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县有一个镇名为“益店”。初听它的名字,你可能觉得在历史文化深厚的岐山,它的名字没有凤鸣、京当等这些与周文化相关的地名那么响亮。翻开史料,不难发现,“益店”并非真名,它的名字叫“驿店”。在古老的秦陇坂道和丝绸之路上,这里曾有驿站、接官亭,是商旅歇脚、官员传递公文的重要节点。
近日,泾阳县政府、哈萨克斯坦东干协会等联合举办了以驼队形式重走丝绸之路的活动,当驼队走到“益店”路牌雕塑下时,驼铃声声,牵拽着后人的思绪驰骋于曾经的古道之上……
翻开《金史·地理志》,书中记载:“凤翔府有驿店镇。”历史上,金朝在鼎盛时期与偏安一隅的南宋南北对峙。宝鸡地区那时为金朝所统治,而当时的岐山县隶属于凤翔府。故此,所谓的“凤翔府有驿店镇”,“驿店镇”指的就是现在的岐山益店镇。
当然,也会有人质疑:此“驿店镇”或许是指另外一个地方呢?怎么能肯定是现在的岐山益店镇呢?是的,历史的考证不能有任何臆测和遐想!有理有据才是硬道理!
翻开清光绪《岐山县志》,书中写道:“益店在县东三十里,双日集市。《金史·地理志》(载)‘凤翔府有驿店镇’,《省志》云,‘益店’即‘驿店’之讹也。”需要注意的是,光绪《岐山县志》的主编是当时的进士张殿元,他是益店人,在当时非常有名望。据此料想,他对益店的记载应该是非常准确的。
至此,层层剥茧,逐步抽丝,“益”为“驿”的讹音,“益店”其实就是“驿店”的事实浮出水面。原来是人们代代相传,把“驿”错误地理解、写成了“益”字。那么,这个错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金史》是在元代末期编纂完成的,也就是说,在元代时“驿店”还是“驿店”再翻开明代万历《岐山县志》,其中记载:“益店镇土城一座,周围三里、高二丈,嘉靖二十六年建。”可见,在明代万历年间,“驿店”已经成了“益店”,就已经错了。
目前,明代万历之前的相关资料已经暂无可考,我们只能据此猜测,“益”这个错别字的出现,最早便是在明万历年间了。所以,这个错别字至少已经错了四百年。
丝路重镇
车马店歇脚,龙尾沟饮马
既然曾经是驿站,那么,益店镇所在的位置一定是在通衢大道之上。
《岐山文史资料·地名文化专辑》一书记述:“益店镇地处交通要冲,西通关陇,南接褒斜,东连长安,北接隋唐行宫,为秦时的陇坂道和汉代以后丝绸之路上的一个重镇。”
秦时的陇坂道,是沿渭水西去,由长安出,经今咸阳、扶风、岐山、凤翔抵陇关,翻越陡峻的陇坂,通往西陲的一条谷道,先秦时期开始逐渐开辟。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大修驰道,陇坂道成为著名的西方干道。汉代以后的陇坂道,开辟成为丝绸之路的东段。
从陇坂道到丝绸之路,益店便一直位于古道重要节点之上。即便是今日,益店仍然是西宝北线的必经之地。
随着时光的流逝,益店的“驿站”早已不复存在,人们不免疑问,“驿站”的旧址在哪里呢?
益店镇西街初级中学80多岁的退休老校长杨树说道,现在的益店镇中心有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路口东去的干道便通向西安,驿站旧址就在路口的东北处,紧挨通往西安的干道,现为一家饭店西府驿站”的所在地。
“这里原来有个‘车马店’,相当于现在的招待所、宾馆,古时是专供来往的商旅、官员休息,停车歇马的地方。车马店周围还有烧酒店,饮马用的涝池等。”杨树老先生说,在他的记忆中,新中国成立前这里还有供停车、住宿的老建筑,占地面积大约有三四亩地。
来过益店镇的人会发现,镇周围的风景很不错,尤其是西边的龙尾沟,沟内河水清凌凌的,被称为“龙尾春波”,是岐山八景之一。这里不仅景美,而且很实用。益店镇政府一名熟悉当地历史文化的干部付之说道,曾听镇上的老辈人讲,龙尾沟沟底有休息场所,可供丝绸之路上来往的人住宿休息,河水甘甜,人畜可用,是饮马歇脚的好地方。
在益店镇中心有一座雕塑,其上写有“益店”两字,下方还巧妙地镶嵌了一个古代马车的车轮,这个车轮仿佛从历史的烟云中走来,那马嘶声,似乎还在通往西域的道路上回荡……
繁华商业
金岐山银凤翔,不及益店一后晌
因为益店有便利的交通、重要的驿站,千百年来,这里曾迎接过携带名贵丝绸、瓷器的商旅,也迎接过传递皇家文书的官员。车辚辚、马萧萧,益店曾经的喧闹和繁盛,虽然已经湮没在史海之中,但它繁华的足迹,我们仍能在书籍和当地人的记忆中找到痕迹。
明代万历《岐山县志》中还有“益店双日集”的记载,可见,益店在明代就有了繁华的商业集市。另有文献记载,民国三十年(1941年),益店大小商号达54家,占岐山全县的三成左右,包括杂货铺、烟酒、油盐、编织、屠宰等多个门类。
明代万历《岐山县志》中记载益店曾有一座土城,在已故岐山县政协特聘文史员王效文的生前回忆中,上世纪50年代,益店仍有座土城,位于城东,是繁华所在地,那里商户云集。
即便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至90年代初,益店仍是岐山东北部及扶风西部最大的商贸大镇。现在益店附近的乡镇中仍流传着一句谚语:“金岐山、银凤翔,不及益店一后晌”,足见其昔日集贸之盛况。
益店籍著名青年作家马召平在他的作品《益店》中,以回忆的笔法,写尽了儿时益店街道的繁华,最后写到“我就知道益店在西安和宝鸡的中间,但我不知道西安和宝鸡的热闹……我的想象缺乏背景,我再怎么想象,总觉得那些城市的繁华超不过益店的热闹”。
红色据点
党员掩护地,革命的堡垒
在宝鸡的革命历史中,有一位重要的教育界革命先驱不容忽视,他就是雷星阶。雷星阶是益店镇人,以他为首的革命先驱们,在益店燃起了革命的火焰。
上世纪30年代,雷星阶主持创办了益店小学,并以益店小学校长职务为掩护,为共产党人遮风挡雨。中共宝鸡市委党史研究室原副调研员李洛发介绍,因为益店是交通要道,抗日战争时期,有很多来往于西安与岐山、凤翔等地的中共党员会在益店会合。所以,益店小学不但可以掩护来往的中共党员,更可以对群众进行先进思想的宣传。益店小学当时还是岐山县工委、岐山县委、岐山中心县委机关所在地和西府地委的重要联络据点,而当时的雷星阶更被称为“革命的照壁”。
“益店在岐山乃至整个宝鸡地区,曾经起到了重要的革命堡垒作用!”李洛发评价道。在曾经的益店小学,现在益店镇西街初级中学里矗立着一块“雷星阶先生德教碑”,镌刻着益店热土上的革命历史。
如今,益店的驿站、古道、繁华都已远去,留下的故事任评说,留下的古韵堪品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