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戏 我可以

（我初至清阴殿不过几日，每天像个困倦的孩童，眼前雾气蒙蒙，脑中空空如也。所幸霜是随和的——她也允许我这样唤她，因为初次见面，她已见识了我的迷糊。那时我这般唱礼：“方文山公主，您安。”我私以为这是极顺口的，虽没有来由。但当我满怀崇敬的向霜望去时，却见她抽搐的嘴角和下首女官们紧抿着的唇。）
（霜为了报复我，透支了我一年一次出宫的机会，我呜咽着，但心甘情愿，因为霜说，她会请我喝酒。）
“霜！”
（这一声脆亮，如我的心情一半雀跃。风是和畅的，却也足够强劲，几乎剥开了我进宫数日镀的那层“稳重”的壳。我被打回原形，兴奋的呼唤。）
“劳劳亭——”

［少商是在秋天里来到庭白的。那一日我方折一枝桂，拿线旋挂在床帘的金钩上。一簇互相拥挤着的花蕊，头抵着头紧紧挨着，而甜甜的香慢悠悠地飘散开——沾满了我的手，还缠绕到我的发上去。而这时候，少商的声音就清清脆脆地传来。］
［庭白是很久都没有这样畅意地叫欢笑填满了。而我认定，少商是带来这一切的福星。故而我时时地领她在身边，还悄悄地与她约定，我带她去看劳劳亭。］
“给诗客郎的玉米记得带上，否则它便要闹的叫你门也进不去。”
［去往劳劳亭是轻车熟路的，我们不走正门，从后院里进，拐路直往不已桃林走。我贴心地与她介绍］
“这便是不已林了。今日不往前去，我们躲在后头喝酒。隔壁便有酒窖，你快去里头选两坛来！”

［不已林是一院的桃花林，花繁叶茂的，我几乎看不见藏匿在其中的树枝。我坐在青石凳上，支颐等一只鸽子——诗客郎。］
［但少商，在诗客郎来之前，便抱着酒坛子独饮。诗客郎是一只特立独行的鸽子，在庸庸碌碌的鸽子群里，能够吟诗，作他单音节词的诗。将自己从自己的同类的大多数里摘除出来，这的需要多大的勇气？做一只与众不同的鸽子，是很幸运的、亦也很悲哀。幸运是拥有自由，悲哀是享受自由的孤独，那是流浪。］
“少商，你能体味流浪的苦吗？”
［她憨憨地打了个酒嗝。她亦也是与众不同的。她干净如同一面镜子，将大内的所有格格不入装在一起，便成了无瑕的一面镜子。我我通过她看我自己、是有点儿像的，但是有最不像。我是很容易从她身上寻出一点久违的熟悉感。］
“像鸽子一样的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