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ti吧 关注：14,654贴子：890,744
晚安各位
马丹，度娘吞文
13）
“这不就知道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了？”
郑秀妍轻笑了一下后说。黄美英看她的样子倒像是胜利者得意的样子。但她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害怕的是郑秀妍可能看透了自己的心里所想，毕竟刚刚在台上，什么都已经出卖了自己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唱歌真好听……”郑秀妍见黄美英没有接话，又说。但是她看到黄美英眼角还有一点点泪痕，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你回来拿车吗？”察觉郑秀妍似乎没有想要继续说话的意思，黄美英急忙找话题。
“是啊，走了我半个多小时，你这是要下班了吗？”
黄美英点点头。黄美英多想有机会能够和郑秀妍一起步行回家，可是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想到这里她别过头去。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郑秀妍突然凑上前对黄美英笑。听到这么友善的邀请，黄美英惊喜地呆住了。
“要谢谢你昨天帮我叫车回家。”
昨天晚上郑秀妍虽然清醒，但是有点醉了，走路都有点不太稳，黄美英咬咬牙拿出自己这个月所剩不多的生活费的一部分给了司机后自己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住处。她虽然很想把医生送回家，但是一是因为自己有点动机不纯而心虚，还有就是有点担心去了回不了家之类的，所以直到入睡前一分钟她都还担心着郑秀妍到底有没有回到家，回了家之后有没有人照顾等等。正是因为这些在自己脑海中跳来跳去的隐隐担心，让黄美英更加怀疑自己对这个救命恩人的感情。
“可以吗，医生？”她有点紧张地问。
“当然可以啦。那我们走吧。车子停在不远的地方。”
黄美英虽然念过一段时间的大学，但是很多东西早就忘记了，她基本上把自己归类为“文盲”，所以在郑秀妍放这首歌之后她觉得好听，但是也没有敢因此而聊些什么话题。她还是有点拘谨，两只手搭在腿上，摸着指尖。窗外的夜景从眼中略过。
“这首歌我挺喜欢的。”郑秀妍望了一眼副驾驶的人，副驾的人望着窗外。
“噢？我也觉得蛮好听的。”黄美英心想怎么还真的说起这个，生怕被问到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或者自己问出什么傻问题来丢人。
“这部电影叫《曾经》，你可以去看看。”
“是我们的还是外国的？”
“外国的，好像是爱尔兰电影？我不记得了。”
“噢。”
然后车厢又陷入了沉默。黄美英怕这种两个人亲密空间里的安静，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听到自己狂奔乱跳的心跳。她甚至不怎么敢看郑秀妍。
“医生你…结婚了吗？”
“没有。”郑秀妍平静地回答道。不过她不是很想聊这类话题，所以急忙补了一句“好像是这里左拐吗？”
得到郑秀妍的回答后，黄美英剩下的时间都在沉默中挣扎，一时有一股想要什么都说出来的冲动，一时都激动地不得了，一时又感到沮丧，一时又很慌张。她在想这会不会是自己跟郑秀妍单独相处的最后一次机会，随着伤口进入到愈合的阶段，去诊所的次数会慢慢减少，而郑秀妍从来不曾主动找过自己，而自己对这个人的生活又一无所知，如果突然闯入别人的生活一定会把人家吓走。可感情这种东西实在太奇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却有时候又如此强烈，如果成为朋友，一定会痛苦到死。
“你的伤口好很多了吧？我看你的手好像活动起来还可以。”
“嗯。没有那么痛了。只是缝针的那里还是……”
“我记得你上个礼拜来换过一次药，这个礼拜还要来一次哦。”
黄美英没有回答。郑秀妍似乎能猜到什么意思。
“很多事情你不需要担心。”她说。车子在红灯面前停了下来。郑秀妍望向黄美英。“我要做的就是让你的伤口完全愈合。其他的事情，除了我叮嘱的，你都不用去想。好吗？”
黄美英似乎明白了郑秀妍的意思，她咬了咬牙，眨着眼，想着什么。良久，她鼓起勇气正视郑秀妍。
“医生，你对每个困难的患者都这样吗？”她的一字一句吐得非常清楚，一丝不苟，没有一点马虎。郑秀妍一瞬间有股强烈的感觉，这并非完全是自尊心驱使。
“不，不是的。”她的目光转回到了正前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多了。
（TBC）
sosi
14）
让黄美英没有想到的是，郑秀妍在自己下车前把那张CD送给了自己。而让郑秀妍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从好奇心驱使自己走进酒吧的后门开始，一直到提出送她回家，再到现在望着她的背影消失，郑秀妍没有表情的外表下，是在心里飘荡着的困惑。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太多的事情，从而潜意识在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她自认为自己对每个患者都一样毫无感情，除了唏嘘人生，她不曾多想过谁。可现在遇到的这个人，从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吸引，让自己有时候会冒出不可思议的念头，是郑秀妍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可不知道对方有着什么样的宇宙，被多少星球环绕，行走着的是去往哪边的轨道，会不会下一秒钟就爆炸从而消失，又或许随着自然能运转而飘进无限的黑洞。
在开回去的路上郑秀妍换成了蓝牙功能，找到黄美英唱的那几首歌，一直循环到回家。这次在浴缸里泡得比以往要久一点，脑子里很多回忆的碎片，什么都有，而到了一下扑到床上的时候，脑子里响起的是5年前李顺圭在电话里有带着些激动却又在努力克制的情绪所说的那句话：“泰妍被判无罪了。”。
可当时郑秀妍能做什么呢？事情发生的那年郑秀妍23岁，金泰妍25岁，在经过半年漫长的心理斗争后，她做出了决绝的决定，选择在金泰妍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在新的国家开始新的生活，以来逃避不愿相信却又是既定的事实。她曾认为泰妍是如此完美，她似乎成为了她的信仰，郑秀妍一直都处于一个朝圣者的角度去看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可终于有一天，这个圣人也犯了错，在郑秀妍心中一下子沦为恶人，是信念的崩塌和开始严重怀疑，是无法现实又想紧紧抓住过去，是不再相信和无奈的心碎。
所以郑秀妍没有出庭听最后的宣判，而当她听到李顺圭带来的消息时，心里却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是冷漠，是无限的冷漠。她已经变了。金泰妍在她的心目中已经不再是那么神圣。她的冷漠让自己不再那么痛苦和纠结，她宁愿不去爱了。
所以在得知崔秀英在案子宣判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内离开韩国，选择去日本定居的时候，郑秀妍也没有表态。她甚至没有去挽留，因为她知道那种心情，更何况崔秀英还处于受害者的那一方，郑秀妍已经体会到了信仰倒塌的感觉，她不心疼崔秀英失望地离开，她只能沉默，用无尽的沉默去换一个终结。
她是觉得被骗，被欺瞒，可金泰妍并没有不爱她，并没有抛弃她。其实做选择的人由始至终都是郑秀妍一个。事情发生后她从金泰妍的眼中看到的她不曾见过的泪水，可她连给予这个爱自己的人一个抚慰的拥抱都没有。她反而越发冷漠。她怪金泰妍，怪她到底为什么要做能让别人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的事情，可金泰妍从来就没有对郑秀妍说过一句：“我是你的”。
金泰妍从来都很自由，郑秀妍最恨的是自己捆不住她。她选择不再见她，就是希望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去折磨自己爱却又得不到的人。可金泰妍，可金泰妍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还会说出那种“宽宏大量”的话。
“她说过，你在的地方，就是她最后的归属。”
让李顺圭惊讶的是崔秀英主动约自己吃饭。更让她没有想到的事，即便对方在已经得知自己一直默默照顾金泰妍的情况，也仍然没有被视为“仇人”，她不是对这位老朋友有偏见，而是没有意识到长达好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再顽固的人终究也是会变化的。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会一直怀恨在心。还是说你始终相信‘恶有恶报’的轮回？”
崔秀英无奈地笑了笑。
“不是因为她现在生病了我才原谅她。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只是曾经深爱的人已经离开多年，可能他早已经不在乎，唯独我一个活人还耿耿于怀，实在有点不仁慈。我们都是医生，见惯生死，所以更懂得珍惜。没有想到在这一点上，你明白得比我还要透彻，还要早。”
崔秀英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最近才从李顺圭那里得知，原来金泰妍在27岁那年无罪释放后，经历了两年的巨大煎熬和压力时期，不得不离开韩国，去没有收到丑闻波及的南美打拼，然而在异乡经历了不曾体验过的煎熬后，在她33岁那年发现患病，从而不得不飞到医疗发达的美国治疗，虽然在美国的时间并不长，但要是没有在美国的李顺圭的照顾，金泰妍或许也撑不到现在。所以崔秀英不恨眼前的这个朋友，如果自己不是受害者的亲属一方，说不定自己也会这么做。可如今金泰妍的病情已经恶化到无法挽救的地步，爱恨情仇也没有必要硬要痛苦地去纠缠一个人最后的日子，相比金泰妍毅然选择放弃挣扎而回到这个她熟悉的地方去做了结，一定是放下了所有。所以她选择放过，放过这个被道德批判的罪人，放过自己多年的心结。
“我们不是法官。我们只知道帮人。老师不也说过吗？‘如果是一个身受重伤的歹徒，我们也一定要尽全力抢救。如果带有私心，那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你记得的吧。”
崔秀英没有答话，但她看了李顺圭一眼，然后低头看着桌面。
“不过秀妍是什么反应？你跟她说了之后……”
“她好像还是很在意。态度很冷淡，也有一点抗拒。她早已经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她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出现。不过你就不用担心医院那边的事情，我都交代好了。金泰妍会得到很好的照顾，能做的尽量都做好。而这些也只是我能做的了。”
时间已过，大家都不是曾经的大家。崔秀英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留下心碎的祖国。在日本，一切都很好，新的世界，新的人，新的家，新的工作，可她一直背着那个包袱，走走停停，尽管一直在丢，但压着心的那颗石头一直还在，结果不知是命运的玩笑还是人生逃离不了的圈，她不得不以系主任的身份回到韩国，再次回到这个她一度想要遗忘的地方，讲起熟悉的语言，重新在曾经熟悉的环境生活下来。可这一次，她的心没有那么沉重了。她依然还怀念着曾经的爱人，可她的年龄也长了，她的心不再似从前那么牢固了。她曾望着在机场穿梭的人流问自己：如果时间倒退，还会选择离开吗？
（TBC）
————————————————————————————————
不太确定今晚还有没有更，先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