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人员：石沅，石洇
石洇托多方打听，发现姜璷声尚有一亲弟弟姜惟简在广陵一代，混沌度日，欠债累累。石洇将结果告知石沅，二人商讨办法。

【那四合高墙也没能阻隔外间的风，一些有趣的、没趣的、有用的、没用的消息随之而来，我一向乐于听闻，特别是在茶余饭后，无眠的冗长光阴，总需得谈资来消磨。】
【这厢我坐在文绮殿内，捏了块桂花糕送到嘴边。】姐姐，今日我又给你带来了一个消息，猜猜看？

（虚掷的光阴啊。）
（仔细描一幅画，黑猫与海棠，海棠花后要画个人，那处花丛缺了一角，我却一时不知该画谁。）
（不得时时相见，只凭记忆，堪画谁呢？羊毫落下，画一张三弦琴，一弦被扯断，颓然随风。――画上的风很硬，能拂动这样的弦。）
（闻言不抬眸，将笑与声音送出去。）
：与近日的热闹有关吧。

正是。【略一颔首，吐声。】前几日同姐姐说的，那姜氏，我还真打听出了些琐碎。
【耐着性子将口中糕点尽数咽下，再说话时，还连带呼出了分毫桂花香气。】姜氏原在广陵还有一亲弟，名唤姜惟简，因着家门败落，那姜惟简又是一游手好闲的，听说如今可负债不少。

（提笔，沾朱砂。）
：有点意思。
（做人最怕拖累，家世是首要紧的。杨柑生、杨晏生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还不是被杨家洒在北疆的血给抹平，石家三代忠良，垫成我脚下的贵妃。）
（姜氏不成啊――）
（描罢最后一笔海棠花蕊，落笔，净手，引她来书桌前。）
：是不是显得空，哪儿。（我指那原该画人的地方，那里堪画的人太多了，唯独没有官家，但我最该画官家，连随心所欲去为人画像都难，却不如不画。）
（就由它空着。）
：惠王府的侧妃，家世不能太难看，做一回惠王庶母，应当急他所急。

【缄言之时，尚不待有个回应，便由人引去桌案旁，宣白铺陈开来，海棠春色尽收于尺幅间。】
【目光循她手指处去，片刻后，才摇摇头。】不空，寸许留白，也合适。
【话音甫落，耳畔又响起她的声音，直至尾字顿，复迟疑启声。】姐姐是想用姜惟简来要挟姜侧妃？

（她总是说“好”。）
：是交易，姜氏用惠王府的消息，来稳坐侧妃之位，她不亏。――再说，依附我，才能与杨柑生要立的侧妃抗衡，这是给她个投诚的理由。
（杨柑生哪是想立侧妃，她是用侧妃试探惠王的意思，最终想立的是正妃。后宫的日子还没过明白，就惦记着要安排惠王府。）
（为着个逆臣折腾那么多年，赵灵修日后可别栽在他自己亲娘手里。）
：侧妃是准要立了，抓紧把姜惟简接到京城，九郎才升迁，又在大理寺，让四哥哥去，更周全些。
（侧眸，将目光由画挪到她身上。）
：七娘看呢？

【棋局纵横交错间，我尚且只窥得其中一角，随人话音落下，而又如揭开帷幕，那些藏于其下的、隐蔽的东西才呈到我眼前。】
姐姐这般筹算，已是极妙。那再下一步，便是召姜侧妃来了。
【沉吟良久。】从广陵到汴京，我却觉得，姜氏也不简单。
【随后应人眸光，末了又噙笑。】不过想来姐姐自有定夺，倒是我出不上什么力。

（檐下鹦哥叫，鹊踏枝，眉眼淡漠地扫过这所谓的好兆头。）
（殷枕钗曾与我说，拿捏人心。我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正是在拿捏人心，姜氏、姜惟简、惠王，以及我与七娘。棋局精妙之处，正在于此。）
：怎么会，你肯陪着我就是最好的。
（画上空去的一角――寂寞，实在是寂寞。）
：况且杨氏姊妹防我防得很，若非是你，想查姜氏，要费几分力气。

【看她在尺幅之上再添笔。颊边笑弧也捎带了清浅笑意，踅身靠上书案边沿，转而望着自轩窗外探出的一束花枝。她描画，我观景，一如往昔。】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才响起我语调平淡的一句。】自神威六年的初春，再到以后的很多年，我总是陪着姐姐的。

（愈高愈孤寡。）
（风浅香浓，琴案之后描出一个娘子侧身的轮廓，美髻琼鼻，一如身侧娇娥。）
（你不必爱上官家。）
（你只需要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