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新觉罗慕阿-
let me 挑个地方。
布库房练武场我能进吗?不管,我说能就能。
掌心的纹路像水,嬷嬷说,这是一生顺遂的通流。
这汩汩的掌纹上有一张金弓,雁翎澄彩,竹用玄竹与桐油,打在瑟上它是七月夏夜艳歌里的流火,一样指拨过它们的表面,月与流光相遇,它是彩翎下穿梭宇空的流火,后羿用它射下九个太阳,它们飘幽幽落下来,镶在天下某一人的衣裳上。
那衣裳也是新制的,天授的颜色代代相传,这一条龙的炯目可比上一条来得炯炯有神?他的五爪可锋利藏了金线?它飞过的净空之下是天下最珍贵的满地金,我无从查明是否是真或假的,反正——绣娘们是这样说的。
龙爬上一人的肩袖,有时候是前襟,那个人正站在我身后。这泼天的阳光是来拥戴他的,洒在明净琉璃的銮顶不输于春雨的瓢泼,我在这浩荡天光下作为他普通又不普通的一位朝奉者,我站在他身前嘞,这是从前应当常有的,往后应当绝无的一人之下。
我想到这里,弓开至半,于是绮思就到这里,浩荡天光入我目来。
我背着身,问这位天下的新主。
“昔日您与荣哥儿切磋箭法,百步之外摘梅贴乌珠之上,您说,我这一箭,可能中那高飞的鸟儿?”
不看他,只将笑音去替我渡去彼端。可这宫墙之中,又哪儿有高飞的鸟儿呢,于是我将箭尖一转,半个轮月,直指向校场一旁侍卫架着的海东青。
它不是荣哥儿——是另一位我阿玛的宠儿,恃宠而骄的样子是谁的影子,他们都太相似,觉察危险的警惕之心也是一流,正从那侍卫手上挣脱出来,向我警告地振翅欲飞。
我笑了,隔空与它叫起阵来。
“这海东青吃得太多便不爱飞,成日蹲在那架上,只知唬人。我看是一锅正好!”
遂蓄力将弓一满,释弦纵势,一支桐竹飞箭离弦疾去,只见尾上的一痕红,只须臾只见,便在空中纵横,做了一回霸主,堪堪越过腾飞而起的鹰隼,正中驯鹰人身后靶心。
那厉隼飞到我的肩头,停定之前警告地看了我一眼,喉音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我扬首同它笑,它若是龙,应该喜欢这一双闪着挑衅和狡黠的眼睛,它们跟金子一样微微泛亮,是我最肖似的,家族血液中带来的骄傲。
它终于也肯落在我的肩头。
“你又知道我要动你了呀?”
它一壁躲,我一壁伸出手去,搔搔那海东青脖下的翎毛,顺着往下,就是柔软的腹部,绒毛都在哪里,就算是做爸爸的雄鸟,也在面向巢穴的一面里,有一段柔软的胸腹。
他与它都倔强着,不肯让我触碰那一点儿柔软的所在,讲求着为人父的责任,为人君的责任,永远扬起万鹰之神高贵的头颅,展开双翅啸击天风,像不知疲倦的枭主。
因为他身下的巢穴里的名字,叫做——家。
“乖乖,这游戏我只得跟你玩了,你可是——天下只有一只的海东青。”
发盘在脑后,不要那流金嵌玉的琢饰,我歪了歪首,就和它一齐转头,将弓挽在臂弯,向我们身后的人转过身去,天光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前身后。
罥烟弯弯,难在这眉眼中寻着一点儿无端来的娇气,——只有傲气,但也敛了一敛,在他面前,我仍是个小女儿,便在语气里有一点儿闹娇顽笑般的语气。
“皇阿玛,从九岁起,我这是第六次向您讨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