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国太吧 关注:848贴子:1,293
  • 8回复贴,共1

【原创】国泰民安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初次写国太/人物ooc/短完/首发lof


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9-05-11 17:02回复
    01
    他想,他不该来这里的。
    那年冬天出奇得暖和,屋角的冰棱有些化了,水珠啪嗒啪嗒掉在石板上,每个铺子门前都是湿漉漉一小滩。国木田独步稍稍提起裤脚,跟在江户川乱步后头,左拐右拐往戏院的地方走。他不是个爱听戏的人,也没有那么多用以消遣的时间,这次来戏院,纯粹是为了完成一位叫“森鸥外”的商人的委托。
    “今天戏院里好像有演出,来都来了,你要不要凑个热闹?”
    “不了,我还有别的安排。”他想起几天前刚刚认识的佐佐城女士,对方孤身一人来到这儿,住在小旅馆里,怎么想都不大放心。面对同伴“国木田君真是善良过分了”的调侃,他解释说这是自己理想的一部分——让身边人过得好的理想。
    “不过国木田,那商人提到的'太宰治',可是这场的主角呢。他只跳舞不唱,也不知道戏班子为什么将他留下。”
    国木田独步脚下一滑,差点撞上前面的中年人。通往台子的路被堵死,他连说了好几声请让一让才勉强挤到戏台子前。太宰是舞者的事,他一早便知道了,但他没料到自己刚好赶上这戏班子头等舞者的演出。人还没上台,身边几位慕名而来的观众低声议论。美吗?当然美,没看过他跳真是可惜呐,他为戏院赚了不少。你看看吧,他要上来了。
    国木田微仰着头,刚好看到太宰治上台时的模样。那是位与他年龄相仿的舞者,脖颈和手臂绕了圈圈绷带。他很瘦,皮不包骨的那种,可当他转起来,当衣角跟着风飘起来的时候,观众顾不得这些了,顾不得那跳舞的究竟是皮还是骨架。
    他转身,目光扫过场下所有人,要把自己分成一千份一万份,人人都有,于是人人都得惊叹一声。下腰时他的力道大到要将自己折断,可他还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还是朝着四面八方巧笑倩兮,就怕自己身上没什么可拿没什么给得起。直到一支舞毕,他的肩膀上下起伏似要喘不上一口气时,才有人回过神来,喊出他的名字。
    国木田独步试图追上去,可惜这地方人头攒动,转眼间太宰治便失了踪迹。乱步等得不耐烦,先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儿毫无方向地东冲西撞,倒有些令人生厌。
    “你知道刚刚那位舞者在哪儿吗?”
    他终是寻到了戏班子的报幕人,中年妇女带他走过混着水和灰尘的小巷,指着间破旧旅店告诉他太宰治就住在楼上。她说之前总有人来打扰,大概不知道那孩子卖艺不卖身。看您的打扮,不像是干那种事的,或许他还会跟您说几句话呢。
    他没回答,只是说一个戏子的名不该那么正经,若不纠字义还有些稳重的味道,今日那舞倒是有点刻意,刻意邀请……
    “您还真直白啊,从没有人这么评价我们戏班子里的舞者。不过话也没错,太宰治每次跳舞,或许都在邀请别人跟他一起殉情呢——您理解吗?他以前真做过这种事……好啦,就这间。”
    裂成瓦状的白油漆摇摇欲坠,尘埃攀上门里的凹陷,国木田独步尚未敲门,里面的人就将锁弄开了。舞者倚在门边,略有些强硬地挡住去路。他的演出服还没有换下,绷带有些松散的衬在下面,显得那面容没有什么血色。太宰治只扫了国木田一眼,便把目光移向指路人,出口的话直白到让人心惊。
    “又一位?”他问。
    “一个叫森鸥外的商人托我把它交给你。我是国木田独步。”国木田将信递过去,刚要离开却被青年叫住了。青年退后一步做出“请”的姿势,偏头露出个不只真假的笑。他说国木田君,有缘相会。


    来自手机贴吧2楼2019-05-11 17:03
    回复
      02
      “后来呢?前辈有跟舞者聊什么吗?”
      后辈趴在长椅上盯着国木田,求他讲那之后的故事。医生匆匆走出来,告诉他们病人已经醒了,只是没有力气,也不大愿意说话。“国木田君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去问他好啦!”后辈冒冒失失地闯进病房,却看到舞者正试图拔手臂上的针头。没有裹绷带的皮肤上,纵横的伤口交织成一棵树。
      国木田独步把后辈拉出去,按住那双手让太宰治不要乱动。他将被子往上扯,盖住对方的肩头,又倒了杯水放在床边。“国木田君真体贴呀,有没有人说你像个老父亲?”舞者眨眨眼,没再去碰针头。
      “给我安分点,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哇——那真是太感谢国木田君了!这样我的自杀大计就可以完成啦!梦寐以求的黄泉比良坂!”
      国木田独步皱着眉按住太宰胡乱挥舞的手,他想想自己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却碰上太宰自杀。他出现及时,倒是把那条命拉回来了,可落地瞬间太宰治的腿撞到了水泥板,骨折,恐怕要打好长时间的石膏。
      以后不用跳舞啦。太宰治将自己缩进被子,只露出双眼睛直直看着国木田。国木田君那边有空房间吗?有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像已知道对方不会拒绝,他搓着手试图使自己暖和一些,面上摆着“我丢了工作无家可归可怜一下我吧”的表情,看起来倒一点也不值得可怜。
      不过,太宰治的腿伤不知多久才能好,任他一个人住完全去算不上妥帖,即便他是个比佐佐城女士麻烦上千倍的自杀爱好者,但也不会太难照料,应该吧……这么想着的国木田独步把目光转向太宰,却见对方已闭上了眼,黑发陷进白枕头里,一小截脖颈隐约有即将断裂的优美。他实在太瘦,瘦得凤毛麟角,连那骨架都快撑不住,卡得死死的关节只需压一根稻草就会松散倾塌。国木田看不下去,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极为严肃地宣布:
      “明天搬到我家来住,我还有房间。”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太宰早就料到料到自己所有行为所有话语,可病床上的人没有动,或许已经睡着了。
      返程路上被后辈扒关系,国木田独步没怎么惊讶。他们能处这么久,不过是太宰治的自来熟体质和自己的性格在作怪。自那次送信成功后,国木田便成了森鸥外的跑腿小哥,一来二去,两人越聊越多,有了些错觉般的趣味相投(比如他们都喜欢喝酒)。国木田君,国木田君,为什么你是国木田君呢?太宰治念一遍笑一次,笑着笑着突然停住了,指指流动摊贩的糖果问他好不好吃。
      “幸好有国木田君。”后辈听得津津有味,“不过他摔断了腿,还挺可惜的。”
      他只是摇了摇头。


      来自手机贴吧3楼2019-05-11 17:04
      回复
        03
        太宰真正搬到国木田家实在冬末。他不能走路,整理衣物等琐事全由国木田完成,好在太宰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准备。等到初春,大雁飞回来的时候,戏班子忙活起来,太宰便求着国木田翘班陪他去看戏,看其他舞者究竟怎样跳舞。国木田实在争不过他,也被他吵得心烦,就选了个日子扶着他来到戏院门前,用自己的大衣把太宰裹了个严实。
        看戏的都不是些正经人,你当心被认出来。
        好啦,国木田老妈子。
        不过,他们再小心谨慎,也没料到前面一排的观众会直接谈论起太宰治来。首席舞者消失是人尽皆知的事,几位观众惋惜道再见不了那时候的舞姿了。台上跳舞的人美是美,却只冷冷地一个人跳。舞者是什么?舞者要爱每一个观众要爱全世界但不爱自己。以前那位是个真正的舞者,面对翩翩公子腰肚子上的高级蛋白也能放下身段。现在的,不行呐。
        舞者连激起的尘埃都爱但不能爱自己。太宰治将自己裹成灰蛾,缩在椅子上叨念什么。国木田虽不了解戏班子这边的事,但隐隐能猜出些许,没资格讨论。前些日子,太宰治决定在小杂志社当画师,工作也算有个着落。想到他不再跳舞,国木田有些没由来的心安,那弹力十足的高级蛋白不会找上门来,太宰治还可以当会儿不务正业的浪子。
        跳得挺好。太宰治在一旁评价,只可惜没什么意思,再看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国木田君忙吗?我想去吃街那边的寿司啦——国木田君?
        回神后国木田差点被太宰凑上来的手吓得跳起来。他拿出笔记本核对行程:没什么疏漏,一天的安排到此为止。瞥见天色暗淡,舞也快散场,戏院里的人走了一半。他点头同意,却在下一秒被太宰抓住衣袖,对方飞快地说了句:“我不能走路,就麻烦国木田君了。”
        “你!”
        实话说,国木田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麻烦”是让自己去买寿司送过来,还是背着太宰去吃寿司。他思索几秒,觉得跑腿一事并没有在笔记本的安排范畴,于是蹲下来抬起太宰的手臂。
        上来。
        两个人一时僵在原地。太宰面对这过分一根筋的举动欲言又止,国木田维持着背人的姿势一动不动。不想一直僵持下去,太宰只得顺着对方的意思,任由老妈子国木田将他稳稳当当地背起,从人群后绕了出去。那马尾扫在他脸上,有点痒,却也没那么惹人生厌。
        他忍不住揶揄两句:“国木田君的手法超娴熟啊,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不,我还没有到笔记本里的结婚年龄,目前也没有发现理想中的女性。”
        “耶?理想中的女性?原来国木田君还有那样的要求……不过,如果到了结婚年龄,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国木田君会怎么办呢?”
        “当为应当之所为。”
        “哇哦,没想到你这么浪漫主义呀!”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纠着国木田肩膀上的布料哼起小调来。眼见寿司店就在拐角处,国木田放(扔)下他,转去和店员打交道。刚出炉的寿司被打包进盒子里,蔬菜下的小饭团洁白饱满,馅在中央绕成一个规整的螺圈,黑白色差滤去油痕,只剩下晶亮的小颗粒,如刚从蒸汽中端出来的一样。
        两个人吃的确够了。国木田提着袋子出去,却没有看到太宰治的影子。可太宰治一条腿还无法触地,又会到何处去呢?他环视四周,唯独没有注意到被顺走的寿司。
        太宰治背靠墙向他招招手,消失的寿司全被他塞进嘴巴里。嘛,国木田独步果然是一副要把他扔进太平洋的表情,超级无聊哎。除了对伴侣的苛求,国木田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能让自己耳目一新,让自己下定决心要活长一些的东西。不过对方对于已经认定的事物的执着,又让他无所适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明明总是嫌他吵闹又麻烦,却能一次次帮他准备或清理好一切。如果有人说国木田独步是个傲娇噢,他一定会惊得下巴落地。
        除此之外,因为同居,他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尝试过自杀。一开始国木田还会急匆匆赶过来,次数多了也不再理睬他,就好像他一定会完完整整站在对方面前蹭吃蹭喝一样。太宰暗暗决定,等到天气凉了,他要去试试入水。


        来自手机贴吧4楼2019-05-11 17:05
        回复
          05
          太宰治只有半杯水的轻浮样,他谁都糊弄对谁都漫不经心,靠上摇椅品杯茶当天下太平,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呢。可国木田独步隐隐觉得对方不是这样,他说不清楚,不知道那一无所知吊儿郎当全是长在外头的裹尸布,要把那皮囊裹得更有个戏子样。
          彼时他回忆起太宰住在自己家里的那些日子,除了不断自杀不做家务太宰倒没添什么乱。不能说不麻烦,只是每日看到,就成了一种固定模式,自然而然没那么反感。不过,是否反感一回事,会不会容忍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现在的他正坐在茫茫观众中,成为又一个观众。
          06
          【我是一片连月亮也厌恶的墓地。——《恶之花》】
          舞快跳完的时候,太宰治突然想到这么一句话,还挺适合他。他没敢再往观众席下看,踩着白鞋子匆匆走了,连一截衣角都没有留下。
          后来他想想,其实不用这么急,那天国木田独步没有追上来,即便追上来,也不会知道他目前住在哪里。几天前他联系上森鸥外,后者很爽快地给他安排了一间房,就在河的另一边,意思是如果要入水请自便。衣服什么的,森鸥外寄了个包裹堆在房子外面,明显是要放他自生自灭。
          他想自己一边跳舞,一边给对方工作那么多年,也到了退休的日子。他打开酒瓶子准备好好庆祝一番,可在醉醺醺的时候又想起了当初寄居篱下的日子。


          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9-05-11 17:06
          回复
            09
            他想,他不该来这里的。
            那年冬天出奇得暖和,国木田独步提着裤脚,跟着江户川乱步穿过密密匝匝的人群。他们碰上了戏院首席舞者的单人演出,报幕的喊舞者名字,乱步说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于是他看了舞,思绪却不怎么集中,脑子里全是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话语。乱步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发愣。那时候的他还没想到,这场舞其实是他最接近太宰治的内里的时候,他觉得太宰治这个人,只能放在台子上远远地看,一旦走近了,便只有一张满是孔洞,四处漏风的破皮囊。
            那破皮囊旋转,下腰,把自己分成一万份,人人都有,还要向四面八方巧笑倩兮——人之将死时的笑也不过于此。有人问这跳的是什么舞,而后立即有回应。
            一个叫《国泰民安》的舞,前阵子挺流行的,也上得了台面,一般大场合都跳这种舞。戏班子这么做,大概是想捧舞者。
            这有什么好捧的呀,戏子一位,不过蝼蚁之辈罢。
            Fin


            来自手机贴吧8楼2019-05-11 17:07
            回复
              哇好棒!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9-06-16 09:40
              回复
                给你赞歌!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9-06-16 09:41
                回复
                  啊啊啊我又可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03-28 09:1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