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ATP巡回赛是在美国举行的。
他在三月中旬离开普罗旺斯,本以为不会再见到龙崎樱乃了,却在离开的前一天又看到了她。
当时她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在熏衣草田里徘徊。
现在并不是熏衣草开花的季节,花田里只有大片浅绿的叶子。
他想上去打个招呼,后来又退却了,不明白为什么。于是转身准备离开,才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龙崎樱乃已经松开了那个男人的手,向他走来。用她淡淡的声线说:“龙马君!好巧,又遇上了。”
见面后并没什么新奇的话题,只是互相问候,然后看到那个男子上前搂着龙崎的肩,很亲密的样子,心里突然滋生了烦躁的分子。
“男朋友吧?”他很想用轻松的语调问,却自认为笑得很勉强。
“嗯,原田信树,信树,这是龙马君。”樱乃手掌朝天,指尖对着龙马,轻浅地笑着。
这让龙马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傍晚,是他们还很熟悉的年代,他和她站在夕阳里听着她的介绍说:“龙马君,这是隔壁的加藤哥哥,加藤哥哥,这是龙马君。”也是手掌向着天空,指尖对着加藤。
只是这时这刻,位置却全然不同了。所谓的物是人非便是如此吧。
没什么好惊讶的,离别重逢离别,像是程序定下的轨道,似乎只要沿着那个方向走下去就是正确的,没有谁对谁说再见。
或许可能再见,或许永远不会再见。有些遇见后能再见,是福分,而那些不能再遇见的,只能说修行太浅。
谁又和谁说了什么,近距离咬着耳朵,夕阳下的剪影是两个贴近的头像,重合在一起的身影与法国梧桐相融,成了普罗旺斯的一部分。就像很多唯美而浪漫的明信片一样,是模糊看不清的。
道别了龙崎往回走,淡然的心绪开始泛起涟漪。好象,不应该是这样的。哪里错了么?
JACK大叔又来电话了,他说:“HELLO!龙马。明天就要去美国了,你快点回来准备一下呐!还有,如果遇到凯宾记得把他绑回来!”
龙马无奈地皱了下眉,凯宾那家伙现在肯定在美女丛中留恋忘返,可不是绑了就能回去的。
樱乃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龙马越来越远的背影,心不在焉的看着熏衣草田,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为什么直到现在,那个叫越前龙马的人还能影响她?明明,全都已经是过去式。
可以假装很不经意地望着天空,把记忆打散分给每一个季节,然后,试着慢慢忘记你……
可是忘不掉啊!那些染上了昏黄的老影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在记忆里翻滚,与现实穿插,与梦境相融,都是他和她,年少轻狂的一切……
“樱乃,我们在普罗旺斯要留到八月的熏衣草节是吗?”身旁的信树点醒她的思绪。
“呃……问什么来着,信树?”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对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子眨眨眼睛。
看着那双红琉璃的眸子,他只得无奈地叹口气,重复道:“我们要在这里待到八月吗?你不去看法网和温……”
“是的,七、八月是熏衣草最繁盛的季节。”不自觉地打断他的问话,主动回避着某些话题,“那时,我们会看到一大片紫色的海洋!与北海道的感觉会截然不同哦!~”樱乃想起这次的任务,来普罗旺斯可不是为了度假,最主要的是作为专业摄影师的她想在这个浪漫的国度里寻找些什么。用相机一点一滴记录下熏衣草的成长过程……或许,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而那些赛事,试着不再在意,搁浅在心里。那些曾经最重要的事也只是曾经,把握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龙崎张开双臂拥抱夕阳,这时的风是温柔醉人的,清新凉爽的,轻轻地拂过面颊,她咧开嘴,像是想到了什么,甜甜的笑了。
原田信树学着她的样子,张开手想抱着她,却在看到梧桐下那个黑影后住了手,苦涩从心底蔓延到嘴里,于是嘴角再也挑不起弧度,悲伤开始一点一点填进眼瞳。
他想对那个黑影笑笑却没能成功。
越前嘴里念着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名词,一直念进心里。
那些被时光浓缩的桥段盘旋在脑海中,随他一起飞上蓝空,再也挥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