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逝one.
在病例上签字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入了暑,三伏天的热气混合着医院的药水味 ,压抑的人有些呼吸不过来。我扯了扯口罩,把口罩拉到下巴下,把钢笔往桌上一扔,踱步走出办公室。
这个点医院几乎没有人了,走廊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偶尔窗外会传来 树影婆娑的沙沙声。
我向来不信邪,不畏惧任何所谓凌驾于上帝的鬼神之说, 但现在却一个劲儿地在心里祈祷着他见不到我这段时间没有闹。
我来到四楼的隔间,这间病房比较小,是他要求我给换的。他说,太空荡了会感觉没有安全感。
玄关被我戴着手套的五指拧开,一股强烈的酒精味迎面而来,我赶紧把口罩拉上,眉头微嗔,心想多大的人了,还学不会照顾自己。
可当我看到他蜷缩在墙角,听到开门声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时,把原本的怨言又憋了回去。
伊索卡尔用他薄荷绿的眸子委屈地看着我,我似乎能从那双眸子里看到大海,没有星辰。
我抹了一下他额角被汗沾湿的鬓发,蹲下来道:“怎么不等我回来。”
他嗫嚅了下,把手缓缓松开——手心里握着打碎的酒精玻璃 。
我拿纱布轻轻的抹去他手心的酒精残留,还好没有扎到血肉。
伊索卡尔就这样坐在墙角,像个瓷娃娃一般,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必须很留心很留心,才能感受到他口罩下方的呼吸声。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是个精致的花瓶,一碰就碎的那种。
擦干了酒精, 我才发现他的胳膊上还有一道两寸长的划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目。我心疼的摸了摸,伤口已经结痂, 抚摸起来有轻微的凹凸感。
我把他抱起来,摸到肋骨时,感觉到明显的凹凸感,便知道他又没有好好吃这里的饭。
小心翼翼地把伊索卡尔放到旁边的病床上,我蹲下来,保持一个仰视的姿势,问道:“怎么又没好好吃饭?”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这里的食物有很大的药水味.....”
“艾米丽小姐是好人,她给你送的食物都是安全的。” 我揉着太阳穴打断他的话。
伊索卡尔把头低得更低了。
我叹了一口气,握着他的手说:“以后我来给你送饭,好吗?”
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食指与拇指缴着衣角。
我把他额头上的碎发撩了撩,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盯着我,盯着我的嘴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
“好好听医生的话,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我说。
他似乎恢复了一点精气神,仰头问我:“那我可以继续当医师了?”
我点了点头,虽然心里并不那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