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陈桐并不肯多说关于他父亲的事,只给了他一把长剑,说是他父亲留下来的。
刺杀长河王只是一场小风波,陈淮还得吃饭,就还得接生意。
这次的目标是一家商贾人家,加上家丁全府上下也不过二十人。上家的要求是全部灭口。陈桐考虑了一下,觉得难度不大,就替陈淮接了下来。
“师傅,这么多人,怎么杀啊。”
“你傻啊。你放火啊!”
陈淮虽然智商不高,但他有一个优点,就是很听陈桐的话。陈桐叫他放火,他果然就放了火。
只是陈桐忘了交代他“千万别把自己也困在火里。”
于是陈淮发现自己也出不去了。
大火烧的很旺,房梁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陈淮眼睁睁看着燃烧的房梁即将砸在自己身上,避无可避之下,他只好闭上了眼站在原地等死。
只是可怜他的师傅,不知以后别人问起,师傅开不开的了口说自己的徒弟是自焚而死。
“沙沙,你还傻站着干嘛!快跑啊!”陈淮一个激灵睁开眼,只见谢归璨用手撑着燃烧的房梁,疼的满头是汗。
陈淮心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没来得及多思考,他往前一扑,将谢归璨连人带轮椅扑了出去,顾不上烧着的衣服,爬起来就就将谢归璨拖了出去。
外面全是谢归璨的府兵,还有不明情况的几个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着什么。
“你……你没事儿吧。”
谢归璨虚弱的扯扯嘴角“就是手糊了,你闻闻,香不香。”
陈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眼泪却先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陈淮入职以来一共接了两个生意,都没做成,名声在杀手界算是砸了。
谢归璨“其实我很好奇,从小到大就没人告诉过你你不适合这一行吗。”
陈淮沉痛的摇了摇头。
谢归璨安慰道“砸了就砸了,杀手本来就没前途,没事儿,长河王府养你。”
谢归璨伤的是右手,伤势很重,陈淮心里非常愧疚,自告奋勇负责起了谢归璨的起居。
每天从起床伺候谢归璨更衣开始,喂饭喂鸟推着轮椅出去溜腿,甚至上厕所都是陈淮一手包办,他们朝夕相处,时日一长,陈淮竟然有了一种两人搭伙过日子的错觉。
他从小没娘,拉扯他长大的陈桐是个光棍,从小到大他唯一接触过的异性是后院养的母狗。
可一路误打误撞,生性愚钝木讷的他竟然在同样身为男子的谢归璨身上渐渐参透出不一样的情感。
他常常会想,就这么和谢归璨过一辈子也挺好。
他幻想中的一辈子被前来救他的师傅打破了。
那天下着雨,黑云压城欲摧。
陈桐将他护在身后,长剑直指谢归璨,府兵将他们师徒二人团团围住。
“谢归璨,你害死了小梧,现在又想害死他的儿子吗。”陈桐的面孔在火光下格外狰狞“原来雇沙沙来刺杀你的人就是你自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何居心!”
“师兄……”
“你少叫我师兄,你也配?!”
“……我对沙沙没有恶意。”
“陈淮。”陈桐咬牙切齿“当年你父亲就是轻信了这个魔头的伪装,误以为他真心拿自己当朋友,连自己是前朝皇帝遗子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谁料想这个魔头为了巩固自己和他那贵妃母亲的地位,把你父亲出卖了。”
谢归璨脸色巨变“当年的事情并非是我……”
“你住口!”陈桐手中长剑往前猛的一刺,一只羽箭几乎与此同时贯穿了陈桐的胸口。
陈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踉跄几步在陈淮的面前软倒在了地上。
狂吼着“谁放的箭”的谢归璨,雨水落在梧桐叶上的沙沙声,满天的火光,所有的声音与色彩在瞬息之间离陈淮远去,天地万籁俱寂,只有陈桐胸口汩汩而出的鲜血红的扎眼。
“师傅!”陈淮狂吼着跪倒在陈桐身边,谢归璨爬过来想要扶他,却被陈淮一把推开。
“谢归璨,你杀我父亲又杀我师傅。从今往后,我陈淮与你势不两立。”陈淮抱起陈桐冰凉的尸体,纵身跃上房顶,消失在了夜色里。