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青云路吧 关注:30贴子:1,4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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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9-06-09 22:29回复
    【我认识严减,是从认识他的一双手开始。】
    【手背是白月照过的故乡,骨峦丰秀,筋节青而长,隐没进朱红缇绣下,目不及处尤其是乡愁的滥觞。掌心是尸骸遍布的荒垄,薄痂狰狞,伏蠕着一盘盘双须岐尾的蜈蚣。长泸沟的掘墓人有跟他相似的手,盗过将军墓,也掘过新娘坟。】
    听说严大人善弹琵琶。房山县死于械斗的那个棚民,他生前会拉二胡琴。
    【高擎卷宗穿过人流,新案在前旧宗压后,分门罗列在他的案首,我在新与旧对峙的洪流间不偏不倚——我不说谎,我站正当中,绝不多偏颇谁一寸,骂人也一次骂俩,绝不偏袒徇私】您和霁大人跟秦淮河的姑娘似的,都这么多才多艺。


    2楼2019-06-0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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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8 21: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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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狗严减】
      没大没小没规矩【我笑骂,卷起案宗在他锃亮的脑门轻敲。】你嘴里的霁大人是你四叔,容得你胡乱编排?
      【严家祖宅几个侄弟,好鲜衣美婢、华灯骏马,好梨园、好鼓戏,好茶淫橘虐,只有京城官宦子,动辄拿将相贬迁作儿戏,半点不惜命。博尔君将霁远去滇南,他侄儿不免受我管教。】卫鹤,你官位几品?棚民落户之所你也敢去,你若殉职身死,朝廷补发的悼银还不够你四叔一顿饭钱。
      【追道。】不是说他贪——【是说朝廷太抠?】是怕棍棒无眼。
      棚民逼急了是流寇,去岁我在衢州,几个棚民与衙门差役械斗,最后被关在茅屋里,门板钉钉,一把火活活烧死。其中一个生前会吹唢呐。
      【我一怔,是不是老天警戒我,男人最好不要学乐器?我把墨条按到宗懿手里,用他的劳动掩饰我的慌张。】磨墨。


      3楼2019-06-0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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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霁总镇奢靡享乐、声色走马的逸闻毫无兴趣,就他那点罪状,都察院的掌宪连弹劾折子也懒怠写。十二叔说他们在等,等着他犯下更大的错处。我也在等,一等三四年不可谓不辛苦——“青云实在无趣”,十二叔总这样讲。我表示此言有理。】
        【他说着钱塘江上游的衢州府,勾动起多余的心思。听说衢州有鹤,烈火烹焚之下,会生出种枭心鹤貌的怪物。手底研磨左七右六,一句一句吹着枕头风】
        您也说逼急了才是流寇,那天下善民,谁被逼急了还不会跳起来咬人呢。当地衙门的意思是一律当做流匪清//剿,我提了句录籍保甲,也无人听。您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我才七品的小芝麻,难怪无人理会我。


        4楼2019-06-0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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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研磨手法娴熟,浓黑汩汩得淌,我也饱蘸墨水,用得极快。我不让他看,堆叠作山的卷宗后,有张白宣,是在替他画小像。】你同几位大学士、堂官讲善民,他们听,对底下差役讲,他们不听。欺上瞒下的把戏人做惯了,图方便,都是户部不曾录籍的野民,一把火烧了谁去究责。
          【人心比鬼厉,衢州城的旧案里,衙役在门板上钉了七根又黑又粗的丧钉,那是钉棺材的,他们要流民死后都枷锁缠身,难得超脱。但这样的话我不能与他说,他不能成为第二个将霁。算日程,他应快到滇南,滇南冶艳的罂粟像面镜子,每一个上瘾的病患都是他自己,目眩神迷得夺人眼,在云端里纵情享欲,他戒不断瘾、变本加厉,我想救却舍不得,只好远远得看。】
          【他有口要言,我不引话题,他会憋死。】编籍为税,朝廷而今摊丁入地,哪里会耗心血在录籍保甲。
          【一身官服套在他稚气未脱的脸下,就像后院养的鸡穿我的官靴,诡异。】为寇的只恨朱袍紫服,你这胸前小鹌鹑,流寇瞧不上,反倒安全。


          6楼2019-06-09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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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减似笑非笑的眼,勾起我回忆一桩旧事。】
            【去岁春歇日,有一窝春雀筑巢的青蓝翠瓦下头,将霁与他那庄王主子烹茶评点江山,我蹲墙角偷听。他们说三品盐政的严春消是五彩鸡,三品的臬台扬佳则先是盐水鸡,远去湖北还有一个四品的武官袁看山,是一只外强中干的布偶虎,懒得只会晒太阳瞎哼哼,偏逞强绘彩挂戟,要唱楚霸王。】
            【精妙,生动。太生动了,以至于我面对着严春消,眼神忍不住要往往团补上那只昂首阔然、五彩斑斓的大彩鸡上游移。】
            我是只小鹌鹑,夹着尾巴做人,那您这只大锦鸡,是不是当为民请命?


            8楼2019-06-09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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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审视眼前这颗嫩姜。他一定被剥了姜衣,裹进喇虎酱里,塞进最辣的朝天椒,才能一张口,就把我定在杠头。】小懿啊——
              【这一声叫得颇为绵长,像取灯胡同外吊嗓子的麻婆豆腐西施。】你方才还与我抱怨说,七品小芝麻的话无人过问、无人听。现在给你机会讲,我来听,行不行?
              【他小像我未完工,先在边上添了只绿毛小鹌鹑,眼皮再抬。】不同你说笑,过往录籍、保甲,用在各省各州府确实能暂稳棚民,但这里是京城。你抛一粒花生米都能呛进个二品武官的喉咙里,谁都得罪不起。作乱械斗的棚民你想怎么理。


              11楼2019-06-09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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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近安置在郊县,有什么不可以。【被问得噎住了,蹭在泥金砚案前忸怩耍赖】录了户籍,他们就是直隶子民,只不过是住错地方了,寻常民人住平地上,住房子里,他们住山上。
                这可是您户部衙门的差事,怎么来问我一个刑名吏了。
                【他藏在卷宗后笔笔画画,有好一会了,越过垒山的旧籍箓,只见着个半壁的影儿,我就不干了】你画什么哪严大人——你画什么哪!【这一声是蹦起来喊的】
                青天白日的画人家孩子的肖像,是不是想把我挂门上当壁画来着,这我可不干!


                12楼2019-06-09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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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8 20:5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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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是户部差事不假,但我也不录户籍。从他开场说话我便含糊其辞,怕就怕锦鸡在鹌鹑面前跌脸,如今我算明白,管他是鹌鹑是鸡,斑斓的羽就是摆设,任凭好风再大都飞不上青天。】好好,住平地里的棚民易成流寇,那上了山的,岂不成山匪?
                  【他肯定读过水浒传,他叔叔是打虎英雄,他就是景阳冈的辣牛肉。眼前的画“唰”得被他举起,博尔君将霁没说错,宗懿欠收拾。】谁他///妈承认你是孩子,多大的孩子??
                  你见过过年时候的年画没有,白白胖胖,梳两个揪的年画娃娃,画的就是你!


                  13楼2019-06-09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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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玩意就山匪了?山上我还没亲眼去看过,明个我叫上房山县衙的差役同道上山,盘校过了人丁,才知是流民才是山匪。【这差事既过我的案首,绝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我拿定主意,要再去棚户聚集的山里看看,回来好堵上这群高堂安座的老爷们的嘴。】
                    【手中握着半幅画,好像攥着个了不得的证据,笑嘻嘻背手在后,一躬腰,比目在眉前】春消兄,是不是萧郎下笔独逼真,丹青以来唯一人?


                    14楼2019-06-09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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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


                      15楼2019-06-10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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