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最终失了气力缓缓闭眼的瞬间,周九良感觉他的世界瞬间昏暗了,
连迈向那人的一步都是如此的艰难,待到自己跪倒那人身旁的时候,所能触碰的,是那人早已渐渐失了温度的脸庞,
微颤着指尖抚上,周九良终是崩溃,俯下头靠在那人胸膛上痛哭失声。
曹鹤阳那天等了很久,紧握着手机打着一遍又一遍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让那人接起的电话,
直至日落西山,仍是倔强的立在医院门前等着那个电话中还在笑声说着欲犒劳他今天临时被他叫来加班而应下今晚为他下厨的人,
可惜,他这辈子,都是等不到了。
那天,秋风萧瑟,天色由明媚转为阴沉,临近傍晚的倾盆大雨似要冲刷尽这个世间所有的脏乱污秽,
路上行人行迹匆匆,谁都没有为谁停留过脚步。
那一天,暗夜组织彻底被铲除,北京市最大的一颗毒瘤被狠狠的连根剜起,
这一消息动荡了半个北京城,人人奔走相告,为正义的胜利欢呼庆祝。
那一天,他们,失去了他们最爱的人,这一辈子,都永远无法忘却的人,
直至到老,到死,都时时刻刻惦念在心尖上的人。
曹鹤阳接替了院长位子,孟氏集团破产后并没有影响到医院的生存,
更名后的依丰医院渐渐名声鹊起,成为了北京市不可缺少的医资力量。
有人说曹院长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优质黄金单身汉,想要攀上枝头当凤凰的人不计其数,
可是,却从未听闻他与任何人的丁点儿绯闻,洁身自好的程度让很多女人为之向往。
可也有人说,曹院长早年就已有了爱人,那人早早死于疾病,曹鹤阳为其决定终生不娶,
其凄美的爱情故事不禁又是软化了多少女人的心。
也只有曹鹤阳知道,心里那个小小的房间,早已被那个叫烧饼的男人装满了,自此,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曹鹤阳时常还跟周九良和杨九郎往来,那两人,辞去了警察的工作,一人开起了咖啡馆,一人开了家糖果屋,
彼此之间也是互相照应扶持,生意渐渐也是好了起来。
当年的事儿,他们也不再提及。
因为成功击垮暗夜组织而被记头等功的当年的线人也是烧饼原得力手下董九力被任命为缉黑大队的大队长,
而张鹤帆连升两级,直接被任命为北京市分局局长。
关乎警局蛀虫问题,也是随着暗夜组织首要头目的集体被枪杀而落下了尘埃。
只是周九良去墓地探望孟鹤堂时曾遥遥望见过那人,
被封为警队鬼才的计算机能手,张鹤伦。
不过,这也是不关他的事儿了不是吗?
“把你们经理找来!这咖啡什么味儿啊!是给人喝的吗?!”
一声过于喧哗的叫喊引起了后面休息室杨九郎的注意,
闻声寻来,就见一瘦高的年轻人一身土豪金拍着桌子对着店内服务员叫骂,
杨九郎赶忙应声扯开服务员至于身后,笑声回道:
“哎,您好,我就是这儿的经理,你……雷雷……”
一声恍惚的轻唤,不禁让那个年轻人也有些怔然,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蹙眉反问着:
“你认识我?怎么会知道我小名儿?”
“大雷,你认识他?”
年轻人对面的女孩儿不禁好奇问道。
张大雷摇摇头,蹙眉表示不认识。
杨九郎缓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不禁低声解释道:
“抱歉,你跟我一朋友长得太像了,而且,他名字里也带个雷字,所以……
真不好意思,今天这单我免了,顺便再给你们换上新的,您看成吗?”
女孩儿也是看杨九郎诚心诚意的道歉,不忍张大雷再去难为他,也就握了握那人的手晃了晃,以求别太过火。
张大雷也是宠自家女朋友,挥手不耐的催促着那人离开,
杨九郎轻俯身鞠躬表示道谢,只是在转身时略有些凌乱的步伐出卖了他早已慌乱的内心。
“你好,请问……老板在吗?”
一声低沉悦耳的声音从柜台上方传来,周九良赶忙站起身,笑声回着“我就是”,
只是在看清眼前那人时,却是瞬间怔在了原地。
“啊,您好,老板,我叫唐堂,看到你们门前贴着招聘启示要招收店员我就进来了,请问……你们还在招人吗?”
眼前那个年轻人扬着一抹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眨了眨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小心翼翼的问着。
“老板?老板?你们……还招人吗?”
唐堂挥手示意着那个对着自己看呆了的卷毛男人,轻声询问着。
“啊,不好意思,暂时不需要了,真是抱歉。”
周九良有些尴尬的笑笑,抬手挠了挠小卷毛,出声道歉道。
“啊,那好的,谢谢老板,打扰您了。”
那个跟曾经的那个他长得如此相似的少年淡笑一声离开,只是看痴了身后周九良的眼。
像他,但,不是他。
一声轻叹,周九良杨九郎望着那个渐渐离去的背影,失落而又空洞的心,无奈的瑟缩着。
只是一个像他的人,就足以让他们乱了呼吸,失了心跳,
又怎能像别人随随便便劝说的那样忘掉呢?
那是种毒,已经深入骨髓的毒,怎么刮也刮不掉,怎么剃也剃不了的毒,
动一下,就足以痛的要了他们的命。
周九良每每闭上眼,都会浮现那人最后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那轻启唇口型溢出的四个字,如咒语一般紧紧将他锁进了一个叫孟鹤堂的蛊中。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