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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坐忘峰】逍遥叹·六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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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师父寻找多年的倚天剑,终于有了消息。
纪晓芙只知道倚天剑是本门宝物,在她拜师之前就已经遗失好久了,而对于这宝剑是如何遗失的,大家也都不提起。所以她也一直云里雾里的。
根据比较可靠的消息,倚天剑在朝廷手上。峨嵋派虽然在名门正派中占有一席之地,可要与朝廷公开为敌,恐怕还不行。
灭绝师太对倚天剑是志在必得,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在哪个朝廷中人手上。所以只能先行派弟子去查探消息。临行之前她叮嘱弟子们,查探消息的时候,不要逞强,也不要暴露身份。
这次的目的很隐秘,所以她们尽量避开大路,朝着东北,向大都的方向走。一路上还算是相安无事,却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等到大都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
在大都,她们发现了不少乔装打扮的武林中人,鬼鬼祟祟,似乎有所企图。
“他们不会也是冲着倚天剑来的吧?”贝锦仪忧心忡忡的问她。
她摇摇头,轻声说“不知道,还是静观其变。”如果这些人都是冲着倚天剑来的,那峨眉要拿回宝剑,可就更难了。她不由觉得前路真是不明朗。
到了大都之后,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她们特地分开行事,以暗号联系,纪晓芙和贝锦仪在一起。
那天她们正在街上走,还是没什么线索,纪晓芙忧心忡忡。贝锦仪倒是兴致很高,左看右看,突然转过头来对她说:“晓芙师姐,咱们去看杂剧吧。”
她笑道:“你又贪玩,不知道办正事了。”
贝锦仪撅着嘴委屈的说道:“不耽误什么的。”说着就拉着她往不远处的一个勾栏走去。
勾栏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感天动地窦娥冤”几个大字。不少人正边往里面走,边给门口招揽客人的人赏钱,看来这里生意兴隆的很。
纪晓芙看见那牌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晓芙师姐。”贝锦仪疑惑的问她。
她摇摇头,说道:“这戏太惨了,咱们……还是看别的吧。”她脸色很白。
“你看过么?”贝锦仪问。
她轻轻点点头。
“这戏是惨了点儿,可看过的没有不叫好的,我们这儿演窦娥冤在大都都是有名的,扮、唱都没的说,这可是最后一天了,小姑娘你不看可要后悔喽。”勾栏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声情并茂的说着,边说还边收着别人给他的赏钱。
贝锦仪有些犹豫。
“如果你想看,那我先回去好了。”纪晓芙柔和的说。
“那样……不太好吧。”贝锦仪低着头,偷偷抬眼看她。
她笑了笑,说不要紧。
跟师妹告了别,看着她欢喜的进门之后,纪晓芙就转身往回走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82楼2019-06-21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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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心不在焉的往客栈走着,顺便看看街边的风景。突然她发现前面有两个二十多岁、长得孔武有力的年轻人正在交头接耳,还四处张望,似乎有什么图谋。
    她觉得其中一个有点眼熟,以前见过,似乎就是上次交手的天鹰教中人里的一个。
    那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连忙往北走,她觉得事有蹊跷,天鹰教一向在江南一带活动,这次在大都出现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觉得,说不定就跟倚天剑在朝廷中人手上这个消息有关,毕竟天鹰教丢了屠龙刀,再来打倚天剑的主意也说得通。于是她就默默在后面跟着,一路上留下峨眉的标记。
    她的武功不算弱,跟着这两个武功平平的人,绰绰有余。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离闹市越来越远,到的地方也越来越偏僻,她想自己只有一个人,如果遇见高手可能应付不来,可转念一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便继续跟着。
    最后那两个人闪进了山里,就要进一个山洞,临进去之前还四处张望了一下。
    此时四周已经绿树成荫,正好遮住了她的身影。
    那两个人没有看到她才放心的进去了。
    她等他们进去之后,就轻手轻脚的上前来,伏在洞口,仔细探听里面的动静。
    “确定没有人跟着?”黑漆漆的山洞里,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没人。”说话的应该是那两个年轻人里的一个。
    “确定倚天剑就在汝阳王府了么?”那个粗犷的声音接着说。
    “小的确定,我们这些日子乔装混进去,已经打探出来了,倚天剑就在王府的……”
    “等一下。”男子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和刚才那两个声音迥然不同。“你,到外面去看看。”
    “是。”那个粗犷的声音回道。
    纪晓芙听到脚步声,知道有人正向自己走来,心想不好,现在她只要一动,呼吸一乱,就会被发现,于是就握紧了手中的剑,准备奋力一搏。心里想着一会儿该怎样的攻其不备。
    还没等那人完全走出山洞,光露出挡在身前掩护的、握着剑的右手,她就抓住时机,认准他右手神门穴刺了过去。她当初看殷梨亭使神门十三剑,虽然不能偷学,可其中要领,也已经领会的差不多了,这下使出来,虽然不那么像样,可对方手中的剑也应声掉到了地上。
    她看时机正好,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转头要走。
    她刚转过身去,没跑几步,就感觉到身旁似乎有一个白色的人影飘过,不大工夫,那人已经在她面前立定,手中的剑也指向了她的咽喉。
    这人的身形剑法太快,她就算早有防备,恐怕也躲不过去。
    那人这时候和她正好是面对面,他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左右,又高又瘦,有着微微有些晒黑的肤色,挺拔的鼻子,深邃的眼睛,有些消瘦的脸型,还有厚薄适中的嘴唇。
    虽然不比杨逍,可也是难得的美男子了。
    不过她现在可没有心思想他长的怎么样。
    那人看着并不惊慌的纪晓芙,微微一笑道:“偷听人家说话,可不是姑娘家该做的事情。”声音里有种魅惑人心的轻浮。
    她冷冷的看着他,没说什么。
    他咂了咂嘴唇,带着些许调笑的语气说道:“虽然有点不修边幅,可你也算是个美人了,就这么死在这里可惜了。”接着神色转为严厉,问:“是谁派你来的?”
    她依旧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那人细细的端详着她,似乎没有马上杀掉的意思。看了一会儿,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胸前,她的衣服底下似乎藏着个坠子。
    “姑娘家的首饰不都是露在外面的么?”他心想这个姑娘还真有意思,就拿着剑轻巧利落的将她的衣襟挑破了一点,露出了胸前挂着的那块黝黑的铁疙瘩。
    纪晓芙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似乎感受到了那人拿着剑的手一抖,剑尖和铁焰令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她心想,难道这东西真的是护身符不成?
    那人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惊讶的说道:“杨逍?”
    她马上睁大了眼睛,疑惑的问:“你认识他?”
    “原来你是明教的人。”他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你说……什么明教?”她的声音有些抖,她从前听师父提起过,明教就是魔教,是武林正道都应除之而后快的邪魔外道。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笑道:“看来,倒是你不认识他。”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83楼2019-06-21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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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她后来知道,那天那个身手很快的人,就是天鹰教教主殷天正的儿子,叫做殷野王。
      纪晓芙趴在窗户框子上,看着外面院子里火红火红的石榴花,盘算着怎么逃出去才好。
      本以为这下死定了,可殷野王看见她戴着的铁焰令之后,非但没有杀她,还把她“请”到了这座宅院里,每天好吃好喝的款待着,只是不能出门,也不能和任何外人接触。
      她现在说囚犯不是囚犯,说客人不是客人。
      这一切,应该和杨逍有关。
      看样子,杨逍应该和明教有关。
      她越想越不敢相信,越想越想不出来。
      为了不暴露身份,她一直都不说话。又因为只使了那一招荒腔走板的神门十三剑,天鹰教的人也看不出她的来历。她沿途做的记号也没有被发现。现在在天鹰教的人眼里,她就像个甩不开的刺儿球,他们知道她和杨逍有莫大的关系,不想得罪光明左使,所以不能怠慢了她,要待之似上宾。可又害怕走漏了倚天剑的风声,不能放她走,只能当囚犯似的软禁着。
      她愁,其实关着她的人也愁。
      开始时候还有人来问她话,后来她什么都不说,也就没有人来问了。她的武功虽然不弱,不过剑被收走了,而且又派了几个高手来监视她,所以想逃也不是那么容易。
      她看自己的衣襟被挑破了,虽然那道口子还没有大拇指长,只够露出铁焰令来,并没有露出多少皮肤,可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就要了点针线补上。
      她的手工实在说不上好,补完了也只是勉强能看而已。
      那些看守她的人看见她的手工,都不由得一愣。她不知道,这是因为那些人平常看惯了少教主的两位夫人和他们家小姐的手工。
      她也觉得自己的针线活见不得人,就干脆把铁焰令挂到外面,反正现在也不怕别人看见了,正好挡上。
      这天是重午,外面艾虎、泥大师、彩纸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她想到从前在家乡看龙舟,不由得很怅然。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84楼2019-06-21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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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那人进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满脸麻皮,长得很丑的男子,看上去虽然丑,神态却老实可靠的很。他就是山洞里那个声音粗犷的家伙,这些日子以来,虽然负责看守她,却对她一直恭敬的很。那人拿着几包刚买的新鲜凉糕,进门之后放在桌上,转身就想走。
        “等等……”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你们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他警觉的出门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又进来,恭敬的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并非是关着你,而是请你来做一段日子的客,等到大事办成,自然会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的。”
        “你们的大事,就是拿倚天剑么?”她问道。
        他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只是不想让她走漏消息,这样一来,她更要快点逃出去了。
        “我还要谢谢这位姑娘,当时你本可以把我整个右手都砍下来,却只是点了我的穴道,这样的恩德,我殷无禄记着。”那人满怀感激的说。
        她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那么恭敬礼遇了。听他这么说,不由得觉得魔教中人,也不一定全都是魔头,心里的弦绷的就没那么紧了。
        “为什么殷野王看到铁焰令的时候那么惊讶?”她小心问道。
        殷无禄惊讶的问道:“姑娘你不知道这铁焰令到底是干什么的么?”
        她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他走过来坐下,小心翼翼的向窗外张望了一下。今天少教主出门去给小少爷小小姐买东西,一时半会儿不会到这里来,所以他才敢说这么多话。
        “这铁焰令,玄铁打造、坚不可摧,是明教光明使者的信物。”他神秘的说道。“如果有了它……有了它……”他踌躇着,似乎说不下去了。
        纪晓芙想,这东西确实坚固的很。
        殷无禄之所以踌躇,是因为这铁焰令就算再坚不可摧,也只是个信物而已,本身并不能号令什么,能号令的是它代表的光明使者。光明使者的权威,便是这铁焰令的权威,杨逍现在到底还有多少权威,他也说不好。
        “光明使者……在明教职位很高么?”她脸色惨白的问道。
        “那是当然,除了教主,就是光明左使、然后是光明右使,然后才是四大法王,我们家老爷当年在四大法王里的排行才是第二。这杨逍,就是光明左使。阳教主失踪之后,他迟迟不立教主,按理大家就只能以他为尊。”接着顿了一下,说道:“照这么说,我们家老爷去江南自创天鹰教,还要多亏了他。大家都说,他当年不立教主,八成是自己想当教主。”
        她的脸色更白了,天鹰教教主殷天正就已经是个大魔头了,没想到杨逍更在他之上。
        殷无禄看着她的样子,疑惑的说:“姑娘,你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她有点心虚,没说什么。
        “对了,你们天鹰教好像很忌惮杨逍。”她说道。
        殷无禄叹了口气,说道,“几年前,少教主去西边办事,不知怎么惹上了他,结果老爷交待的事情也没办成,回去就被狠狠的训了一顿。老爷还再三告诫,以后见到他千万要绕道走。”
        她明白为什么天鹰教的人都不敢得罪自己了。
        “姑娘不必担心,少教主吩咐,你是我们的上宾,大家都不会亏待你的。”殷无禄说完,就告辞了。
        殷无禄走了之后,她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一遍又一遍的想着那个温文尔雅的杨逍、那个云淡风轻的杨逍、紧接着是幻想中阴沉冷笑着的杨逍、手上沾满鲜血杀人不眨眼的杨逍,各种各样的杨逍交替出现、越来越快。把她晃的直头晕。
        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难道一直以来自己心里的只是错觉?师父说魔教的人全都是魔头,那他这个大魔头,该是十恶不赦的才是。只是她一点儿也不觉得他会是个坏人。
        他怎么可能是个坏人呢?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85楼2019-06-21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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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暗了下来,她也没什么心思,顺手抓了块凉糕胡乱吃了,就这样躺在床上,想着想着,还没等脱衣服,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哪怕在梦中,想的还是他。
          睡梦中似乎有谁在轻轻摇她,她稍微睁开点眼睛,看见了杨逍那张雅俗共赏的脸。
          “还是在梦里”,她想着,又闭上了眼睛。
          只是摇着她的手似乎并不是虚幻的,幅度越来越大,一会儿之后,只听一个清澈的声音说道:“看来你住的舒服的很,我还是别把你救出去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杨逍的脸没有消失,而是满含笑意的看着她。
          她轻轻伸出手来,抓了抓杨逍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臂,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他,他又一次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进了她的房间。
          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连忙爬起来,看着那张不像是真实的脸,良久,才压低声音,艰难的说:“原来……你是魔教的大魔头。”
          他脸上的笑意没有那么深了,低声说道:“你不是说,相信我是好人么?我是哪门哪派的,真的那么重要么?”
          她没回答,指着挂在颈上的铁焰令说道:“还有……这明明是光明使者的信物,你却说只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杨逍微笑道:“别人眼里,这东西也许厉害得很,只是它在我手上,只能用来砸核桃。这次它救了你一命,才算有些用处。”
          “还有……”
          杨逍给她做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轻轻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出去再说。”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86楼2019-06-21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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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仲夏的夜晚有点凉,此时已经宵禁,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寂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
            他领着她晃进了一座幽静的大宅子,从院子里茂盛的植物中,传来时断时续的虫鸣。
            看来没有人追上来,他轻轻掩上了门。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魔教的人?”他正要带着她进屋,身后就传来她轻柔的、似有若无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去,映着月牙散发出的微光,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四周只有微弱的虫鸣。
            “那么你也和别人一样,认定了我是大魔头。”他的声音有些冷。
            “我也不知道……”她用双手捂住眼睛,有些哽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缓缓转过身去,看见她高挑的身影半隐在黑暗中,随着轻微的抽泣声,正在微微颤动。
            他轻声说道:“这世道有太多的偏见和仇恨,会蒙蔽了你的眼。”
            她把手放了下来,隔着泪眼,看着他模糊的白色身影慢慢靠近。
            “我们现在都在黑暗里,不要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本心去体会。”
            说着,他在她面前站定,伸出手,抓住了她的左臂。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反抗。
            “外面太黑,进屋去吧。”他低声说,无限温柔。
            她默默的跟在后面,随着他进了屋。
            进门之后,他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她则靠着桌子坐了下来。在油灯的映照下,他看到她的眼睛有些肿,胸前铁焰令上的金丝火焰在闪闪发光。
            “是非善恶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不想强求你相信我,我只是想说,明教教义正大光明,而我杨逍,虽然不自诩为正人君子,也绝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他说道。
            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没说。
            她居然更愿意相信对面的这个人,这么多年师父的教诲,这时候居然都被她抛诸脑后了。
            只是她还能感受到不可抑制的自责和羞愧,才没有把“我相信你”说出口。
            他看着铁焰令上火焰发出的微光,仍旧自顾自的说着:“你我身在末世,四周一片漆黑,总要有一团火来照亮。明教就是这团火。”
            她也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胸前的铁焰令。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还是那句话,用你的心去体会。你会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样子。”
            她自从再次见到他,听着他清澈悦耳的声音,就一直如梦似幻。这个时候让她去思考那些正邪善恶的大道理,确实难为了她。于是她只能把头埋在双臂里,趴在桌子上,不知如何是好。她一向无论遇见怎样的生死关头都能冷静处理、临危不惧,这次却一点主意都没有,实在是反常。
            他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苦笑了一下。他一向不喜欢解释,无论被误会的多么深都能够淡然处之,这时候却这么在乎她的感受,实在是反常。
            她将头埋在臂弯里良久,似乎是脑子已经能够正常转弯了,才开口道:“可是师父……”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停,猛然抬起头来说道:“对了,倚天剑,我要去和师父说,倚天剑在……”说到这里才想到,对面这个人,可是魔教的大魔头,即使她不相信他是坏人,他们也是敌人。
            “汝阳王府的兵器库。”杨逍在一旁缓缓接道。
            “你知道?”她先是惊讶,随后了然,他这样的神通广大,知道也不奇怪。
            “只是那把是假的。做工倒是不错,骗骗没见过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悠然说道。
            “你见过倚天剑?”她更加惊讶,因为连她这个正宗的峨眉弟子也没有见过。
            他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当年和孤鸿子比武的时候,他不仅见过,还摸过、扔过。只是这段往事,这时候还是不说的好。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90楼2019-06-24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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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阳王正随着蒙古皇帝避暑,真的倚天剑,在他上都的王府里。大都的那把是掩人耳目的。”他接着说道,语气十分随意,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没想到他居然神通广大到了如此地步。
              “你……你也在打探倚天剑的下落?”她结巴着问。
              他点点头,说道:“全都是因为你。”他当年视倚天剑为废铜废铁,今天依旧如此,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才不会大费周章去探查它的下落。
              她先是愣住,然后脸上闪过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欣喜,只是这欣喜转瞬即逝,随即而来的是悲哀。
              “你又一次救了我……”她凄然说道,虽然她也知道这次自己没有危险。“我受了你的恩,却只能辜负你的情。我……”她的胸口仿佛被棉花堵住,他对她越好,她心里就越难受。
              他示意她不要说下去,自己开口说道:“这些日子,我认真想过,如果错过你,我会后悔一辈子。”他说着,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么多年来,我只想过与你共度余生,我不要你报恩,我只要你的情。”
              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说过,不会抢别人的未婚妻么?”她惊慌的说道。“你不是说过你不会说话不算数么?”她以为,他对自己早就没有了非分之想。
              他继续盯着她的眼睛,凄凉的问道:“你真的那么喜欢殷梨亭?”
              “那是当然,他是我的未婚夫。”她似乎有意躲避着他的目光,含糊说道。
              “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呢?”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别过头去,说道:“不要问了,我不知道。”语气坚决的有些刻意。
              “你不要骗自己了。”他满怀信心的说道:“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正爱的是谁?”
              是的,她从来没有真正问过自己的心,他真正爱的到底是谁。一直以来,她只是告诉自己,她应该去爱的人是殷梨亭,她不应该爱的人是杨逍。她想让头脑做主,对于她的本心,她一直是视而不见的。
              今天,在这里,也许她真的应该问问,她爱的到底是谁。
              她仍旧别过头去,不想看他。只是自己的头脑却不听话,一个劲儿的闪过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画面,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多么的快乐,而她和殷梨亭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就没有那样的感觉。
              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她居然都记得这么清楚。
              原来在她的心底,都把这些记忆当做最珍贵的宝贝,仔细保存着。只是有的时候藏的太深,她自己找不到罢了。
              “你看着我。”他说着,轻轻托住她的下巴,让她别过去的头对着自己。
              她并没有反抗。
              “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微弱光线下那张棱角分明又不失温柔的脸。
              她看到了她眼中的神色,略显凉薄的嘴唇勾出了一道柔和的、上扬的弧线。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91楼2019-06-24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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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他还从来没有猜错过别人的心思。
                从她的眼神里,他能看出来,自己这次也没有猜错。
                经历了这半年多的离别,他更加坚信,她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而她已经有未婚夫这件事,只要想办法,总是能够解决的。
                只是就在他信心满满,觉得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之时,她却突然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她尖尖的、柔滑的下巴擦着他的手指,也算得上缠绵。
                他的手指没有反应过来,还停在原来的地方。
                她低低说道:“这是错的。”
                “感情无所谓对错。”他说。
                “可这不止是感情的问题。”她回过头来,望着他说道:“杨逍,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是殷六侠的未婚妻,咱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说着声音变得更低:“趁现在还来得及,放手罢。”
                他轻轻笑了几声,说不好是冷笑还是苦笑。
                “你说还来得及。”他摇了摇头,说着便抓住她的右手,凄然说道:“来不及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无尽的失落。原来她爱他,终究是没有他爱她深。
                “反正现在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你可以和我回昆仑山,在那里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
                她看着他的眼睛,眼中神色复杂,似乎有柔波流转,缓缓说道:“那样我爹爹、师父和殷六侠怎么办?我不能背弃他们。”
                “可是你不爱殷梨亭。”他说道。
                “可是我不能背弃我的誓言,我不能辜负他。我可以试着去爱他,总有一天我可以的。”她有些激动,脑海里尽是殷梨亭清澈的眼神和纯真的笑容。
                “你这是在背弃自己的心。”他愤愤的说。
                “如果我跟着你走了,我才会良心不安一辈子。”她倔强的说。
                “如果,现在你没有和殷梨亭定亲,你会不会跟我走?”他问道。
                她摇摇头,痛苦的说:“你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我爹爹和师父不会同意的。我不能不顾他们。”
                “如果你我认识在定亲之前,而我又不是明教的人呢?”他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却还是说出了口。
                她眼中的柔波愈发明显,缓缓说道:“那我愿意跟着你去天涯海角。”
                他愣了一下。攥着她右臂的手有些放松。
                她缓缓抽出了手臂,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很多事情我们改变不了。你是明教的人,而我也有了未婚夫。既然不能改变,就只能看开些罢了。我师父说过‘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只要断了爱恋,便能得逍遥安乐。”
                “若断了爱恋,便生无可恋,与行尸走肉无异,又怎能真正逍遥、真正安乐?”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说道。
                “恐怕……我能说的只有对不起……不过你两次救我,你的恩,我没齿难忘。我答应过把命交给你,这句话始终算数。”她满怀愧疚的说道。
                他苦笑了一下,说:“我得不到你的人,也许握着你的命也不错。不过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我相信你。”她对着他微微笑了笑,说道:“也许……就这样相忘于江湖最好,还能留下最好的记忆。”她神情落寞的说:“有的事情,是责任,不得不做。也许你逍遥惯了,不会明白。”
                他闭上眼睛,她说的,他明白。因为他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这个担子,压在他肩上已经十几年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92楼2019-06-24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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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他还年轻。
                  阳顶天教主在失踪前几天,总是有些不对劲。那天,他把自己叫到书房里,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谈。
                  阳教主把自己手抄的“乾坤大挪移”心法交给了他,让他受宠若惊。这只有历代教主能够修炼的武功,连他这个光明左使也没有机会见到。
                  那时的他毕竟年轻气盛,心想,也许这正说明,教主要把位置传给他。
                  “杨左使……”教主似乎满腹心事,对他缓缓说道:“我传给你‘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阳教主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为了补偿你。”
                  他一惊,连忙问:“教主何出此言?”阳教主对他有知遇之恩,一向十分器重,这补偿不知从何说起。
                  “现在教中,文才武功,你都是拔尖的人物,只是你现在还太年轻,又心高气傲,难以服众。光四大法王就有三个都不服你,更不要提五散人、五行旗。你……恐怕不是教主的好人选。”阳教主皱着眉头说道。
                  “教主,您正是春秋鼎盛,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情?”他问。
                  “我只是这些天来觉得愈发力不从心而已。想来现在的明教,高手云集、好不风光。可需知盛极必衰是人间至理,我怕如果日后明教有什么大劫,我又不在……”他看着杨逍,满是忧虑的说道:“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教主人选,如若哪一天我有什么不测……”杨逍刚想说话,就被他阻止了,他继续说道:“那必然是一番内斗,人才云集是好事,却也有坏处,到时候恐怕难分胜负。明教从此便四分五裂也说不定。范遥感情用事、黛绮丝非我族类、殷天正野心太盛、谢逊太过冲动、韦一笑沉迷武功……”他说着摇了摇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真有这一番浩劫,他们都不是能够扛大旗于既倒的人物,我能够相信的,只有你了。”
                  “教主,属下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他坚决的说道。
                  阳教主脸上满是欣慰,说道:“未来的事情,我不能完全预料的到,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把明教交到你的手上,我放心。只是……这样委屈了你。”
                  当时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委屈。
                  那之后不久,阳教主就无故失踪,也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下任教主的讯息,于是果然像他预言的那样,紧接着的是一番内斗。
                  没有了教主,明教中就以他为尊,只是他一直都没有选立教主。于是在阳教主失踪后的几年里,黛绮丝破门出教、谢逊不知所踪、殷天正远走江南、韦一笑走火入魔,连五散人都和他起了冲突,后来发誓永远不回来。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93楼2019-06-24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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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还好生兴旺的光明顶,此时已经是一片寂寥。不少教众都对他颇有微词,只有范遥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他,没有质疑、也没有埋怨。只是终于有一天,范遥也要离开光明顶了。
                    那天范遥来辞行,他正在书房里认真的看地图。
                    “大哥,我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阳教主,所以我想离开昆仑山一段时间,去打探教主的下落。”
                    他抬起头来,看着范遥说道:“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拦你。只希望你离开了这个伤心地,能过的好点。”
                    范遥苦笑了一下。他自己清楚,离开昆仑山,也不止是为了找阳教主。
                    “大哥,有一个问题,我知道不该问,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他微笑道:“好,那你说吧。”其实他的问题,他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你为什么不立教主,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骂你。”
                    他微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被人在背后骂,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范遥有些生气的问。
                    “你过来,看这张地图。”他说。
                    范遥疑惑的过来了。
                    “我们明教,前些年确实兴旺的很。光明顶上高手云集、好不风光。可是你看……”他说着,指向了地图上昆仑山的位置,说道:“明教要创的是兼济天下的大业,我们的目的地不是察合台汗国,也不是宣政院辖地,我们不应该把根扎在这里。明教强干弱枝已经太久了。”他说着,又指着东边的大片疆土,说道:“这里才是民怨最深重的地方。鹰王在江南已经有些名堂,还有这里、这里……”说着,指向了另外几块地方,“都有我们明教的兄弟起事,假以时日,攻向大都也不是没有可能。”最后,他指向了大都。
                    “所以,他们离开的时候,你非但不拦着,反而像是希望他们走一样。”范遥说道,也正因为杨逍这样的态度,不少人对他怨言很多。
                    杨逍点点头。
                    “可是……这样一来,分容易,和怎么办?如果没有一个足以服众的教主,那明教岂不是就这样一盘散沙下去了?”
                    杨逍又点了点头。
                    “这样,你不就成了明教的罪人?”范遥有点激动的说。
                    他微笑着说道:“一人的声名荣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明教这团火,一定要燃烧起来,我们的大业才有希望。哪怕我杨逍背上骂名,又有什么关系?”
                    “你这样太冒险了。”范遥说道。
                    “有的时候,有的机会,不冒险就会错过。”他说道。
                    杨逍想着年少时的事情,犹如梦中。这些年来他并不在乎别人的误解,只是过的很寂寞。
                    回过神来,看到油灯那边她的脸,才相信自己确实是在现实里。
                    她说的对,有些事情,是责任,不得不做。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94楼2019-06-24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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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只是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了,那他无尽的等待,将会更加寂寞。
                      他在迷蒙中隔着油灯看她的脸,柔和的曲线、柔和的光影、还有柔和的眼神,她再坚决,也终究是个女人。
                      他记得阳教主说过:“能遇见所爱不容易,一旦遇见了,就不要放手。”
                      她在迷蒙中隔着油灯看他的脸,他落寞的表情让她不忍心再说话。都说她性格刚毅、剑法狠辣,这时候,如果能用剑斩断情丝就好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她以前不怎么相信,最近终于信了。
                      她记得师父说过:“所爱之人百年之后都会化为白骨,感情这东西,还是不要执着的好。”
                      早日解脱,对谁都好。
                      她咬咬牙,摘下了颈上挂着的铁焰令,想要还给他。虽然他说这东西不值钱,可怎么说也是光明使者的信物。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理,你如果不喜欢,扔了好了。”他落寞的说道。
                      她手心里攥着铁焰令,没说什么。心想,江湖儿女,还是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我该走了,这次还是要谢谢你。”虽然他对她的恩情,远不是说一句谢谢就能两清的。
                      东方既白。原来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经被悄然收起了。
                      他似乎在想别的事情,并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自顾自的问道:“你和殷梨亭什么时候成亲?”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明年春天。”
                      他苦笑,向后仰去,让自己靠着椅子背。他闭上了眼睛,没说什么,只是听到她的衣服匆匆拂过的声音,很轻。伴着这声音,似乎还有一声很低的“保重”。
                      她走了之后,偌大的宅院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太阳越升越高,光线越来越亮,他还是靠在椅子上,轻轻敲着木制的扶手,咚咚的声音在空荡的屋里回荡,有点凄凉。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95楼2019-06-25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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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强忍着快要流出的泪水,一路靠着同门留下的暗号,和她们在郊外的一家客栈会合了。
                        她逃走之后,天鹰教的人害怕走漏消息,提前去大都的汝阳王府将假的倚天剑抢了出来,据说伤亡不小。她们则静静等着天鹰教的人回到江南再行动。
                        灭绝师太知道了倚天剑的下落,十分高兴,敲定就在秋天,趁着汝阳王准备从上都回大都的时候,攻其不备,去把宝剑抢回来。这次灭绝师太是志在必得。
                        只是,都说汝阳王身边高手如云,此行想必是异常凶险。也许回不来也说不定。本来师父觉得她快要出嫁,还是不去的好,只是她不能看着同门冒险,自己无动于衷。况且师父也知道,她的武功在众弟子里算是拔尖的,有她在,胜算也多了几分。于是便不拦着她,只是嘱咐她一定要小心。
                        江湖凶险,他也曾经嘱咐她一定要小心。因为她太容易心软,结果给敌人可乘之机。
                        她苦笑了一下,说好了要断,结果又想起他来了。
                        每次她想起那天他晨光中落寞的白色身影,就会觉得愧疚。一向心软的她当时居然能那么绝情。只是又想到他永远都是一副悠然世外、飘然出尘的样子,像他那样豁达的人,也许过一段时间,就能放开这段感情。
                        只是对她来说,这比想象的更难。小的时候,每次师父教给她新的武功招式,她都会努力练习,直到使的像模像样为止,师父还经常为此夸她。只是感情这个东西,似乎很不同,并不是你想怎样,经过努力就能怎样的。
                        她想,可能是因为自己修行还不够。
                        她烦恼,只是这时似乎不是烦恼的时候。此去上都生死未卜,这些事情,还是暂时放一边罢。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96楼2019-06-25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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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偷袭上都的汝阳王府,比想象中更加顺利,王府里的高手似乎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最顺利的是,师父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倚天剑,最大的代价只是有几个弟子受了伤。
                          事成之后,她们便向南先到大都去歇脚,探探风声再说。这里各色人等混杂,说安全也算安全。朝廷对僧尼一向礼遇,她们偷袭的时候也并没有暴露是女子,在大都住了几天,似乎没有人怀疑这几个师太和弱女子。
                          只是一切都有些太过顺利了,她心里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夺回倚天剑之后,师父对她更加器重,只是可惜她来年便要嫁人,否则一定将衣钵传给她。
                          丁敏君看她的眼神,也比从前更加怨毒了。她不喜欢丁敏君,丁敏君也不喜欢她。她想这样正好,平常敬重丁敏君是师姐,只要不招惹她,大家还是能相安无事。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她自己的剑被天鹰教的人收走了,一直都是借用别的师姐妹的剑。一是用的不太顺手,二是用的久了有些不好意思。这下子总算是了了一桩大事,她就想再去买一把剑。
                          虽然朝廷明令禁止汉人、南人执兵器,甚至要十户人家共用一把拴在石柱上的菜刀,不过江湖中人,还是有自己的对策。
                          那天她故意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最不惹眼的袄和裙,梳着最不惹眼的发髻,还涂了点脂粉,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照着镜子,感觉很满意。她自己都不相信打扮成这样的自己是去找人铸剑的。
                          她穿过人来车往的大道、晃过人迹罕至的小巷,东拐西拐,来到了一处破败的、毫不起眼的小院门口。
                          “咚咚咚”。她敲了几下门。
                          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脸膛黝黑的中年汉子,他只是把门开了一道缝,警觉的望着她。
                          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确实不像是来找他铸剑的。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看没有别人,便开口说道:“我的剑前些日子丢了,听说你这里可以打新的。”
                          那汉子还是有些犹豫,并没有把门开的更大的意思。
                          她见他不信,就伸出右手来,她的手指白皙细长,看手背,和平常人家养在深闺的女子没什么不同。她反过手来,给他看她的手心,握剑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见长年累月练剑磨出的茧子,长在这样一只手上,有些触目惊心。
                          那汉子终于相信了,把门大开,让她进去。
                          这小院的里面和外面一样破败不堪。这时候已经是深秋,墙角的衰草已经萎黄,显得更加凄凉。
                          她刚要跟那汉子细谈,却在掩上门的瞬间,看到门口的砖块上刻着什么东西。
                          寥寥几笔,很是简单,只是再简单,也能看出是个火焰的图案。
                          就像是铁焰令上的那团火焰。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97楼2019-06-25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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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不知道这两年是怎么了,她总是遇见一个又一个魔教的人,躲也躲不掉。
                            还好这样的买卖,一向都是互相不问来历,等她出门之后,便也不会再来。
                            她有些心不在焉,大体说了要一把什么样的剑,付过定金,就约定几天之后,在指定的地方交货。
                            其实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她也不太记得,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离开。
                            那个中年汉子见她说的有点前言不搭后语,脸色也不好,问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病了?”
                            她惨白着脸,摇摇头。
                            她说完之后,连忙告别,转身就离开了。从外面轻轻掩上门,终于松了口气。
                            走出狭小的小巷,她盘算着过几天就回峨眉山去,过了冬天,等到春暖花开,她就要嫁到武当山了。
                            本来应该高兴,却不知怎的,只觉得一阵失落。望望天空,白云苍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爹说过,女孩子家,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她始终不愿意承认,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往客栈的方向走着,边走边胡思乱想着,游荡了好一阵才发现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了,她忘了几天后到哪里去领剑。
                            这种丢人事,她还是第一次经历。她绞着手指,心想回去的话,人就丢大了,不回去的话,这趟就白出来了。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回去再问一次。
                            还好这时候没有走出太远,她顺着曲流拐弯的小路,又找到了那个破败的小院。
                            她在门口站定,正要敲门,突然听见院子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你确定杨逍就在大都?他一向不显山露水,这次居然这么轻易被咱们找到,会不会有诈?”似乎是那个脸膛黝黑的中年汉子的声音。她听到“杨逍”两个字,不禁觉得手心冰凉。
                            “千真万确,从几个月前开始,就听说他在打探倚天剑的下落,这才让我们找到了他的行踪。想必是那厮妄想当教主,只是没人服他,便想靠着倚天剑。”说着,话语里都是不屑,紧接着说道:“而且听天鹰教少教主……就是老旗主的孙女婿说,他们在大都抓到过一个带着铁焰令的姑娘,后来那姑娘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带走了,八成就是杨逍干的。而且最近,我们的兄弟还在大都见过他。”这是个更年轻些的声音。她趴在门口听着,只觉得心跳的更厉害了,原来他还在大都,而这些人,绝对不像是他的朋友。
                            那个年轻的人继续说道:“而且更好的是,据那兄弟说,杨逍那厮似乎是受了伤。”她听到这里,只感觉心里咚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突然落到了地上,砸出了一个很大的窟窿。
                            伴着她心里的这一声,是院子里拳头打在墙上的声音。黝黑汉子高兴狠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道:“这是天助我也,杨逍那厮害咱们遭了这么多罪,这次一定要教训教训他不可。你可知道他住在哪里?”
                            “具体还没查到,但大体已经有了方向,相信不久就能找到了。”那个年轻人明显信心挺足。
                            接着,便是两人在院子里热火朝天的讨论如何去联络五行旗里不满杨逍的兄弟,看来这口恶气真是不小。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99楼2019-06-26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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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伏在门口,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可怕念头一直在脑海里打转——杨逍有危险了。
                              他居然会有危险。
                              他在她心里,始终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她甚至怀疑他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不会受伤、不会流血、不会流泪,永远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来解救她、保护她。
                              甚至在她那样伤害他的时候,都觉得他是那么坚强。
                              只是她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其实他也是会有危险的,他再厉害,也终究是血肉之躯。
                              她揣着一颗猛烈跳个不停的心,悄悄的离开了那条小巷,也不去管她订的那把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告诉他有人要对他不利。别的事情,都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她不知道那些人和他有什么仇,但是他知道以他的性格,加上自己听说的事迹,他的仇人不会少。
                              她不知道他是否需要她帮助,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不出现,他很可能有大危险。因为她也不知道他的伤有多重,那些要对他不利的人有多少。
                              光是这可能,就让她不寒而栗。
                              大都的街道像棋盘一般纵横交错,她虽然认路的本领还不错,但想要找到那座只去过一次,还是只在黑夜和清晨匆匆瞥过几眼的宅子,还是有些困难。
                              她只能后悔那天走的太急了。
                              只是现在已经顾不了什么、也来不及后悔了,她凭着记忆,找到自己那天和同门会合的客栈,再尽力朝着和原路相反的方向找,奈何当初丝毫没注意自己走的是哪条路,几个月过去,当初同门留下的记号也所剩寥寥,而每一条巷子、每一座院子长得都是一个样子,四四方方的,她更加分不清哪间才是她要找的。
                              只是,干着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400楼2019-06-26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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