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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坐忘峰】逍遥叹·六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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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计划很成功,那个老公公好像很喜欢吃东西,不一会儿就吃了不少,而老婆婆似乎心事重重,到现在,下了毒的饭菜也只吃了一口而已。
于是范遥就继续等。
正当他感觉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老婆婆突然咳嗽了几声,这声音,似乎要穿透他的整个身体,甚至整个灵魂。
他死也不会忘。


IP属地:北京213楼2019-05-15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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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使劲揉揉那对一只上挑一只下垂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丑陋的老婆婆,差不多的身材,一样的咳嗽声,难道她也把自己包裹在了如此丑陋的躯壳里?
    他记得,再高超的易容术都会有破绽,他决心哪怕暴露也要探个究竟,管他什么劳什子任务。
    他从隐蔽的地方跃起,从敞开的窗子里一跃而入,把正在吃饭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待那老婆婆看到他的面容,顿时惊的愣在了那里。也是,青天白日的,突然从窗子进来一个家伙,任谁也会惊讶,更何况他现在这张脸谁看了也不能无动于衷。
    他看着金花婆婆的这张脸,方脸、塌鼻、大嘴、小眼,还满脸皱纹,和黛绮丝一点也不一样。但是这不重要,他盯住了她的眼睛,任何一个伪装高手,都无法完全改变一个人的眼睛。
    他从这个丑陋婆婆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种海水一样的蓝色。


    IP属地:北京214楼2019-05-15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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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好像还没有认出他来。
      真是恍如隔世,十几年人世变迁,曾经的玉面娇颜,如今默然相对两张不堪入目的脸。我已经知道这是你,可你却不能认出我。自那次别过后,已经两年多没见,原没想到再见,结果真的再见,却是这种情形。
      范遥知道这里不能久留,连忙把一桌饭菜推到了地上,噼噼啪啪瓷器碎了一地,饭菜汤水溅的到处都是。金花银叶被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丑陋头陀弄的摸不着头脑,待到追出去的时候,早就不见了人影。
      他的这次任务自然是办砸了。不过汝阳王虽然并不想再对他委以重任,可还是爱惜他的武艺,仍旧留在王府。


      IP属地:北京215楼2019-05-15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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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头陀那次失败的暗杀之后一个月,灵蛇岛上。
        韩千叶坐在海边,看着一波又一波海浪冲刷着沙滩,将沙子上的痕迹全都冲刷干净。远处的夕阳似乎快要沉到海里去了,一切都很安静、很祥和。
        黛绮丝从远处走过来,海风把她紫色的衣裙吹的不断飘扬,勾勒出她身体曼妙的轮廓。
        韩千叶感觉到了黛绮丝已经走近,便懒洋洋的说:“我就觉得蝴蝶谷不错,花草也多,蝴蝶也多,以后不会寂寞。要不是想回来陪老爹……”
        “你又胡思乱想了。”黛绮丝心疼的说。说完就坐在了他身边,韩千叶一下子将头靠在她的腿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黛绮丝摸着他消瘦的脸,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和下巴,只能摸到骨头上的一层皮了。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韩千叶问她。
        “我去陪你好不好?”黛绮丝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你还是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好了。”韩千叶说。
        “那我去找胡青牛和那个甚么头陀给你报仇好不好?”黛绮丝问。
        “其实我本来就快死了,也不要怪他们。”韩千叶说。
        “本来我们还有好几年的,你叫我怎么不怪他们?”黛绮丝有些哽咽。
        “你当初就不该回来,那样看不到我死的样子,也许还能过的舒心些。”韩千叶有点不好意思。
        “你以为把我气走就行了?你四处去找名医怕我知道,可我总是会知道的。”黛绮丝说。
        “你随时会让那些波斯来的人拉回去烤了这事不也没跟我说么?”韩千叶说。那是黛绮丝出走一年多回来之后才告诉他的。
        “只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这么担惊受怕了。当初让我冻死多好。”韩千叶说。
        “没有你我这些年怎么能过的这么快活?”黛绮丝鼻子酸酸的。“我有件事情对不起你,一直想跟你说,可是怕你伤心,总是不敢说。”黛绮丝滚烫的两滴泪水滴到了韩千叶的额头上。
        “既然我会伤心,就不要说了。”韩千叶眯起眼睛,说。“我这辈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唯一满足的就是娶了你。只是你跟着我太委屈了。”说着闭上了眼睛,深吸口气。眼角有些湿。
        “我这辈子最满足的,就是嫁给你。”黛绮丝微笑着说。
        “对了,唱那首我喜欢的歌吧。”韩千叶兴致很高。
        “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韩千叶闭上眼睛,很享受的听着。早知道死也不是这么可怕,就不该担惊受怕这么多年。那个胡青牛因为他们不是明教中人而不给他解毒的时候,反而觉得有些释然了。只是他还想对黛绮丝说很多话,比如虽然你做饭不好吃又喜欢发脾气,可还是最好的妻子。还有以后装老婆婆要像一点,不要让波斯人发现了。但他觉得说了只会让她更伤心,还不如不说。而且自己也没有力气了。
        “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岁光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歌声还在继续。
        海风的呜咽伴着歌声和海浪声,时断时续,到最后,和黛绮丝的呜咽声融为了一体。


        IP属地:北京216楼2019-05-15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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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头陀后来也没有得到汝阳王的重用,大多数时间都是陪着王爷的一双儿女练武。时间久了,光明右使范遥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已经很陌生了。但是他并没有忘记明教。
          进入王府卧底十几年后,他终于遇到了明教年轻有为的新教主张无忌,还得以和杨逍重逢。这么多年之后,大哥似乎还没怎么变,只是多了胡子,而自己已经叫人认不出来了。
          他还遇见了张教主的丫鬟小昭,居然长得和年轻时候的黛绮丝那么像。
          杨逍总是会提起他的女儿不悔,言语里满是自豪和满足,他有的时候会想,要是自己也有个女儿会怎样,只是这只能是妄想了。
          后来教主一行从灵蛇岛回来,告诉范遥,原来金花婆婆就是黛绮丝,而小昭就是她的女儿。前一个他早就知道,后一个也曾经猜过。现在小昭已经成了波斯总教的教主,而黛绮丝也不必受烈火焚身之刑。范遥想这样挺好,只是黛绮丝居然让韩千叶的独生女儿冒生命危险,有点匪夷所思。
          那天,张无忌无意中哼起了一首歌,“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范遥又听到了熟悉的旋律。刚哼了两句,张教主便唉声叹气起来。
          “教主有心事?”范遥问道。
          “只是突然想到了小昭,本来说今年要给她过十七岁生日的,只是现在东西永隔,再会无期了。”张无忌听小昭提过,从前她娘把她寄养在一家波斯商人家里,一年都看不了她两三次,生日更是没有庆祝过。
          范遥知道小昭是黛绮丝的女儿,所以听到之后也有点惆怅。但是好像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等等……教主,你说小昭多大?”范遥突然很激动的问。
          张无忌不知道范右使为什么这么激动,说:“十七岁啊,怎么了?”
          范遥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只是我一直以为小昭姑娘才十五六岁。”
          张无忌了然道:“她是长得小一些,其实和不悔是同岁的。”
          “那教主,属下有些累,先告退了。”范遥恭敬的说,但声音有点抖。
          张无忌看天色并不是很黑,不过范右使这些日子为了教务很是操劳,便嘱咐他要好好休息。
          范遥回到自己的房间,有些站不稳,扶着椅子坐下之后,将头往后仰着,以前不明白的似乎都一齐涌了上来。
          黛绮丝为什么宁愿自己和韩千叶唯一的女儿独自到光明顶冒险,因为她根本就不是韩千叶的女儿。所以小昭没有姓,还有这个“昭”字,就是光明的意思。
          原来他和大哥一样,也是有女儿的,刚要高兴,转念一想,这又怎样呢?
          黛绮丝从波斯来,回波斯去,他范遥从明教来,回明教去,几十年的时间,也只是转了个圆圈而已。本来没有的,现在还是没有。
          咚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遥弟,休息了么?”这是杨逍的声音。
          “没有,大哥进来吧。”范遥说道。
          杨逍看见他刀痕纵横的脸上隐约流露出又是欣喜又是悲伤的神色,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事。”范遥连忙回答。
          范遥看着杨逍这张比从前沧桑了些,却没有大变化的脸,恍惚中似乎回到了少年时。(《回到起点》完)


          IP属地:北京217楼2019-05-15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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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雨碎江南
            一、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正是西湖三月天,杭州城内游人如织。身着绫罗绸缎的年轻男女们或乘轿、或坐车、或骑马,在满城烟柳中穿梭往来、欢闹嬉笑,一派繁华景象。
            大道上车水马龙,一辆马车正夹在其中缓慢前行。忽然马车窗上的布帘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掀开。里面坐着一个女子,她头带斗笠,斗笠四周垂下半透明的白纱,直到胸前,正好把容貌挡住。一阵暖风吹过,裹挟着一片片艳丽饱满的杏花瓣扑向她。白纱被吹的一阵飘动。
            她嘟囔了两句,似乎在抱怨人这么多,可真不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声音很小,几近不可闻。
            “大小姐,每天都是这么多人的。”她身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开口道,这个丫鬟圆圆的脸,五官很普通,看着很是憨厚可亲。
            她“哦”了一声,便没说什么,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人挤人。
            突然前面人群中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吸引了她,那是个十八九岁、清瘦高挑的少年,暖风灌进他宽大的衣袍里,使得衣袖胀得鼓鼓的,翩然若仙。他骑着马,正低头和身边轿子里一个打扮很是浓丽招展的年轻女子说笑。少年手里拿着折扇,虽然风很大,却也要故作风雅的摇上几下。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18楼2019-05-20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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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里戴白纱的女子正好能看见少年低着头,却看不真切他到底长什么模样。待他说完几句话,一抬头,正好看向马车的方向,她一下子看清了他的长相,只觉得目眩神迷,似乎给阳光晃得昏了。连忙将布帘放下,乖乖把头收回了马车里。
              微微有些晒黑的肤色,挺拔的鼻子,深邃的眼睛,略显圆润的脸型,还有厚薄适中的嘴唇。
              这张脸,她是见过的。
              那是大约几个月前,她还在蜀中老家。那天她悠悠然去林子里抓蜘蛛。还没等找到合适的猎物,就被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给吓呆了。
              这片林子她经常来,蜘蛛不少,却没有什么猛兽,不知什么东西能把人吓成这个德行。
              于是她好奇的循声找到了那惨叫的源头。
              树林里,一个白衣少年正豁出命去扒拉手上的什么东西,一边扒拉还一边惨叫着。
              她看到了少年手上的东西,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她笑的有点太欢乐,声音大了些,结果一旁忙着惨叫的少年都被她的笑声吸引,转头望了过来,只是逆着光,没有看清这少女长什么样。
              她当时没有戴斗笠,身上穿着暗色的衣裙。
              “这蜘蛛又没毒,怕甚么?”她说的很是随意,而且看样子对蜘蛛很有研究。
              那少年终于不叫了,也没心思仔细看说话这个少女,只是定睛看看手上这只肥硕多毛的大黑蜘蛛,看样子,也许,真的,没有毒。
              他仍旧看着那只蜘蛛,说道:“你说的是真的?”确是在问这个少女。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从少年手上捏起了那只大蜘蛛,仔细端详了下。然后左手托住它,右手轻轻抚摸着,小声说道:“真乖。”满是赞许之意。
              少女抚慰完蜘蛛,一抬头,正好撞上了少年惊讶的眼神,他看清了她的脸。
              少年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只是还是高兴不起来,加上看到了她的长相,所以表情有些不太赏心悦目。但这还是一张无比好看的脸,微微有些晒黑的肤色,挺拔的鼻子,深邃的眼睛,略显圆润的脸型,还有厚薄适中的嘴唇。
              少女不禁看的呆了,脸上也有些发烫,那只大蜘蛛逮着这个空隙,气定神闲的爬走了。
              刚才那个丢人场面,让少年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便这么无话着。他觉得好歹见了个面,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跑了有些不好,过了一会儿,便很有礼貌的说了声:“多谢姑娘,在下告辞了。”
              那少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少年显得更加窘迫。转身要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她的脸,似乎有厌烦之色。
              不知怎的,她这时候变得尤其敏感,那一闪而过的厌烦之色,她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便不快起来。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19楼2019-05-20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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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到家里,心里想的也全是那个少年,直到半夜才睡着。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太在意自己长什么样,所以也没怎么照过镜子,第二天早晨一起来,她仔仔细细在镜子里把自己的脸端详了好几遍。果然,整个脸肿的凹凹凸凸,肤色也黑的吓人,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厌烦。从此之后,她便拿了顶垂着白纱的斗笠,把容貌完全给遮住了。
                那之后没几天,他们家就按照原定计划,从蜀中迁到了杭州。她虽然一直都记挂着那个少年,可毕竟连他叫什么、家在哪里、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加上这一走恐怕就不会回去,所以以后也只能在心中想想罢了。
                没想到居然能在杭州又碰见他。
                “大小姐刚才是在看那个淡绿衣服的公子么?”小丫鬟在一旁问道。
                “瞎说什么?”她连忙掩饰着。
                马车外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接着那声音小声说道:“便是看了也没什么,杭州路的女子,看到殷公子不脸红的,恐怕没几个。”
                “你说的殷公子,就是前面骑马的那个么?”小丫鬟掀开马车前面的门帘,小声问赶车的大叔。
                那大叔笑道:“可不就是他,他就是天鹰教教主的公子,姓殷,叫做野王,是城里有名的潇洒风流的翩翩公子。”
                戴着白纱的女子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天鹰教和殷野王的名字,不禁笑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20楼2019-05-20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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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杭州城里新迁来了一户姓钟的大户。
                  关于这位钟老爷的来历,大家众说纷纭,似乎原本是蜀中巨富,只是不知为什么,千里迢迢举家迁到了杭州来。有人说是为着这杭州举世无双的繁华,也有人说是为着这杭州不可多得的风雅,不管为了什么,他好像是决意在这里养老了。
                  既然要长住,那初来乍到,联络联络本地原先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必不可少的。
                  钟家大宴宾客那天,钟老爷新近买下的庄园前,人来人往,着实热闹。
                  待到进门去,宾客纷纷惊叹,这新居居然能布置得如此富丽却又不俗气。钟老爷为人爽快又仪表堂堂,对宾客们很是热情,宴席上的菜肴也是精致可口,歌姬们声音婉转动听,客人们都很受用。
                  待到宴席结束,钟老爷便请客人们自行去花园里参观游玩。
                  天鹰教在杭州路乃至江浙行省的势力都不容小觑,所以钟老爷的客人名单里,自然少不了天鹰教的贵宾。只是老教主殷天正不太喜欢应酬,所以这样的场合,一般都是天微堂堂主、他唯一的儿子殷野王代劳。
                  酒足饭饱之后,趁着好月色,殷野王提着灯笼在花园中散步,一会儿看看假山、一会儿看看花木,不禁觉得这家主人的品味果然不错。其他宾客大多对园林不感兴趣,逛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离开了,只有殷公子的兴致很高,似乎想把整个园子都转一遍。
                  他来到一片池塘边,发现杏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他走近前去,将手里提着的灯笼一照,看见是一支做工很精致的金钗。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21楼2019-05-20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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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蹲下去将金钗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仔细端详着。
                    “小女子在园子里遍寻不着这金钗,原来是被公子捡到了。”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殷野王转过头,首先看到的是淡黄色的裙摆,很长,几乎直拖到地。然后向上看去,是女子的纤纤细腰,腰带上还佩着玉佩,接着是一只白皙的手,提着灯笼的柄,正照着他。再向上看,是胸前一串珍珠项链,大小差不多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掠过颀长白皙的脖颈,便是一张美丽秀雅的脸。
                    她的皮肤很白,几乎白的吓人。她的眼睛很大,是杏仁的形状,眼中闪着年轻女子特有的光芒。她脸型稍微有些圆,更显出少女的稚气可爱,她的眉毛经过了精心修饰,眉形细长、弧度柔和。她的头发简单的挽起,只是插着一根羊脂白玉簪,但殷野王能看出来,那支玉簪价值不菲。
                    殷野王看的有些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公子……”那女子轻轻对他说。
                    “哦……姑娘说这金钗是姑娘的,可有什么证据?”他狡黠的一笑。
                    那女子微笑道:“这是我家的园子,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殷野王了然一笑,道:“原来是钟家的小姐,失敬、失敬。”接着又仔细看了下她的脸,说道:“在下好像在哪里见过姑娘。”
                    钟小姐似乎有点激动,却还是矜持的问道:“公子记得是在哪里么?”
                    殷野王笑道:“应该是在画上罢。姑娘这般容貌,寻常哪能得见?”
                    钟小姐很失望的“哦”了一声。随即正色道:“那么现在,可以将金钗还给我了么?”
                    殷野王有些犹豫。右手拿着金钗作要递给她的姿势,待到钟小姐伸手要来接的时候,突然啪的一响,两股的金钗便从中间断裂了。
                    殷野王故作惊讶,惭愧的说:“殷某罪过。”
                    钟小姐开始有些不快,但转瞬便淡然的说:“殷公子也不是故意的,怪不得你。”
                    “在下倒是认识几个手艺不错的金匠,或许能够将这金钗修复如初。”殷野王说。
                    钟小姐略带欣喜之色的说道:“那再好不过了。”
                    “那待殷某将金钗修好之后,便来归还小姐如何?”殷野王问。
                    “如此甚好。”钟小姐端庄的说道。
                    “天色不早了,殷某这就告辞,待到三日之后,定将金钗原样归还。”殷野王说。
                    “现在已是深夜,小女子尚未出阁,不好远送。公子路上小心。”钟小姐说道。
                    看着殷野王的背影消失在假山之后,钟小姐的脸上浮现出了狡黠的神色。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22楼2019-05-20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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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后,殷野王果然把金钗原样奉还了。像新的一样,丝毫找不到断裂过的痕迹。
                      再或者,这本来就是新的。
                      钟小姐掂了掂分量,丝毫不差,只是这金钗就跟熔化之后重新打过一样,丝毫也见不到从前磨损的痕迹。她了然一笑,不再追问。对一旁正喝着茶的殷野王说:“殷公子果然有信用,这金钗和以前……一模一样。”
                      殷野王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这话里是不是还有话。
                      钟小姐把金钗放到一边,也不再提,殷野王终于松了口气。
                      窗外园子里,柳枝轻拂着空中落花,景色很美。
                      就这样沉默了一阵。钟小姐突然说道:“殷公子恐怕教务繁忙的紧,如果有事,可以先回去的。”
                      殷野王放下茶杯,有些失望的说:“教中今天没什么事,不过若是钟小姐不愿在下接着叨扰,那在下只有告辞了。”
                      “哪里,殷公子使得寒舍蓬荜生辉,小女子巴不得殷公子经常来呢。”钟小姐说的很是诚恳。
                      “只是恐怕殷某常来的话,不太方便罢。”殷野王试探的说。
                      “殷公子是江湖中人,没想到这些小节却如此计较。家父很是欣赏殷公子,想来我们切磋诗词歌赋,他是不会反对的。”钟小姐说道。
                      殷野王兴奋的说:“那再好不过了。”接着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还没请教钟姑娘芳名。”
                      钟小姐端庄的喝完了一口茶,轻柔说道:“燕燕。”
                      杭州城里传言,一向风流不羁的天鹰教少教主,最近和钟家老爷的独生女走的很近。
                      关于这位钟小姐,见过的人少之又少,只是听钟家的丫鬟家丁说,他们这位大小姐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就是性子冷了些,看着不太好接近。
                      于是大家觉得,如果好事能成,也可算得上是一桩佳话了。
                      果然,不久之后,就传出了殷家和钟家联姻的消息。殷家老爷子很高兴,因为他唯一的儿子终于不用再在勾栏瓦肆里面败坏名声了,娶亲之后总能收收心。钟家老爷子也很高兴,自己虽然有钱,可毕竟在杭州根基不稳,天鹰教势力如此庞大,对他的生意,总归能有不小的帮助。只有殷公子从前荒唐风流时候结交的那些红颜知己,这时候全都愤愤不平,猜测着什么样的女子能够留住殷公子的心。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23楼2019-05-20 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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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着天鹰教和钟家的财力物力人力,婚礼那天的空前盛况自是不必说,至少在三年里,都会是杭州百姓的谈资。
                        待到红烛将要烧尽,等在洞房里的新娘子都快困的睡着了,喝醉了酒的新郎终于踉踉跄跄的进来了。
                        他先是在一身红彤彤的新娘身前站定,好一会儿才能不把她看成重影。然后伸出两只手,郑重的把盖头掀起来。
                        新娘子比平常更加的美,只是似乎有心事,好像不太高兴。一双大眼睛盯着新郎,欲言又止。
                        殷野王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不高兴么?”
                        她低声说道:“不……我是太高兴了,觉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等殷野王在床边坐定之后,她伸手去摸相公的脸,仍旧是那样的轮廓,只是似乎更加清瘦了些。她突然靠在了殷野王的胸前,幽幽说道:“相公,以前的事我不管,从今往后,你只能爱我一个人。”殷野王了然笑道:“那是当然,那些女子怎么能跟你比?有你这样美丽秀雅、知书达理的娘子,我怎么会去找那些庸脂俗粉?”
                        他觉得怀里的人哆嗦了一下。
                        淅淅沥沥的,外面下起了雨来。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24楼2019-05-20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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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天鹰教的少教主成亲之后确实收敛了不少。哪怕有不得不去的应酬,也一定要在半夜之前回家。老教主很是欣慰。
                          那天下午,殷家的仆人们趁着休息的时候在花园里闲磕牙,正巧让新过门的少夫人碰上,她便很有兴致的靠在假山后听着,反正好像也没有谁注意到她。
                          殷家有三个叫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的家丁,据说以前是江洋大盗,后来在老教主手下做事,很受器重。他们也经常给些年纪小的家丁丫鬟们讲江湖上的事情,那些小孩因此相当的崇拜他们。
                          这天,正好又讲到了个新故事。
                          “说到这江湖上千奇百怪的功夫,那是数也数不清。”无福故弄玄虚的说。
                          “那哪种最厉害呢?”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问。
                          “这可没准。咱们老教主的武功是极厉害的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可听说,从前在明教的时候,也打不过阳教主和甚么光明左使者。”
                          “那哪种武功最好玩呢?”另一个小家丁问。
                          “练武功又不是为了好玩的。”一旁的无禄有点小生气,拍了他一下。
                          “说到这里,我倒是知道一种奇怪的武功。”一旁一直无话的无寿说。
                          “那年去蜀中,听说那个地方从前有个大盗,长相极丑极黑,功夫也是怪异的不行。据说谁让他的手指头戳一下,就会中毒而死。”
                          “只是戳一下么?”刚才那个小丫鬟问。
                          “嗯。”无寿点了下头,“只是他一直都是神出鬼没,也不留名号,所以在江湖上并没留下什么大名声。后来不知怎的,可能是赚的够了,便再也没出现过,这奇怪的武功,也就销声匿迹了好久。”
                          “这种功夫,我倒也听说过。”无福插嘴道。“前两年听我四川的朋友说,新近有个少女,似乎也是长得极丑极黑,用的也是这种一指头就能戳死人的厉害功夫,只是她并不常露面,也没有哪个高手真的折在她手里。我那时和少教主去蜀中办事,也听他提过这少女的事,似乎是见过,可又偏不说是在哪里见过。”
                          假山后的少夫人捂着嘴,差点乐出来。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26楼2019-05-21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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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寿接着说道:“听说峨眉掌门灭绝师太,就差点吃了她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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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任风陵师太是很厉害的,新的这个现在还年轻,又不常下山,所以大家也都不知道她到底怎样,想来能当上掌门,武功应该不弱。那个少女不知为何去了峨眉山,又不知为何在言语上冲撞了这位掌门,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家丁不耐烦的说。被正说到兴头的无福瞪了一眼。
                            “总之到最后,两边都没占到大便宜,听说是都受了轻伤。这之后,除了听少教主提过,就没再听说那少女了。”
                            丫鬟家丁们纷纷表示很没意思。于是无禄便开始讲这些年很是兴旺的武当派的事。
                            假山后的少夫人这时候没心思接着听,正在想事情。
                            原来她从前做的荒唐事这么有名。感觉真是恍如隔世。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27楼2019-05-21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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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的时候,他爹爹的样子是很黑很丑的,只是别人都怕他,威风的很。她便也不觉得长得丑有什么不好。她爹爹虽然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可十分的仰慕风雅名士,便卯足了劲要把这独生女儿培养成个大家闺秀。后来积攒的多了,她爹爹就干脆散去了武功,恢复了容貌,解散了手下,换了个身份,成了个商人。
                              只是她祖宗几辈都是江湖中人,骨子里多少也有点不太安分。再长大些便缠着她爹爹要练祖传的功夫千蛛万毒手。她爹爹警告说女孩子脸不好看了,就嫁不出去了。她心想嫁不出去也不会怎样。他爹爹说这功夫不好练,她回答但凡上乘的武功,总不会轻而易举的练成。而且这是祖传的功夫,总不能断在爹爹手里。
                              后来她爹爹经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教给她练习方法,心想这功夫练起来这么辛苦,没过多久她也就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有一股持之以恒的劲头,居然一直坚持了下去。
                              过了几年,她觉得已经略有小成,便总是想找机会试试这功夫的威力,她家附近几个恶霸就曾经吃过她的亏,不过还好没出人命,而且人们也不会怀疑这又黑又丑的少女就是从不出闺房的钟家大小姐。
                              她爹爹知道了,十分生气,可又不舍得教训。只能警告她,只是玩玩可以,千万别暴露了身份。
                              她也果然没再在家门口犯事。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28楼2019-05-21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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