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五月,他美丽的生日的季节。
他总是一袭黑衣,在刑事厅飘来飘去。
兰去了法国后杳无音讯的这么多年来,的确,有时也该换一个人等等,但他总觉得,他要等的不是兰,而是另外的一个什么人,他不知道。
白色的预告函如期而至,白衣的怪盗站在高高的天台,“小侦探,不,现在应该叫你大侦探了。你知道我最爱的人是谁吗?是你啊。”
像是开玩笑般的,可他在那一秒正的确切切实实地感到一种等到了在等的人的心情,是他吗?怎么可能,他是个男的啊。
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他曾经多少次扬言要揭下白衣怪盗那笑脸面具,露出他真实的本性。可他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摘去了大礼帽和单片眼镜,那是一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只是自己眼里的是冷静和沉着,而他更多的是带着戏虐的玩世不恭与几分捉摸不透的深邃。
这就是侦探与怪盗的区别吗?他问。
如果你这么想,就算是吧。他回答。
于是他们无视所有人诧异与鄙夷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开始恋爱。
怪盗说他像鬼,冷,然而诡艳,仿若传说中幽怨死去的女子。
可是我是男的啊!他皱着眉头反驳。
怪盗笑笑,把他拥入怀中,说,你是我一辈子最爱的人。
他以为这一次是真的了,于是他把他家门的钥匙给了怪盗。
怪盗撇撇嘴看他,难道你认为我没有钥匙会进不去吗?
啊,是啊。他醒悟,他是怪盗基德啊,什么锁锁得住他?!
但他还是把钥匙给了他,要是你翻窗户掉下去怎么办?死在我家人家还以为是我杀的呢!我工藤新一的道德史上怎么能留下这种污点?!
怪盗笑了。
于是,在他闲着他也闲着的日子里,他们就在屋子里看书,或是下棋。
他开始设想他们的未来:等服部生了孩子(服部生了孩子?!RP了•••),可以给那小宝宝当干爸爸,那服部的孩子(?)就会有三个爸爸了••••••
他以为这一次不会变了。
然而,一天晚上,他在怪盗的衣襟处发现了口红的痕迹。
极浅的红,想必是一个年轻的少女。
他想听他解释。
但是,他不肯。
他说,也许同性之间的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他叹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那天夜里,他把与怪盗有关的所有信物都撕碎了。是冬天。雪在窗外飘,新年到了。
兰回来了。
若不是十七岁那年夏天他为了消灭黑暗组织而谎称宫野是他女朋友导致兰伤透了心而一去不回头(别问为什么,我不是支持新志的),也许这个时候,他们早已成婚。
兰说:“对不起,我知道突然这样说你会很难接受,但是我真的爱你,新一,所以说,我们结婚,好吧?”
他忽然想起了怪盗,他也曾说过,要带他去挪威结婚,因为那里没有对同性恋的歧视。那时他答应了,那现在呢?
这样的夜里,这样的音乐,他搂着兰在烛光里跳舞,模模糊糊的回忆带来的是比慢性毒药更缠绵温存又更致命的疼。
他知道,和怪盗在一起那些快乐的日子,就像流散的水,再也回不来了。
于是他答应和兰结婚。
兰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他说,年底吧,到时候再说。
新年一晃而过,兰回了法国。
他觉得冷。一个人的晚上,他学会了玩游戏机。
几天之后,俄罗斯方块的成绩由七千增至九万七千。
堆积起来越来越高的方块,他知道,全是寂寞。
他一直以为他忘记了。有时去看电影、听音乐,总觉得怪盗就在身边。转过头去和他说话,才发现他并不在。
然而他有无所不在,他充斥着他全部的思维。每次电话铃响,他总以为是他,待电话另一头传来另一个声音时,他才悻悻然地放下听筒。
于是,他记得六月二十一日是怪盗的生日。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没想到来接的真的是他。
他说不爱他的时候,他没哭。
他离开的时候,他没哭。
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时候,他也强忍着不哭。
可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一滴接着一滴地从眼角滑落。
没什么事,他说,我只是想说,生日快乐,大怪盗。说完他挂了电话,为什么心会像刀绞一样地痛。
岁月从他指缝间流淌而过,天气渐渐凉下来。
像多年以前,他高中时代的早晨,蓝灰的天,下着小雨,校园忧郁而静默。
恍惚间觉得有一个少年将他搂在怀里,好象是他,一声声地叫他大侦探,••••••我们总有时间可以再恋爱一次••••••真的恋爱••••••大侦探,你一直是我最爱的人••••••
他因这样的梦落泪。
这么久了,他心里还是这样的想他,但他始终不肯原谅他。黑羽快斗,那个白衣怪盗,他把他的血,忘记了。
兰自法国寄来的书信,他托服部去办结婚登记。
他想静一静。
于是让一件接一件的案子充斥着自己的全部生活与思维,为的只是不让自己再有时间想起他。
静过之后,他忽然地感到了绝望。他在去留之间犹疑。
那些怀想他的所有时间,那些执著而可笑的念头,所有的臆想在头顶炸裂开来,连夜幕都无法照亮。
他需服下许多安(度受)眠药。
这一夜他至此不想醒来。在他最后的记忆里,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看着腕上的血说,再见。
再见,我的亲人,我的爱,我的前世,与今生。
--------End--------
后记:
他不知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也停止了心跳,因为先天性早衰症。带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他离开他是为了他的早衰症。
比如,衣襟上的唇印是他自己印上去的,只是为了让他死心。
比如,他这辈子,一直只爱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