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放榜，信哥儿列于三甲，家用子侄乃至于下头孙辈，信哥儿是长子，是文仲得长孙，私心自希望能担任族中所望，得圣恩召见后他也将随众举子一样登朝入仕，科举那天曾有同僚问起信哥儿考的如何，我颔首未应只道句命数）
（金殿扬名，立于朝堂几十载，这等情况见的多了，我也亦希望族内子孙皆为社稷之臣以保族内无忧）：穆中堂怎么也来躲清净来了
@穆宗徐

【一把年岁旁的不好说，经历委实丰富些，单说恩荣宴便不知赶过多少场，眼瞧着昔日那些一举登朝的小子们也已两鬓斑白，朝上的人呐，就像地里的韭菜一样，一茬接着一茬，八十岁的老臣不好找，十八岁的新贵科科榜上有名。两手负在身后，身板站的笔直】
我是看你过来了，以为什么好稀奇的
【话落余光扫到不远一人，当下扬首道】周伯文！
【招手叫他，同维弼嘘声】你看才几年的光景，他怎么老了这些，足见朝政最煞人！

（遑论直钩弯钩，穆宗徐这鱼雕得堪比太公姜子牙，从金水桥雕到琼林宴，我滥竽充数为愿者，人一喊便应）穆大人、维中堂，老当益壮，矍铄得很。令孙榜上有名，可喜可贺，待下回，可也要见穆大人族中才俊一展身手才是。
（十年前恩科登魁，早听均劭说过穆教人以牙识炮铳，不如意则以头撞横梁的绝技。一番掐算之下，料此人已年逾花甲有余，而今其腰背站得直，并不显出几分龙钟老态，为国操劳一生，尚如此保养有方，话半是揶揄，特向维中堂问道）维中堂，穆中堂是醉了么，说话声也忒轻！

：琼林盛宴最稀奇岂不是三鼎甲？
（满朝文武最不缺的就是三朝老臣，经历三朝什么也看开了，光说这琼林盛宴不知来过多少次，而每次自然也有博府子孙，记得元年那次青云一举拿下榜眼，这一晃竟然快十年之久，闻声望去不远处的周伯文，我还记得十年前他也立于此处等后的召见）：他这位元年的状元公可谓当朝新秀，他这位年轻的漕运总督为官十载即便岁月催人，又何来老态，穆中堂我看您这是陶侃小辈呢
（监察御史述职回京之时也曾夸赞过他是如何的能臣干吏，我自是深信不疑，这位主子爷信任的疆臣岂非是池中之物）：穆中堂不擅饮酒，好在是你在你我面前，否则岂不是损的身份
（提及穆宗徐子侄，虽说也有子侄入朝却无一科甲正途，看向周伯文笑到）：看来是穆中堂不希舍子侄金殿扬名

【周伯文和裕王间不清不楚，是我始料未及，原以为我那徒弟好与行伍之人为伴，倒不知他好的是这口，倘是个安分主儿也便罢了，偏又是个上蹿下跳的，生将我徒儿拐上歧路】
你们俩少揶揄我，我穆家出的都是什么货色，我这比你们清楚，出个秀才都是我睢阳穆家的祖坟刮青烟！
【不吝以最恶的言语数落子侄，已算是口下留情，偶起念头拽周伯文来闲叙，岂又仅是为闲磕牙】
文登营的副将左光之三天前才从哈德门出去，他不知打哪听来的风声，海运一起，文登营又添一重用，据闻特地备了筐小黄鱼往你周伯文的府宅送去了？

可惜我这人最不会挑刺，怕吃鱼卡了喉咙，左光之这宝贝无福消受，前几日送温大人那处去了。天津卫的事，军机也不妨去找他一问，否则只怕下回相见，温督要怪我越俎代庖之罪。
（论吃鱼他才是行家里手，穆宗徐拆出来的鱼骨头比我卡喉咙的刺还多。老头耳聪目明，不胜酒力还整日盯着酒门，看来心仍不在京师，在东在南、在海。）
海上这几道路，前朝诚英公在时温大人已便走过一遭，都比我清楚。（“都”字之下，略扫了远处酒席一眼，不咸不淡）听说穆公子前岁去了一趟闽浙办差，勘田查地，居功甚伟，归来不日便升了从三品的顶戴，少年英才，中堂未免也太谦虚。
（他这祖坟的青烟也是冒得随心所欲，仍笑道）再有下回，定也给二位大人送来尝鲜。

：穆公又何必过谦，令郎少年英才保不齐他日同穆公一样为朝廷社稷之臣
（穆宗徐的儿子先前有个不知原因上书请辞，而工部那位前几日还请旨前往闽浙历练）：此事怕还是需要穆公代劳了
（守拙这一晃去了多年，那次同云德提及巡河之事还提及过他，三人边闲聊边看着坐上举子推杯换盏）：陈守拙乃治河名臣，封疆禁海之时，海运曾一度被河运取代

好说，太傅吃不下，都往我那送
【我道小黄鱼，他也道小黄鱼，却是两个天南地北的玩意儿】
别人夸穆瑞也就罢了，这话打你周伯文口中说出倒不对味儿，他年长你数岁，至今也不过谋了个从三的衔，倘能称句少年英才，我这得再夸你一句天纵夙悟才得当
【陆地上的土再沃，经不住十几、数十代的折腾，再好的土也乏了，海陆空三者，地上的废了，天上的摸不着，目光自然而然聚到海上，接下维弼话茬】
陈公早年于海上建树威名我亦有所耳闻，不过事隔多年，沙线有变，风也有变，从前的经验少不得要翻翻新才能用，都比你清楚？那你这漕督的位置坐的是未免沽名钓誉了

（我就知道穆宗徐这人口味有些刁钻，否则怎尽爱吃这些骨头养在肉里头的东西，父为子肖，儿子夸不得，全赖他这老子的古怪脾气。）
二位老大人身子健朗，饭斗米肉十斤，不在话下，穆中堂胃口太大了，吃不了兜着走不说，还得匀维中堂一份。无妨，只消能入军机法眼，几条黄鱼我尚支付得起，管够。
（王文靖、麻文僖、孙学士诸文臣扈从问难方称“天纵夙悟”，其中王文靖少年登第，为世祖称为“辅器”，供奉内廷，惜因行为过于节俭而受人指摘，这料又是穆宗徐拐着弯子骂我，不曾登门穆府，为十年前的那条活鲤回礼。）
周某忝居漕运衙门期年，漕船走的俱是运河。如今海运重开，少不得借鉴前朝，并赖商船多年经验，穆中堂昔年在江南团练水师，莫非不知海与河之不同，航线一经开辟，虽因天时年际微调，总体却不大变，更为经久持远，不似黄河淤沙改道。话说回来，温督前夕于直隶开矿铸炮，助益水师，也助海运良多，穆中堂，何日机缘，东南一见？

（周伯文同穆宗徐这一老一少，两人不遗余力的互怼，依我看来穆宗族同他或者是亦师亦友，如同忘年之交，穆宗徐什么性子自己在清楚不过了，得理不饶人）
：穆公望子成龙，三品大员竟然入不得您的法眼，我们可要替令郎抱屈了
（严父孝子，当年自己又何尝不是，膝下三个儿子，对长子本寄予厚望可无奈他无心仕途，至于次子幼子也本不苛责什么，他们入的朝堂也不曾帮衬一把，或者这是我作为父亲对儿女的亏欠）
：温督于直隶任上多年，直隶开矿筹炮成果不错，至于穆公于我大清水师居功至伟
（我这一生同财政打交道，同刑名多有研究，而今于兰台几十载，我自承认早已在官场上消磨了锐气，不比年轻人血气方刚）
：海运重开优势良多，海运四通八达就是其优势所在，哪怕是河道拥塞——正如伯文所言不至于被迫改道，不过说起来那日两广总督回京述职，提及粤海关监督胃口太大，如今与十三行的关系不容乐观

【素不信什么因缘际会之说，均邵信与他布衣之交，我倒瞧着似是机关算尽，巧合二字全叫他二人没完没了占去，糊弄虾米呢那不】
我久居京畿，不问东南事已久，又老来昏聩，耳不聪目不明，蒙圣上宽宥给个闲差，什么河事海事，河运海运，早说不清道不明了，况且我年老体衰，经不住舟车折腾，东南可望不可及，怎么，伯文与我在京里还见不够吗
【他欲在海上有一番建树，自是乐见其成，只是海龙王的脾气摸不透，落小好容易，想以此青史垂名，他周家的祖坟得先飞出个凤凰再说。谈及粤地十三行，稍正神色】
如今的两广总督是范太傅族里的小子，早在至道年里，范太傅曾治于两广，整治十三行，今也不过三十来年而已，又倒回去了？

（行了，张嘴的时候胃口大开，张眼的时候老来昏聩，穆宗徐岂止祖坟上青烟冒得随心所欲，就连这年纪也是扑朔迷离，——别忙，我说的是吃鱼。）
中堂说的是，京城海多，中西南北什刹海，天子脚下，又无无风起浪之虞，看也足了。
（十三行是银子厉害所在，粤海关身处其中，焉能不贪，笑应一声，只道）今年华北被水，同文行潘志祥一个人捐了三十万两雪花纹银，行商肯体恤朝廷，朝廷自然也恩恤他们。我听说粤海关监督裁了笔帖式后佐杂了几个地方委员充数管事，看来这上下交接之间，似有不契合的地方。
（左右甲吃得多，乙吃得少，端看给不给得起，想不想要给罢了）说来，今日似并不见希公？

（十三行利弊也非一日两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日内阁同云诚均流二人讨论，云诚的意思自是希望兰台派人进来监察两广十三行，这也是必然之事）
：十三行利弊已深，官商勾结提税可谓闹的满城风雨，利益若分不拢怕是有卷土重来之势，再加上笔贴式滥竽充数之势又如何让粤海关太平
（恩荣宴上各个学习意气风发，在堂诸君他日必然是社稷之臣）：他身子向来薄弱，怕是今日无法亲临如此盛宴

【无利不起早，有几个真正心怀苍生而忘私欲，粤海关与十三行间的龃龉，谁也甭挑谁的不是，都是一丘之貉，递到京来赶着卖可怜，在老家时鼻孔都向天朝】
我看太傅的担心多余，那地什么时候按人头分肉吃了，强者多食，弱者少食，瞧能耐办事，闹起来不是因为积弊日久，而是强的压不住，弱的又想争强
【早年受过范太傅点拨，对他比之旁人添几分敬】
哪躲酒去了吧，老爷子一辈子是扮猪吃老虎，总念叨他自个儿身子骨单薄，可我瞧他当年雷霆万钧的势头，比在座诸位大半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