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接着扫墓继续8
【下山时分，足下可感泥沙不平，方有伸手接她落势之举。眼下立足平地，却仍觉此间气氛压抑，尚有她之哀思寰转于前，久久未散。思虑良久，方想至二月草长莺飞，虽有绵绵细雨，亦未减趣味】
【适才骨伞未伸，便足可令肩膀覆茫茫雨丝，添色更深。伸手掸出她肩首澄澈明珠，便有一提，意在为她散心】我们去xxx？

（斯人已逝，我虽缅怀，却从不伤感——只是今日触景伤情，令我想起了年少的时光，时多有感慨，亦长叹世事无常。）
（下山时，我递了指去他掌心。两者交握，也将方才那一段泥泞难行的路越过，直至坦途。）
（——闻后话，我知他意在舒缓排解我这郁结心中的哀思，也顺了他心意，温言应道。）正好从未去过，劳驾先生带路，我们去领略一下这京畿周边的春色正好。

【若趁春光和煦，便无此间深寒，亦不论何等扫兴，大可尽兴踏青，赏春观致。但好在与她二人都不拘时岁何如，大可相偕于雨中漫步，自生别样情致】
【雨势息落，却仍有乌云遮蔽。而足下湿滑，更无从顽闹。径往石花洞旁的一侧，是春草茂茂，一如软甸】不想今日雨势忽大忽小，不好尽兴。
【而更在意的，则是她是否尚未从感慨与悼怀之中脱身】

（我兴致甚好，也将春光尽数纳入眼底。虽有落雨恼人，但实在不必过于忧虑，也恰为沿路芭蕉装点，正苍翠欲滴。）也不碍事，索性便在此地盘桓，待雨停了，再行将而去就是。
（记岁在永嘉，寻常春日都是困守一隅，守四方天地，只见云来云去，不见天尽头。如是在我出嫁的这几年时光里，我与额尔赫时常游玩于山水之间，意在将过去之事忘却，也妄图将所覆之担卸下。奈何天不遂人愿，他身为宗室，终究不能逍遥而去。）
（敛衽坐于一侧的山石，也抬臂予他，弯了眉。）过来坐，我有话和你说。

【芭叶垂露，则又与时而倾注之泽互融而坠地，打入深草之间，氤氲满目青软。实恐春雨恼人又扫兴，便着意有回城之嫌，却逢她兴致盎然，竟也随之，不顾雨漫】
【实则此雨一场，大可冲刷连日政务堆砌而成的疲乏，却亦因此而显怔怔。随她寻地，是可将将避雨之地，而不至教绵绵霏霏侵入】什么话？你说。

（我望着他，不免想起城隍庙的荒唐，亦不免想起王府内的不老梦。）
（诚然，合卺夜前我不曾奢望此生与他偕老，然当夜过后，我亦不敢以子嗣令他困守。故而此事发生时，我亦仿徨与无奈过，只因不知该叹世事无常，还是该谢命运眷顾——亦不明晰此事带来的因果轮回，是喜是悲。）
（可我终究，还是要说与他听的。）你记得那年七夕时，我在城隍庙问过你一个问题——（目光越过少年，去向了更远的天际，却也消失在濛濛雨雾中。良久，玉翠低垂，也太息。）额尔赫，你一定要做一个好阿玛。

【有日昇月落，便令时岁迁更如梭，而恍然年余已过。乞巧之节，大抵是新婚燕尔之后难得的同行，却也仍有琐事缠身，而忘怀此中种种。至我思绪可达之地，也不过落于巷尾昏暧月色之下，我二人的把持不住。于是也有一问，掩饰记忆缺失】嗯，怎么了？
【溘如当头棒喝，一举击下。这原是曾与红烛之外所探讨的，足可令我心生犹疑的一事，是时听闻，竟不知应作何反应，或当惊喜，或当困惑，但显然业已掀起波澜】
【缄默晌久，才执她手】多久了？

（我虽未历几多红尘波澜，但却大抵知晓女子有孕于家庭的雀跃，可惜于我同他而言，并非如此。自新婚夜起，我便明了了子女于他的畏惧，因而也在此事上多有注意，只可惜天意难猜，将这份难答的卷铺陈的如此突如其来。）
（指尖有几分颤，我感受得到，却不知是他还是自己。）近乎——两个月了（其实，我早在半月前便已知晓，却瞒了他这样长的时光，只因我不晓得该如何将这话出口。）
（沉默似乎是必然，连雨声也不甚清晰，我垂目不敢瞧他。）额尔赫，你想要他么？

【目光投落至她身前尚不足显怀的小腹，却也如鲠在喉，而难出一气。两月，竟难说长短。似可说大婚之日尚在日前，历历在目，而今朝便可自她口中闻说此事——这与曾闻说生母即诞英弟、歌妹的情绪全然不同】
【静默良久，才缓缓探手，抚上她小腹，去感知肌骨之下尚无从可得的新胎，方才开口】好。
【我尝闻，女子初为人母之惊喜，却难明了，如今似也浅尝三分】

（自他口中闻得“好”字起，便有远山微蹙，也蓦地红了眼眶。）
（垂目落于他置于小腹的掌，倒生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情愫，大抵是我同额尔赫终于在内敛的感情之外，有了更长久的牵连，像是感情的延续和见证。）
（我探身，于他额间落吻，良久方道。）别怕——（而这句，又何尝不是说与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