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吉又一次在夜里醒来，她本能地去触摸身边，但右边床位却空空如也。
睡意倏忽间彻底消散，韩吉起身，顾不上披衣，抓起眼镜随便踩着鞋子就从屋里冲了出去。
现下她和利威尔落脚之处是一个小农场，从荒废时间判断大约曾隶属某位贵族。韩吉带着伤痕累累的利威尔来到这里时，室内的所有设施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也许是利威尔命不该绝，基本的医疗用品倒都让韩吉翻了出来。
此时正是夜最浓的时刻，韩吉视力不佳，左眼又无法视物，她心急火燎，脚下有些踉踉跄跄，好在从屋内出来后不消片刻她就看见了利威尔，这家伙正坐在农场围栏边的草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韩吉松了口气，步子稳了起来。
“嘿利威尔，你这是在梦游吗？”
男人似乎想说什么，看到韩吉后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原本的话也咽了回去。
“混账东西，你就不能把衣服穿好再出来？”
韩吉这才发觉确实有些冷，正想嘴硬反驳，下一秒却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过来。”
韩吉在他身旁坐下，利威尔把自己披着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韩吉。没了右手的两根手指——他显然还不是很习惯这样，因此普通的举动做得不大顺畅，尽管心里有一瞬间想说“我自己来就好”，但韩吉忍住了，直至带着利威尔体温的外套落在自己肩上。
“你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坐这里干什么？”
“你又干吗不睡觉跑出来？”
“我被尿憋醒了，发现你不在所以出来看看你是不是在大便。”
韩吉确信自己在利威尔脸上看见了类似“行啊撒谎张嘴就来嘛”的嘲讽神色，她装没看到。
“我也是憋醒了，顺便走走。”
韩吉翻了个白眼没接话茬，两人就这么沉默了。
屁股下的草地有微微的湿意，空气中似乎也带着水汽，夜静得无声无息，像身处另一个世界。韩吉学着利威尔抬起头仰望天空，但那里没有月光，也没有一颗星星，暗得好似一滩搅不动的死水。余光中的利威尔不知道在看什么，她只能瞥到他空洞无神的右眼。
两个大人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看黑乎乎的天空，这是什么狗屎游戏。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回去吧。”
“你在担心什么，韩吉？”
利威尔依旧坐着，抬头仰视她。语气平静，没有指责的成分，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咱俩同床共枕的我担心你感冒传染给我。”
“你担心我会失踪，或者自杀？”
“我没有！你也不会！”韩吉急切地嚎到，不过话音甫落就后悔了。
利威尔起身，没有点明韩吉的微窘，“我确实不会……好了，回去吧。”
两人肩并着肩走向小屋，一路无话。
韩吉知道利威尔所指的是什么，好吧好吧，她承认这几天对利威尔确实有点过于保护，但她已经尽力不去流露出来以免伤害到男人的自尊或者其他什么玩意儿。只不过与利威尔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的演技利威尔并非无法看穿，韩吉知道的。
她不清楚是否该向利威尔坦诚她确实与自己说的一样并不是在怕他失踪或者自杀（自杀？开什么玩笑？！），但她没法否认最近自己常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就会着急忙慌地去触摸利威尔是否安稳地睡在自己身旁。有好几次她去探利威尔鼻息时，他都恰好睁眼看她，两人面面相觑，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韩吉心知自己多少算是有些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但比起利威尔所受的伤，她的心理问题就好像吉克的**一样微不足道。

回到屋内，韩吉脱下利威尔的外套，好好地将它挂起来，为了照顾洁癖精的心情，她还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洁癖精本人并未点评她的举动（实际上她拍得也不怎么干净），自顾自地躺回床上。
虽说韩吉讲的是同床共枕，但实际上两人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不同的被子纯洁地躺了几天而已。以前韩吉还是分队长的时候——那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有时候他们也会彼此陪伴难熬的夜晚分享一下各自的体温，最开始他们试过盖一床被子，但利威尔睡觉太轻，韩吉睡相又着实谈不上良好，为避免利威尔黑眼圈加重，两人后来便分被而眠。
韩吉上床的时候，利威尔背对着她。她朝着利威尔的方向，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太熟悉这个人了，熟悉到即使她化成灰看一眼他的背影她也能幻化出人形的地步——在曾经的无数个夜里，她并不是依偎在利威尔的怀里，而是从他的身后抱着他入睡的。但就在几天之前，她看到他的背影却没有发现那人是他，当她跑过去的时候满心都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士兵来着，直到将他的身体抱起来，看见了他血肉模糊的脸那个瞬间为止。
每次从梦中惊醒，韩吉都会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出他（虽然这在当时的情况下好像也没什么鸟用），但那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毕竟任由谁常年跟一个战斗力强到变态的人做战友，就算偶尔幻想一下临终关怀的场景，也是幻想自己躺在他怀里交代后事，而不会幻想对方血肉模糊躺在完好无损的自己怀里吧？
没忍住，韩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利威尔突然发问。
韩吉想起那一天，想起那身着自由之翼战服却举着枪对准利威尔的士兵，想起那个阴暗潮湿的下雨天。
也许，他们之间不再会有什么也许……
“我仍旧能感到你的疼。”她说。
“……你在说什么，混账四眼。”
利威尔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有着惯常的利威尔式的“让我听听你在说什么蠢话”意味。
“我在说，你就别在我面前逞强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没把吉克杀了还让他满血复活没有完成和埃尔文的约定；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两根手指以后战斗力又该或者是能不能恢复啊；原本我们调查兵团虽然不受民众欢迎但自己内部还算是精诚团结现在怎么到了被自己人背叛围攻的地步……你无非就是在想这些。即使不说光看你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利威尔有些震惊地看着韩吉，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对他用屎尿屁梗。
……算了，她应该也积攒了不少压力吧。
“你那装满大便的脑子有时候确实很好使。”
“谢谢夸奖。埃尔文的约定先不提，这次杀不了以后仍然有机会杀他，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叛徒小鬼，以后也有机会解决——你和我是加倍奉还的个性。我只是担心一点，利威尔，你现在怎么看你自己的？”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如果不再是人类最强，你认为自己是什么？”
好问题，利威尔用眼神表示肯定。也就你敢这么问了，他想。
“我没想过……如果我不是人类最强，那我又是什么？”他突然想起来以前在地下街的自己，难不成他会又回到地下街里见不得阳光躲躲藏藏的“他”？
“……我不是想跟你说教，但我猜你也会在这里卡住。”韩吉停下，整理了一下措辞，“你就是利威尔。人类最强是利威尔，利威尔却不只是人类最强。就像你失去的手指和眼睛一样，虽然他们是你的一部分，但你并不会因为失去一部分而不是你。”
“……听你这个独眼说这种安慰人的话还真是很有说服力。”
“哈，也是呢。”她哼笑，继续道，“一直以来支撑着我、安抚我的不安和焦躁的都是利威尔，虽然你嘴巴很坏，却比我更擅长安抚人的痛苦，因为你实在太温柔了……但现在说这些，我并不是在安慰你，我只是……迷茫太久了，不只是迷茫，实际上也害怕，于是把自己裹起来在逞强，对自己不敢说的那些话，对你更不会吐露一个字。但现在我已经不迷茫了，也不害怕了，我想要诚实面对自己，所以任何我的想法，我都会对你说出来。”
利威尔神色复杂，在似乎远无尽头的黑暗中，他的左眼寻找到她的右眼，他们用各自仅存的眼睛凝视对方，似乎都想要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说说看，你有什么是不诚实面对我的？”
“我喜欢利威尔，非常喜欢。”她直视男人，声音轻柔得地像屋檐滴落的雨水，眼神却像朝日一样热烈。
“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吗。”
“你好像也不惊讶嘛。”
“没什么可惊讶的，因为我可以肯定你这家伙绝对没有我久。”
韩吉笑了，这是她今天头一回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她凑上去了点，好与利威尔相依偎得更近些。
“以前我总觉得我活下来，而那么多的战友却死了，尤其是埃尔文走后，我不仅是一个‘被战友拿命救下来的老兵’，还是调查兵团的团长，除了背负战友们的死和期望，还需要背负活人的未来。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做好……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在意的东西也是有限的，如果由着我的私心放任自己在你身边靠近你、依赖你，甚至放纵我对你的感情，那么我死后就没办法问心无愧地跟那些死去的人说‘我已经尽了我所有的力'……我就是靠着这个念头走下来的。”
“……”他好像有些心疼，又有些说不清楚的愧疚。
“不用这么看着我，利威尔，如果重来我仍然会这么做，因为如果没有被逼到极致，没有在那个走投无路的雨天发现你，我也不会发现自己竟然会这么想——”她神情放松而温和，语气里却对新发现的自我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比起世界，比起人类的存亡，我更在乎你。”
这次他是真的惊讶了，怔愣地看着韩吉。
“你有一颗比普通人更为温柔的心，以及即使身处炼狱也不会被扭曲的高尚灵魂。但你毕竟不是神，你有的也是与我一样的血肉之躯……你的痛苦，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里的，我无法不感同身受。所以以后，多依赖我一些吧利威尔，我也想保护你。”
“……那你呢？”
“我什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正是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无论我经历了什么，只要看见你，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得到一丝喘息。一直以来你都在支撑着我，让我觉得我只要做好自己就没问题，所以……”
他突然有些词穷，剖白自己的内心世界并表达出来并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所以什么？告诉我吧，利威尔。”
“……所以你可以继续依赖下去。不是依赖人类最强，而是依赖我，就像我一直依赖你一样。”
韩吉看着他，突然噗嗤笑出来，在利威尔咂嘴恼羞成怒之前，她笑着把利威尔紧紧抱住。
“喂你干……”
“利威尔~”
“……哈？”
“我手冷。”
“啧。是哪个**大半夜地不穿件外套就出门啊？把手给我。”
韩吉咧嘴笑起来，乖乖地把手给他，由他把着贴在他的胸膛上，结实的肌肉上仍留有爆炸时产生的一道一道伤口，大多已经结痂。
“……你在乱摸什么？”
“……别抠哦。”
“我看是你想抠吧**！”利威尔骂完，突然整个人像是松散下来，认命地长长叹了口气。
“？”
“有这么麻烦的你在，我就算想颓废或者一蹶不振也没那个功夫，所以你就别瞎操心了，一想到你这个乱七八糟胡来的家伙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算是只有一口气也会活下去。你的话还是好好用你那偶尔也算灵光的脑袋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翻译过来就是“我不会离开你的，有你在身边我很高兴”的意思吧。真是……什么时候都无法坦率的家伙！
但是，这是多么可爱而温柔的家伙啊。
韩吉笑着在利威尔唇边“mua”地轻轻啄了一口，趁他还没炸毛推开她赶紧八爪鱼一样抱住对方。在他耳边一脸阴险地哼哼冷笑，“接下来怎么办……当然是杀回去了。既然调查兵团的团长和兵长成了反派角色，那就让我们做点反派大人们该做的事吧！”
他瞅瞅她一肚子坏水、眼珠子乱转的样子，明明是在夜里，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却好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照亮着、拥抱着。
“我觉得不赖。”他抚摸着她不安分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吻着，用嘴唇摩挲，“但在那之前，我有别的事想做……”
“……咦？咦？？！”
END

少了个字，不能编辑好麻烦

棒棒哒

猴哥：？？？
这走向看不出结局是温馨向还是虐向...一丝紧张

真好，顶顶

棒！！最后一句话题突然转向猴哥😂

太太你没发完啊

3楼没啦？？
回到屋内，韩吉脱下利威尔的外套，好好地将它挂起来，为了照顾洁癖精的心情，她还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洁癖精本人并未点评她的举动（实际上她拍得也不怎么干净），自顾自地躺回床上。
虽说韩吉讲的是同床共枕，但实际上两人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不同的被子纯洁地躺了几天而已。以前韩吉还是分队长的时候——那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有时候他们也会彼此陪伴难熬的夜晚分享一下各自的体温，最开始他们试过盖一床被子，但利威尔睡觉太轻，韩吉睡相又着实谈不上良好，为避免利威尔黑眼圈加重，两人后来便分被而眠。
韩吉上床的时候，利威尔背对着她。她朝着利威尔的方向，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太熟悉这个人了，熟悉到即使她化成灰看一眼他的背影她也能幻化出人形的地步——在曾经的无数个夜里，她并不是依偎在利威尔的怀里，而是从他的身后抱着他入睡的。但就在几天之前，她看到他的背影却没有发现那人是他，当她跑过去的时候满心都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士兵来着，直到将他的身体抱起来，看见了他血肉模糊的脸那个瞬间为止。
每次从梦中惊醒，韩吉都会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出他（虽然这在当时的情况下好像也没什么鸟用），但那似乎是个无解的问题——毕竟任由谁常年跟一个战斗力强到变态的人做战友，就算偶尔幻想一下临终关怀的场景，也是幻想自己躺在他怀里交代后事，而不会幻想对方血肉模糊躺在完好无损的自己怀里吧？
没忍住，韩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利威尔突然发问。
韩吉想起那一天，想起那身着自由之翼战服却举着枪对准利威尔的士兵，想起那个阴暗潮湿的下雨天。
也许，他们之间不再会有什么也许……
“我仍旧能感到你的疼。”她说。

“……你在说什么，混账四眼。”
利威尔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眉头微微皱着，有着惯常的利威尔式的“让我听听你在说什么蠢话”意味。
“我在说，你就别在我面前逞强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没把吉克杀了还让他满血复活没有完成和埃尔文的约定；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两根手指以后战斗力又该或者是能不能恢复啊；原本我们调查兵团虽然不受民众欢迎但自己内部还算是精诚团结现在怎么到了被自己人背叛围攻的地步……你无非就是在想这些。即使不说光看你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利威尔有些震惊地看着韩吉，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为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对他用屎尿屁梗。
……算了，她应该也积攒了不少压力吧。
“你那装满大便的脑子有时候确实很好使。”
“谢谢夸奖。埃尔文的约定先不提，这次杀不了以后仍然有机会杀他，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叛徒小鬼，以后也有机会解决——你和我是加倍奉还的个性。我只是担心一点，利威尔，你现在怎么看你自己的？”
“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如果不再是人类最强，你认为自己是什么？”
好问题，利威尔用眼神表示肯定。也就你敢这么问了，他想。

“我没想过……如果我不是人类最强，那我又是什么？”他突然想起来以前在地下街的自己，难不成他会又回到地下街里见不得阳光躲躲藏藏的“他”？
“……我不是想跟你说教，但我猜你也会在这里卡住。”韩吉停下，整理了一下措辞，“你就是利威尔。人类最强是利威尔，利威尔却不只是人类最强。就像你失去的手指和眼睛一样，虽然他们是你的一部分，但你并不会因为失去一部分而不是你。”
“……听你这个独眼说这种安慰人的话还真是很有说服力。”
“哈，也是呢。”她哼笑，继续道，“一直以来支撑着我、安抚我的不安和焦躁的都是利威尔，虽然你嘴巴很坏，却比我更擅长安抚人的痛苦，因为你实在太温柔了……但现在说这些，我并不是在安慰你，我只是……迷茫太久了，不只是迷茫，实际上也害怕，于是把自己裹起来在逞强，对自己不敢说的那些话，对你更不会吐露一个字。但现在我已经不迷茫了，也不害怕了，我想要诚实面对自己，所以任何我的想法，我都会对你说出来。”
利威尔神色复杂，在似乎远无尽头的黑暗中，他的左眼寻找到她的右眼，他们用各自仅存的眼睛凝视对方，似乎都想要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说说看，你有什么是不诚实面对我的？”
“我喜欢利威尔，非常喜欢。”她直视男人，声音轻柔得地像屋檐滴落的雨水，眼神却像朝日一样热烈。
“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吗。”
“你好像也不惊讶嘛。”
“没什么可惊讶的，因为我可以肯定你这家伙绝对没有我久。”
韩吉笑了，这是她今天头一回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她凑上去了点，好与利威尔相依偎得更近些。
“以前我总觉得我活下来，而那么多的战友却死了，尤其是埃尔文走后，我不仅是一个‘被战友拿命救下来的老兵’，还是调查兵团的团长，除了背负战友们的死和期望，还需要背负活人的未来。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做好……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在意的东西也是有限的，如果由着我的私心放任自己在你身边靠近你、依赖你，甚至放纵我对你的感情，那么我死后就没办法问心无愧地跟那些死去的人说‘我已经尽了我所有的力'……我就是靠着这个念头走下来的。”
“……”他好像有些心疼，又有些说不清楚的愧疚。

“不用这么看着我，利威尔，如果重来我仍然会这么做，因为如果没有被逼到极致，没有在那个走投无路的雨天发现你，我也不会发现自己竟然会这么想——”她神情放松而温和，语气里却对新发现的自我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比起世界，比起人类的存亡，我更在乎你。”
这次他是真的惊讶了，怔愣地看着韩吉。
“你有一颗比普通人更为温柔的心，以及即使身处炼狱也不会被扭曲的高尚灵魂。但你毕竟不是神，你有的也是与我一样的血肉之躯……你的痛苦，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里的，我无法不感同身受。所以以后，多依赖我一些吧利威尔，我也想保护你。”
“……那你呢？”
“我什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正是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无论我经历了什么，只要看见你，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得到一丝喘息。一直以来你都在支撑着我，让我觉得我只要做好自己就没问题，所以……”
他突然有些词穷，剖白自己的内心世界并表达出来并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所以什么？告诉我吧，利威尔。”
“……所以你可以继续依赖下去。不是依赖人类最强，而是依赖我，就像我一直依赖你一样。”
韩吉看着他，突然噗嗤笑出来，在利威尔咂嘴恼羞成怒之前，她笑着把利威尔紧紧抱住。
“喂你干……”
“利威尔~”

“……哈？”
“我手冷。”
“啧。是哪个**大半夜地不穿件外套就出门啊？把手给我。”
韩吉咧嘴笑起来，乖乖地把手给他，由他把着贴在他的胸膛上，结实的肌肉上仍留有爆炸时产生的一道一道伤口，大多已经结痂。
“……你在乱摸什么？”
“……别抠哦。”
“我看是你想抠吧**！”利威尔骂完，突然整个人像是松散下来，认命地长长叹了口气。
“？”
“有这么麻烦的你在，我就算想颓废或者一蹶不振也没那个功夫，所以你就别瞎操心了，一想到你这个乱七八糟胡来的家伙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算是只有一口气也会活下去。你的话还是好好用你那偶尔也算灵光的脑袋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翻译过来就是“我不会离开你的，有你在身边我很高兴”的意思吧。真是……什么时候都无法坦率的家伙！
但是，这是多么可爱而温柔的家伙啊。
韩吉笑着在利威尔唇边“mua”地轻轻啄了一口，趁他还没炸毛推开她赶紧八爪鱼一样抱住对方。在他耳边一脸阴险地哼哼冷笑，“接下来怎么办……当然是杀回去了。既然调查兵团的团长和兵长成了反派角色，那就让我们做点反派大人们该做的事吧！”
他瞅瞅她一肚子坏水、眼珠子乱转的样子，明明是在夜里，心里那块柔软的地方却好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照亮着、拥抱着。
“我觉得不赖。”他抚摸着她不安分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轻轻吻着，用嘴唇摩挲，“但在那之前，我有别的事想做……”
“……咦？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