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霞摇头，“什么香味？面包的香味？”
男友皱眉，“不是，好像是一股，花香？”
方霞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不记得。
“哪有啊，我没闻到，就你能闻见人家身上还有花香。”
方霞酸溜溜的说，男友无奈笑笑。
“不过说起来也是，你说一家面包店干嘛叫花香啊？怪模怪样的也不搭。”
要不是玻璃橱窗上摆的面包点心，看名字还以为是家花店呢。
“那个香味还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里闻到过。”男友说。
方霞突然觉得那股心慌又来了，她紧紧地抓着男友的胳膊，不许他再讨论下去。
两人一路来到游乐园，但是方霞心事重重，完全放松不了。
日子还是得过，方霞尽量去忽略那股心慌，把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店里的生意上。
反而是自己的男友，以前总是忙里忙外的进货、装车，但是最近总是很没精神的样子。
方霞也问过他，是不是累到了？男友总说没事，但是精神却一天天的消沉下去。
这天晚上，方霞睡不着，闭着眼东想西想的，忽然，原本应该熟睡的男友，轻轻撑起上半身。
慢慢的靠近她，似乎想确认她到底睡没睡着？
方霞马上就不动了，她隐约觉得男友有事瞒着自己，但是对方明显不想告诉她。
男友利索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出去了。
方霞急忙从床上起来，捞了件外套跟上去。
她看见男友没有一丝犹豫的出了门，一直走，慢慢的，竟然走到了花香的门口。
方霞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不敢出声，她看见男友趴在橱窗上。
表情沉醉的闻着什么，那么享受，那么无法自拔的闻着。
夏天里深夜的风依然有些凉，方霞只觉得浑身都被吹僵了。
她就这样躲在不远处，看着男友失神的围着橱窗不停地闻着，这样整整过了一夜。
直到天开始透出亮光，男友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
方霞踉跄的赶回家里，躺在床上还在发抖，男友像离开时那样，又轻轻的躺倒她的身边，很快就睡着了。
自那之后，方霞每天晚上都会跟踪男友，依然是跟到花香后，男友一待就是一个晚上。
唯一不同的是，男友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近更是控制不住似的。
方霞似乎都感受到了，他想要砸破橱窗不管不顾的闯进去！
终于她先受不了了，这天傍晚找到了正在打盹的男友，问他这些天以来的反常举动。
“对，对不起小霞，可是我，我真的控制不住……”男友哭的很无助。
他说自己从游乐园那次后，就一直忘不掉那个香味，只好再一次去花香的店门口。
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香味，但是没想到店里飘出的味道竟然那么香，香的不可思议！
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冲动，他当时就想冲进去，但考虑到方霞硬是压了下去，实在受不了了，就晚上趴在橱窗前闻闻。
方霞几乎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闻一下就能让人疯狂到这种地步。
正想着再询问，却突然有人敲门，方霞回头。
女人端着一盘点心站在门口，温柔的冲她笑着。

“希望没有打扰你们，这是我刚做的点心，想请你们尝一尝。”
方霞还没开口，就见男友一把夺过点心，抓起来要往嘴里塞。
“不许吃！”方霞大喊，急忙抢过来护住。
再看向女人，无论如何都对她提不起好感了，冷冰冰的下逐客令。
女人没有在意她的态度，礼貌的告别了。
男友此时双眼猩红的看着她手里的点心，方霞忍不住哭起来，她向男友恳求。
“不要吃好不好？”
往日的恩爱还在眼前，男友一扭头跑出了门，方霞脱力般的跌坐在地上。
看着手里的点心，方霞默默地做了决定。
一直到晚上男友也没有回来，方霞砸开锁，慢慢的走进了店里。
她似乎也闻到了一股花香，但是很淡，香味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方霞往里走，静悄悄的店里只有一扇门后，隐约有声音传来。
等她打开，扑面而来的香甜味几乎让她窒息，里面是一件厂房的样子。
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池子，方霞走上前，里面黄橙橙的。
她用手挑起一点，凑近闻了一下，略一思索，又舔了一口。
“这是……蜜？”
“对，是花蜜。”
方霞震惊的回头，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脸上依然是不变的温柔。
直到现在她的眼中也没有一丝慌乱，眼神纯洁的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这都是他们为我酿造的花蜜。”
方霞猛地想起，她似乎在送来的点心上也闻到过这个甜味。
“你说的他们是谁？”
女人笑着按下手边的按钮，方霞身后的墙开始移动。
她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到不计其数的男人正在来回忙碌。
他们的脸上带着满足又幸福的笑容，在那中间，还有她熟悉的男友。
“你对他做了什么！”方霞绝望的嘶喊。
“我什么都没做，他们是自愿为我服务的。”女人带着一丝羞涩。
“就像蜜蜂为了花朵，他们甘愿为我奉献一切。”
方霞扑到自己的男友身上，拼命的想要唤醒他。
但男友毫无反应，不，他的眼中只剩下炙热的爱意，仿佛手里的蜜糖就是他的全世界。
方霞听到女人轻轻的笑着，她说：“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爱我吗？”
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方霞回头看过去。
女人的身体被慢慢撕开，一株巨大的花朵从中盛放。
原本还在忙碌的男人们纷纷停下来，他们近乎虔诚的望着那株花。
粉色的花瓣，纤细的草茎。
这是一朵波斯菊，普通到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
方霞震惊的看着巨大的花瓣微微摇曳，她依然能听到女人的声音。
“你知道波斯菊的花语是什么吗？”
她知道，少女真实的心，这是大波斯菊的花语。
“你说他爱你，但他出现在这里也是遵从了本心，你回头看看，他还是你的爱人吗？”
方霞机械的转过头去，只见男友的头皮突然裂开，从里面爬出一只半个头大的蜜蜂。
鲜血流在男友的脸上，他似乎一点也不痛，甚至连笑起来的弧度都没有变。
一只又一只的蜜蜂，从男人们的头里爬出来，方霞呆滞的看着这一切，耳边又传来女人的声音。
“既然你这么舍不得，不如一起留下来吧。”
过了几天，人们发现花香对面的那家面包店再没开过门。
而花香的老板肩上，总是停着一直蝴蝶，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