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鸿这小子最近是要把我气死，学什么不好，学归省那小子，那小子仗着他阿玛事忙整日不在家就无法无天。我可不像七哥那么好脾气，这天趁颂龄回娘家逮着归鸿给揍了一顿，不过好像打重了点，刚才颂龄回来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就去照顾儿子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现在颂龄还没回来，我也睡不着，于是便起来来回踱步。）

我是同衍宝一同长大的，幼时许多事都记得清楚，说那时候他不贪玩我是不服的，偏偏归鸿差他也不过左右，我本以为他记着自己也是这样长来的一直饶着归鸿，谁知我回哲柏与湛元说些话的功夫回来便有人来说出事了，看着归鸿蔫蔫的趴在床上，心头又气又恼，让人好好伺候着，又往衍宝处来，还没进门便瞧着人影在屋里晃着，临到门口，只幽幽望着他，微微谑言
“我记得幼时识得一个表弟，也是皮得很”

（说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这打了他我也心疼，我对归鸿的关心并不比颂龄少，不然我也不至于在这来回踱步。好不容易见颂龄回来了，知道她心中定是对我不满意，假装没听见她的揶揄之语，问道：）
那小子怎么样了？
（当时一时气恼，难免下手不知轻重，如今后悔不已，又不好明说，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心情。）

“也学会教训人了”
我也常听到底下人来说归鸿怎么胡闹，一时气在心上就让他走开，免得我气头上啰嗦起来，若是气得再重些动手打了人，往后说起他这个童年来阿玛额娘都不曾放过他，也实在太惨。心里心疼着归鸿，也知道自己是妇人之仁一时，兀自进屋坐下斟了一杯茶润了口才问道
“今次是什么事惹了你啦”

今儿我去了刑部，中途发现有东西没带折回来取，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想来颂龄就不知道归鸿这胡闹的事，不待她答，便继续说道：）
那小子正搭着梯子在爬墙，平时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如今连爬墙都学会了，摔下来可怎么了得。
（叹了口气）一时没忍住。

“噗——”
我本已做好了听来一个归鸿小小年纪就调戏了哪家姑娘这样的原则性问题，结果说到这样让衍宝气成这样的竟还多了这样多的担心，一时间突然说不上是什么道理，为了这么点事动武，虽说是担心，但到底伤身了些，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不是？原本抬手想为他添一盏茶，听了这话却不乐意了，停了动作
“就为他翻了个墙？”

（原以为颂龄听了这事应该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不曾想这事居然在她眼里不算个事，哎，看来她还不晓得里头的严重后果。）
你别不当回事，你知道我大堂哥吧，就是我大伯父的儿子。他从前就是爱翻墙，大伯父管教严，不让他出门，他就自己翻墙出去，结果有一次摔了腿，差点残废，好不容易才治好。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让他自己摔几回跤吃吃痛，下回便不敢了”
一边自己喝着茶一边如此云淡风轻的说着。话这样说虽显得我看得开，但要是真让归鸿摔出什么问题，心疼得后悔的怕也是我。衍孝的事我也知道，虽说他现在腿脚不便，但杏都同他的事总是让人羡慕，总盼着哪天遇上神医将衍孝治好才是最好的。思至此，也明白衍宝的用心，柔声
“好啦，你也打了他了让他吃了教训了，这事便过去了，可好？”

（想来归鸿这小子调皮捣蛋倒是跟我小时候挺像的，不过很多事情都是吃亏了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的错误，不过有些还可以补救，遇到不可以补救的，就已经来不及了。见颂龄已经知晓了此事的严重性，本就是自己的儿子，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点头道：）
好好好，媳妇说的都好。
（还是颇为担心那小子，加了一句道：）
你还没告诉我归鸿现在怎么样了？

为他斟茶的手还是抬起在他面前斟开缕茶香，说到如何教育子女一事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打小作为长姊时常带着他们胡闹，教导之事自有长辈操心，哪里用得着我来想这种事，如今是我换了个位置，总轮到自己了。
心头思绪上来，又想到一事，缓缓挪到他身边坐着絮絮道
“男孩子总是这样，几个人伙同起来做什么傻事危险的事还不知，家里几个小子，除了归墟哪个让人省心的？”

（说得也是，也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家里清一色的小子，个个都顽皮得很，特别是六哥家那个归扬，简直一泼猴转世，完全看不见我六哥英明神武的影子，也没有嫂子的贤淑慧智，完全不知道朝谁。）
也是，相比之下归鸿还算听话点的，要说最淘的，尤其是六哥家的那个归扬，听说整日喝酒、打架、斗殴。
（比起那归扬，一想还是不该对归鸿太过严苛。）

“是呀，说起来归鸿也只是顽皮一些，刚我去看他的时候倒像没什么大事，挂着泪痕睡去了”
这么说起来，我倒想起前几日阿赋慌慌张张同我说的一件事，当时想着只觉得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衍宝，如今说到这事，虽说可能会火上浇油，但是再不说下次若是被他发现了主动变被动只怕归鸿会更惨，一盏茶香飘来，我只缓缓说
“前些日子归鸿还同家里兄弟吹嘘自己阿玛博学，说你有本稀见的画册”

（听说归鸿已经睡去，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也忘了追究他跑来我书房乱翻的事情。）
你说那画册？我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归鸿若是喜欢，待他大些，给他便是。
（说到这里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对了，你可得和他说说，让他尽量离归扬远点，听说那小子连归省都打，归鸿这小身板岂不是更吃亏。

“拿去倒是拿去了，拿去学堂同师兄弟炫耀，谁知回来便找不着了”
听衍宝这样说着心里倒放心不少，原本担心他听闻归鸿这样败家会生气，这个时候说了总不会再去收拾他一顿，回头两个事加在一起也就过去了，归鸿也少挨一顿。
“好，要么你回头再带上他去练练身子？我也想着这事，且不求他往后能打架多能耐，倒到底不能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