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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不被冒犯,真的,一个单独的星际战士。
他们面前的曼沙塔建筑群随着一系列刺耳的呼呼作响的大门组合成完全封闭的隔板而不断解锁展开——阿坎·兰德认为这种设计是为了辐射屏蔽和灾害控制,而没有考虑到安全性。考虑到火星现状——在变革的破衣烂衫下,这种愚蠢是如此的可怜——他不惊讶这个设施已经自动封锁。
“我们被跟踪了。”星际战士一度这么说。
兰德,置若罔闻,发出一个疲惫的咕哝声。这一路简直就是折磨。他没有植入物,他的喉咙干渴,他的腿仿佛在燃烧。
科技考古学家和他的同伴移动地很快,他们的靴子在空旷的柱廊间发出刺耳的回声。这真令人失望,真的。尽管为了方便起见,兰德把这片废弃的建筑群当成了一条地下大道,但他还是忍不住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恼怒和惆怅。这里的空虚让他想起了他努力探索的地下地幔城市,在那里,他唯一的同伴是来自被遗忘的年代的地下防御系统,以及他自己的平静思想。
他会再度知晓那种平静吗?
曼沙塔的动力能支撑多久呢?没有了建筑群的奴工,每个房间内的空气过滤石像鬼很快就会停止呼吸,任何还呆在这里的人都会在数天内窒息而死。
而这里,兰德想道,会是一个很无聊的死亡之地。
逃离自己的同事,差不多同事吧。奥姆尼赛亚的慈悲啊,这事几乎令人发狂到令人发笑。
帝国之拳带路穿过一个桥,桥对面是一个仓库区,成千上万的板条箱和集装箱在那里组成了一个地下小镇。
就一个单独的星际战士……
兰德深吸一口气,准备询问为什么这个帝国之拳单独行动,为什么会认为一个单打独斗的战士有能力保护他……毕竟追猎者已经阐明身份。
锯蚁机器人袭来的时候,他们刚走到半路,无路可退,机器人那险恶而又近乎野性的认知能力意识到,他们如果从高桥上跳下将极难幸存。
它出现的第一个迹象是桥梁的支撑在抖动,兰德和帝国之拳都开始奔跑。兰德狂乱的步伐带着他向前飞奔——他丝毫不相信这台机器是来救他的——而军团战士立即掉头往回走。
帝国之拳经过兰德时,他是一道发出刺耳声音的装甲幻影,而科技考古学家则是一副由朴素的长袍和猿猴的嚎叫组成的飘动轮廓,嚎叫来自萨皮恩,而不是兰德本身。即使正在逃命,兰德也感到一阵尴尬的恐惧,因为他之前相信他们早已甩掉了追猎者。
“到我身后。”帝国之拳发令。
兰德想也不想就服从了命令。锯蚁倾斜身姿,进入毫无美感的冲刺姿态。它那球根状的感官中枢结构锁定成了一个冷酷的兽性凝视。它的旋转炮开始激活,矛形的肢体像野兽一样急切地缩回,准备突刺。
帝国之拳站在兰德和这自动机器之间。星际战士抢先开火。
兰德从未见过阿斯塔特军团战斗。除了一些音像记录之外,他从未亲眼见过。且不论他的工作如何改良——彻底改变可能描绘地太过了,真的——军团的武备,除了奥姆尼赛亚创造他们的天才智慧,这些战士和他们的多样能力从未令他感到好奇。他曾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研究过他们的生理特征,但大部分资料还是被帝国法令所隔绝,就连他能接触到的大部分资料也都是乏味的政治宣传。
他就此打住,说真的,他不在乎。
战争,对于阿坎·兰德来说,一直是一种极度无聊的概念。
兰德的热情在于重新发现的古老秘密能如何照亮未来,而不是现在那单调乏味的残酷。但星际战士是工具,他们会沉着冷静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尽管如此,这幅情景仍然是一幅令人印象深刻的战斗艺术。他以爆弹的巨大轰鸣宣告开战,每一枪都击中了锯蚁的装甲,没有一颗爆弹打偏。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后退,把自己的身躯挡在机器和它的杀戮目标之间,在旋转炮发射的猛烈火力下抽搐着,扭动着,但仍然拒绝倒下。
帝国之拳的盔甲上火花四溅。陶钢碎屑冒着热气落在通道里,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他正在被凿开。再无别的词汇可以形容这个屹立不倒的战士身上的毁灭进程。他正在被子弹凿开。
子弹呼啸而过,落进战士的阴影里,兰德正躲在这里。无情的的弹药拍打着通道的栏杆,叮当作响,离兰德站的地方只有几英寸。
爆弹枪仍然在轰鸣。
“尼加诺尔——”兰德喊道。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喊出这个帝国之拳的名字。
尼加诺尔单手开枪,嘴里咕哝着,鲜血飞散在空气里。他空出来的手伸向固定在背上的热熔炸弹。
“跑!”星际战士下令,然后拉动炸弹。
“那无法——”
“炸桥。”尼加诺尔让肩甲对着那个不断逼近、装弹的敌人。他的头盔半掩在肩甲后。“不炸机器。跑!”
他要炸了这——
兰德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