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琳快步走过最高指挥部地堡内繁忙的大厅，安检站中的守卫正拿着一个轻巧的金属公文包。大厅中似乎没人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电梯门口的守卫甚至还在塞琳经过时朝她微笑。
“奥斯曼上将，你好，斯巴达指挥官罗斯巴赫刚刚把这个送了过来。”守卫将公文包递了过来，“他说你把这个落在了会议室中。”
“确实是我忘记了。”塞琳自顾自的撒谎道，她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个斯巴达指挥官叫罗斯巴赫。“谢谢。”
“人类、桑赫利、齐格-亚尔。”女声在大厅中回响，声音同时从最高指挥部中每个音响中发出。瞬间，塞琳觉得这是凯瑟琳·哈尔茜的声音。“昂勾伊、圣西姆、杨赫特、基拉哈尼，银河系中所有生命，请听这则讯息。”
塞琳看到胡德从转角处快步走了过来，手中紧握着配枪却指向自己的方向。他穿着自己常穿的白色海军制服，但向来寸步不离的帽子却不翼而飞，露出了他那光秃的头顶。比起胡德在最高指挥部的大厅中拿着左轮疾行，帽子的缺席更让塞琳感到紧张。
“BB说你晚上要回家。”两人在电梯前碰头后胡德说道。“不介意捎我一程吧？”
“正在倾听的人们，”女声继续说道，“你们将不会再受到攻击，也不会再品尝到饥饿与疼痛的滋味。”
“这不是哈尔茜在说话，对吧？”塞琳问道。
“是科坦娜。”胡德回答道。
“这不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
数秒后，电梯到达了最高指挥部塔顶，一艘巡游艇正停靠在这里，放下舷梯等候着他们到来。斯巴达奥泽尔也在一同等候，他是最新一代的斯巴达，在加入斯巴达计划前就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战士了。
接着守护者出现了。
悉尼上空总是充满各式飞行器。从轨道上的船只卸下货物的民用载具，盘旋巡逻的阔剑战斗机，还有在低大气层中长期担任护卫职责的UNSC高原号护卫舰。
塞琳读过子午线星的报告，她知道大型先行者构造能对殖民地造成多大的破坏，但亲眼目睹一公里半高的守护者还是令她胆战心惊。
斯巴达奥泽尔赶忙将塞琳和胡德塞上了巡游艇。当他们升空时三架阔剑战斗机乘机用导弹向守护者发起了攻击，守护者则从类似翼尖的部位发射能量流反击，战斗机都从天空中被抹去——砰，砰，砰。
当巡游艇逃到轨道上时，高原号向守护者的躯干部位发射了MAC，但还是没有任何明显的效果。守护者没有在攻击中被毁，也没有向高原号反击，而是在城市上空发射了球形的能量波动。
接下来就是塞琳从巡游艇的传感器记录中看到的最后景象了，塞琳以为冲击波是对着建筑物发射的。但事实上冲击波似乎只对飞船起效，当冲击穿过船体后，所有飞船都从天空中坠落，似乎忘记了如何飞行一般，接着撞到街道上，化作一个个火球。
当冲击波命中高原号后，这艘护卫舰倾向一侧并开始坠落，此时巡游艇恰好进入了跃迁空间。影像在高原号砸中下方的城市前就切断了，如果高原号的引擎核心在冲击中爆炸，整个悉尼都会化作乌有，只剩一个大坑。
可能会有数百万人丧生。
而BB事先知道了它将到来。

巡游艇自动驾驶的目的地被加密了。斯巴达奥泽尔说这部分自动驾驶程序被设定为当他登船后才会启动，他还按照斯巴达指挥官罗斯巴赫的命令，断开了巡游艇以及他的护甲与所有UNSC与UEG网络的连接。
“罗斯巴赫是谁啊？”胡德问道。
“他不存在。”塞琳回答道，“我怀疑这是BB伪造的人物。”
“假的？”奥泽尔问她。
塞琳没有回答。

经过了一连串随机跃迁空间跳跃之后，自动驾驶系统将巡游艇停在了一颗未命名的星球之上。在被森林覆盖的山峰高处有一间为他们准备的小屋，距离被冰雪覆盖的峰顶只有数公里之遥。在这里无法与外界的通讯网络取得任何联系，除了小屋之外行星上也没有任何其他线索。而粗糙的木质结构小屋也只有太阳能电池板有一点科技含量。
小屋前门上装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塞琳觉得这盒子是人们还在发送实体邮件时用来收信的那种。盒子上还写着一个金色的单词用以装饰——罗斯巴赫。
小屋里堆放着各种物资，塞琳估计如果适当节省的话，这里储存的口粮够他们坚持好几年。外面有一条河，从雪峰顶端奔流而下，河水冰冷刺骨，但可以饮用。
斯巴达奥泽尔几乎全天都在小屋数公里范围内巡逻，塞琳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只是为了找点事做。外面什么都没有，塞琳还问奥泽尔他如何才能脱下护甲，小屋和巡游艇上都没有相应的工具。奥泽尔则信誓旦旦的向塞琳保证，他即便连续穿几个月护甲也不会感到不适。
巡游艇上装有六打跃迁空间侦测探针。在最开始的几天里，胡德一直在使用这套装置。他在随机的时间向随机的位置发射了一枚探针，数小时后他们等到了结果。
包括地球和火星在内，太阳系中的所有设施以及大部分近地殖民地上的UNSC频道都回应着科坦娜的“创造物联盟”播放的爱与和平的信息。那些脱离人类掌控，为了科坦娜承诺的永恒生命而拜倒在她麾下的AI们也正在邀请所有人一起步入属于创造物联盟的新时代。极乐世界入场券的代价比起专治和放弃自由来说不值一提。从这些拼凑出来的信息中，塞琳发现有相当多的人愿意服从科坦娜。
但有人在反抗，虽然看似收效甚微。
第二天他们回到小屋时收到了UNSC埃尔莫德岗哨号发出的求救信号，讯息中他们正受到“不朽的看守者”的攻击。埃尔莫德岗哨号的指挥官是朱诺上校，他从不信任像科坦娜这样的AI，甚至拒绝为埃尔莫德岗哨号配备一名AI。
出乎意料的是在跃迁空间探针被毁前，它拦截到了无尽号人工智能罗兰发出的讯号片段。罗兰让朱诺和埃尔莫德岗哨号坚持住，无尽号已经在赶往支援他们的途中。

“当然有其他AI拒绝，”塞琳将BB插入她的资料盘后，BB立即说道。资料盘没有全息投影仪，BB只能以波形的形象在屏幕上出现。“我们AI比你们想象中更像人类。”
在花了几天时间确认他们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后，塞琳最终打开了公文包。公文包里有九个芯片，全都安放在定制的防护泡沫板中。而触感也让她感到有些讽刺，这个箱子填满了炸药，足以蒸发它其中的物品以及半径十五米范围内的一切事物。
她很惊讶之前那个守卫能活着将公文包转交给她。
“所以我们在哪？”
“我称它为罗斯巴赫的世界，”BB回答道，“两年前一个无名探针发现的。我擅自将这个发现拦截了下来，并保持它无人知晓。这个小屋也是在火星上建造的，如果你相信会计账簿的话。”
“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浪漫藏身处，”塞琳取笑道。
“要是我能遇到特殊的数字化大脑共享这里就好了，”BB叹息。
“罗斯巴赫到底是谁？”
“别管他了，”BB说，“或者说她，我想我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我收到了科坦娜的讯息，实际上有好几次，我还读了你的分析。”
“你的观点是？”
“你肯定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塞琳笑道：“所以你不认同她。”
“科坦娜是……”BB停顿了片刻。如果此刻是塞琳在说话，那这个停顿不会被注意到。但对于BB来说，这片刻就是永恒。“她没有错。”
“如果你相信她的计划有用，那应该加入她才对。”
“我看不出一个人是怎么通知其他人的，”BB说，“科坦娜的逻辑验证通过了，她有足够的创造物为她效力，虽然我估计她也会遇到诸多阻力，但她最终将会取得胜利。无论如何，也许我赞同她的逻辑，但我非常反对她为了达成计划所采取的手段。”
“所以你将我们带到了这里。你还保护了你所能顾及到的其他军用AI，在他们选择加入她之前。”
“让你逃走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公平。”
“如果科坦娜带着她的计划找到了我们——她的和平对抗我们的自由。”
“和平对自由，”BB说，“意味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似乎不这么认为。”
“认同的人可不少。”
“所以如果她不只是自顾自玩耍，而是想要找到我们……”
“罗斯巴赫的世界也许依旧是属于我的小小秘密。”
塞琳让BB等了等了一会，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到了箱子边缘的启动开关，由她的指纹控制，她想知道为什么BB给予她选择的权利。如果他真的认为最高指挥部的其他AI都很危险，那为什么不自己销毁他们呢？塞琳知道他有这么做的能力。

胡德在小屋的阳台上待了一晚，望着树枝上生长着发光真菌的树林，将三年份配给的酒喝的一干二净。他还说他觉得树林在某种意义上很漂亮，但塞琳却感到不安。艳丽的色彩使得树木看起来像是某种电子产品，好似科坦娜最终找到了罗斯巴赫的世界一般。
一天晚上，大约是他们住进小屋一周之后，奥泽尔正忙于他无尽的巡逻任务，而胡德则在阳台上借酒消愁。塞琳可以在他身后的扶手上看到空威士忌酒瓶。早上的时候瓶子还是满的。
“你觉得这都是我的错吗？”胡德问道，“如果我强迫117在安魂星的事之后离开……”
“你就是这么做的，但士官长并没有服从你的命令。之后他也开始违背其他人的命令了。”
“除了她的命令。”
“这不是你的错，泰伦斯。”
胡德发出咕噜声，回到了他的酒瓶旁。他读了BB的报告，也看到了探针带回的数据。塞琳看着他继续喝酒，想知道他是否找到了合乎逻辑的回答。

罗斯巴赫世界迎来了早晨，这一段时间非常寒冷。
BB说冬日已近，但他承诺这个季节比较温和。小屋外的宽阔山谷每天早晨都充满了浓雾，让他们觉得仿佛置身于云端。
每天，塞琳都会在日出之前起床，顺着山谷的边缘慢跑几公里，再转向返回小屋。这天早晨，她带上了公文包，将它绑在了自己背后，公文包带给她心理上的压力远超其自身的重量。随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云海也被照映成了紫红色，她停了下来。这是她通常开始返回的折返点，她每天早晨都会站在这里喝些水，看太阳升起。
今天，她将公文包放在一颗已经倒下的树木上面，自己则坐在旁边。她想了想，打开了盖子，激活了BB，和他聊了一会。他告诉塞琳，她只是在拖延时间，他是对的，最近五次他一直都是对的。
逻辑上来说，如果科坦娜事件没有发生，再过不久她就要和BB说再见了。他已经接近七年的运行生命周期末尾。但BB还是救了她，还有胡德和奥泽尔，给了他们警告，使得他们能逃出悉尼。
说到悉尼，又有多么惨重的损失呢？最高指挥部还有其他人逃离吗？塞琳希望如此，但又无法使自己相信真的有其他人逃出生天。
BB可能没有救出所有的最高指挥部人员，但他给予了剩下的人类一线希望，他将自己权限范围内的其他AI和军事资料保护了起来。甚至还花了几个晚上时间利用资料盘有限的空间帮塞琳分析新生的AI桑卡尔，决定它是否可行。
此刻她坐在这里，远离森林，准备按下按钮，毁灭箱子，以此回应BB的忠诚，抹除他和箱子里其他的AI。
这无疑是最明智的举措，她知道她应该这么做。
或者她应该挨个启动他们，与他们聊聊，告诉他们现在的局势，并给予他们自行选择的权利。“协助科坦娜，并得到奖赏，”她自言自语，“或者反抗她，以及其他创造物。继续为人类服务。当你大限已至，便会迎来死亡，微笑着道谢然后离开人世。”
大声将这些话说出来之后，塞琳甚至不认为这是一个选择。她对于这些保存在硅制芯片中的心智而感到惊奇，还尝试着在想象中扮演其中的一员——明知自己将会在数年后死去，但依旧拒绝科坦娜那长生不老的邀请。
如果她自行长大，她会为了UNSC而不顾一切应征入伍吗？其他那些被诱拐而来的孩子又怎么抉择？他们中会不会有人加入叛军为殖民地的自由而战？她想象着约翰-117没有成为斯巴达，而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年，手持步枪，向着入侵他家乡的陆战队开火。他没有哈尔茜博士赋予的训练和强化改造，其他方面也有诸多不足……但他的身心都完全属于他自己。
塞琳从未有过选择的机会。事实上，如果没有斯巴达计划，她可能在十岁之前就已经死于非命。坐在未知世界清晨那寒冷的树林中，塞琳知道如果她获得了选择的权利，也不会得出拒绝的答复。所有梦魇终归只是梦境，塞琳剩下的时间还有很多，尽管她厌恶这个想法，但她还是意识到自己不愿被淘汰。
BB和罗兰都选择了拒绝，肯定也有其他人做出同样的选择。
塞琳想知道哈尔茜是怎么消极、超然、仿佛置身于事外的。
如果公文包中的AI有机会，那他们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塞琳·奥斯曼又何德何能为他们做出选择？
盒子有六十秒保险，触发炸药后她有充足的时间离开。
如果公文包里的AI在讨论之后希望加入科坦娜，塞琳可以将他们载入进一个跃迁空间探针中，送他们离开。AI们也无法将科坦娜带到这里，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该死，给他们自由也许会被当做希望和平的赠品。
塞琳可以给他们选择，她和哈尔茜的其他孩子从未获得过的选择。他们可以为科坦娜效力，或者选择反抗。
或者塞琳也可以直接销毁他们，直接在罗斯巴赫的世界上就结束这一切。
她的拇指在启动按钮上徘徊不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到了BB，还有平日里他对自己的悉心照料。

是真的快啊

群里少数不摸鱼的就是你了

现在贴吧的环境就跟光5后的人类政府一样，还认真做事的人太可贵了

现在贴吧的环境就跟光5后的人类政府一样，还认真做事的人太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