，随即回过头，苦笑道，
“多谢泽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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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鸭

二、
后山的一处孤坟前，二人肃立。
左边身量较小些那人脸上难得敛去笑意，默不作声地跪在坟前，郑重其事地拜了两拜，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久，才缓慢抬起头，理了理衣领，方才从容不迫地起身，微微一笑，
“泽芜君见笑了。”
“……”
蓝曦臣看着面前昔日风光无限的义弟，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带着他超来时的路上走。
金光瑶在落后他半步的距离不紧不慢跟着，倒也没有习惯性的微笑，眼底隐隐泛青，面上有些苍白，露出一副倦容。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终于有人忍不住想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始终绕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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