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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庞策]双双燕 BY:梦行长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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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寒碧映涟漪
  • 武林新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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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行长安道:所有文的授权交给寒碧映涟漪  
 


  • 寒碧映涟漪
  • 武林新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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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了包拯。
醒来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声音,房间里空荡的回响。
是我,在梦中叫他的名字。
包拯。
包。拯。
我救不得你。
你的天才,尚不能保护自己。我又有何用?
那日,你走的义无反顾,我知道,即使你回头,我,都不允。
这风雨飘摇的世间,你的存在,太过光辉明朗,求不得平安,一生。
求不得。
这江南的七月,末,流火。
我知道,暑气将尽,一年一年,望不到彼岸。
包拯,于你,于我,此岸彼岸,究竟有甚分别。
我所哀伤的,你,可懂?
我无法为你,留下一方落脚的地。
你,也无法,为我,守一片青天。
我尝听你言,人在江湖。
江湖。天大地大。
展昭,现在,在江湖的哪方,已经不是我所能触及的范围。
唉,儿大不中留。何况还不是亲生的。
我知道,人在江湖。
你却践行着,身不由己。
不,你做的是,由己。由不得己时,宁为玉碎。
包拯,这世间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
黑白之间,尚有千种深浅不同的灰色。
秋雨。灰色的天。
文才来信,言曰婚期定在中秋。
月满则亏,我不知,为何选在这日。
还有二十余日,我亦不知,能不能如期赶至。
可我想去看看。看看。展昭说,他再踏边城,风起沙落。
我却记不清楚,那年那地的光景。
如果定要我记起,也只是那样吧,落红如雨,迷了来时的路。
包拯,那日救我们的男子,逼你至绝路。
我何尝不明白,即使他不这样做,你还是会如此。
没有人肯放过你,你手中的刃,杀人于无形。无血。
这次独行。往昔,不是有包拯,就是有展昭。
那样的时光,究竟是否值得怀念,我分不清楚。
可是我有时亦觉得,这样,也好。
山围故国在。这一路奔来,支离破碎的寂寞,夜夜徘徊。
行至雁门关,守城的军士望我,通关的文牒,在他的指间被塞风吹响。
他问:公孙大人,你去辽国,所为何事?
这是例行的询问,并不唐突,可是他唤我大人,那是久至记忆之外的称呼。大人。
我说:在下一介布衣,将军请不必多礼。
他说:我随王爷离京时,大人,还是大人。
我说:将军可是七十二飞云骑之一。
他笑:我哪有那等福分本领,不过是普通的守城将官。
我看见他身后,雁门关,低低压下,直压到我眉头心上。
我说:故人的婚礼,约我前往。
他将通关文牒还我,说:公孙公子,此去辽地,路上小心。
我从未见过如此温暖的将士,温暖。他是谁家的儿郎,守着谁家的山河。
年年桃符新换,却庇佑不了他的乡壤。
我忽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因这将士的一句,路上小心。
那是可有可无的祝愿,因为可无,却是有了,便分外的动人。
文才与小风筝的婚礼,不,以后,她是辽国的王妃,南院大王的妃。
她与我,来不及交汇的错过,本就是在轮回之中的。
咸。无心的感。
包拯说,盐放多了才咸,小心吃多了没地方解渴——你竟然一下子抽了四张!
那一日,大红的嫁衣,我再没资格看见她的面目。
她从此,只是一个人的,妻。
文才与我把酒,却无欢可言。
家国的愁苦,在他的心间。
我说:至少,你找到所爱的人,相濡以沫。
他说:所以,这苦,似乎更苦一些。
我不懂。
他说:有一日你会懂得,因有人要你守护,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需你关心。
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
他话未说完,便被宾客拖走敬酒。
我恍惚,刚才那几句话,竟似我的自言自语,于这喧嚣的人群中,只我一个人听见。
有人拽住我的手臂,回头,是耶律俊才。
他曾以剑加在我颈上,我来不及惊恐,愤怒。一心一意,想护一方平安。
那是彼时的心境。
他有了几分醉意,手搭在我肩上:公孙公子,来了,也不去访我。



2025-05-16 09:3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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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寒碧映涟漪
  • 武林新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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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今日才到,还未来得及。
他说:明日?我请你喝酒。
我说:不知可是高粱酒?
他仰天大笑:我耶律俊才,竟败在你们大宋的文人手中。
刹那,满席的寂静。
我何尝不知,辽国的规矩,亦兵亦民,这屋中的男子,凡是成年的,几乎全上过战场。
我是,大宋的,文人。曾经的,礼部侍郎。
隔着雁门关相望的敌人。
不是同根生,却是与生俱来的仇恨。
这仇恨,莫名其妙。
有人起身,刀剑摩擦。
我自是不怕。
文才冷冷的声音:公孙公子是我千里迢迢请来的贵客,若不能平安回宋,我夫妻愿舍命相陪。
这些人中,当然不乏辽主的亲信耳目,文才这样的话,却是坦坦荡荡。
我知道,纵使辽主在场,亦不会为难于我。
他们的待客之道,简单而直接。
我是客,可是来处已经荒芜,我,无路可退。
那日我喝多了,抓住不知是文才俊才还是什么才,直叫他们送我回家。
那人哭笑不得:公子,明日天亮,天亮了送你回家,可否?
我说不行不行,我要回家!
我知道自己想哭,眼泪却落不下来。
我在那里喊:文才文才,你送我回家!
旁边走出俊才,我终于分得清楚,即使是弟弟的婚宴,他仍着软甲。
软甲的铜镜,在月光中,闪闪的亮。
一轮月,几家聚,几家离别。
他托住我,苦笑:公孙公子,你这酒德,真是不敢恭维。
我模糊抓住他,仍记得自己的念望:我要回家!
他说:此去雁门关不远,你若真的愿意,我可送你至关口,只是,关内,却不是我能近的地方。
清醒以后我才明白,那日,耶律俊才不顾还未散尽的宾客,依了我的任性,送我回宋,不过是为了,护我的周全。
那时,我的身边,没有包拯,没有展昭,没有大宋朝臣的身份,若有人执意害我,连讨个说法的地方都没有。
明枪暗箭。我还是太过天真。
两国的交恶,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是我,还不能完全体会的。
可是,他是百战功成的将军,看惯了万骨枯。
我说:文才呢,我向他道别。
他说:他入了洞房。
他们,红烛终夜不尽,我听着马蹄,哒哒的声响。
我和俊才到雁门关的时候,天,即将明了。
那日清晨,我照例巡视雁门关。
旷野,离离秋草。东边的红,隐隐越了出来。
我对随行的飞云骑说:今天有点冷。
戍关的将领过来,行礼。
一礼未毕,听见马蹄,自北方响起,在这清冷的天气中,分外的清晰。
两人一骑。


  • 寒碧映涟漪
  • 武林新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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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人着碧衣,倚在后面那人的身上。
近了,我认出,在马上熟睡的公孙策,还有,护着他的耶律俊才。
耶律俊才抱拳:庞将军,一别经年,可好?
我笑:好,好得不得了。
他说:公孙策,还给你。
我诧异:此话怎讲。
他说:我知你们政见不合,但,他是你宋朝的子民,还望将军将他接回去。
我说:公孙策有手有脚,他醒了,自己走回来,本王没有心情照顾孩子。
他望怀里人一眼:他喝醉了,恐怕,一时醒不了。
我说:这就是贵邦的待客之道?客人宿醉未醒,就将其扫地出门。
他说:公孙公子原为贵国的礼部侍郎,在我国境内久了,恐有不便。
我对那戍关的将领说:你去把公孙公子抱回你的营帐,待他醒了,遣他回去,
那将领听命,从耶律俊才手中将那人接过,轻轻抱着。
耶律俊才望我一眼,再抱拳,打马向北,绝尘而去。
呵,公孙策。
那日他和包拯,步步逼我至绝境。
我并不心疼到手的江山,谁坐,还不一样。
只要他能坐得好。
只是这等把戏,他们做好了圈套,只待我钻入。
我这一生,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公孙策!
我对身边的飞云骑说:去,把公孙公子抱回咱们的大营。
那戍关的将领微愣,看着他,被我的随从抱走。
这一辗转,将士铁甲上的寒气,一层一层,侵得他微微颤抖。
他只穿着单衣,衣上,漫漫江南的水气。
见过喝醉酒的,却没见过醉得这么彻底的,只怕被人劈了当柴烧,都只当是在取暖。
那日,我轻袍软带。
后来,很久以后的后来,我对他说起,我死后,不敢求堕泪碑,只求他一颗泪。
他说,你若死了,我哪里还有力气哭。
只是当日,我怎能预感到将来的种种,我只是看见他的冷。
颊边的苍白,透骨的寒冷。
这一夜,纵使缓行,胡地的仲秋,也已寒气扰扰。
我叹气,从随从的手中接过他,这短短的时间,几经易手,他睡得,还跟某种动物似的。
大宋第一才子,果然,果然,足够沉着稳重。
我抱他回营,随便问一个年少的兵士:你住哪顶帐子?
那少年拘谨的望我:将军,那里,我带你去。
那是营中最低等的兵士的营帐,十几人一顶,污浊杂乱。
我将他放在门边的地铺上,地气湿冷,他蜷起身子。
我问少年:被子呢?
他几乎哆嗦的铺开一床被子,被角曾经的颜色已经褪去。
我知道,行军的路上,哪有诸多讲究,新的旧的,都不重要。
可是,公孙策,你却不知道。
他生于官宦之家,纵说不上锦衣玉食,至少娇生惯养。
那好,那好,我让你娇生惯养!
给他盖上!
少年把被子遮在他身上,他一个翻身,被子滚到一边。
那少年,仰起脸惊恐的看我。
我再次叹气,算了。
解下披风,展开,把他裹在里面,他拽住披风的一角,睡颜清浅。
那一刻,我几乎想原谅他……
他在睡中,如不设防的幼儿。
但是更多时候,并不安稳。
在以后的很久,我都没有看见过他在那帐中沉睡的神情。
那是,很久,以后。
一直到午后,少年来秉我,说是那位年轻公子醒了。
我说:不必称他公子,他叫公孙策,叫名字就可以。
我进去的时候,他抱着披风呆坐在地上。头发散乱。
看我一眼,面无表情。
我说:公孙公子好酒量,这一觉,可还安稳。
他说:托王爷的福。
我冷笑:倒不知公子是托的哪位王爷的福。
他说:如果王爷定要问得清楚,那就是文才吧。
我拂袖:好一个礼通敌国的前礼部侍郎!
他说:欲加之罪。
我平复心境:公孙策,你一介布衣,看见本王,敢不行礼!
他抬眼看我,看我,看得久了,才起身,怀中的披风落地。
他跪下的那刻,发带散落,满头黑发倾泻,沿着肩颈,遮住面孔。
我竟是怔住。
这一拜,他无话可说,我深知他这人的迂腐,于理还是于礼,我都是对的。
可是这种正确,却又压迫的人无法喘息。
他再起身,看着我:我可以走了吗?
我说:当然不可,我军中正缺公子这种人才,还请留下。
他俯身拾起自己的发带,那苍苍的绿,染得指尖,一片清冷。
王爷何出此言,请这个字,不敢当。


  • 寒碧映涟漪
  • 武林新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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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近午,我才看他从帐中踱出,换一件白衣,秋风吹起,梨花开落。
我过去,面对面看他,离得近了,方觉他脸色苍白。
我说:公孙公子,你还真大胆。
他扫我一眼,没有说话,向军医帐中走去。
我知他医术高明,若真做我的军医,亦算是我军的福分。
只是,此时此地,就算他愿意,我也不肯!
后来军医禀报,他去寻伤寒的药。
再往后,就过去切磋医术。
说话间,那军医颇有几分佩服。
如若单从为人才能来说,我自然知道他的出类拔萃。
如若,当初……当初他和包拯不是那样阴险,又何必走到这番境地。
天越来越冷,军医说,他去要伤寒药越来越频繁。
我偶尔见到他,他还穿单衣,不得伤寒才怪呢。
那日第一场霜降,他在曦光中走来。
我过去揶揄:公孙公子,今日怎么这么早?
他轻笑:不起得早,怎么见到王爷。
我说:哦?莫非公子想念本王?
他说:不想,客套话。
帐中的军士纷纷走出,准备晨练。
和他住在一起的少年跑过来喊他:公子,难道又是冷得没睡……
看见我,才住了嘴,站在当地,满脸的惊恐。
我当日嘱他,叫他的名字就好,可是他的名字,我每每都叫不出来。
我叹一口气:叫他公子,也可以。
那少年对我行礼,随众人出练。
他站在冰冷的深秋,本来清秀的身形更添几分萧索。
我终于,终于还是不忍。我虽扣下他,但从未想过折磨他的身。
我说:你再等两天吧,等两天,就该发棉衣了。
那日他若让我准他离开,我肯定想都不想就同意。
当日将他软禁,不过是因胸里一口闷气。
我知他是国之栋梁,长久困在军中,无所作为。
可是,他太骄傲,那时他没有,过后他也没有,他从没说过离开。
从不肯出口求我——其实,这怎么算是求。
后来他说,如果当日我放他走,他肯定想都不想就离开。
可是,那时我没有,后来我也没有,我从来没有说过让他走。
雪落的时候,他时时站在大营的栅栏旁,眼光不知落在何处。
他的面前都是栏杆,围营三十里,一步一桩,步步为营。
栏杆外,是他错失的整个宇宙。
他那时穿灰蓝色的军用棉衣,雪中,似失群的候鸟,飞不回去,遗落在冰霜的边疆。
我说:公孙公子,想家吗?
他不回头,冷冷说:不想。
为何?
何以为家。
令尊不担心吗?
不担心。
为何?
我写信告诉他了。
你,你什么时候写的信。
我给你的士兵写信,有我的同乡,托他家人告知我父亲,我在王爷的营中。
你在我营中作什么?
作客。


  • 寒碧映涟漪
  • 武林新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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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客?
他回头,眼中碎裂的火焰:离乡的客!
他想回归的故乡,没有我的脚步,是我,从未踏过的土地。
于他,没有包拯,世界,便是空白。
于我,世界,本就是空白。
将近年关的时候,辽军,犯。
我料到这一战,可免则免,只是,还是没有办法免。
过年,众军思乡。
在自己的国土上,却回不去的故乡。
我在两军阵前看见耶律俊才,他说:庞将军,可将公孙公子平安送回家。
我说:公孙公子是我大宋的人,回不回家,与将军无关。
流矢如雨,纷纷向这边落下,我在错乱的马蹄中回头看。
他在营中,似一只,展翅的鹰。
耶律俊才日日叫阵,大雪压境,纷纷之中听不真切。
受伤的将士送回营,血落过的地方,似一枝一枝怒放的梅。
遍地的胭脂红。
他不得出营,但送回去的伤员却要他照料。
有人对我说,公孙公子的医术真好,细心,看见他,忘了疼。
我说:他频频出入命案现场,看过各种尸体,所有在他手下的身体,都是没有生命的,没有生命,所以就不会疼。
最后一场交战是在正月十五,上元节。
无所谓胜败。
双方都有死伤。
耶律俊才不过是例行的扰境,目的再明显不过,举国团圆的佳节,非给你添堵不行。
我回去的时候,营房的红灯笼高挂,他垂头给最后一名伤员包扎。
他脱去了棉袍,穿自己的淡绿长衫,素袖上斑斑血迹。
我过去唤他:公孙策,仗打完了。
他包扎完,方抬头望我:噢,你可受伤了。
我说:没有。
他说:那你身上怎么都是血。
我说:你身上也都是血呢,不是也没有受伤?
他说:小莱呢。
那少年走出来:公子,我没事……
他伸出一只手,小莱过去扶住他站起,他看我,叫了一声:庞统……
他晕倒的姿势非常优美,真的。
我把他抱到自己的帐中,把军医唤来给他诊脉。
军医说,累的。
想必军医也累得够呛,一个字也不多说。
我也累,只说:有什么药,给他煎来。
他躺在狼皮褥上,碧衣血花,长眉素颜。
第二日我被他敲醒。
他凑到我面前:你怎么这么就睡了。
我靠在案旁,一手支头,臂都麻了。
我说:你占了本王的床。
他说:你这帐中哪里有床。
我说:你占了我的地铺,行不?
我懒得跟他分辩。
他笑。
他掀帘欲出去,我说:回来!
他停步:做甚?
我敛容:公孙公子,你不是我军中将士,这次,有劳你了。
他说:我是为大宋守土的功臣,将军不必客气。
我无话可说,只望着他,他说: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
我脱口而出了今生最影响深远的一句话:别走了,以后就住这吧。
他愣住,慌乱:不,不用了。
我说:你不必到小溪中洗澡了,这个节气……
他说:你怎么知道……也是,这军中,有你不知道的么……
我叫人:烧一桶洗澡水,送进来。
他拽住门帘,进不得,退不能。
我说:别老掀着帘子了,风全进来了。
他低头抚弄自己袖上的血迹,一朵一朵,春花烂漫。
我说:我先出去巡营,一会儿水来了,你就洗吧。
他仍低头。
我说:对了,我的衣服全在那边,你看着穿吧,除了铠甲,什么都行。
他说:里衣行么?
我说:随便。
他说:我只穿绸子的。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讲究!
他扁嘴。
我说:好好,你自己找吧。
那一日都在点兵,入夜,我回帐,看他,在案前看书。
我后来问他,怎么真的没走。
他只是笑。
这一连半月的征战,我快睁不开眼睛,没力气说话,倒头便睡。
他一把抽过枕头,我怒:你做什么!
他说:只有一个枕头,你用了,我就没有了。
我闭上眼睛:好了好了,你用吧,我今天不跟你争。
次日清晨我起来,枕着枕头,盖着被子。
我定定神,满帐找他。
他蜷在帐角,手边零落的书,熄灭的烛,身下只有一张裘皮,身上盖的,我的白色披风。
那是他来那日,我留给他的。
我俯身抱起他,他的脊背,都是地气的凉。
那一夜我根本没有睡着,以后的许多许多夜,我都无法入睡。
我第一次,经历战争。
满目的血色。
及至他回来,白色战袍上漓漓的红。江花似火。
他说,仗打完了。
如果,真的打完了,那该多好。


  • 寒碧映涟漪
  • 武林新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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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小莱去镇里买了枕头被褥。
我说:为何不给我买衣服,我不喜欢穿别人的。
他说:没钱了。
我说:我有钱。
他瞪我:留着娶媳妇吧!
唉,如果知道后来会找这么个败家媳妇,我真的该攒攒钱了。
二月。
离包拯失踪,一年半。
我相信他还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我找他。
等我在长街落日中走来。
一如我们幼时,他日日等我上学堂,回家。
不知他何时走近,低沉的声音:公孙公子,想包大人么?
我望他,心底,撕裂的疼:是。
他望我,眼里,跳跃的光:恨我?
我说:是。
自从包拯走后,我从未对人表露过如此心境。
而他,不同,他是这一切的开端。
他说:我也,恨你们。
我说:两不相欠。
他说:不可能。
那一刻的对峙,是在尘埃落定的一年半之后。
我与他,在冰封的塞上。
胡笛羌歌,声声掩抑的梦里,我再也,看不清楚的容颜。
他说:真的是同床异梦。
我说:王爷不是说,你的帐中,没有床么。
他闲的时候,与我在帐中下棋。
忙的时候,我去与军医切磋,望闻问切。
我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在我的指尖,有疼痛,有情感。
可是,兵戈一起,四处寥落。
再没有提过包拯,不说,便当他不存在。
他本来就不存在。
我与他之间,哪里还有存在不存在的分别。
三月,原野上已有浅浅的绿。
我跟军医站在栅栏里,说:那外面,又是一年。
军医说:公子,你不想走么,我看将军,怒也消了,你……
话未说完,他不知从何处过来,一言不发,拖着我就走。
我无力跟他分辩,第一次有了阶下囚的感觉。
在我,跟他同帐两个月之后。
他带我到帐中,猛力一推,我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我身上,是他的白衣,衣角的银丝牡丹,襟前的连理芙蓉。
花花掩映,枝枝缠绕。
我再也站不起来,他蹲下来看我:公孙策!
我说:将军有何事?
他说:我早就该想到,你来者不善。
我说:天下都知道咱们是敌人。
何时,我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被他囚禁的折翼的燕,形只影单,错过春天的颜色。
误入这冰雪的世界,以为遍地都是琼花,其实,温暖。
不过是一场幻觉。
那一夜我根本没有睡着,以后的许多许多夜,我都无法入睡。
我第一次,经历战争。
满目的血色。
及至他回来,白色战袍上漓漓的红。江花似火。
他说,仗打完了。
 
如果,真的打完了,那该多好。
 
他让小莱去镇里买了枕头被褥。
我说:为何不给我买衣服,我不喜欢穿别人的。
他说:没钱了。
我说:我有钱。
他瞪我:留着娶媳妇吧!
 
唉,如果知道后来会找这么个败家媳妇,我真的该攒攒钱了。
 
二月。
离包拯失踪,一年半。
我相信他还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等我找他。
等我在长街落日中走来。
一如我们幼时,他日日等我上学堂,回家。
 
不知他何时走近,低沉的声音:公孙公子,想包大人么?
我望他,心底,撕裂的疼:是。
他望我,眼里,跳跃的光:恨我?
我说:是。
 
自从包拯走后,我从未对人表露过如此心境。
而他,不同,他是这一切的开端。
他说:我也,恨你们。
我说:两不相欠。
他说:不可能。
 
那一刻的对峙,是在尘埃落定的一年半之后。
我与他,在冰封的塞上。
胡笛羌歌,声声掩抑的梦里,我再也,看不清楚的容颜。
他说:真的是同床异梦。
我说:王爷不是说,你的帐中,没有床么。
 
他闲的时候,与我在帐中下棋。
忙的时候,我去与军医切磋,望闻问切。
我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在我的指尖,有疼痛,有情感。



  • 寒碧映涟漪
  • 武林新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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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还没有明白,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或许,他明白了,但他会原谅……
我再次回帐,路遇那个叫小莱的少年,问他:公子在么?
少年抽抽鼻子:将军,公子去营后了,不让我跟着。
营后的小溪,他以前常去沐浴。
伤寒未尽,若再添秋凉,该怎么办……
我过去的时候,他刚刚从溪中出来。
洁白的裸体,在月色中,如一朵静放的梅。
凛冽芬芳。
我脱下外衣罩住他,无法言语,无话可说。
他不挣扎,不反抗,任我把他抱起。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没有任何欲望在里面,我满心想的,是怕他受凉。
他想什么,我却不知道。
他湿发抵在我胸前,透心的凉。
我一再一再抱紧他,过了今夕,不知明日在何方。
路上遇到雁门关的守将,他微微有些醉,看见我一惊:将军,都一年了,公子还没有走么?
我怒:当日,你为什么放他过关!如果不放,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不明所以,我也不明所以,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我什么都没有做,却比做了更让他难堪。
这不同于上次我误会他跟赵祯联系,那次是误会,他尚能理解。
而这次,以他的性子,怎样才会原谅我呢。
我放他躺好,给他盖上被子,他一直紧闭着眼。
我到外面转了一晚上,清晨回去的时候,他还是我离开时的情形。
只是口中呢呢喃喃,我细听,他唤的是:包拯…展昭……
我忙过去摸他的额,烫得惊人,唇角都干裂了,双颊却烧得通红。
我在这边喊:军医,军医!
军医慌慌跑来,我抓住他的被角。
军医说:将军,你不让公子的手露出来我没有办法诊脉啊。
我从被下摸出他的手,军医诊完:伤寒,断断续续,总不能好,将军,还是送公子回京城吧……
我说:罗嗦什么,煎药去!
他唯唯诺诺下去,我伸手去摸他身下,褥子都被冷汗打湿了,身上却火烧火燎。
我找出一套绸子里衣给他换上,取了新的被褥,这样下去,终究还是不行。
等他醒来,等他醒了,如果他肯走,我亲自送他,去哪里都行。
我喂他喝下药,下午,他渐渐清醒,醒了,就盯着帐顶发呆。
我让小莱进去陪他。
晚上,我巡营回来,小莱几乎哭了:将军,公子他又昏昏迷迷了,总是说胡话。
我刚走近,他就拽住我:包拯,小风筝成亲了……文才,你要对她好啊……俊才,你的披风,我什么时候还你……包拯,你知道展昭去哪了……
一字一句,全都与我无关,这一年,于他,可能根本就是不存在,不论在哪,他永远,生活在别处。
我对小莱说:你带上两个人,到镇里,请最好的大夫,请不来,就抓。
那大夫果然是被抓来的,但凡有些医术又上了年纪的,难免骄矜。
我说:你给他看,好了,我重重谢你,好不了,你一家,全都陪他。
老人给他诊脉,眉都皱到一处:寒气侵入肺腑,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天生体弱,后天又不知道养息,这样下去,势必……
我说:没有势必!只能治好!
他叹一口气:我开个方子,将军日日给他服下,一年之后,就好了。
我说:一年?你会不会看病!
他说:良方易得,灵药难求,我纵使开了灵丹妙药,也是枉然,将军,这个病,来得慢去得慢,全都结在心里,内忧外患,才至这般田地,可是这世间,哪有心药。
他再服下药,渐渐安稳。
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昏迷的时候就叫包拯展昭,清醒的时候就装作昏迷。
那日刚刚晨练完毕,我听见散去的军士们大喊:是谁?是谁!
我抬眼望去,秋日的晨光中,一个蓝衣少年站在营门上,手中的巨阙泠泠亮着。
我说:展昭!
他拔剑指着我:庞统,你把我公孙大哥藏哪了?
我听见周围的人群惊叹:展昭?莫非这就是南侠?
我说:你下来,那营门不结实,压坏了我们还得盖新的


2025-05-16 09:2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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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他的被子。
他掀开门帘,冷气浸进来,身后的灰尘在阳光中闪烁。
我说:公孙公子,什么时辰了?
他说:午时,大年初一,你就起这么晚。
我坐起来,对他笑,他站在门口对我笑,我说:你能不能把帘子放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刚起来了。
他在案前坐下,倒一杯茶,说:战事如何?
我如实告知:勉强。
他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新的戍边将军去了,我还要顾这边,你以为我是万能的。
他喝一口茶:噢——原来还有你不能的啊。
我说:公孙公子,你别光自己喝了,我也渴了。
他就着自己的杯子把茶倒满,递给我。
我喝完: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他脸一红:没意思,展昭的朋友把杯子都打碎了,就剩这一个,要么你就用茶壶喝。
我说:原来就一个杯子还有这等好处,以后家中就备一个杯子了。
他走近来,捏我的手臂:你家中几个杯子是你的事——伤怎么样?
我说:没事。
他加大力道:士兵们都集合一上午等你呢,有空了本大夫给你看看。
我疼得一皱眉。
他说:还说没事!
我说:公孙策,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其实,我特别怕疼。
因为过年,所以格外紧张,辽军最喜欢年节的时候过来。
况且四个月的军务,全堆积在一起。
反而比在西北那边,更是忙碌。
展昭那个白色的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找过来的。
隔三差五来挑战。
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惊诧,后来发现大家都见怪不怪。
公孙策说:小孩子,好斗,别理他们。
晚上他帮我批阅公文,以前他常说回避,现在也不避了。
他说:你不在的时候,公文都是我批的。
我说:果然是大宋第一才子,虽说纸上谈兵,但什么差错都没有。
他不急不怒:总比某人的匹夫之勇强。
他睡得早,我吹熄灯火,过去揽住他,黑暗中找他的唇。
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在明处相见,不只是因着矜持。
也许,他还是不够放心。
也许,我自己都不放心。
正月十五,上元节。
我想到一年前,他在战火中如盛放的红莲。
十里烟花,亮透天际。
我在雁门关巡视,守关的将领问:公子还没有走么?
我说:你还念着他?
他说:当日我放公子出关,又是我接他入关,这一年多,总不能忘,那日将军怪我,到现在还不知为何。
我笑:你倒是实诚,多亏了你放他出关,公子才高,是军中不可少的人才。
我回去的时候,看见一白一蓝两条身影向镇中奔去,这年轻人,也不知累。
他就坐在案前,手中一本书,案上一抹烛光。
整个人在光线中,竟似透明一般。
我试着唤他,却张不开口。
他缓缓抬头。
我第一次,在光中亲吻他,这样熟悉而陌生。
帐外的千盏红灯,帐中的一线清风。
我抓不住,却又看得见。
我后来回想起那夜,觉得不像一场情事,更似两个人的战争。
我试图探寻他身体最深处的寂静,却总又不可能。
从始至终,没有人说一句话,不是黑暗,就是沉默。
这几乎成了我们必要的相处方式。
我放不开他。他放不开自己。
次日又是午时醒来。我如果说,从此君王不早朝,他肯定又说我乱臣贼子。
他长发结在枕上,手臂紧紧揽住我。
我知道他一直想抓住什么,一个人,在人海之中的孤独,还是会被一眼看透。
我低头吻他,对他说:傻孩子——
我一直在你身边,可是你今日才看见。
晚上我巡营回来,天已经全黑了。
他站在营门口,手中一盏小小的羊角灯笼。
我不下马,在营门外看他: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出来了。
小莱说:自从将军走后,公子夜夜在这里等。
我向他伸手,从他进营,一年又五个月。
门内门外,一步的距离,他从未踏过。
他把灯笼交给小莱,握住我的手翻身上马。
我说:走,我带你走。
那日他穿的大红羽披,我在他耳边说:这不是咱们的衣服,谁的?
他说:展昭的朋友送的,不好么?
我说:好,好象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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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徘徊许久的一句话,想说与他听。每每不能出口。
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我知道,我不如展昭的快意恩仇,不如包拯的大义凛然,甚至不如他的为所欲为。
但是至少有一点,是我可以把握,我想得到的,便不能错过。
那日我握住他的手,狠狠咬下去。
他哀号一声:你不知道我怕疼吗?!
我说:以后再玩这种特工的手段我还咬你——我如果不想让你发现这些信早就烧了,你拐弯抹角的什么意思!
那天我太累了,咬得不太尽兴。
这年的春天来得太晚,桃花开得太迟。
我从未跟他提及。
他却突然说:明天如果晴,我们去看桃花。
他手指落在我脸上,我嗅到了家乡的气息。
那是我见到过的最大的桃园,春季干燥的风中,似静静燃烧的锦缎。
守园的老丈认识他,赶过来叫将军。
我在他身后笑。
老丈说:这位公子,面生得很。
他说:公孙策。
老丈恍悟一般:可是大宋第一才子。
他回头望我:公子果然才名远播。
我说:不如将军的艳名。
护园的大黑狗跑出来,围着我们打转。
他说:我怎比公子,这狗看见生人就狂吠,见到公子,惊艳一般,竟不会叫了。
老丈说:果然奇了。
我摸摸那狗的头,它温顺的舔我的手指,我叫它:小黑,小黑。
老丈说:公子怎知它叫小黑?
我说:我见它是黑色的,就顺口叫了,难道它真叫小黑?
他冷冷哼一声:我说呢,敢情是黑色的——
我拍小黑的头:去咬他,胡言乱语那个。
他跳起来:你竟然教唆狗咬我!还是黑狗!这要是黄色的,你还不让它咬死我!
我亲自踢他一脚,大声喝道:你还胡言乱语!
老丈哭笑不得,擦一把汗:二为这是——怎么了?
他带我在园中绕得久了,我只需跟着他走,却渐渐忘了来时的路。
一抬头,正见桃花瓣倾落,铺天盖地。
他整个人笼在花中,红粉漫漫,不再清晰的目光。
我伸手拂掉粘在他发际的花瓣,花香落在指尖,却被他含在口中。
许久以后,我依然恍惚记得,只是恍惚,却看不真切。
我记得他的发散在我脸上,遮掩了眉目。透过发间的缝隙,依稀看的空中燕子掠过。
翠尾红影。双双不离。
时间倏忽而过,过去的,想不起。
我记得他叫我的名字,字字如水,落进耳中,却又渗入了血脉。
爱初定,情难平。
我记得自己一路追赶他的步,落下了,复又迎上。
春日的阳光在他的背上,背上温暖得让人疼惜。
我记得自己的声音,若低眉浅唱,却整篇都是断句。
哪一句冲进云霄,哪一句落入了红尘。
如果他肯,我愿只为君一曲。
回去的时候,他抱我在怀中,我勉强睁开眼,老丈迎上来问:将军,公子怎么了?
我挣扎开口:园子太大了,走累了。
那只黑狗过来舔我的靴子,他说:小黑,小黑,你真的叫小黑?
我懒得理他。
老丈说:将军,它真的叫小黑。
他嘿嘿一笑,冲那只狗呲牙:你叫小黄我都不怕你!
我说:这天下还有王爷怕的吗?
他低头笑,衣如云,发如漆,当日,我初初见他,或许,便被这绝世风华吸引。
重逢,不过是个借口。
他揽我上马,身上痛犹在,气息不稳。
北疆的春风,关内关外,都是桃花香气。
胡地尘飞,暖春迟至,我浅浅唱出家乡的词。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梦里梦外,都是江南。
那晚我跟他到小溪边散步,听见少年打闹,展昭和白玉堂在河里比剑,他对他们喊:天凉,仔细寒了身子,快上来。
展昭蓝衣上淋淋的水,巨阙在月光下如一道闪电,笑着答道:公孙大哥,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怕冷——
就这句话的时间,白玉堂长剑已经欺了过来,他向后一退,整个人跌倒水中。
他说:不听老人言。
这三月未尽,寒暖不定。
展昭自水中站起来,对白玉堂说:这次不算,是我疏忽。
白玉堂大笑:输了就是输了,不许抵赖,今天晚上的酒,你请了!
两人拍拍打打离营进城喝酒去了。
他在河边的月光下看我,如一枝静放的梅。
我问他可还记否,去年的中秋,他在这溪中沐浴。凛冽芬芳。
他说:展昭就是那时候来的,现在算算,已有七个月,我是不是,该放他走?
我说:他如果想走,自己就走了,对他们而言,哪里都是江湖。
而我担心的,不是展昭的去留,七个月,辽军没有动静。
要么,近在咫尺。
要么,再等下去,就是一场大战。
他说:兵来将挡,担心有什么用。
我白他一眼: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用两只眼睛白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敌军来了你倒是跑得快!
我凑到耳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四肢发达的?
他一侧脸,也凑到我的耳边:下次你那条手臂也被箭射穿了我就知道得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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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他收到信,看完了,递给我:文才的…你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拿过来看,并没有关于打仗的任何消息,只说,草青马壮,他兄弟约我二人狩猎。
我把信对着日光举起来,不是狩猎的季节,来意不明,更可怕。
他在一旁蹙眉,我问:你也觉得可疑?
他说:咱们一般都说草长莺飞,他们怎么说草青马壮啊,难道真的风俗不同,语言不同。
我忍不住拍他头一掌:等咱俩被人家拿去喂马了你再想也不迟!
他说:昔日关云长单刀赴会,将军何不效仿古人——你放心,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喊:关云长还带着周仓呢!
他说:咦?将军不是说在下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吗,我也扛不动将军的配剑,还是算了,就不给将军添麻烦了,您还是自己去吧。
我咬牙:公孙策,你够狠!
他冲我挥拳:这就是拍我的头的下场!
他足够相信耶律文才的磊落,这在战场上,太天真。
他说:你怎么布兵我管不了,但是文才,战争之外,是我的朋友。
我说:你怎么交朋友我不管,但是耶律兄弟,只是我的对手。
一言不合。
那日我四人塞上相见,耶律俊才见了我,只一抱拳,却过去问他:公孙公子,可好。
他说:托王爷的福,很好。
耶律文才问:不知公孙兄托的哪个王爷的福。
他望我一笑:如果文才兄定要问清楚,当然是我大宋的中州王了。
我在马上去握他的手,他不躲闪,反握住我。
那兄弟二人哈哈一笑,耶律俊才突然弯起手中弓,向空中射去。
天上一只离群的幼雁。
回归的候鸟,等不及暖春,却迷了路。
他突然抢过我手中的弓箭。弓如月,箭如星,向着耶律俊才射出的那支箭射去。
他力道不如人,但堪堪让那支箭变了轨迹,偏过孤雁,落了下来。
耶律俊才一愣,复而大笑:公孙策,没想到没想到,你还是文武全才。
他说:若论文武全才,在辽,我比不过文才兄,在宋,我比不过庞将军。
耶律文才淡淡一笑:如果不是这个乱世,我与庞将军,说不定还能有几分交情。
我从他手里接过弓箭,箭响处,尘埃震落。
我说:耶律将军,这个季节,万物复苏,众生繁衍,狩猎有违天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回了。
耶律文才说:既然生在了乱世,我兄弟愿与将军,一分高下!
公孙策转目看我,我看懂了他那些长长短短的念想,他说:分高下的是两国,三位将军只是,各为其主。
这已经算是下战书了,不论以谁的名义,我不用提防。
我们回营的时候,他缓缓地行,我说:公孙策,你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你竟然会射箭。
他说:除了读书,我也就会骑射了,还是当年在书院学的,断案我比不过包拯,但是这两点,他比不过我。
我说:包拯……
他回头笑:包拯怎了?
我也笑:包拯当年怎样,公子早已铭记心中,还用本王指点么。
他一低眉:来了。
身后滚滚的马蹄声,我不需回头,早已沿路布好的兵冲挡出来。
他说:庞统,大宋数年安危,在此一役,你,好自为之。
他逆着营中涌出的兵士,万军之中,若不慎飘落的梨花。
我还是错了,耶律兄弟的磊落,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疑阵。
在他看来,却是惺惺相惜。
或许,果真如此。
我回身,恍惚看见自己,于雁门关万千的冰雪风霜中,再也走不回的光明。
他来的时候,我只看见江南的烟雨,却忽略了他身后的阳光。
温暖,是三月的桃花。
这场仗,注定旷日持久,何年何月,或许会湮没在史书之中。
或许,因我的存在,它只会成为一场传说,太过巨大漫长,所以许久以后,只余片言只字。
各地的守军纷纷来援,雁门关,候鸟也飞不过。
那日他从耶律俊才箭下救得的孤雁,何时回归南方,晚秋来临之前,还是一个未知。
战火燃烧的荒原,他从容行走于生死之间,指尖血未凉,偶尔抬头看过,只留下一个仓促的笑。
没有理由不笑出来,如果不笑,如何继续这种守候,或许只一错身,就是永生。
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刀剑之中,希冀全身而退。
如果,如果我回不去,该当如何。
我误留了他余下的岁月,不敢生死与共。
我递给朝廷的公文早该批下来,一拖再拖,兵疲粮少。
赵祯,你的江山,还要我怎么守。
终于那一日,粮先行,书又至。
我说:公孙策,你念给我听吧。
他先看一遍,没有念,却望向我。
我问:究竟怎了?
他说:庞统,这是什么?
我不解:公文啊——
他说:既是公文,还请将军自己看。


  • 寒碧映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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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庞统,包拯竟然不怨你。
我一张嘴咬住他的指尖,他曲起拇指,摩挲我的唇角:他不怨你,是因他看得太明白,你说这样,好是不好?我怕这世间,他除了包大娘、我和展昭,他谁都不信……或者,他本来就谁都不信,太清醒,也不是优点。
我坐起来,唇齿之间不由用力,他轻唤一声:咬着我了,疼。
他把手指抽出来,顺便把粘在上面的口水抹我脸上,义正词严的说:包拯跟你的飞云骑在营门口僵持呢,你还不去看看。
我站起来慢悠悠穿衣服,问他:什么事啊,大清早的不让人安生?
他说:也没什么事——你别穿那件白的,穿黑的吧,说不定一会又打起仗来,白的不好洗。
我说:你别光在那说了——去把那件黑的给我找来。
他翻出衣服扔给我,又坐下倒一杯茶自饮了起来。
我套上衣服,开始梳头发:到底什么事呢?
他喝一口茶,抬眼看我:只不过是,包拯要把免战牌摘了,你的飞云骑说没有你的命令不能摘。
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没有主帅的命令竟敢摘免战牌!
所以我来叫你啊。
你不早说!
我冲过去抓包拯,对他讲了半天王法。
末了,包拯说:王爷,我常听人说对牛弹琴,今天,倒是有牛对下官弹琴了——倒不知王爷跟下官讲王法,是个什么意思。
我说:包拯,你不用明讽暗刺,我是主帅,这免战牌,就算该摘,也轮不上你开口。
他说:既然该摘,那就摘了,还请王爷开这个口罢。
我只觉得包拯变了,他以前损人,还有开玩笑的意味,而现在,冷冰冰的,全没半点温度。
我不用回头看公孙策,也知道他的眼神,怎样的碎裂。
我一挥手:摘罢。
那日因包拯的几句抢白,谁都无精打采,我说过,即使政见不同,我素来尊重他的为人,不论怎么说,他为国为民,赤胆忠心,这样的人,有自己的信念。
可是,还是变了,或者如公孙策所言,他什么都不再相信。
他不过为了践行自己的理想,只是这个世界,并不为理想而存。
免战牌摘了,却仍是一日无战。
我猜想,如果有的话,也几近尾声了,谁也再没有拖下去的力气。
到了晚上,想到包拯来后,还没有给他接风,这个时候,什么都为大战准备,营中不准饮酒,我只命人到监军帐中摆了几道菜而已。
公孙策说:你这又何必。
我说:他是朝廷派来的监军,我就算不给赵祯面子,你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他说:这有关我什么事呢。
我说:赵祯对你,言有多深,情有多浅,你会不知道?只是自古难测帝王心,我猜你当日辞官,竟也不全是为了包拯。
他微微一笑:言深情浅,这又与包拯有什么关系?
我说:公孙策,赵祯既能请回包拯,自是吃定了你们,包拯若劝你,你……
他突然喝一声:我怎么!你一来二去的又是为了什么!包拯虽忠于朝廷,倒也不是将军想的那种不明是非的人,况且我是我,我的去留,自由我决定!你们还想替我做什么!
我过去抱他,他挣开,我没想到他那么大力气,又过去狠狠抱住他。
确实是狠狠的,狠到我的手臂都有些疼。
他也狠狠抱住我,这回我后背都疼了。
那晚我和展昭白玉堂都吃了不少饭,因为不知道辽军什么时候会来,一定要保存好体力。
包拯和公孙策只是不停的喝茶。
我倒是有些怀念当年和包拯针锋相对的时光,至少,那时候,公孙策的眉间,还有那么一点晴朗。
我喜欢看他那时候的笑,没心没肺的那种。
不似现在,其实,我什么都给不了他。
那时候?呵,那时候我就喜欢看他笑了么?
不知为何,自从跟他在一起,我总会回想以前的种种,从遇到他,到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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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还笑!
我又对他笑笑:小黑,我怀中有把短剑,应该还能凑合着用……只是,我不太相信你的医术……你有医术么?
他摸出我的短剑,庞统肯定想不到,他送给我的这把剑,第一次,竟是这等用途。
我紧紧握住剑鞘,包拯说:你忍忍,不知道军医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先把箭给你取出来。
我不用忍,开始时疼得无法呼吸,现在,整个背都麻木了。
我能感觉到包拯秉住呼吸,小心翼翼划破衣衫皮肉。
只是,不觉得疼。
我闭上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张开眼,说:包拯,我虽不信你的医术,但是,无论如何,请你,让我多坚持几个时辰,不用太久,几个时辰就成。
包拯手一抖,声音也跟着颤了:你胡说什么!别说几个时辰,就是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我努力睁睁眼:几十年自然最好了,可是,又岂是你说了就能算的,几个时辰就成,好歹,让我看他回来。
包拯说:飞星将军,战无不胜,他自然能回来。
我说:他自然能回来,可是,却不知你的医术能不能让我等到……包拯,我现在特别想回家,你都不知道,他的将军帐中,都没有床,整日睡地铺,我的背都麻了,现在还麻着呢。
他说:回头我让庞统给你买张床去——不,回头,我让他带你回家,他若不肯,我就让展昭打他。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渐渐飘远了:展昭,展昭在哪呢……包拯,我跟他相好这段时间,处处都是家,又处处都不是家,我时时等着你们来,又时时等着他带我走,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包拯说: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我们,时时刻刻在找你,找到你的地方就是家,他,时时刻刻在等你,等着带你回家,公孙,不就一张床么,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我抽抽鼻子:包拯啊,我跟他这种关系,竟从未在床上,说来都好笑吧,包拯……
他一用力,把箭尖从我背上拔下:好了,公孙。
我低头看地下,是我身上落下的残血:包拯,你别忘了,我自己也是大夫。
那血,跟尘土混在一起,分明就成了黑色。
包拯沾了水,一直拍打我的脸:别睡,别睡,睡着了他们回来你就看不见了。
我伸手去拂他的手:别打我……
他握住我,掌心灼灼的热着。
伏下身,呼吸都在颈间,他说:公孙策,我一会儿不在你都照顾不了自己。
我只觉得他胸前的铠甲贴在身上,凉得舒服,他说:公孙策,公孙策……
一声一声,都是我的名字,我听得见,却无法回答。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我知道是深夜,外面的灯火,冲天的亮着。
我问他:胜了吗?
他扶我起来:算是胜了。
那文才和俊才呢,有没有受伤?
他轻轻蹭蹭我的面颊: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你自己呢?
我靠在他肩上:庞统,这毒,恐怕是解不了的。
他说:白玉堂把他的药都留下了。
我抬头:玉堂和展昭去哪了?
他说:去找他大嫂了。
卢夫人远在陷空岛,纵她能来,我也坚持不到那个时候,纵使我能坚持到,她也不一定能解得了。
他说:能解能解,我说能解就是能解!
我是相信卢夫人的医术的,靠着白玉堂留下的几粒药,一直坚持,只是冷暖自知,是生是死,我最明白。
他收拾旧部,召集新队,朝廷的嘉奖日日传来。
我不知还要多久,据说卢夫人和卢大侠正在东北的深山收人参貂皮,生意人,战乱和平,都是商机。
庞统说要等在这里,离得近。
可是,我对前面的路有一万个不放心,我只想早一日回家,又不敢说,说了,恐在最后的日子,寒了他的心。
有人进来,我叫他:庞统。
那人笑着:他才出去,你就想了。
我说:包拯,你怎么这么闲。
他坐我身边:中州王那么能干,我这个监军可不就闲了。
我说:包拯,仁者爱人,你就是知道了真相,却不一定知道真相背后的苦衷。
他说:你就没想过自己的苦衷么,或者,你身边的人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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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他和包拯的话了,从第一句,他误叫了我的名字。
包拯跟他谈了几句,便喊我:王爷,别在外面站着了。
我进去,他眼光过来,似是看见我,又似是看不见。
他向我伸手,低低的唤着:庞统庞统……
我回头看包拯,他的眼角,竟有了泪光。
我知道时日渐渐少了,这种毒,能不能解,究竟有多少我的痴心妄想。
我握住他的手,还是不够,又揽住他。
包拯说:王爷,你手轻点,他背上的伤没有好。
他说:背上的伤,还能碍什么事。
我低头吻他的鬓角,包拯轻轻咳嗽,起身出去。
他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在乎到最后,谁又肯在乎我们。
天已经很热了,他拽拽我:庞统,你让小莱给我把头发洗了吧。
我稳了稳气息:不用他,我给你洗吧。
他轻轻笑:你一个王爷,还会给人洗头发?
给别人当然不会,可是给你,还有什么不能。
他大病之中,亏了气血,头发却依旧柔顺。
长发在水中散开,似蔓蔓水藻,纠缠在指尖,挣开了,又绕上来。
他闭着眼,眼角却渐渐渗出水光。
我就着满手的水,抹上他的脸,满面的水痕,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说:庞统,你可知初生的婴儿落地第一件事是什么?
哭吧。
是哭,哭完了,就要洗澡,人来到这世间,带的东西,都要洗去,人走的时候,再怎么洗,却不能似来时那么干净了。
干净不干净,不过是自己心里那点妄想,公孙策,你事事求周全,到头来,周全了谁?我是罪孽深重的那个,你便是为了渡我,也要等我到最后一口气。
他说:我等你做什么,我不用你等,也不想等你,生的时候在一起就是缘分,共死,不过是世人的那点子私心罢了。
你知道什么,我不比你们好口才,到了阎王面前,笨嘴拙舌,一句也说不过,人家说我什么就是什么,人家怎么判我就得担着,要是有你,倒也可以给我挡一挡。
他忽而笑了:我什么时候能给你挡过,大风大雨,还不是你挡在前头,庞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生死由命,你想跟天抗,最终不过枉然,我在的时候念着你们的好,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念着我的好,就足够了。
我给他擦干头发,他睁眼,摸摸我的衣衫:你还是穿白衣服好看,我初见你时,你穿的那件黑色长袍,自是风流倜傥,可再见你穿白衣,竟脱俗一般。
我拉着他的手,轻轻抚过衣上的绣纹,湿发粘在他脸上,面色透出隐隐的青。
他说:是绣的桃花那件,桃花,是不是?
我把脸贴在他头顶,发上的水,印到脸上,一直湿到眼睛里。
是桃花,三月三日,桃花开放,海角天涯,都是暖春。
次日,他从我臂上醒来,伸手碰我:庞统,什么时辰了?
我听见外面晨练的声音,低头看他,目光虚虚落落,一汪静水。
从昨日,他就认不清我,我和包拯,不过是都穿的白衣。
我低头碰碰他的脸:什么时辰,还早着呢,再睡会儿吧。
他一笑:天还黑着呢吧,可是,我想出去走走,行么?
我轻轻抱起他,什么是行,什么是不行。


2025-05-16 09: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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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寒碧映涟漪
  • 武林新贵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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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侠也过来找卢夫人,几个人搭伴,一起上路,我顺便,把展昭和白玉堂也赶回了江湖。
江湖,至少,是有水的地方。
日后怎样,想不清楚,也不愿意想。
却莫名的记起那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而包拯,却活了下来。
一个人拥有了天下,他想要什么,已经不是出于欲望,而是出于惯性。
可庞统,偏偏不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我若不遇到他……
他正低头看我:你想说什么?
我说:大不了,鱼死网破。
两个月之后,我和他回京城,包拯和展昭来接。
到他王府门前,风水依旧,却又不知已经轮转了几回。
我从马车上下来,抬步欲往上走。
他扯住我:等等。
门口雁翅展开的仆人,他说:把这门上的灯笼的,换成红色的。
我回头看见包拯,暮色中,一口白牙。
两年前的今日,我从江南到塞外,为了故人的婚礼。
走一遭,留一遭,却看不见自己。
遗落的故乡,拾不起的记忆,我却记得那日小风筝的喜服。
大红的,暮色一般浓烈。
他衣襟上的桃花,我衣襟上的合欢。
一盏一盏,开了,不肯再落下。
他到我的耳边:我当日留下的你,像一个走丢的孩子,今天,我带你回家。
谁的江山,谁的家国。
谁的鬓影,谁的翠蛾。
谁的年华,谁的寂寞。
谁的轮回,谁的长歌。
这些,又与我,与我们,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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