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
1
“在外界绝对不会觉得我们当下是茫然的,公司有帮我们做规划,我觉得对我自己个人来说,我的脑袋里是茫然的。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就像走迷宫,已经有人帮你画出了一条捷径,你就照着那个捷径,那条线走完,你会毫无收获。但是当你亲自去走那个迷宫,你撞到了墙,踩到了陷阱,转了好几次弯,终于找到出口,你可以很大声地说‘我征服了这个迷宫’,那才是生活踏实的样子。”一番心灵鸡汤说得头头是道一气呵成,好像早就在脑中百转千回了很多次,炎亚纶看着眼前的记者一瞬间怅然,然后继续着这场走心的访谈。说它走心,主要是问题给的层面都很宽泛,足够侃侃而谈,也不尖锐,尽管知道他是热搜红人,也没有针对性问题,他便像遇到老友一样乐意与对方聊半天。提到成团初期和现在,不免扯到成长,他一直觉得他的人生充满了挑战性和戏剧性,尤其是在某个人出现后。一出道即巅峰,他还在未成年的时候就被无数无形的手推着向前走,某几个时刻停顿下来,也没有时间去思考人生,忽然地,一段莫名其妙的感情生根发芽,然后他迅速地长大。
就像瑞卡斯说的:人生的旅程就是这样,用大把时间迷茫,在几个瞬间成长。
结束访谈的炎亚纶眼看着记者和工作人员走得一个不剩,还坐在原地回味他刚才说的那些:他自己都嫌弃自己话多,心灵鸡汤盛了一碗又一碗,天知道真正能消化的有几个人。究竟是哪来的那么多大道理?潜移默化到底是谁给自己灌输这么多的人生哲理?一切早已不得而知。毕竟过往他们曾经不分彼此,谁还算得清谁是谁的。
开端应该是一个梦。
汪东城微笑着扬起少年时才有的脸庞,顶着一头杀马特金发在他身边耍宝,他真的这样折腾好久了,久到炎亚纶都觉得自己长时间的无动于衷不给反应真的可以算是冷血了。一个不擅长搞笑的人为了讨生活要在镜头前极尽搞笑之能事,还要在镜头前多次波澜不惊地阐述自己坎坷的身世与人生经历,甚至还要**到时刻关注队友的情绪变化,发现反常情绪及时逗笑他安慰他,他都替他累。
“你可以歇一会儿吗?”炎亚纶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好心建议道。
“亚纶不要心情不好啦。”软糯的鼻音配上黏答答的动作,汪东城整个人几乎是挂到他身上来,毫不避嫌的举止彻底无视了对面的镜头。
“那你就哄我开心呗。”他随口一句,想着对方也不会承接,毕竟他的心情好坏与他无关,会有这一说无非也是仗着年龄小带一点小脾气,加之脚伤等等磨难加诸于身,他也清楚自从成团以来自己一直是团宠的存在,说罢就坐到一边休息去了。
迎面吹来一阵阵凶猛的海风,把拍摄广告的四人的发型都吹得凌乱不堪。十几分钟前记者过来采访的时候他看到汪东城的发型被吹得没型了,就伸出手帮他护住——应该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有任何情感所驱使。因为到后来炎亚纶根本给不出此举的理由,好像四个人里就汪东城的头发被吹乱了似的,好像四个人里他才是最重要的需要被保护似的。
同样的下意识太多,多到炎亚纶懒得提及,他也惯了在镜头在与不在的时候都把汪东城看得很重要,蛋糕上四人的图片花了,他从惊吓过度的表情转变为释然的大笑——无非是看到四人照片上汪东城的部分完好。他猝然直接地把他的名字抬到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上来,盲目坚决地与爱碰撞,年少轻狂不计后果,就和这股肆意吹乱众人发型的风一样。
在他几乎忘记了这简短的对话的时候汪东城递过来一个开了盖的椰子给他,整个人上蹿下跳活像只猴子,明显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给他的。那个当下他就真的顺利被他逗开心了,两人相视而笑,笑得见牙不见眼。
年少时的快乐简单纯粹,没有后来那么多的名利权情。炎亚纶不能自拔地怀念过往,也无非是怀念年少时的单纯,哪有什么迂回曲折,还一直冷战碰壁,简直是走迷宫。没错,当炎亚纶试图回忆和整理与汪东城的一切联系时,感受就是一直在走迷宫。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知道他成功走出来了没。
团里另外三人就跟约好了似的,一旦谈及他们四个的感情时,全部用“兄弟”、“队友”打掩护,粉饰太平实在太容易了,容易得有点恶心。也就炎亚纶了,真到了必须自己一个人走出迷宫的时候,会选择尖锐刺骨的“不是朋友”、“不会演”来冲破所有枷锁。
短促的短信提示音响起,助理告知在楼下等他。炎亚纶站起来朝外走,他对于选择从来坚决,方式也足够强硬,他确信他真的征服了迷宫,唯独那个人,往后余生里,他大概都征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