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不二】续写：杨立仁在台湾的生活

历史剧《人间正道是沧桑》正在全国热播，对主人公杨立仁在台湾的生活是很多网友的热议话题，作者乒乓羽毛球也与许多网友一样对他在台湾的生活进行了猜测，仅为个人意见，不对之处请予以指教，转载请说明，不胜感激。
序言
五月，多雨的时节。
窗外的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晶莹的珠儿循着那青石砖瓦的檐点点划过那镶着玻璃的窗。越过淡绿色的落地的帘，隔着那嵌着雨丝的窗，他淡淡地凝望那独属于南国的翠竹栏杆，雨打芭蕉。轻倚着宽大的红木写字台，微靠着那斜摆着的镶着金丝楠木的椅，他仿佛无意识般地折纸鹤，折了有拆，拆了又折，折了有拆……循着那玻璃窗中映出的倒影，仿佛瞥见他的嘴角掠过一丝微笑……
一、转瞬，无语，独忆
转眼，他已经来到这里两年有余了。
记得前年这个时候，也许还更早，记不清了，只记得父亲坟边的草刚刚露了鹅黄的芽儿，上海的桃花也只是刚刚吐了蕊，兴许有的还只是蓓蕾儿呢，不像着的桃花早落了比现在早些，也许就是惊蛰前后吧，记不清了。那时的他还在荒唐地联络去往台湾的船，琢磨着怎样安全的把那些钱运到海峡的彼岸，思忖着怎么转移电台，怎么说服老父亲离开大陆，商量着搬家的事宜。那时候，怎么说呢，现在回忆起来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雨仍旧淅淅沥沥的轻敲着窗，雨中的芭蕉和着淅沥的小雨轻盈地点着头，公馆外的湘妃竹在淅沥的雨中缓缓地打着摆，那几种南国的小花倚着沁满泥土香的坛识趣地开着。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两年就过去了。这两年，他过得不容易。
二、夜落，无言，秉烛
那是前天几近黄昏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封香港寄来的信，撕去凝黄色的信封，轻展那如蝉翼般轻盈的纸，映入眼帘的是那种俊秀的小楷，柔美中透着岁月历练出的刚毅，猛的，他意识到——那是立华的信。
立仁吾兄如晤，自四九年一别已有二年矣。虽书信频繁，但终难表吾之心愿，欲寻兄便利之时赴台，但深知兄公务繁忙，遂妹暂借笔墨寄吾之牵挂。吾及梅姨、外甥费明、见秋，吴妈等家人日前皆迁至香港九龙，一切安好，谢谢吾兄挂念。去岁冬十二月，妹收到建昌问候，在此谨代建昌、立青、林娥等祝兄安好。

注：部分资料虚拟

五、挂钟，翠竹，月影
墙上华美的挂钟镶着金丝，镀着一层珐琅，挂摆是邢窑的官瓷制的，雪白的表盘，缀着墨色的罗马数字，闷闷地打了十下的悲音。
屋子里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唯独是墙上的挂钟那细细的如绣花针般的秒针划过了一圈又一圈，应和着那滴答滴答的轻敲，如死寂的湖水泛起涟漪，一圈一圈，很静很炫……打破沉寂也许是一个世纪以后的事了，谁晓得呢。
立仁轻轻地放下了听筒，转身消失在淡绿色落地帘投下的阴影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挂钟又敲过几回，立仁全身都隐藏在落地帘投下的阴影内，落地窗是封闭的，也就不会有风或者雨。贴着窗子，可以感到那种南国特有的短暂的清凉，那是夜幕下雨停时，那是泥土被雨滴搅得微微散发出芳草的清香，那是芭蕉擎着露珠在月光下轻轻晃动的剪影，那是远游他乡的赤子之心的低声吟唱。倚着窗立仁隐隐地看到翠竹栏杆间隐隐地光亮，是那种淡淡地，仿佛是多个萤火虫聚集起来的，绝不刺眼的，内敛的光芒。夹杂在翠竹栏杆中，隐隐地能看到远处的哨兵挺立在洒满月光的崎岖小路间。微风拂过翠竹，发出沙沙的响声，就如一种古老的中国民乐，悦耳，动听，扣人心弦。

六、雕刻，绝唱，浓香酒
时间的年轮，无情地轮回了数十转；故国的召唤，轻轻敲击着远居他乡的赤子之心；狭长的海峡，残忍地阻隔住骨肉亲情；而他，只能通过无线电波来寄托无尽的哀思。
九曲回肠，千般转；
一朝相别，夜夜愁；
但愿一日，能相聚；
兄弟骨肉，弃前嫌。
借着月亮淡黄色的光芒，依稀看到立仁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中夹杂着白发。那是岁月的风刀霜剑一刀刀，一笔笔在雕刻。雕刻的是非成败，雕刻的是世间荣辱，雕刻的是历史丹青，雕刻的更是曾经年轻过的心灵。一刀刀刻在心上，在流血，殷殷地渗出暗红色的血；一笔笔划于心中，在挣扎，重重地发出心灵的呐喊。
不知道他曾经多少次千百度感慨，就算是细密的雨丝也会唤起他童年的回忆，就算是吹过的微风也会拉开他记忆的闸门，就算是远处蜿蜒的山路也会激起那心灵深刻早已埋葬的那属于心灵的故事。
抚着淡绿色的帘，他不禁吟出那即是三岁孩童都会的诗：
鹅，鹅，鹅，
曲颈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黄爪拨清波。
怎么会是“黄爪拨清波”呢？他淡淡地笑了，也许这是一个他们兄弟之间永恒的秘密，也是那唯一属于兄弟俩的约定。暗暗地，他笑了，这得感谢骆宾王，那首脍炙人口的被千百遍传诵的诗，成为了他们之间——最后的绝唱。
也许他不记得了，去岁中秋的时候，吴融送了他一坛酒，说是好不容易淘来的好酒。他收下了。毕竟在吴融兵败之时是他拯救了那个败军之将，给了他最宝贵的机会，使他这个黄埔三期六班生有了东山再起，没有他，他吴融是死是活还是未知数。他，既是长官，更是恩人。
那酒，还不赖。醇香酿造，百年孕育，醇而不腻，雅致淡定，酒韵飘香。至于他何时斟了，何时饮了，他大抵都记不得了。唯独有一件事他久久不能忘怀，就是那盛酒的坛，他这辈子忘不了。
粗泥土烤的瓦瓮儿，土里土气的，说是百年前卖酒农家制的，做工粗糙，圆咕噜的，上不了台面，更不像是送给他的，或是说根本不配送与他的，他笑笑，没在意，命人收了。
酒固然美，饮了便了，留着坛儿，怪占地方的，命人打破了罢了，权当花盆垫土的破瓦片。他吩咐下去，一手递过坛儿，一手夹着菜。
“慢着”，当他修长的指划过泥瓮时，他怔了，那土里土气的泥瓮上竟然刻着什么，只见瓮上刻了一首诗，借着亮光他依稀可辨认那百年老酒坛上的字迹，他轻吟着：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王维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七、蒜瓣，星空，冷
夜沉了，窗外摇曳的光芒柔柔地划过翠竹，越过夜幕，直伸到遥远而深邃的天际。墨色的天穹上星星点点地缀了几颗暗淡的珠儿，伴着天幕上那轮残月，独自在午夜低语。
仰头凝望，霎那间他突然摇了摇头，仿佛自语般地轻道：“奇怪呃，你瞧，那残月好像蒜柱，那点点繁星好像蒜瓣儿，那黑暗的天空好像蒜衣，那……”他语塞了。还记得吗？曾经也许是三十年前吧，那是少年轻狂的岁月，那是初涉世事的年代，那是梦想着一人一枪赔着全家人的性命去刺杀三省巡阅使的时候，他，他亲爱的父亲告诉他，“一个家好比一头蒜，父亲是蒜柱，儿女们是蒜瓣儿，母亲是蒜衣。家没了，蒜衣破了，儿女们就散了。”
“散了，散了”，他苦笑道，很苦的笑了。那时的他也许是天不怕地不怕吧，大声高喊着，“我父亲从小告诉我：‘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我不怕死，怕死就不闹革命了！”“想起来当时真是幼稚”，这也许更像是自嘲吧，望着天际的星空，是那么的深邃，是那么的空灵，是那么的动人心弦。
他是一个很冷的人吧，也许是吧。代号“厉冰雪”，从小是日本士官式教育，似乎从小就沾染了一些日本武士道的精神，是那种为国献身死不足惜的精神；从小就成长在那个缺少母爱的家庭，又作为长子，他是有责任的，他不像立青只是儿子那么简单；他的幼年几乎每天都充斥诸如《正气歌》那般置生命于度外的理念；他的毕生只要是有利于国家天下的事，他不计后果，他视死如归，他永远都会做；他也许更像读孔孟诗书长大的儒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一腔报复，梦想着有一天他能成为历史长河中一朵耀眼的浪花，他梦想着有一天，他做得到。他很冷，就像这个下着雨的夜，冷得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