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感觉到自己的剑上传来的压力徒然增大了，路明非似乎也进入了一种类似她的虚空的状态，顶住了她的连续进攻。
她向后跳开，重新调整了架势，开始使用新的剑技。林间舞，无澜波，接着是断叶切，零用突然变化的速度调动着路明非的重心，成功地打乱了路明非的整体协调。星之坠，雁破长空，女孩的剑格开了男孩的剑，她突破了路明非的防守，将剑尖迫近到他的胸前。
路明非无奈地苦笑着，举起了剑，示意自己认输，训练结束。零点点头，也收回了剑，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笑容，让路明非都不由的感到惊艳。
“零，你的剑技是师从于哪个流派？”路明非把训练用木剑交还给零，一边好奇地询问。零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们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啪啪啪……”两人扭头一看，路鸣泽正一边鼓着掌，一边向他们走来。
“零，做得不错。哥哥嘛……像个憨憨。”小魔鬼收起双手，骚气地托起自己下巴，看向路明非，“明明力量和速度都应该是哥哥你更占优势，却被零反杀了，那就只能是技术问题了，你太菜了。”
“我的惯用武器是太刀……”
“不不不，”路鸣泽摆着手，“这个和武器没有什么太大关系。零惯用武器还是军刺呢。”
路明非咬咬牙，之前颓丧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虽然刚刚在与零的切磋里输了，现在他的心里反而斗志昂扬。他忽然转身，面对着零微微颔首，“零，我可以请你教授我你的剑技吗？”
零的嘴角弯出一抹动人的弧度，螓首轻点，应承了下来。“可以。以后每天下午这个时候，你就来训练室吧。”
路鸣泽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暗道：“果然男女搭配才是王道啊……哥哥果然对前代真龙路斯·瑟林时代的东西产生了兴趣，就让我看看之后他又会变成怎样吧！”

第五章：暗流涌动
恺撒·加图索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钢笔，一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报告。紧紧绷住的脸庞和皱起的眉头，都在无言地诉说着他不愉快的心情。半晌，他推开了眼前的纸张，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向后一仰，带着一丝疲惫和烦闷半倒在了办公椅上。
这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眼前这些毫无价值的报告所导致的。这些摊在他的办公桌上的报告书，是他在接回诺诺后暗地遣人在路明非老家搜索得到的情报。本来他还对这抱有期待，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回母校演讲？和仰慕的同学们喝酒？什么破事啊，你真的是回去和奥丁战斗了吗？
不过，尽管很糟心，但其实，这件事也只让他坏了一半的心情。
但加上另一件事，就是整个心情都坏透了。
庞贝·加图索。
恺撒以前极其讨厌自己的这位种马老爹，二人之间发生过的各种冷战更是数不胜数。即使是在去年恺撒变得更加成熟和现实后，他仍然不太看得起自己这位父亲。风流成性、全球留种的终极花花公子，虽然很有才能，但是基本上不会有正经的时候。这就是他对他父亲的印象。
因此，在弗罗斯特战死，加图索家群龙无首的时候，他在卡塞尔学院的诸位大佬面前公然地踢开了庞贝，宣布自己才是新的加图索家的代家主。
他已经不是那个幼稚的跋扈贵公子，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秉持着自己在位绝对比父亲更强的坚定信念的恺撒选择积极交好卡塞尔学院的高层。一方面，自己在加图索家的辈分实在是太小，另一方面，昂热倒下后同样群龙无首的卡塞尔学院也刚好需要如此强援——虽然，真按理说的话加图索家本来也属于卡塞尔学院意大利分部。
之所以他会前去路明非的老家，甚至邀请老对手阿卜杜拉·阿巴斯同行，不仅是他真的非常担心他的未婚妻，其实也是一种对学院的示好——毕竟，当时谁也不知道路明非变成什么样了，“冰下怪物”也尚未解冻。恺撒能主动前往属实与学院合作的诚意满满。而且，阿卜杜拉作为从孤儿院走出的混血种，早已深深地打上了培养他成才的卡塞尔学院的烙印，恺撒请他当帮手，既是因为他的实力，也是在表达与学院合作的信任。
但是，就当他带着诺诺回来后，一切都改变了，甚至快到他没有反应过来。

庞贝·加图索突然重临波涛菲诺，在众人面前，他宣布自己将收回代理家主的一切权力。
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家族的家主本就一直是他的父亲庞贝，只是以前庞贝沉迷于声色犬马，没有打理家族事务的打算，这才自创了一个长期的代理家主的位置，将大部分权力划给了弗罗斯特。
但是，他本人仍然是加图索家独一无二的真正家主，拥有最高决定权。
弗罗斯特，庞贝的这个好弟弟倒是对到手的权力爱不释手，全心全意地打算强大加图索家。同时，他也在刻意地淡化庞贝身为家族之主这一件事，让自己的大权独揽更加名正言顺。恺撒能在他死后迅速以代家主身份接管家族，其实也是沾了弗罗斯特的光。
然而，代理家主终究只是家主的寄生体，当庞贝宣布废除这项制度后，也就烟消云散了。
恺撒摇摇头，停止思考这些烦心事。但是这些事宛如一条毒蛇一样，一直啃啮着他的内心。
卡塞尔学院违背了他们的诺言。仿佛恶魔在他耳边低语着，恺撒的思绪迟迟不能从这件事中放下。没错，真正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卡塞尔学院的态度。为什么他们宁愿接受一个由花花公子领导的、与他们若即若离的加图索家，却不想要一个亲学院的意大利分部呢？庞贝·加图索究竟拿出了什么筹码？
够了。恺撒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他重新拿起笔和报表，准备继续工作。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利落地推开了。恺撒不用转过头去看，就知道一定是诺诺，因为只有她不会敲门。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心情，露出了微笑，然后才回首看向诺诺。毕竟，贵公子怎么能在喜欢的女人的面前摆出一副消沉郁闷的神情呢？他正想要一面春风地开口，却被诺诺的一句话、砸晕了脑袋、封住了嘴皮子。
“我要回去了。”
陈墨瞳面无表情地吐出了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仿若向平静的水面中扔入一块巨石，震荡着恺撒的心神。

未来两周大学军训，请假

军训结束！缓一下缓一下……

“回去？去哪里？为什么要去？你不可能会怀念鸢尾花学院吧？”关键时刻，恺撒迅速从惊讶中恢复过来，还不忘开了个玩笑。
然而诺诺仍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樱唇微启，“我要回中国了，原因是……家事。”
恺撒的手心不禁微微渗出了冷汗。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诺诺，一向嬉笑无常的面容现在看上去无喜无悲，仔细一瞧却发现不了一丝活力，如同一只翱翔天际的天鹅，现在忽然变成了背负沉重的十字架的修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事……那必然是牵连到诺诺的家族，雄踞远东的陈氏家族了。
恺撒对这个家族了解的其实不多，毕竟诺诺对她的家族抱有很强的抵触感，甚至会自称自己是孤儿。因此，他基本上没有过从诺诺口中听到陈家的消息的经历。真要说起来，恺撒在准备诺诺婚礼时查阅书籍资料时得到的情报可能还要更详细一些。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陈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级家族，甚至比起加图索家都有过之无不及。这样的庞然大物怎么会突然出手？联系到他老爹最近的突然回归和龙王奥丁的出现，恺撒心中莫名地涌出了紧张感。他微微地打了个战栗，到底还有多少东西隐藏在黑暗中？

就在这时，房门的铃铛响了三下。
“请进。”恺撒随口答道，接着他忽然一怔——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并没有叫什么人过来啊？
还没有等他想清楚，门外之人已经推开了门，走进房间。那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带着一副银灰色眼镜，夹杂着少许银丝的头发显露出了岁月的痕迹。在他儒雅的面容上，一道突兀的疤痕破坏了整张脸的和谐，却给他平添了不少铁血气质。
“……你怎么来了？”诺诺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板起脸，闷声问道。
陈家的家主，陈国赟！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恺撒在心中大吃一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超级家族有着超级家族的规则，陈家虽然现在和加图索家是姻亲关系，但是像这样的最高领导人同时据说也是陈家最强战力之一的人物在没有提前联系的情况下突然造访，无异于公然挑衅
看到女友似乎有些想要顶撞的意思，恺撒连忙挡在了她身前，随即微微欠身：“贵客远道而来，本家未能远临，招待不周，有所怠慢，请您原谅。”
“不用拘于这些繁文缛节，恺撒·加图索。”陈国赟对着恺撒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宝贵”女儿。“倒是我冒昧来访，有所叨扰了。”
“那我也开门见山地问了，您此次前来，是来祝福我和您女儿吗？”
“并不是，”陈国赟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遗憾与无奈的神情，“我此番前来，是来带走小女的。”
恺撒的脸色沉了下来，“请问这是为什么？若为陈家家事，如今恺撒也可算作半个陈家人，愿岳丈不吝指教。”
陈国赟眯起眼睛，盯着恺撒持续了半分钟，而恺撒也丝毫没有退让，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地碰撞着。最后，陈国赟移开了眼眸，嘴角却莫名地弯出了一丝弧度。“真龙已经苏醒，”他突然开口道，“因此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真龙，又一个陌生的关键词。自从他的父亲庞贝·加图索取代了他的卡塞尔学院董事席位，他对于混血种高层最新的动向就所知甚少。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所谓的“真龙”是什么？

就在恺撒正与陈国赟周旋的同一时间，那位真龙正在一边吃午饭一边和他的弟弟拌着嘴。
“你为什么对师兄这么关注？有一说一，他只是一个血统稍微高一点的混血种罢了。”路明非一边说着，一边夹起一片烤的油光锃亮的鸭肉，蘸了蘸酱，然后用玉米薄饼包住，随后送入嘴中。
“哥哥你真的认真地看了我给你的文献吗？”路鸣泽也在吃饭，不过路明非怀疑他只是纯粹在享受食物划过唇齿间时带来的满足感——毕竟小魔鬼吃饭的速度使得旁边零女王优雅的细嚼慢咽都显得快了。
“……看了，吧。”
“这个吧字……算了，再给你详细解释一次。”路鸣泽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着小勺舀着眼前的点心，一边无奈地说道，“时轴，是一种比喻，是对一种相当罕见的个体的指代。众所周知，在神话中，命运女神掌控着命运之轮上的丝线——即我们的命运。其上的大部分丝线都是整整齐齐的，它们井然有序，编织着因缘，让岁月平淡地流淌——这就是大部分平凡的人。但是，有那么一些罕见的丝线，它们或吸引，或排斥着周围的丝线，使丝线扭曲，让因缘变动，也就是，改变命运，改变世界。”
“这么牛？”路明非吃了一惊，“这不就是现在网络小说里的那些位面之子吗？可我看师兄也不是什么幸运max的人啊？”
路鸣泽白了他一眼，“时轴不等于运气爆棚……而且，时轴也是分强弱的，强大的时轴会吸引较弱一些的时轴，你看，那些历史上的名人手下不也都是一群人杰嘛，像唐太宗和他手下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就是个例子。”
“那，历史上最强大的时轴是谁啊？那个人是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全天下的英雄豪杰们岂不是见了他就会纳头便拜？”路明非好奇道。
路鸣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一只手指，指向了路明非。
“？？？”
“别傻笑了，不是你。”路鸣泽看着路明非脸上浮现出来的失望神情嘿然一笑，“我指的是前代真龙，路斯·瑟林。他就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时轴！”

“身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时轴——路斯·瑟林为了对抗黑之王尼德霍格，不仅成功地使人类与龙族化干戈为玉帛，而且组建了包括当时世界上十之八九的导引者的大联盟，这才赢得了末日战争。”路鸣泽动情的声音萦绕在路明非耳际。
那么，身为转生的真龙，为什么我就先被抓去做人体实验，又当了18年平淡无奇毫无波澜的衰仔啊……而且现在还不得不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跋涉呢？
一边想着，路明非伸出手，一把将处于下方的零也拉了上来。此时的他正在一处已成废墟的地铁通道和零一起跋涉。这当然不可能是他心血来潮想找个地方散步，他巴不得赶快出去喘口气呢。
“明非。”零突然喊了一下路明非的名字。自从两人成为名义上的剑道上的老师与学生，每天下午定时切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甚至最近零对路明非称呼时都会省去姓氏了。老实说，当路明非第一次听到小女王这么喊他的时候差点就被萌出鼻血了。还好，现在听到已经不会表现得那么丢人，但是仍会让路明非自己有点口干舌燥。
“怎……怎么了，零？”嗯，我这只是青春期男生的正常表现，绝对不是因为还在害羞而口吃！路明非一边转头回应一边在心中暗道。
“你以前和大地与山之王直接接触过，你对她还有印象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龙王？”零以一副好奇的神情看向他。在两年前的大地与山之王危机中，零似乎当时已经在为去日本分部做准备了，始终没有亲身参与过这次事件。因此，她自然对此有了好奇。
路明非心里一动，不由地忆起当时那个叼着车票、宛如妖精一般美貌活泼的少女，以及背后伸出骨翼，狰狞凶残地贯穿楚子航，黄金瞳中只流露出森冷高傲的龙王。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居然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路明非不由地在心里感叹着造物主的神奇。“她……挺特别的……”话到嘴边路明非反而词穷了，憋了半晌才吐出这两个字。
“难道龙王不都是特别的吗？”零走在路明非身侧，歪歪头疑惑道。
“……”路明非哑然了。他回想了一下零参与过的龙王攻略行动，分别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和伪白王赫尔佐格。嗯，好像的确这俩也挺特别的，除去龙王的身份，一个是爱打星际的赏金猎人，另一个是又老又变态的大戏精。
这时，就在路明非无语凝噎时，零在旁边眉头一转，似乎也是想到这两个龙王。“我明白她的特别了。”她忽然开口道。
“你明白了？”
“嗯，”“零一脸严肃地说道，“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对吧？”
这么说还真有点道理……相比较其他龙王来说，这好像也可以是一种“特别”。
“对。”
“那你说，我和她谁更漂亮呢？”零利落地跳到路明非面前，罕见地露出了带着一丝调皮的可爱仪态，让路明非的心里不禁一阵小鹿乱撞。
路主席当然不是什么迟钝到极点的0情商呆子，当即义正严辞地说道（舔狗道）：“当然是你了！你比她漂亮多了！”
“哎呀，真是令人难过，”还未等零开口，另外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与之伴随的是从他们所在不远处的地铁废墟上“飘”下的身影，“路师兄是有了女朋友就不再关爱师妹了吗？”

虽然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是在亲眼看到那抹倩影时，路明非仍然是惊讶地倒吸了一口气。
“路师兄？”活泼可爱的学妹巧笑嫣然，很难想象在这人畜无害的面孔之下，藏着一颗充满铁与血的龙王之心，“看你这副意外的样子，难道是没有想到会出现现在的情况？”
反而在这个时候，零保持了更大程度的冷静。她谨慎平静地问道：“请问我应该如何称呼殿下呢？是大地与山之王，还是死神海拉？”
“学姐不要说得这么生分嘛……殿下，啧，学姐你对龙族的礼节也有着相当的了解，真是博学嗷。我佩服零学姐的地方又多了一点。”夏弥继续保持着这令人奇怪的热络，一时间竟让路零二人摸不着头脑。
她是在拖延时间？难道他们刚好赶在了她恢复力量的前夕的时候前来？路明非心里浮现出一系列疑问。
这时，零接过了对话的主导权，“夏弥师妹谦虚了，”一贯冷若冰霜的小脸此时却浮现出了迷人的微笑，“别的不说，能在北京城中构建如此大的尼伯龙根却不与这里已经存在百年的炼金矩阵冲突，真是厉害。我早有来此拜访的主意了，可惜时运不允，待到今日才能前来。不知道是否能在贵舍叨扰一二？”

零真聪明啊。一旁的路明非在一旁默默感叹道。他早已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死小孩了，在卡塞尔学院学生会的一年，使他现在能听懂了零话语中的弦外之音。
首先，点出北京的炼金矩阵。这一点路明非虽然不清楚，但是仔细想想，作为五朝古都，紫禁城自然应该有着其独特的炼金构造。他还记得昂热曾经对他说过的古罗马城，一座城市便就是一座巨型炼金矩阵。这便是一种无形的警告，也许低智商的芬里尔会无所顾忌地释放湿婆业舞，但夏弥肯定不会。
其次，“早有拜访的主意”，言外之意，零，或者应该说路鸣泽的这个小集团，是十分清楚这里的尼伯龙根的存在的。虽然两年前的大地与山之王危机让卡塞尔学院判定这里的尼伯龙根已然崩塌，但他们显然知道这里不仅还没有崩塌，而且还成为夏弥积蓄力量的所在之地。
最后，零在挑明以上两点的情况下，仍然表示要“叨扰一二”，进入尼伯龙根的核心区域。无论是虚张声势还是有恃无恐，这份姿态已经使零在这场言语上的无形交锋中占得先机。

第六章：新起点
所以说，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女朋友”这三个字？
零默默地跟在夏弥身后，感受着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路、离自己足有两三步的路明非，无奈地想。算了，和大地与山之王的磋商事关重大，先把这件事处理好才是当务之急。她自我安慰着，重新把自己的心神彻底冷静下来。
接着，一种破水而出的感觉流遍全身，仿佛被一股清风拂过，零感知中的世界也随之改变。听着身后传来的轻咦声，她知道了自己已然身处尼伯龙根这一事实。
环顾四周，环境仍然是一片断壁残垣，只是幽闭昏暗更甚从前。零不由自主地稍稍驻足，待到路明非走近，忽然伸出了她的芊芊玉手，牵住了他。
这并非是因为她心中充满害怕与不安，而是生物的天性——在幽深阴暗的环境下想要与自己信赖的人抱团取暖。
路明非自然不会拒绝少女的邀请。回忆着这一年来他在学生会主席的工作中学习的礼仪，他轻轻地调整了手的位置。同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而行。
“嗯？”意识到自己身后跟随着的人似乎忽然滞后，夏弥诧异地回头，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眼神一暗，恍惚了一下，又旋即坚定起来。
“我，可是龙王啊。”怀抱着钢铁般的龙王之心，少女向自己低语。

三人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尼伯龙根。或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善意，夏弥主动走在了最前面，将背后露给了路零他们。这个细节使路明非和零稍稍放下了戒心，毕竟他们没有能证实夏弥所说的话的手段。虽然离开这里的建议是零提出的，但谁又能保证一个在人类社会中沉浸已久、学会了权谋机变的龙王不会埋下陷阱呢？
他们走的路线并非来时的路，这也是让他们始终没有完全相信夏弥的一个原因。她领着他们在废墟里绕来绕去，穿过数不清的高低不同的残垣断壁。不过，零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并没有发现重复之处。
终于，他们抵达了一个窄小的、只能供单人通过的玻璃门。路明非和零，放慢脚步，打算看着夏弥先走过去，结果反而被投来了奇怪的眼神：“你们快走过去啊？”大地与山之王看着这驻足不前的二人组疑惑道。
“你不能先过去吗？”
“这是我的尼伯龙根。”夏弥显得有些好气又好笑，“你从家里出来时，拿钥匙的人不都走在最后面锁门吗？”
“额……”路明非挠挠头，感觉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他往前走去，准备第一个出去，却被零抢先了一步。他怔了一下，欲言又止，肌肉却开始慢慢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应对意外情况。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
“……噗哈哈，”一直把目光投在路明非身上的夏弥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如临大敌的亚子是怎么回事啊？我可不喜欢玩什么摔杯为号的操作呀。”
路明非脸尴尬的抽了抽，也穿过了玻璃门，最后的夏弥也很快走了过来。
深夜里，三个人站在了一个寂静的地铁站的出口外，放眼望去，是一个已然酣睡的都市，一片安详。
这时，零向夏弥伸出了手，“那么，欢迎你。”
“希望没有被拉入一个黑店吧。”夏弥点点头，两人轻轻地握了握手。

先对大家说声抱歉，最近大学期末考试月，十门课程收官，比较忙见谅

“那么，最近楚子航怎么样？”在三人回基地路上的闲聊中，像是在不经意之间，夏弥轻轻抛出了这个问题。
“你……”路明非闻言不由的吃了一惊，楚子航失联的事件已经过去了数周，按照夏弥之前所显示的情报能力来看，这件事不可能被忽略，更何况，主角还是楚子航。
此时，零却抢过了话头，“你这是在为难路明非啊，”她非常自然地回答着，“楚师兄已经毕业、加入执行部了，你也知道本来他就喜欢独行，现在我们就更不知道他在哪里活跃了。”
夏弥撇了撇嘴，似乎是接受零的解释，而路明非则是看向了零，表面上神色平静，目光却在无声中不断地向零发出疑问。
（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零向路明非眨了眨眼，同样地用目光无声地传达着信息，（明明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路明非扬了扬眉毛，（你是说她的情报来源有问题？）
零轻轻点头，（没错。而且结合之前的情况来看，我有一个猜想了。）
“话说，你们二位，”夏弥看着这忽然放慢脚步，正在“眉目传情”的两人，一脸苦逼的说道，“可以不要这么旁若无人的开始放电吗？”
路明非挠挠头，从之前开始到现在，小女王一直被夏弥当成自己女友。这个设定似乎……似乎是自己大赚了，可是这对零来说不太好吧？
接着他又转念一想，零现在也一直没有表态，难道说她……准备先暂时忍耐一下之后再找我算帐？
“呃，其实我和零……”想着想着开始被自己脑补的有些发慌，路明非准备解释清楚这个遗留问题，于是开口道。然而，话刚说了一半，另一半就从喉咙里咽回去了，因为零此时已柳眉倒竖，向他投射来一道凛冽的目光。如果把这个信号文字化，毫无疑问就是两个字，“闭嘴！”
同时零手上动作也一点都不慢，她一把抓住了路明非的胳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随后踮起脚尖，开始在路明非耳边低语。
“如果你现在说破了，”她显然猜到刚刚路明非打算说的东西，“那刚刚的举动就会显得可疑了。你觉得夏弥会怎么看我们？两个偷偷背着她暗地里盘算着的阴谋家？我们需要她的信任。”
其实我们现在不就是在暗地里盘算着嘛……路明非一边轻轻点头一边有些脱线的想着。当然，这时候冒出这想法并不只是因为他十八岁平凡人生养成的吐槽思维造成的，更让他心神失手的，是女孩在他耳边温热的吐息，以及手臂上相触的柔软。
奇怪，根据我的小说阅读经验来看，这种剧情不应该是男方咬女方耳朵吗……不过，效果是和书里一样的好啊……
（这两人怕不是没救了吧……恋爱会改变人这么多么？）夏弥看着这变本加厉地从眉目传情到耳畔传音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不仅对我置若罔闻甚至还故意加大力度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