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距离越前家次子闭门思过已三日有余,每日不外乎由下人从极小的窗口处递上清茶或是淡饭,可大大出乎越前家主意料的是,接连几日的静思下越前龙马并无回头之意,除了要求拿回“炽羽”剑外,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越前家主掂了掂次子房门上的玄铁锁,撂下了句“既然如此,不妨再面壁思过几日。”便拂袖而去,刚走出重重的几步路便又轻手轻脚地折回俯在墙上偷听,但室内仍是毫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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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夫人最先按捺不住,眼见着与心爱的儿子商量无门,也不顾长子越前龙雅需在训练场上磨练,便急慌慌召他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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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位长子,倒涉及到越前家一桩不大不小的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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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自古以来的需求便是从最基本的安全、生理起步,只有满足了物质问题才能思考到精神的高度。然而很不幸的是,从古至当下的平安京时代,可歌可泣的爱情更多浮于戏剧、传说,闻者为书中人掬一把感动的泪,转身便需要奔波当下的柴米油盐。新婚夫妇在大婚当日才初次见面的情形普遍常见,权贵者的婚姻大多源于家族利益权衡,婚前便两情相悦者,有,但是少,日久生情是最普遍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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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家现任家主及其夫人便是幸运的一对,不仅是一见钟情,更是在家庭上门当户对,双方家族早皆有此意。二人大婚的当天是平安京少有的盛大、令人艳羡的婚礼,不仅是铺张的奢华,更是旁观者纷纷眼红这对宛如戏曲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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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竹内家大小姐人生中最风光、美丽的时刻,可惜婚后的三年,饶是越前家家主将她捧在了心尖尖上,也总忍不住在人后唉声叹气,四处求医问药,床下塞满了兔子雕像,只盼早日怀上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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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家主嘴上不说,内心倒也十分着急,因而当旁支兄长因病逝世只余一个一岁多的幼子时,他便抢了过继了来,便是越前龙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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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亲生,但越前夫妇对这位长子极好,甚是宠爱。这位长子也着实乖巧机灵,哄得夫妇二人心花怒放,为越前府邸增添了不少生气,这种宠爱,哪怕三年后越前夫人诞下了越前龙马,至今,也没有丝毫的消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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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越前龙马闭着双眼,隔着眼皮感受到了阳光的耀眼,他站立着、全身放松,刚要伸一个懒腰,耳后感受到一股疾风,伸手往后一拿,睁眼一看,是个橙黄橙黄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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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点,你这是铁了心了?”越前龙雅的声音不再是日常的慵懒与玩世不恭,难得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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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来做说客的,没用。”越前龙马转头看着他,双眸澄澈,一脸的严肃与认真。“我对龙崎家的姑娘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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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越前龙雅迎着朝阳扑哧笑了,说,“没关系,龙崎家入不了你的法眼,不是还有小坂田吗,这你要是也看不上,也不怕,平安京大家族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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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马猛地刺了他一眼,旁人也罢,竟然连你也来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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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雅讪讪地笑了,伸手想捏捏他的脸,龙马毫不犹豫地打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娶的,我要娶的,自始至终只有晴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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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雅见他眼中的光芒,愣了片刻,转而结结实实掐住了他的脸,笑着说:“可是你现在被困住了,连府邸的大门你都出不了。”开开心心地把他的脸捏成兔子、狸猫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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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龙马一把将他双手握住,双眼炽热而急切,“你帮我把‘炽羽’取出来好吗?我只要有‘炽羽’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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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雅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力道,也不再嬉笑,认真地说:“你的能力还不够你闯出去,父亲和母亲大人都是清楚的。要拿到‘炽羽’不难,但是你还是会被困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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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龙马出乎意料的笃定,“你只要帮我拿到‘炽羽’,不消砍断那玄铁锁,我都不会是现下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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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他认识的小不点,龙雅也不由严肃认真了起来,“你到底喜欢那姑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